夏焰决定离家出走。
不对,是决定要回家。
她在林砚之的房间里有一个毛绒小窝,林砚之叫她在这里睡觉。
夏焰还处在惊恐中瑟瑟发抖,发出阵阵呜咽。
林砚之拿毯子把她裹紧,抱紧怀里,低声安慰。
“吓坏了吧,没事的。”他温凉的脸侧贴住夏焰的脸,“没事的,别害怕。”
“呜呜呜呜呜。”
小狗压抑的哽咽声让男人心痛,像哄小宝宝睡觉那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哦哦不哭了,没事的,我们睡觉吧,好吗?”
等她终于不再抽泣,林砚之试图把她放下,让她到窝里好好睡一觉。
结果对方紧紧扒住他的手,说什么也不松开。
“小狗不能上床睡觉的。”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好吧。”
夏焰缩在薄薄的夏凉被里,窝成一团,拱来拱去,要找个舒服的姿势入睡。
看着林砚之安详平躺,两只手叠放在肚子上,和她说晚安。
“晚安小狗宝。”
把你枕头给我睡。
“你怎么了?”
我要睡枕头。
“你睡不着啊?爸爸抱着吧。”
你找死啊!
“来吧。”说着抓着她暖烘烘的身体放在胸前。
吃屎吧你!
一个青蛙跳跳到男人脸上,两只爪子在他脸上一边给了一个红彤彤的印子。
男人的鼻息喷洒到她的肚子上,让她痒痒的。
夏焰最终获得了枕头使用权。
她趴在竖着放的枕头上,枕头和她被一起环进男人臂弯里。
变成小狗也还会做梦吗?
夏焰很久没有梦见那个大她五岁的方昉。
她在五岁时参演的第一部电影是外婆的封山作,演艺生涯里最后一部武打片。
她不记得她是怎样完成表演的,只知道每个人都付出了百分百的努力。
其中的年仅十岁的方昉最让人印象深刻。
在寒冬腊月里穿着夏日戏服,薄薄的裤子甚至没法遮住她的脚,她蹲坐在一边,旁边是她的母亲或者是经纪人。
脚踝冻的青紫,她吸着鼻涕,看向被外婆抱在怀里的夏焰。
冷呢。
在梦里也冷。
可她下一秒又觉得热。
热浪冲到夏焰的皮鞋上,她接过方昉递给她的雪糕,另一只手掌张开,对方放上一只知了猴。
把她吓得一抖。
对方哈哈大笑,清脆的笑声感染着她,她也傻乎乎地跟着大姐姐笑。
她们坐在被烤得热乎乎的台阶上,方昉把节节草打开夹在夏焰的睫毛上给她拍照。
夏焰喜欢这个时髦的姐姐,她总是有自己的想法。她那些超脱于同辈的想法在夏焰的世界里爆炸开来,深深扎根。
“燕燕。”她打开手机编辑刚才拍的照片,“拍完这个我就不拍了,我去大学里要学动物医学,我不想和人打交道。”
“动物?”
雪糕被热化了顺着夏焰的手臂流下,她歪头想要舔干净,被方昉制止,掏出纸巾给她擦干净,还有她脏兮兮的嘴巴。
“燕燕,我在门口捡到了一只小狗,但是它的脖子上有项圈,我在等它的主人联系我。”
“没法解约呢。”
“它的主人一直没有联系我呢,我准备先养着它。”
“违约金太高了。”
“你看它的耳朵上有块爱心!”
“不,你不用担心,你才多大呀,我会慢慢还的。”
“我要去带它遛弯。”
“燕燕晚安。”
“我司旗下艺人方昉于昨夜凌晨意外离世,我们万分悲痛,方昉生前对自己事业高要求,导致压力过大,我司未能及时发觉并给予心理疏导是极大疏忽,感谢粉丝一直以来的支持,也理解各位的心情,但和方昉家人商量决定将遵循方昉生前要求,葬礼一切从简,不组织追悼会。也恳请各位公众媒体不要肆意抹黑,逝者已逝,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和打扰。”
“愿逝者安息。”
黑白照片里还充满热气的眼睛直看着每一个到场的人。
丧钟宛如一把锋利的剪刀剪开黑夜幕布的一个缺口,直等人一把撕裂,幕布之后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我一定要找到你。”
夏焰的脑袋逐渐清晰,思维不再跳跃旋转,她被雷声吵醒,揉着眼睛撑起头来。
耀眼的白刺进屋子,把屋子照的通亮,紧接着一声巨大的雷声在耳边炸开。
她下意识颤抖,倒回柔软的床褥里,手指紧攥着洁白的被套。
却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轻拍手背安抚。
“轰隆隆——”
又一声。
她看向一旁的陈兰修,看向他的手,正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五指分明的手!人的手!
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正穿着前一天试镜穿的纯黑色连衣裙,纯棉材质的触感夺回真实的一面。她慢慢把另一只手探进衣领,人生第一次这样认真抚摸自己的身体。
夏焰确定自己变回了人类。
她轻轻拉开林砚之覆在她手背上的手,蹑手蹑脚走进房间卫浴。
夏焰不敢开灯,她在黑暗里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一双“鱼眼”,诡异而阴森,她几乎要被自己吓得落泪。
下眼白是鱼儿的肚白,眼尾是鱼儿的鱼尾,睫毛投在那的阴影是鱼儿的鱼鳍。
对这幅模样她感到好陌生,居然只过了两天更是让她诧异。
她用手指勾勒镜子里的自己。
“夏焰,你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观众看你演别的会出戏的。”
“这些年哪里还有人拍武打片?趁着年轻赶紧想办法转行吧,也别去做什么武替,把身体都搞坏了。”
夏焰不想要转行,就喜欢电影。
所以她要转型,而且必须要转型,不仅是顺应时代发展,也是想要试着跳出家里人为她规划的未来蓝图。
像自由的鸟。
但她还不够自由吗?母亲对她的期望不就是独立吗?她的内心开始动摇。
你究竟想要什么?
夏焰觉得头晕,摇摇摆摆打开浴室门,听见林砚之的声音。
“小宝。”
她的头不受控制向后一仰,彻底失去意识。
“小宝,我要走了,我要去上班挣钱,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夏焰被林砚之揉醒,模模糊糊地难受悲伤,让她提不起精神。
“听到我走这么难过啊,不行啊,我要去上班才能赚钱。”
夏焰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毛茸茸的狗爪一张一合。
又变成小狗了吗?
还是昨晚是梦?
男人摸着狗狗的后背说着,“要不今天请假一天?反正今天也只是复习课,而且我从来都没请过假。昨晚你起来嘘嘘吗?我在卫生间门口找到你,你睡得肚皮都翻过来了哈哈。”
说着伸手戳戳她的肚子。
夏焰麻溜地爬起身来向他侧腰来了个飞踢。
“汪——”
赚钱去吧你。
就看他一步三回头,不舍得和夏焰说拜拜。
路过鱼缸时抓了把鱼粮投进去。
“你好像又圆润了。要不替我上班去吧。”
“哥们吃你两口饭你说这些!”
“终究是错付了!今后再让我吃你家的饭可是不能了!”
“小宝拜拜。”
夏焰坐在地上挠挠耳朵。
“小宝拜拜。”
咋还不走?
“拜拜。”
夏焰烦他啰嗦,举起爪子向他挥挥手。
终于把他送走了,夏焰开始寻找储备粮,准备一会路上当干粮。
“妹儿。”
夏焰翻到一个盼盼小面包,但是不知道过期没有。
“妹儿!”
“干嘛!”
“开电视开电视,现在是娱乐时间。”
“你还会看电视呢?”
“每个生物都有享受生活的权利,只是有的生物要995,就那个就那个《海底总动员》”
夏焰一下一下按着遥控器按键,给它调了电视,又去翻东西,半个身子钻进储物柜,丢出来一堆泡面还有火腿肠。
“尼莫,狗能不能吃火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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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是鱼。”
“好吧。”
她决定还是揣上,以防万一。
她从林砚之的卧室衣柜里找出来一个非常非常小的束口袋,塞了小面包和火腿肠就塞不进别的东西了,她把袋子背在背上。
鼓起勇气走进放有照片的卧室,但是不敢再次看向那张照片,她只是爬上梳妆台,认真仔细地看镜子里的自己。
阳光透过米白色的窗帘,照在梳妆台上,照在梳妆台面的一双爪子上,暖洋洋的。
她发现桌面上摆的一些瓶瓶罐罐都消失了,可以放心大胆地踏步。
“尼莫,我要走了。”
“海底小纵队,集合!呱唧,启动海底报告!”
“我怎么感觉是盗版呢?”
“尼莫,我走了。”
“什么?!你要去哪?现在不是上幼儿园的时候。”
“我要回家了。”
“你有主人?那我兄弟咋办?”
“他什么咋办?”
“我以为你们已经有了感情,你看他早上那个样子。”
夏焰不自在地摇摇尾巴。
“别啊,你一个人走丢了怎么办。你就在这等你主人来找你不行吗?”
“要是没人来找我呢?”夏焰紧张地站起来扒着柜脚看它。
“那不是更好,不是我的意思是那这就是你家了,我们一家三口不好吗?”
“好吧好吧,那你带上我,要是找不回家我还能把你带回来。等你找到家了让你主人再把我送回我家。”
“我怎么带着你?你是鱼。”
“啊啊啊啊啊我不管你就是得带着我!我过目不忘一目十行,游过的路我记得清清楚楚。从海鲜店被带回来那一路我记得可清了。”
夏焰歪着脑袋笑:“你刚才吃饭没?”
“没啊,他又忘了给我喂食,还真有点饿了,来来来你投点进来,啊。”说着长大了嘴。
夏焰面对着它后退着到门前,结果一靠近门把手,尼莫就尖叫,像防盗系统一样,震的她耳朵痛。
尼莫指挥她把一个圆形塑料瓶接满水,放到鱼缸出水口的位置。
“你拍一下这个按钮,它就放水,我等会从这个口游出来跳到瓶子里。”
通道一开,鱼缸里的水竞相涌出,等尼莫准确无误落进瓶子里,夏焰赶紧关上开关,这时鱼缸里的水已经流出去一大半。
“我们闯祸了。”
夏焰看着地上的水渐渐蔓延开,用爪子拍了拍水发出啪啪声。
“没办法啦,这不是小狗和小鱼能够处理的问题,我们出发吧。”
夏焰用绑窗帘的窗帘绳绕过瓶子和口袋一左一右垂在身体两侧。
有点犹豫地看着一地的积水,想了想还是去厕所叼了块毛巾下来铺在地上。
一狗一鱼一根火腿肠一个小面包,就这样朝着征途出发了。
“你确定是往这边走?”
“确定。”
“你再说一遍?”
“几乎……人家来的时候是坐的小汽车啦,你现在四条腿怎么比得过人家四个轮子。”
“我要把你倒进下水道里。”准备解开绳子威胁它。
“啊啊啊哼哼哼别别别,我们去问问大毛二毛,他俩肯定知道。”
尼莫指挥着夏焰在居民小区里左拐右拐,时不时还要躲避汽车的攻击。
“真是没有素质诶,居民楼里开这么快干嘛,差点撞到我们。”
夏焰摔倒在灌木丛里,尼莫在塑料瓶里旋转,好像被丢进洗衣机一样可怜。
不过却意外找到了大毛二毛的窝。
正在匍匐休息的大毛被惊动,它是一只中华田园犬,身上还沾有泥巴,身后是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木头小窝。
“什么事?”它站直身子,显得更加高大。
夏焰有点害怕,不太敢靠近它,甩甩身侧的塑料瓶让尼莫说话。
“等下,我有点晕车。”尼莫慢慢开口向大毛求助,“大毛姐,这个小阿妹要回家,你给她带带路吧。”
“嗯嗯我给您带了火腿肠。”
夏焰伸手去够包里的火腿肠,却被对方出声打断。
“回哪里的家?这里就是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