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使用双截棍》
1. 算卦还是塔罗牌?
“醒醒,嘿,那女孩,醒醒。”
夏焰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声音。
“什么东西……”她头痛欲裂,摇摇脑袋试图清醒过来。
“你醒了就过来把桌子上的鱼粮投进来几颗。我大兄弟上班前又忘记给我投饭,长这么大容易吗我,我就说我迟早要离家出走……”
夏焰抬头看见高高的透明玻璃后有团金黄色的东西在不停地左右上下游动,她眨眨眼想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诶诶,发什么楞呢?我都快饿死了。”
声音的主人继续指挥着她。
“跳到那个凳子上,再从凳子上跳到桌面来。”
夏焰还想再问点什么,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动作起来。
轻盈一跃就到凳子上,再一跃,就挂在了玻璃鱼缸口。和里面的一条金黄小丑鱼对视,它的鳞片在暖黄小灯下闪闪发光,一抹鲜艳的红擦在它身上,更加鲜艳夺目。
夏焰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
“看啥呢老妹儿?我都张嘴了还不知道往这扔?”
鱼?!
鱼会说话?!
“大惊小怪!你还是小狗呢,你不也会说话。”
夏焰疑惑的伸出一只手,看见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正被她操控着轻轻抬起。
她吓得另一只手也松开,扑通一声跌进鱼缸里。
夏焰在闭上眼的前一秒最后见到的是那双滑稽的鱼眼睛。
她想起前一天的试镜,导演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说她是死鱼眼。
“把你放在电影屏幕上,镜头一放大是想吓死观众吗?”
夏焰讪笑着垂下眼皮盖住眼睛。
她的眼睛不大不小,长得很标致,但是黑黑的眼瞳下面露出条窄窄的白,给她带来不少麻烦。
按照导演的话来说她不符合电影美学,不合观众眼缘。
夏焰不记得这是今年来第几次碰壁。
她只好又打电话给经纪人告诉她这个消息。
“他眼睛都快瞎了能看见个啥!”电话里传来经纪人低声的怒吼。
她的经纪人最近忙得不可开交,被公司派去给一个新出道的艺人做支援帮助,对方几乎一夜成名,成为炙手可热的新星,公司上下对她极为重视。
反观自己,快要被公司忘记。
“盛姐……我才说了一句词,他就让我停下。”夏焰的声音在最后哽咽起来。不管经历多少次,她还是会感到难堪。
“没事,没事宝贝。你听我说,后面暂时没有试镜安排了,姐给你安排放个长假,你去休息一下,上哪玩玩,这段时间辛苦了,休息转换下心情。”
手机那头正热闹,夏焰听不太真切她的声音。
“好。”夏焰回她。
沈盛是夏焰的签约公司派给她的经纪人,当年大学刚毕业愣头青一个,就被安排给这个正在转型阵痛期的小童星。
当年同期的三人组,有人飞升了,有人离开了。
只有她的日子过得是相当的平淡,因为没有工作。
偶尔接到的工作戏份也是排到女五号以后,有次接到女三号的电影,俩人兴奋得一晚没睡着觉。
后来才知道是曾经作为武打演员的姥姥动用了一些人脉,想让小孙女开心一下。
结果被夏焰母亲知道了,说她这样会害惨了夏焰,让她不懂得自立自强。
姥姥心疼小孙女,但也没法反驳强势的女儿,只好嘟囔着保证不再插手夏焰的工作,只在生活上给予支助。
独立。
独立。
独立。
从夏焰第一次走进学校校门开始,妈妈就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仿佛她一夜之间就长大成人,不再需要大人的庇护。
她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夏夜的风也是热的,吹得人烦躁,此时此刻很想给妈妈打个电话,向她撒娇,向她诉苦。
可是她不能。
但电话接通了。
“喂?”
“……”
“喂?焰焰怎么啦?说话呀。”
“没事,就想问问你……吃饭了吗?”
她听见电话那头轻笑,“还没呢,妈妈还在工作。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她又连忙补充,“吃的牛肉面。”
对面没有继续回复,只有对接工作的声音。
她等了很久,最后说:
“妈妈你也赶快吃饭吧。”
电话挂断了。
她呆立在街头,便利店的灯光照得她发冷打颤。
深呼吸决定继续向前走,被一个深红横幅挡住去路,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拒绝算命
下面还有排小字:
自己主宰命运
想要绕过横幅,却听到身侧传来吆喝声:
“福祸相生,吉凶难料。小姑娘缘分至此,何不卜上一卦,看看运势如何。”
“……只求一碗泡面钱。”
她抬头才看见摊位上挂着各种卡通气球,摊位广告写着,翻译,算命,打官司。
夏焰看他一眼,对方戴着墨镜在黑暗里露出八颗洁白牙齿。
夏焰转过头来加快速度想要离开这里。
“诶诶诶女施主,善哉善哉,我看你有困惑,何不来试试解惑呢?”
“我不信这些。”话音刚落,她有些懊悔为什么要搭理他。
果然对方借着她的话难缠起来。
“别急着走嘛,不信这个我还有别的。”说着放下了八卦图,拿出了一套塔罗牌。
夏焰表情扭曲,双腿却不由自主地走向这个奇葩的摊位。
反正就在便利店正门口,也不会出什么事。
她刚坐下,对方就问道:
“你想算点什么?先说好,不算生死,不算考试,啊当然也不能算彩票数字。”
“……”
“那你算什么啊!”
“嘿怎么说话呢!”老头竖起根手指,笑着说,“年轻人,当然是算算你的事业和姻缘喽。”
“好吧,那你算算我什么时候能接到好工作。”
老头嘿嘿一笑,分开五个指头晃晃:“先扫码。”
夏焰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扫他的二维码。
听到支付宝到账的声音,老头示意她抽出几张牌,然后像打斗地主一样把牌搂在手里。
“看,这张牌是……宝剑九,意思是……我看看……”他翻出本塔罗入门,也不避人。
“你到底是不是正规军?”
夏焰在心里暗自吐槽,想要起身离开,又舍不得那50块,还是决定听听老头能说出什么胡话来。
“啊!小友,你这个事业好像有些不好啊!要经历一番波折,和,和什么,我看看……”
他又掏出放大镜,一个字一个字念。
“什么啊?”
“莫慌莫慌,容老夫写在纸上。”
夏焰看他一边摸着长胡子一边用毛笔写下几个字。
伸手接过折得方方正正的字条。
老头一把抓住她想要打开字条的手,偏头努嘴向一旁示意,一辆巡逻车正准备停靠路边。
两位交警动作迅速,拉开车门下车往俩人这边走来。
“天机不可泄露,走远了再打开。”
老头一边低声对她说,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准备跑路。
夏焰捏紧手心里的字条,老头让她站起来,他抽走她屁股下的凳子,夹着东西迅速逃离。
“别跑,又是你!”
瘸腿的老头拄着拐杖健步如飞,在斑马线上冲刺,想要甩掉俩人,结果被警察同志扯住胳膊按住,他还想要争辩点什么。
夏焰感觉自己的大脑被夏夜的风铲平了。
她用力搓搓脸,自嘲道:“这是在做什么?”
她穿过十字路口,不由自主地走到小桥上,因为白天的暴雨,此刻桥下的河水仍然湍急。
正是下晚自习的时间,学生们吵吵闹闹结伴而行,夏焰扶着桥柱听着他们的声音。
孤独总是如影随形。
今天先是受到剧组打击,又遇到莫名其妙的算命先生,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惊喜在等待她。
只要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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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孤独。
河水不停拍打岸边,溅起的水花好像隔空拍在她的手臂上,凉悠悠的,顺走她手上的热气,再从指尖一跃而下。
就如同五年前她的好友从桥上一跃而下。
对方留给夏焰的最后一条讯息是想要看她的电影。
电影。
夏焰很久没拍过电影了,连工作也很少接到,所以今天才来算命,算出来的结果呢?
在纸条上。
纸条还捏在手心里。
夏焰手心的汗快要把字条完全浸湿,她小心翼翼一点点拆开字条,心跳如鼓。
里面写着四个字。
命运多舛。
所以她花了50块钱买了个命运多舛吗?夏焰气笑了,突然想要一头从桥上跳下去。
她把那张字条几下撕得粉碎,脑袋里不停咀嚼那句,命运多舛。
想要流泪,喘不上气来,她垂眼又遮住黑白眼瞳。
接着一头晕栽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正跟着那条小丑鱼大眼瞪小眼。
“你救了我。”
“拉倒吧我咋救你,我撑死了能给你吐俩泡泡烘托下气氛。”
“你自己会游泳,狗都会游泳,狗刨,知道吧。”
“你会说话。”
“你刚才才说过一遍。”
“可你是鱼。”
“啧,你还是狗呢。”
“狗?”
对,狗。
“你还有耳朵呢。”
夏焰伸手朝头上摸摸。
两片软软的耳朵垂在两侧。
“这明明是垂耳兔。”
“呃当然要是垂耳兔比比格狗更让你有认同感的话,我也愿意称呼你为垂耳兔,毕竟你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的物种就是认为自己是另一个物种,上星期来这的一条斑点狗看了两集《动物世界》非觉得自己是斑马,吵着要回大草原,隔壁那个小鹦鹉就觉得自己是人……”
“可我真的是人。”夏焰打断它滔滔不绝的发言,扭身想看看自己的尾巴。
她的尾巴在跟她玩捉迷藏,她还没能驯服短短的四肢,在和尾巴进行一番斗争后,以左脚踩住右脚摔个狗爬式结尾。
把她摔得彻底清醒。
好痛。
这不是做梦。
她真的变成小狗了。
夏焰颓丧地靠着鱼缸坐着,听着小丑鱼隔着玻璃对她安慰道:“没事的老妹儿,每个狗都有觉醒的一天,在某一天突然间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也许会有点悲伤,但这并不能阻止它们勇往直前,你的每一根狗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夏焰无力地回头看它一眼,拍了拍鱼缸,对方贴心地游到另一边给她适应时间。
夏焰伸出两只爪子使劲抓扯耳朵,直到痛到想要流泪才放手。
想要仰头长啸,结果发出一阵狗叫。
“哎呦没事的。你看这里多好,有吃有喝还能看电视。”小丑鱼安慰道。
“我怎么到这里来的?”
“昨晚大毛二毛把你叼在门口,我兄弟下班回来在门口把你抱进来的。”
“大毛二毛?”
“小区里的流浪狗,我兄弟给她们盖了个小窝,她们经常来看他,时不时送点小礼物。”
它不禁感慨道:“我兄弟真是好人,还是大学教授,智商也高,就是脑子不太好使。明明家里就没人和他说话,天天下班回来还要喊‘我回来啦’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这下好了,你来了!”
“可我现在是小狗。”夏焰用爪子摸摸玻璃又摸摸腿,最后摸到嘴巴上,短粗的嘴筒子,让她有些不适应。
“能有个声响他就很高兴了。”说着兴奋地围着珊瑚快速绕圈。
她摊平身体,躺在地上。
静静放空脑袋,在这个小小的,毛茸茸的身体里,她感觉大脑都变小了,让她无法思考。
这时突然听见门锁传来滴滴声。
身旁的小丑鱼吐出一连串泡泡。
她看见男人推门而入,声音愉悦:“我回来啦。”
2. 相框尘封的往事
夏焰吃力地抬起短短的上半身,看着男人低头换鞋,接着按开客厅灯。
暖白灯光把屋子照的通亮,她才大概看清楚屋里的布局。
简单又协调。
她和鱼缸在靠墙的位置,看着男人一步步动作。
他把公文包轻放在茶几上,解开手表,走进洗手间里,听见水龙头水声哗哗流淌,然后看他擦着手走出来,扭头四处张望。
夏焰靠着鱼缸,和鱼一起看他一会蹲下看看桌底,一会又拉开抽屉翻找东西,什么也没找到。
摸了摸额头,站在电视柜前面沉默而立。
“鱼。他在干嘛?”夏焰压低声音,怕让他听到。
“叫我尼莫。”说着向她吐出泡泡,“没事,他脑袋有毛病。”
接着就看它冲出水面,来了个漂亮的甩尾,再扑通一声掉回。
声音吸引了男人的注意。
他的眼睛一亮,一下就锁定住她们。
“原来在这里。”
一狗一鱼微张嘴巴楞楞看着他。
看着他快步走近,展开双臂。
“来吧兄弟,给我一个热情的拥抱,上班幸苦了。”尼莫陶醉地环抱住自己,鱼鳍扭来扭去。
夏焰尴尬地看着它的动作,想要出声制止这个不文明行为,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抱住举起。
“原来你在这里。”
像举起狮子王辛巴一样举起夏焰,在柜子顶部小灯的照射下,夏焰俯视男人的脸,周正的五官,薄薄的唇,嘴角此刻正微微弯起。
她不自在地扭动身体,想挣脱他的双手,结果被他用一只手固定在胸前。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你谁啊。
谁会一进来就抱着人家自言自语啊。
她紧绷着身体奋力挣扎,男人顺势低头吻在毛茸茸的头顶,接着是热乎乎的耳朵。
清脆响亮的一声吻。
她傻眼了,忘记挣扎,被他托着屁股抱在怀里,扭头看见他嘴唇正下方一颗淡淡的痣,被阴影遮盖,只有离得很近很近才能看清。
“还没有吃东西吗?怎么肚子扁扁的。”
男人抱着她往房间里走,她的爪子搭在男人的肩头,看见尼莫焦急地胡乱游着,发出低沉怒吼:“whocareme!”
呦,还是外国鱼。
等她再次双脚落地,发现进入了一个充满童趣的新房间。
房间里的顶灯是一架卡通飞机,蓝色的墙纸上还有奥特曼的贴画。
她紧贴着他的腿,小心翼翼观察屋内的布局装饰。
这是谁的房间。
“这是我的房间。”
夏焰被他突然的搭话吓一跳,好像对方能听见自己的心声一样。
“那你还挺有童心的。”
她用爪子拍拍墙壁上的贴画,是《小王子》里的小狐狸,正和小王子坐在一起看落日。
男人笑着从桌上拿出一袋狗粮,拉过她的两只手,到一个瓷制饭盆前。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哪种。”说着举起狗粮包装到她的眼前,“店员都推荐这款,我就买回来了,你尝尝看,不喜欢我还买了别的。”
狗粮倒在碗里发出脆脆声响,他就这样微笑着看着她,期待着她的动作。
在期待什么?
夏焰也不看那被堆得高高的狗粮,直直盯着看他。
“你不饿吗?”
男人笑容消失了,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语气急切:“哪里不舒服吗?”
用手叉过小狗两只手,把她抱起来,轻掰她的嘴巴,想看看她的牙齿。
喂!这是干嘛!
差点失去手指的男人检查完牙齿,又把她放平,揉揉她的肚子。
士可杀不可辱!
来啊!
决战吧!
夏焰龇牙咧嘴向他宣战。
男人看到她精神好多了,放下心来,把她再次抱到饭盆前。
柔声说道:“吃吧,吃吧。”
温柔的声音传进夏焰的耳朵里,耳朵热乎乎的,心口也热乎乎的。
怎么耳朵都盖住了还能听这么清楚。
夏焰一边想着一边用力甩甩耳朵。
然后操纵着短短的身体,还不太熟练地走着,绕过比她身子还大的饭盆,然后一只脚搭在饭盆边上,对着男人摆摆小狗爪,示意他靠近。
“怎么了?”
男人靠近她。
“汪——汪!”
我不吃狗粮!
一声巨大的汪声穿过男人的耳膜,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紧接着看见面前的小狗优雅地一脚蹬开又大又重瓷饭盆,好像笑着向他挑衅。
男人却兴奋地将她一把抱起。
“天呢,宝宝你力气好大。”
喂……
夏焰为了躲避他闪闪发亮的崇拜目光,无力地仰过头去。
“嗡——嗡——”屋外的手机在电视柜上发出震动,在这个安静的环境里更加突出。
“喂,砚之啊。”
“老师您说。”
林砚之一只手抱着狗,一只手拿过手机点开外放,又放回桌子上,重新抓出一把狗粮,试图让夏焰张嘴。
夏焰一边摇头抵抗,一边偷听着他们的对话。
“那个上报名单我已经帮你交了。”
“谢谢老师。”
“没事没事,但是上头的意思呢,说是有可能先让另一个老师去,你还年轻嘛是不是?万一这次没选上,也还有机会有时间是不是?”
还是个倒霉蛋。
夏焰撑着耳朵偷偷听着,在心里默默评价。
不知道是不是表情太过奸诈,两只眼睛都露出心虚的眼白,被林砚之用下巴轻磕了下脑袋。
“汪汪。”
你干嘛?
痛诶!
他对着她毛毛的脑袋吹气,吹得更加毛茸茸。
“砚之啊?”
“老师。”
“你在家吗?怎么听到狗叫?”
“啊,是我家的小狗,特别淘气。”他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夏焰捂着脑袋倒在他手臂里哼哼唧唧。
“好好好,养个小狗好,你一个人太孤单了,不找对象也没个人和你说说话,有小狗在也热闹点。你早点休息,砚之。”
“老师也早点休息。”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真的不吃啊?不饿吗?”
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肚子,被她用爪子制止。
“好吧,那你饿了要自己吃,好吗?”
他把她稳稳放在沙发上,转身向鱼缸走去。
“你想起我来了兄弟,你终于想起我来了!来来来投准点,啊。”
尼莫长大嘴巴等着男人的投喂。
结果林砚之与它擦肩而过走进了厨房,准备给自己做晚饭。
“啥意思?这是啥意思?兄弟已经不值钱了呗。这小妞在你眼里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为了她你要饿死我是不是!要是苍天有眼,就劈死这个负心汉,多少个日夜只有我陪伴。”
“你吵死了。你刚刚才吃完,也不怕撑死。”夏焰捂着耳朵出声制止。
“噢这样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夏焰试图两只脚站立走路,结果歪歪扭扭,头重脚轻撞到柜脚,把柜子上鱼缸里的尼莫震得一抖。
“地震了!妹儿是不是地震了!我感觉到了!那种细微的震感!”
夏焰被实心木头撞得头晕,一下子瘫倒在地。
林砚之端着还冒着热气的碗出来,看到躺在地上的小狗,连忙放下碗筷,跑过去把她抱起。
“怎么了?”
晕。
“怎么了这是?”
我都说了晕,你耳朵聋是不是,还晃我,呕…
干呕一声把他急坏了,从桌子上顺手拿了个杯子接水喂给她喝。
“我忘记小狗要喝水了。对不起宝宝。”
呕…你怎么不忘记吃饭拉屎呼吸空气。
等到她咕噜咕噜喝了一气才觉得整个狗身缓过劲来,嗅觉也恢复正常,开始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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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碗里飘出的香味,肚子跟着咕咕作响。
林砚之犹豫着避开肉酱用筷子卷了一点面条递到她的嘴边。
她张嘴咬住筷子,慢慢把面条吸进嘴里,嘴筒子蹭到他的手背,吧唧吧唧嘴,示意他再来点。
一筷子接着一筷子,林砚之动作慢了还要挨打,终于大半碗下去,小狗摆摆手让他退下。
四肢摊平在大理石餐桌上,肚皮高高鼓起,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林砚之悄悄伸手摸摸她柔软的肚子。
“会不会吃太多了?”
看你那小气样,吃两口面还不乐意了。
“我不是不让你吃啊,是怕你吃多了不舒服。”
像是又连上了夏焰的蓝牙能听到她的心里话。
夏焰略有所思地撑起身子,直视男人的眼睛,男人也看着她的两个豆豆眼。
“你吃吧我要去消消食。”
自顾自说完翻身要跳下桌子,被林砚之手快接住,放她下地。
她甩着身后还不太能控制的尾巴,尝试着用四肢慢慢走着,像巡视领地一样在屋里转悠。
走进一个稍大的房间,里面摆放着一个双人床旁边还有一个梳妆台。路过一面贴满奖状的墙壁,她仔细看过去,发现都是林砚之在小学初中时候获得的奖状,上高中以后就没有了。
噢,上高中就跟不上了。
小狗咂咂嘴,怪可惜的。
她还在里面看到一张“家务小能手”的奖状,底下有两个签名,她想可能是他的父母。
真是幸福的家庭。
夏焰从小到大在母亲那里得到的夸赞屈指可数。
她有些落寞地抚摸那些泛黄的奖状。
这些东西早就在岁月的洗礼下失去原来崭新的面目,她扫视整个屋子,突然意识到这个屋子的陈设好像并不符合现在的审美,散发着淡淡霉味的实木柜子在这个地方一言不发地被留存很多年。
温馨的家庭已经褪色泛黄。
这里充满了陈旧的人情味。
唯一没有泛黄的是被放进相框里保存的照片,在另一边的墙壁上挂着几张照片。
刚出生的婴儿在父母的怀里放出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声啼哭。
男孩第一次参加运动会拿到了长跑比赛第二名的成绩,摔掉了两颗晃动的乳牙。
初中毕业时和父母一起站在学校的石雕面前,迎接新阶段的来临。
再然后是他一个人穿着博士服站在大学校训前平静到有些冷漠地看向镜头。
一个人孤零零的照片,让夏焰莫名有些低落,她发现最上面还有个相框,但是她看不到,决定站到梳妆台上去看。
她小心地用前爪扒住凳子边,撑着上半身发力,把自己拱上去,再用同样的方法爬上梳妆台,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伸头看。
她一眼就看到穿着白衬衣的林砚之,站在一群穿着军训服的大学生里格外显眼。她顺着林砚之的脸接着其他学生看,发现男人确实英俊周正,在一群被训得脸红脖子粗的学生面前像开了滤镜一样。
她扫视着,目光突然被一个面孔吸引。
瓜子脸的女孩正对着镜头放声笑着,夏焰仿佛听见她的笑声就在自己的耳边。
那是她死去的朋友,方昉。
心脏在砰砰狂跳,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五年前意外离世的朋友。
仅仅是一张照片就调动她所有的情绪。
她下意识再靠近点,爪子贴住壁纸,脚下踩着圆扁的护肤品外壳,伸直身体去够相框。
没想到外壳在脚下滑动,她慌乱中把脸跌撞上镜子,发出闷响。
“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从房间外传来,还有他焦急的脚步声。
夏焰扶着镜子坐起身来,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一只泪眼朦胧的比格犬,胸前有一块淡黄色的不规则印记,她诧异片刻微微侧身,看向耳朵,左耳的淡棕色毛毛在耳朵上构成一块标准的爱心。
这是方昉去世前捡到的小狗。
她绝不会认错。
3. 变成小狗也会做梦吗?
夏焰决定离家出走。
不对,是决定要回家。
她在林砚之的房间里有一个毛绒小窝,林砚之叫她在这里睡觉。
夏焰还处在惊恐中瑟瑟发抖,发出阵阵呜咽。
林砚之拿毯子把她裹紧,抱紧怀里,低声安慰。
“吓坏了吧,没事的。”他温凉的脸侧贴住夏焰的脸,“没事的,别害怕。”
“呜呜呜呜呜。”
小狗压抑的哽咽声让男人心痛,像哄小宝宝睡觉那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哦哦不哭了,没事的,我们睡觉吧,好吗?”
等她终于不再抽泣,林砚之试图把她放下,让她到窝里好好睡一觉。
结果对方紧紧扒住他的手,说什么也不松开。
“小狗不能上床睡觉的。”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好吧。”
夏焰缩在薄薄的夏凉被里,窝成一团,拱来拱去,要找个舒服的姿势入睡。
看着林砚之安详平躺,两只手叠放在肚子上,和她说晚安。
“晚安小狗宝。”
把你枕头给我睡。
“你怎么了?”
我要睡枕头。
“你睡不着啊?爸爸抱着吧。”
你找死啊!
“来吧。”说着抓着她暖烘烘的身体放在胸前。
吃屎吧你!
一个青蛙跳跳到男人脸上,两只爪子在他脸上一边给了一个红彤彤的印子。
男人的鼻息喷洒到她的肚子上,让她痒痒的。
夏焰最终获得了枕头使用权。
她趴在竖着放的枕头上,枕头和她被一起环进男人臂弯里。
变成小狗也还会做梦吗?
夏焰很久没有梦见那个大她五岁的方昉。
她在五岁时参演的第一部电影是外婆的封山作,演艺生涯里最后一部武打片。
她不记得她是怎样完成表演的,只知道每个人都付出了百分百的努力。
其中的年仅十岁的方昉最让人印象深刻。
在寒冬腊月里穿着夏日戏服,薄薄的裤子甚至没法遮住她的脚,她蹲坐在一边,旁边是她的母亲或者是经纪人。
脚踝冻的青紫,她吸着鼻涕,看向被外婆抱在怀里的夏焰。
冷呢。
在梦里也冷。
可她下一秒又觉得热。
热浪冲到夏焰的皮鞋上,她接过方昉递给她的雪糕,另一只手掌张开,对方放上一只知了猴。
把她吓得一抖。
对方哈哈大笑,清脆的笑声感染着她,她也傻乎乎地跟着大姐姐笑。
她们坐在被烤得热乎乎的台阶上,方昉把节节草打开夹在夏焰的睫毛上给她拍照。
夏焰喜欢这个时髦的姐姐,她总是有自己的想法。她那些超脱于同辈的想法在夏焰的世界里爆炸开来,深深扎根。
“燕燕。”她打开手机编辑刚才拍的照片,“拍完这个我就不拍了,我去大学里要学动物医学,我不想和人打交道。”
“动物?”
雪糕被热化了顺着夏焰的手臂流下,她歪头想要舔干净,被方昉制止,掏出纸巾给她擦干净,还有她脏兮兮的嘴巴。
“燕燕,我在门口捡到了一只小狗,但是它的脖子上有项圈,我在等它的主人联系我。”
“没法解约呢。”
“它的主人一直没有联系我呢,我准备先养着它。”
“违约金太高了。”
“你看它的耳朵上有块爱心!”
“不,你不用担心,你才多大呀,我会慢慢还的。”
“我要去带它遛弯。”
“燕燕晚安。”
“我司旗下艺人方昉于昨夜凌晨意外离世,我们万分悲痛,方昉生前对自己事业高要求,导致压力过大,我司未能及时发觉并给予心理疏导是极大疏忽,感谢粉丝一直以来的支持,也理解各位的心情,但和方昉家人商量决定将遵循方昉生前要求,葬礼一切从简,不组织追悼会。也恳请各位公众媒体不要肆意抹黑,逝者已逝,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和打扰。”
“愿逝者安息。”
黑白照片里还充满热气的眼睛直看着每一个到场的人。
丧钟宛如一把锋利的剪刀剪开黑夜幕布的一个缺口,直等人一把撕裂,幕布之后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我一定要找到你。”
夏焰的脑袋逐渐清晰,思维不再跳跃旋转,她被雷声吵醒,揉着眼睛撑起头来。
耀眼的白刺进屋子,把屋子照的通亮,紧接着一声巨大的雷声在耳边炸开。
她下意识颤抖,倒回柔软的床褥里,手指紧攥着洁白的被套。
却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轻拍手背安抚。
“轰隆隆——”
又一声。
她看向一旁的陈兰修,看向他的手,正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五指分明的手!人的手!
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正穿着前一天试镜穿的纯黑色连衣裙,纯棉材质的触感夺回真实的一面。她慢慢把另一只手探进衣领,人生第一次这样认真抚摸自己的身体。
夏焰确定自己变回了人类。
她轻轻拉开林砚之覆在她手背上的手,蹑手蹑脚走进房间卫浴。
夏焰不敢开灯,她在黑暗里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一双“鱼眼”,诡异而阴森,她几乎要被自己吓得落泪。
下眼白是鱼儿的肚白,眼尾是鱼儿的鱼尾,睫毛投在那的阴影是鱼儿的鱼鳍。
对这幅模样她感到好陌生,居然只过了两天更是让她诧异。
她用手指勾勒镜子里的自己。
“夏焰,你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观众看你演别的会出戏的。”
“这些年哪里还有人拍武打片?趁着年轻赶紧想办法转行吧,也别去做什么武替,把身体都搞坏了。”
夏焰不想要转行,就喜欢电影。
所以她要转型,而且必须要转型,不仅是顺应时代发展,也是想要试着跳出家里人为她规划的未来蓝图。
像自由的鸟。
但她还不够自由吗?母亲对她的期望不就是独立吗?她的内心开始动摇。
你究竟想要什么?
夏焰觉得头晕,摇摇摆摆打开浴室门,听见林砚之的声音。
“小宝。”
她的头不受控制向后一仰,彻底失去意识。
“小宝,我要走了,我要去上班挣钱,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夏焰被林砚之揉醒,模模糊糊地难受悲伤,让她提不起精神。
“听到我走这么难过啊,不行啊,我要去上班才能赚钱。”
夏焰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毛茸茸的狗爪一张一合。
又变成小狗了吗?
还是昨晚是梦?
男人摸着狗狗的后背说着,“要不今天请假一天?反正今天也只是复习课,而且我从来都没请过假。昨晚你起来嘘嘘吗?我在卫生间门口找到你,你睡得肚皮都翻过来了哈哈。”
说着伸手戳戳她的肚子。
夏焰麻溜地爬起身来向他侧腰来了个飞踢。
“汪——”
赚钱去吧你。
就看他一步三回头,不舍得和夏焰说拜拜。
路过鱼缸时抓了把鱼粮投进去。
“你好像又圆润了。要不替我上班去吧。”
“哥们吃你两口饭你说这些!”
“终究是错付了!今后再让我吃你家的饭可是不能了!”
“小宝拜拜。”
夏焰坐在地上挠挠耳朵。
“小宝拜拜。”
咋还不走?
“拜拜。”
夏焰烦他啰嗦,举起爪子向他挥挥手。
终于把他送走了,夏焰开始寻找储备粮,准备一会路上当干粮。
“妹儿。”
夏焰翻到一个盼盼小面包,但是不知道过期没有。
“妹儿!”
“干嘛!”
“开电视开电视,现在是娱乐时间。”
“你还会看电视呢?”
“每个生物都有享受生活的权利,只是有的生物要995,就那个就那个《海底总动员》”
夏焰一下一下按着遥控器按键,给它调了电视,又去翻东西,半个身子钻进储物柜,丢出来一堆泡面还有火腿肠。
“尼莫,狗能不能吃火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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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是鱼。”
“好吧。”
她决定还是揣上,以防万一。
她从林砚之的卧室衣柜里找出来一个非常非常小的束口袋,塞了小面包和火腿肠就塞不进别的东西了,她把袋子背在背上。
鼓起勇气走进放有照片的卧室,但是不敢再次看向那张照片,她只是爬上梳妆台,认真仔细地看镜子里的自己。
阳光透过米白色的窗帘,照在梳妆台上,照在梳妆台面的一双爪子上,暖洋洋的。
她发现桌面上摆的一些瓶瓶罐罐都消失了,可以放心大胆地踏步。
“尼莫,我要走了。”
“海底小纵队,集合!呱唧,启动海底报告!”
“我怎么感觉是盗版呢?”
“尼莫,我走了。”
“什么?!你要去哪?现在不是上幼儿园的时候。”
“我要回家了。”
“你有主人?那我兄弟咋办?”
“他什么咋办?”
“我以为你们已经有了感情,你看他早上那个样子。”
夏焰不自在地摇摇尾巴。
“别啊,你一个人走丢了怎么办。你就在这等你主人来找你不行吗?”
“要是没人来找我呢?”夏焰紧张地站起来扒着柜脚看它。
“那不是更好,不是我的意思是那这就是你家了,我们一家三口不好吗?”
“好吧好吧,那你带上我,要是找不回家我还能把你带回来。等你找到家了让你主人再把我送回我家。”
“我怎么带着你?你是鱼。”
“啊啊啊啊啊我不管你就是得带着我!我过目不忘一目十行,游过的路我记得清清楚楚。从海鲜店被带回来那一路我记得可清了。”
夏焰歪着脑袋笑:“你刚才吃饭没?”
“没啊,他又忘了给我喂食,还真有点饿了,来来来你投点进来,啊。”说着长大了嘴。
夏焰面对着它后退着到门前,结果一靠近门把手,尼莫就尖叫,像防盗系统一样,震的她耳朵痛。
尼莫指挥她把一个圆形塑料瓶接满水,放到鱼缸出水口的位置。
“你拍一下这个按钮,它就放水,我等会从这个口游出来跳到瓶子里。”
通道一开,鱼缸里的水竞相涌出,等尼莫准确无误落进瓶子里,夏焰赶紧关上开关,这时鱼缸里的水已经流出去一大半。
“我们闯祸了。”
夏焰看着地上的水渐渐蔓延开,用爪子拍了拍水发出啪啪声。
“没办法啦,这不是小狗和小鱼能够处理的问题,我们出发吧。”
夏焰用绑窗帘的窗帘绳绕过瓶子和口袋一左一右垂在身体两侧。
有点犹豫地看着一地的积水,想了想还是去厕所叼了块毛巾下来铺在地上。
一狗一鱼一根火腿肠一个小面包,就这样朝着征途出发了。
“你确定是往这边走?”
“确定。”
“你再说一遍?”
“几乎……人家来的时候是坐的小汽车啦,你现在四条腿怎么比得过人家四个轮子。”
“我要把你倒进下水道里。”准备解开绳子威胁它。
“啊啊啊哼哼哼别别别,我们去问问大毛二毛,他俩肯定知道。”
尼莫指挥着夏焰在居民小区里左拐右拐,时不时还要躲避汽车的攻击。
“真是没有素质诶,居民楼里开这么快干嘛,差点撞到我们。”
夏焰摔倒在灌木丛里,尼莫在塑料瓶里旋转,好像被丢进洗衣机一样可怜。
不过却意外找到了大毛二毛的窝。
正在匍匐休息的大毛被惊动,它是一只中华田园犬,身上还沾有泥巴,身后是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木头小窝。
“什么事?”它站直身子,显得更加高大。
夏焰有点害怕,不太敢靠近它,甩甩身侧的塑料瓶让尼莫说话。
“等下,我有点晕车。”尼莫慢慢开口向大毛求助,“大毛姐,这个小阿妹要回家,你给她带带路吧。”
“嗯嗯我给您带了火腿肠。”
夏焰伸手去够包里的火腿肠,却被对方出声打断。
“回哪里的家?这里就是你家。”
4. 速度七十迈
“为什么不能?这又不是我的家!我有家的!”
“你被丢在河边差点淹死,有人来找过你吗?”
“什么?淹死?”夏焰被它的话唬住,在正午阳光下竟然有点冒冷汗。
“我们这两天一直在河边守着,除了一个醉汉躺在草坪里呼呼大睡,根本没人来找你。”
“想要淹死你的会不会是你的主人呢?”它突然龇出尖锐的犬牙,对她示威。
“不是的。”她声音低弱,垂下头,用爪子扒拉着那颗狗尾巴草。
“你怎么知道?”
她当然知道,因为她不是小狗,也没有主人。
“好啊那走吧,去看看你主人有没有发现你的失踪。”它利落地甩动全身毛发,抖落身上的灰尘,略过夏焰,站到草丛口,回头看向她。
“走吧。”
说完转头迈步离开。
尼莫也撞晃瓶子示意她跟上大毛。
夏焰从将浓厚的思绪抽离,跨步跟上田园犬的脚步。
大毛像是巡视领地的头狮,威风凛凛地带着它的随从,还有随从的随从。
“为什么我看起来像随从?”夏焰忍不住吐槽。
“那我是啥?你的贴身保镖。”
“你是我的天猫精灵。”
“那是啥?”
大毛扭头看向她们,她们立刻噤声,不再多嘴。
“那是啥?”
“嘘。”
夏焰拍拍瓶子叫它不要说话。
路上遇到一连串上幼儿园的小朋友,叽叽喳喳地路过她们,想要伸手摸摸。
夏焰看大毛居然温顺地趴下让他们摸脑袋。
“大毛早上好!”
“大毛你要不要吃鸡蛋?”
“大毛你今天会不会去滑滑梯?”
大毛大毛大毛大毛……大毛顺势卧倒,听他们围着它说话。
小屁孩们什么时候能走,这样下去得走到明天!然后林砚之回到家发现家里进贼了,贼没偷走他的票子,只偷走了他鱼缸里的鱼,卧室里的狗,还有厨房里的小面包和火腿肠。
夏焰一想到林砚之进门会露出的痴呆表情,她就想笑。
“那是什么!”
“是小兔子!”
喂喂喂,谁是小兔子?这分明是比格犬啊。
夏焰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身份的认同感又上一层楼,忍不住呸呸两声。
“小兔兔摸摸。”
摸摸什么摸摸,你手脏不脏?小朋友上厕所出来会不会洗手?
她看着越来越近的几只罪恶小手,自认为不可察觉地踮脚躲到大毛的身后。
“摸摸嘛小兔兔。”
“好啦,我们要迟到了,快走吧。”
夏焰笑了,由内而外,发自内心的真挚笑容送给这位善解人意的母亲。
她看着家长们拽着各家孩子离开。
结果没想到还有只被遗漏的小手,居然成功落在她的脑袋上,热热的。
什么东西?
她像上翻着眼珠子。
“都说了不要摸了!这是……比格,啊!”一边尖叫着一边抓着小孩手离开。
什么意思?
比格怎么了?
你有本事永远不吃比格披萨。
为啥不让摸,摸啊,叫你摸!
一边汪汪叫着一边低头猛冲,非要让那女孩摸个够。
她越追人家跑的越快。
“哎呦行了行了,颠的我想吐。”
“她们为什么怕我?”
“啊?可能你是这个小区的新物种吧,第一只比格犬总是格外引人注目。大明星可不是那么好当滴。”
眼看和大毛隔得越来越远,她有些不安地跑回它的身边。
大毛看她奔跑着靠近,两只大耳朵甩得欢快。
终于带她走出小区。
她们钻过拦车杆,脚踩着绿油油的草地,像是小学时春游那样,手拉手紧跟着老师走就好。
她们爬上楼梯准备走过小桥。
大毛突然立住,面对着底下正处在丰水季奔涌不绝的河水。
“我们就是在这把你拦住,捞上来的。这里经常会有小动物落水,有的恰好被我们发现可以捡回一条命,有的没被发现,就顺着这里一路冲走。”
“我也可能是失足落下去的。”夏焰现在桥上看着底下的河水感觉脚底发颤。
“不,你是被人捆住手脚丢进去的。”
“什么?”
夏焰提高了声音不敢置信。
“太残忍了吧。”尼莫也感到不忍。
大毛一言不发地看向岸边的另一处,夏焰跟着看过去,发现是一只浑身灰色不知道什么种类的狗正趴在河水流过的岸边休息。
大毛转身继续向前走着,夏焰蹭到她的脚边,觉得喉咙发紧,连咽几次口水,对它说:“谢谢你救我。”
大毛面色平静地看向夏焰,突然叹气道:
“他是好人。”用上百分百的真诚,唯恐她不相信,也害怕她不那么认为。
“他会照顾好你的。”
夏焰点点头:“我知道的。可我还是想回家看看。”
“不撞南墙不回头不死心呦。”
尼莫潇洒地躺在塑料瓶子里,就差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边,它就可以成为初出茅庐的绝世天才大侠。
“其实这一直是我的梦想,仗剑走天涯。”
夏焰不理会它的梦想,而且想一把拍碎和梦想的主人一起冲进下水道里。
她们跟着人群一起走过红绿灯。
“那是啥,好大的小汽车。”
“那是公交车。”
“我们能坐吗?”
“我们没钱。”
“可你是狗。”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夏焰给尼莫下了封口令,如果再说废话就把它放进下水道里放生。
“你真残忍!”
她们走一路闲聊一路,夏焰还发现大毛虽然不说话,但是它在偷偷地听她们聊天,因为她看见大毛的右耳悄悄地折过来了一点。
她们走着走着,夏焰觉得路越来越熟悉,不用再看路牌和公交车站惠民地图。
她还看见那个熟悉的便利店,以及对面的算命摊子。
怒火中烧,一定要去抓住老头的衣领给他两掌,再质问他究竟用了什么歪招把她变成小狗,让他把自己变回来,最后再拿回那五十块!
带着尼莫一路狂奔。
结果却只能停在摊子门口,上面被贴了一个大大的警告牌:
请勿相信算命,命运不会因此改变,谨防诈骗。
如遭雷劈。
那我要怎样才能变回来?要一直这样吗?工作怎么办?经纪人只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谁会相信我居然变成了一条狗?
妈妈会认出我来吗?
“怎么了?你被骗了?”尼莫贴心询问道。
“我……”
夏焰嘴巴发苦说不出话来。
“那是什么东西?好像是个包包!”
大毛把桌布掀开,发现桌子底下有一个像是被人遗忘的挎包。
它把包叼出来放在夏焰面前。
夏焰发现这居然是自己的包,就是那个晚上她背着的包。
她用爪子扒拉开拉链,里面的东西仍旧一样不少地塞在里面,她的手机,钱包,钱包里的现金也一分不少,还有一个长命锁,它们安然地躺在这里,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大毛低头嗅嗅包包,又嗅嗅夏焰的脖子。
“这是你主人的包?”
夏焰被它的东西吓到,猜出它或许有所察觉。
“……嗯。”
“她很爱你嘛,全部都是你的味道。”
夏焰低头不语,手下动作不停,居然在包包的夹层里翻出一张纸条,上面的字应该是用毛笔写的,有一点被蹭花了。
上面写了一句话:
办法在纸上。
她反复咀嚼着这几个文,翻来覆去没找到其他提示,她把纸条叼起来对着阳光,试图寻找不同,但是一无所获。
是不是要把它们嚼烂了咽下去才能恢复原样?
“还走吗?”
大毛帮她拉上包包的拉链,怕她背不动,主动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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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脖子上帮她叼着。
“走吧。过了马路就快到我家了。”
她们排着队跟着一个老太太慢悠悠走过马路,又拐过两个路口,跟着老太太身边昂首挺胸地走着,躲过门卫的阻挠,终于在一栋花园洋房前停住脚步。
“俺娘嘞,你这个快的标准是啥。”尼莫突然抬头尖叫,“我的上帝!你住在这!好大的房子!有我们家一百个大!”
“哎呀还好吧,低调低调。”
夏焰揉揉鼻子笑得开心。
大毛也愣在门口,一会看向门口的花园过道,一会抬头看向别墅的阳台,上面拴着一个蓝色的气球。
最后站在鹅暖石小道上一言不发。
“怪不得你不乐意待那呢。”尼莫感叹道。
“快进去快进去!让我们也看看!”
尼莫催促着大家往里走。
大毛问:“我们要怎么进去?”
“按门铃啊,这不是基本礼貌。”尼莫正了正不存在的领带。
“我们现在是狗,谁会给我们开门?”
几分钟后她们找到个适合攀爬的围栏角落,下面刚好有一块石头可以踮脚。
夏焰一段助力起跳挂在了围栏上,没想到短手短脚限制住她的动作,只能像做引体向上一样撑在上面,没法翻身。
大毛在下面顶着她的屁股和乱蹬的腿,让她倒头翻下,落到灌木丛里,把叶子带落,一阵折枝落叶声。
“吓死我了!”
“嘘,小点声。”夏焰一边藏在草丛里一边观察花园园丁的动作,看他带着头戴式耳机,一边哼歌一边割草。
青草味道扑面而来。
看他背过身往另一边走,夏焰连忙拍拍围栏。
接着大毛一跃而下,轻盈落地。
好帅啊。
以前我也是这么潇洒。
果然,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
“走吧。”
大毛抖抖身上的叶子。
园丁没有把门关上,她们小心翼翼走进屋里,提起爪子,像猫咪一样走路,屏气凝神,害怕碰到人。
结果一直走到二楼一个人都没有。
“你们家只有你一个狗吗?这么大屋子就给你一个狗住?!”尼莫咂嘴。
“你主人没在家吗?”
夏焰垂下眼睛说:“她不经常回家。”
“保姆会来做饭,我不在家的话就只偶尔来打扫卫生。”
奇怪的沉默与沉思在这一刻令人作呕。
“哈哈害大家长这么大都不容易都不容易。”尼莫努力想调节气氛,却无人理会。
大毛跺跺脚,趴在地上,伸个懒腰,事不关己。
夏焰突然想到什么,把大毛甩在一旁的包包再次打开,翻出手机,点亮屏幕,发现居然还有电。
人脸识别是识别不出现在的狗脸了,她只好用她的爪子慢慢按每一个数字。
打人时候觉得不够大的爪子在按手机的时候显得肥大又笨拙,气得她几次想要摔手机。
终于打开手机,夏焰翻找一个个社交软件。
电话,只有被拦截的诈骗电话。
短信,只有劝你给孩子报班的垃圾短信。
微信,红点居然是零诶。
整整两天,没有一个人联系她。
和经纪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一次试镜时候转发给她的注意事项。
和母亲最近一次聊天记录是她五天前问她钱够不够花,她还没说话,对面就转来一大串数字。
和朋友,很遗憾在这个圈子里她没有能够畅聊的朋友。
眼泪拌饭是她孤独生活常态,再长大点就是顺着喉咙咽进胃里。
她一刻也忍受不了了。
大毛和尼莫都沉默地看着她。
她轻轻擦干手机上的水珠,胸脯起伏,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变暗,息屏。
她听见大毛开口:“我该走了,你呢?”
“我……”夏焰犹豫着,爪子不自觉又按亮手机,一条讯息让她眼前一亮。
“今天是中秋佳节,保险公司祝您和家人阖家幸福,万事如意。”
5. 坐公交车的狗
“我好像,有点,喘不过来气,咳咳咳。”尼莫微弱的求救打断夏焰的沉默不语。
!
这瓶子不透气!
夏焰手忙脚乱地把瓶子上的绳子解开,大毛帮她稳住瓶身,她用力咬开瓶盖。
尼莫发出破拖拉机一样呼哧呼哧巨大的喘息声。
“咳咳咳,我要死了,我的鱼生太短暂了。”
“你别说话了,再说真的要死了。”
“妹儿啊,你记得时不时去看看我兄弟,他一直一个人,咳咳咳,我走了,啊。”
说完肚皮一翻一动不动。
夏焰大脑一片空白,大毛也没有经验,握着瓶子不知道怎么办。
突然想起楼下客厅里有一个观赏鱼缸,但是她从来没注意过,不知道还有没有再用。
她叼着瓶子几步跳下楼梯,在楼梯口和一条蓝紫色光泽的神仙鱼对视。
头一歪把尼莫送进缸里。
“快救救它!”
神仙鱼被鱼尸体吓一跳,远远躲开。
“它缺氧了!还有救的!”
神仙鱼听到她的话,试探性游到尼莫身边,围着它转了一圈,尼莫身体突然抖了一下。
神仙鱼把尼莫拉到进氧口,让它能吸入更多的氧气。
神仙鱼在一旁扇动它美丽的鱼鳍,像是蝴蝶的翅膀引人着迷。
夏焰从来没见过它,她记得从前这里是一条金龙鱼,或者是鲤鱼反正是什么扁平的大鱼,一条就要占满整个鱼缸。
真美。
“仙女,咳咳。”
尼莫活了。
“仙女,你救了我。”
“喂,还有我。”夏焰冷漠地拍击鱼缸,看着尼莫一脸陶醉的痴样。
“我是红色,你又恰好是蓝色,我们简直是虹猫蓝兔,天赐良缘。”
少看点电视吧。
看起来更像森林冰火人。
“我要走了。”
大毛从楼梯上下来,再次催促道。
它这次没问,只是看向夏焰。
夏焰眨眨眼。
大毛慢慢迈步向门口走去,每一步都重重踏在夏焰胸口,和心脏发生共振。
“等等我!”
夏焰捡起瓶子伸进鱼缸里想把尼莫捞出来。
“你们走吧,我已经找到我的此生归属,你让我兄弟时不时来看看我就行。”
“唉唉你别捞我!”
“出来吧你!”
“你好狠心把我们分开!”
“你拉倒吧人家都懒得理你。”
神仙鱼躲在角落的珊瑚丛里一言不发。
“呜呜呜我的心的碎了!你怎么赔我!”
夏焰用牙在瓶子上半截咬出几个洞来,好让尼莫呼吸,别在半途生而复死。
她们又踏上归程。
“行啦,让你时不时来看看它。”
“……”
她们跟着几个中学生上了公交车,站到最后,在公交车上分了小面包和火腿肠。
尼莫伤心是真的伤心,可是好的也快。
看着公交车窗外拥挤的车流,它问道:“为什么不开你们家的兰博基尼?”
“啊?我们家没有兰博基尼?”夏焰一边嚼着面包一边疑惑,“你连公交车都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兰博基尼?”
“我在电视上看的,电影里有钱人不都有兰博基尼吗?”
“什么电影?”
“我不知道叫什么名,有四个女孩。”
“噢。”夏焰决定回去把遥控器藏起来。
听到广播播报,她们摇着尾巴下车,重新走过小桥。
夏焰探头望去,上午的那只串串此刻正抬头望向她们,大毛向它点头。
她们的影子被夕阳拉长,投到桥下的草坪上,变形扭曲。
夏焰看见串串离大毛的影子一步远,紧紧跟随它的影子,不快不慢,配合默契。
等到她们走到桥口,要进入小区,大毛和她们道别,把包包传回她的脖子上,叫她以后有事可以来找它。
夏焰向它道谢。
带着尼莫准备回家。
鬼使神差般转头,看见串串匍匐在地,大毛倾身为它舔毛。
“它们是家人?”
“看物种也知道不可能啊,那个串串是大毛姐的小弟二毛,嘿嘿,大毛姐亲自赐名。”
“那你的名字是林砚之起的吗?”
“我的?不是。”尼莫摆动尾鳍,“是我自己取的,他从来不给小动物取名字。”
夏焰垂眼,看着自己的爪子踩在泥巴里,感受着这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决定回去要让林砚之给她煮面吃。
抬头却看见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口。
林砚之抓着头发焦头烂额,手里拿着电话在和物业交谈。
“对对,我家的狗丢了,还有?还有鱼缸漏了。”
“尼莫,家里进贼了。”
夏焰趁着林砚之转身,从门缝里挤进去,踩着木地板溜进卧室,把包包甩在小窝里用毯子盖住。
接着甩着尾巴,把爪子踩得啪啪响,走到客厅,和大家面面相觑。
林砚之正看着一串泥巴脚印发愣,警察拿着相机给漏水的鱼缸拍照。
“这是你家的小狗吗?”
警察看着面前这只脏兮兮的比格犬。
林砚之觉得头痛。
他给警察同志道歉,说麻烦他们白跑一趟。
“没事没事,不是丢了东西就好,小家伙真是淘气哈,这么小就会离家出走哈哈哈。”
估计是真的觉得好笑,居然又掏出相机想要给背着瓶子的夏焰拍照。
夏焰配合地昂首挺胸,站在她被搞得乱七八糟的客厅里,和第一现场来了张合影。
林砚之不停捏着山根,深深吸气。
夏焰试探性地走到他面前,乖乖地坐在,用泥巴爪子踩在他干净的拖鞋上。
“他会不会揍我们?”
夏焰看着林砚之的眼睛,对尼莫发出郑重提问。
“是兄弟就来砍我。”
尼莫竖起鱼鳍大叫:“让老人小孩先走!”
林砚之抿着嘴低头和一双小狗眼对视,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看。
夏焰感觉林砚之憋着气,而且快憋死了。
男人吐出长长叹息,弯腰伸手,把她举起来。
叹息声吐露在夏焰裸露的胸口,让她有些意外的困惑。
“我以为你丢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夏焰莫名觉得鼻子有些泛酸,在他的手里没有挣扎,发出微微哼唧声。
“他好像不会动手了。”尼莫吐出一个超大泡。
林砚之这时候才注意到她挎着的瓶子里面原来不是喝的水,是家里的小丑鱼。
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了,突然声音拔高:“怎么能自己离家出走!”
不是自己啊。
夏焰随意地伸出爪子拍拍瓶子。
“就算不是自己也不能离家出走!走丢了怎么办?别人把你捡走了呢?被车撞了呢?”
好吧好吧,这次是我不对,对不起。
夏焰用爪子扒拉他的手臂。
林砚之还是紧紧抿着嘴,嘴唇下的痣明晃晃的出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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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焰眼里,让她觉得下巴有点痒痒的。
还没等她腾出手挠挠,就被林砚之抱进怀里,对方深吸一口气,说:“你都臭了。”
我哪臭了?
你才臭!
你上了一天班才臭!
“你是不是踩到粑粑了?”说着翻开她的爪子,“咦,你自己看看是不是。”
这是泥巴!
哪里是粑粑?
等一下,好像是有点臭……
一股腥臭味从身边传来。
“尼莫你烂掉了吗?”
林砚之把瓶子从夏焰身上取下来,看着上面的气孔还有捆住瓶子的窗帘绳,若有所思。
夏焰催促他快点把尼莫丢进鱼缸里,感觉它快要咽气了。
林砚之把鱼缸的水重新放满,把尼莫放回大鱼缸里,尼莫终于缓过来了,自由地在大鱼缸里畅游。
夏焰摇着尾巴咬着他的裤腿,引他往浴室走。
“你要洗澡吗?好吧,让我来放水,你离远一点不要烫到。”
他把她抱在一边,想了想决定抱出浴室。
林砚之蹲下用夏焰走之前丢在地上的天蓝色毛巾把地板擦干净,抓把鱼粮丢进鱼缸里,最后把夏焰丢进浴缸里。
家里没有适合她洗澡的盆,索性让她在浴缸里洗,他把那块天蓝色毛巾洗净拧干,开封一块新肥皂,在上面打出泡沫,然后往湿漉漉的小狗身上擦拭。
等一下。
你用的什么毛巾?
我问你用的什么毛巾?
你在用什么毛巾给我洗脸?
“怎么了?我洗干净了,我还没说你,这是我的洗脸毛巾,你用来放地上踩。”
噢,是吗。
夏焰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梗着头让他呼噜脑袋,变成小狗以后脑容量小了很多,总是会忘记一些事情,比如说现在,她就没意识到林砚之正在帮光溜溜的她在洗澡。
知道水从头顶流下,才把脑袋里的水一起带走。
她慌张地抓住浴缸边缘,用爪子推开林砚之地手臂。
“怎么了?你想要自己洗吗?”
夏焰点点头。
“你真的好聪明,小宝。你还带着鱼一起出门是不是想带它看看这个世界,觉得它只能待在家里很可怜。”
那倒没有。
“你居然能找到回家的路,现在还会自己洗澡。”
哎呦哪里哪里,快别夸我了。
夏焰用被打湿的毛茸茸的爪子摸摸耳朵,怪不好意思的。
林砚之一边夸她一边利索地把泡沫冲干净,用纯白大浴巾把她包住,抱到床上吹干。
吹风机一通电就被调到最高档,吹得夏焰两只耳朵乱飞,胡乱拍打在脸上。
痛得她哇哇乱叫,扭头又甩到林砚之脸上。
他赶紧把开关关了,调到最小档,用手掌遮住风口,试试温度,觉得差不多,才吹向夏焰。
夏焰在轻柔的暖风中昏昏欲睡,今天走了一天感觉非常疲惫,恍恍惚惚中好像又到了片场的折叠椅上,刚刚结束一幕武打剧情拍摄,腰酸背痛地坐着等待导演下一条指令。
方昉也在,她会在旁边递给她一瓶水,或者是掰一小块巧克力塞进她的嘴里。
巧克力在嘴里融化,苦味,甜味。
“流口水了。”
林砚之关了吹风机,擦擦她的下巴。
“肚子饿了?”
夏焰的肚子适时发出咕噜声。
林砚之拿过角落里昨天才开封的狗粮,问她:“吃不吃?”
夏焰摇摇头。
林砚之笑着把她抱出卧室。
6. 家的味道我知道
厨房里阵阵飘香,夏焰用她灵敏的鼻子,嗅到林砚之在做蛋炒饭。
鲜嫩的鸡蛋在锅里翻炒,加上颗粒分明的软糯米饭,最后加进一点盐和葱花。
夏焰将香味深深入肺,迫不及待地跑到沙发上去等。
看见茶几上放着林砚之的公文包,上面压着一个礼盒,用光滑耀眼的艺术字在上面写着——双黄莲蓉月饼。
夏焰看向厨房,向那盒月饼伸出罪恶的爪子。
“小狗不可以吃月饼!”
林砚之突然把上半身歪出厨房,盯着夏焰。
吓我一跳,会读心术啊。
还小狗不能吃月饼。
今天中秋节,谁不吃月饼。
“尼莫你吃不吃月饼?”
夏焰无视林砚之地视线,扭头询问。
“什么月饼?不是五仁的我不吃。”
“那你无福享受了。”
夏焰跳到礼盒上,把壳子踩得哗哗响,用爪子太费劲,打不开,又用牙咬,咬半天才把防水材质的礼盒咬出皮外伤。
歇歇,没吃饭没劲。
四肢摊开,躺在礼盒上,耳朵像没能及时放进冰箱的蛋糕一样融化在桌面上。
眼前是暖黄色的水晶吊灯,有些灯管已经不太明亮,年久失修,上面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夏焰疑心晃动的水晶坠子把灰尘都扬在空中,让她眼睛痛。
不知道现在她们在干嘛呢?
妈妈记不记得今天是中秋节,姥姥有没有吃月饼,吃的是什么口味的?方昉今年快要六岁了吧,新家人对你好不好?家里有没有养一只小狗?
一时思绪万千,所有苦的酸的都往她的胃里钻。
直到林砚之出现遮住所有光线,他把她罩在身下,笑着问她:“饿晕了?”
夏焰眨眨眼,接着被林砚之像铲披萨一样整张铲起,回到餐桌上。
一碗喷香的蛋炒饭配上一筷子秘制酸辣椒,嘴巴里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分泌口水。
“啊。”
夏焰闭上眼张大嘴巴。
仔细咀嚼喂进嘴里的食物。
怎么没啥味道啊?拥有超级嗅觉的代价难道是味觉代偿了?
她不甘心又吃上一口。
这啥嘛,这个林砚之怎么做啥都是面条味。
睁开一对豆豆眼,看见林砚之左手拿着勺子在往他自己嘴里塞蛋炒饭,右手拿着筷子夹着水煮面差点戳进夏焰的鼻子。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你是不是在骂人。”
“汪。”
“小狗不能吃蛋炒饭。”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夏焰把面条推远,伸手去够旁边的蛋炒饭。
林砚之死死护住碗说什么不给她吃。
“等会给你吃口月饼好吧,蛋炒饭别吃了我还放了辣椒,唉别抢,好吧,就吃一口啊就一口。”
林砚之斟酌着舀起一勺蛋炒饭。
抖一抖,变成一平勺。
“你也太抠门了,就不能多来点。”
“好了就这么多吃完没有了。”
夏焰舔舔嘴巴,觉得味道不错。
“没有了。”林砚之摇摇手指。
夏焰坐在桌子上,把一只脚翘在林砚之的手臂上,对方兴奋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捏捏。
就是现在!
偷袭!
张开血盆大口攻击了充满诱惑的蛋炒饭。
嗝,好香。
有点咸了。
林砚之看她用自己的水杯享受着生命之源,无奈地端碗去厨房,在锅里重新盛了一碗。
摸摸小狗圆溜溜的肚子,把她提溜下餐桌,让她自己去消消食。
爱狗人士林砚之这才正式开始享用他的晚餐。
夏焰绕着月饼盒子绕了三圈,斜着眼偷瞄林砚之,结果发现对方也在偷瞄她。
兵不动我不动。
夏焰踩踩月饼盒子,纵身一跃,跳到地上,转身走进卧室里。
小窝的毯子下鼓起一个小山丘,棕色的包包在里面安然无恙,和毯子的颜色几乎融为一体。
夏焰扭身到门口听着林砚之的动静,有水龙头流水哗哗声,估计是在洗碗。
她飞快跑进小窝里,打开包包翻出手机,一个一个按着数字密码。
爪子动快一点啊!
她突然想笑,有种中学时期放学回家后偷偷玩手机的感觉,和保姆阿姨斗智斗勇,躲在被窝里玩,躲在衣柜里玩,还躲在厕所里一边冲水一边装作拉肚子试图不引起她的怀疑。
阿姨受母亲叮嘱,不能让夏焰玩手机丧志。
可那个年纪的孩子越是控制就越是会引起反抗。
直到她自己感到无趣。
其实她也不是用手机玩游戏,只是喜欢和别人聊天,她和同学们一起在社交软件上聊今天的作业,明天的电影,还在一部武侠小说的贴吧里认识了不少同好,她们在群里无话不谈,互看对方推荐的小说电影。
她几乎把所有闲暇时间都用来和别人谈天说地。
聊天,才能让她感到充实。
但其实那只是啤酒杯上的浮沫,无味无趣,一吹就破。
高中一毕业所有人都不再使用□□,贴吧。就像经过一个重要转折点,仿佛这能证明些什么。
证明她们长大成人。
从那以后很少有人主动向她发起聊天。
她养成了自说自话的坏毛病。
就像现在。
“如果有人给我发了中秋祝福,而我因为没看手机恰好错过了,第二天我该用什么理由解释清楚自己并不是故意不回复。”
变成小狗也是个话痨,一刻不停地嘟囔着。
终于打开了手机,她迅速偷瞄了一眼客厅,没人。
继续安心操作。
首先是点开微信聊天框,除了企业微信给她发来了中秋祝福,还有经纪人沈盛给她发来的一张公司兑奖券的照片,她手气很好抽到了一等奖,和老板共享晚餐一次,最后附带了一个呕吐的黄豆表情。
夏焰想打字嘲笑她,爪子比整个键盘都大,点击一个在地上笑着打滚的大黄豆表情发送过去。
等了几秒对方没有应答,可能是在忙。
夏焰退出聊天框,划到置顶的三人小群,吉祥三宝,她们三口之家。
姥姥在群里发了张自拍照,定位显示在马尔代夫。
好啊老太太中秋节居然去外国看月亮。
她点了一个两个小猪靠在一起看月亮的表情过去。
从群里单独点开妈妈的头像,进入聊天框,发现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一次的转账记录。
她不自觉地在这个界面停留很久,不知道可以发送什么过去。
最后决定退出,却不小心向对方使用“拍一拍”。
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把手机屏幕按灭。
“小宝,你在哪里?”
林砚之的声音突然响起,夏焰赶紧用脑袋把手机塞进包里,把包塞进小窝和墙角的缝隙里,再用同色的毯子盖上,平平整整,谁来也看不出来。
慌乱间牙齿勾到长命锁的链子,越着急勾得越近,最后不得不带着它跑出房间。
“你在这里呢。”林砚之蹲下发现一个亮亮的东西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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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这是什么?”
“一个……长命锁。”他捡起来仔细看,上面还刻的有字,他念出声来,“我女燕燕长命百岁。”
“这是你的吗?”林砚之皱紧眉毛,本来就严肃的脸没有笑容的时候看起来甚至有些可怕。
“你是有主人的?”
林砚之紧紧地握住她的爪子。
痛。
夏焰想要把手抢回来,林砚之却越来越使劲,质问她。
“是不是?”
夏焰把头甩的飞快,两只耳朵像螺旋桨一样甩动,打在林砚之脸上,啪啪响。
还没等她停下来,就又被腾空抱起。
“是你在路上捡的啊,你喜欢这个吗?可是这是别人妈妈买给小朋友的,我们不能乱捡,我先帮你收起来,如果有人找我们要还给她们。”
林砚之开朗地把长命锁和链子一起放进一个装手表的礼盒里,再顺手塞进电视机柜。
夏焰看看高高的柜台,又看看正叉腰微笑眯眼俯视她的男人。
紧接着她腾空跳起,直击男人命门。
在林砚之的脑门心上留下一个红彤彤的狗爪印。
“淘气!”林砚之在空中逮住小狗,把她夹在腋下,轻轻拍打两下屁股,叫她不要胡闹。
“别生气嘛,明天带你去买个新的。”
夏焰胡乱蹬着四肢,发出像狼崽一样的反抗叫声。
“嗷呜——嗷呜——嗷”
忘情的呼喊声被空气里弥漫的沉默打断。
呃,好像不对噢。
男人把她的身体转正惊讶地盯着她。
夏焰尴尬地四肢绷直,向后仰头装死。
肚皮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被男人袭击。
响亮的吧唧声,贴在她柔软的肚皮上。
迅速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夏焰猛地抬起上半身,向他呲牙作势要给他两口。
“吃月饼吧。”
林砚之的声音里都夹着笑意。
他把小狗抱到沙发上,挨着她坐好,拆开桌上的礼盒,一边扯着外包装,一边扭头观察她的表情。
夏焰两只爪子轮流踩着沙发,爪子陷进柔软的沙发垫里,又立刻拔出。
她正等着男人拿出月饼,结果半天没等到下一步。
咔嚓。
白光闪过。
夏焰皱着脸转过头对上林砚之的手机镜头,看到林砚之笑得开心。
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
夏焰一个起跳转身用后爪蹬飞他手里的手机。
林砚之几次试图接住飞起的手机,像杂耍演员一样,但很不幸都一一失手。
手机最后安详地躺在地上。
林砚之告诉自己要深呼吸,微笑着把手机捡回到桌面。
“好吧好吧,我们来吃月饼。”
他终于撕开月饼的外包装,从里面拿出圆圆的月饼,夏焰想知道窗外的月亮是不是也是这么圆。
下一秒就被抱起走向窗户。
林砚之拉开窗帘,把她抱在胸口。
“今天好像看不到月亮呢,乌云把它遮住了。”
夏焰也抬头看向窗外,月亮被挡在厚重的乌云里,只透出一层光亮。
林砚之掰了很小一块月饼喂到夏焰嘴边:“好吃吗?这是你第一次吃月饼吧,也是出生以来过的第一个中秋节。”
他把下巴轻放在夏焰的头顶。
她呜呜叫着挣扎躲开。
“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夏焰停下挣扎的动作,扭头看他。
他把嘴唇贴在她的额头,轻轻的一个吻。
“谢谢你。”
7. 蛋炒饭…有毒!
夏焰吐了。
哇哇吐了一地,把林砚之吓坏了,抓着她就往宠物医院跑。
夏焰虚弱地躺在他的怀里,闻到消毒水的气味,还有陌生的味道充斥鼻腔,不知是谁把她放平在桌上。
“水,给我来点水。”
嘶哑的声音像年迈的老头。
还没等她睁开眼睛,就被一块冰凉的金属激得一哆嗦。
“这小肚子吃得太鼓了。”
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她睁开眼睛,一张放大的脸凑在跟前,见她睁开眼睛也对她眨眨眼。
“她没事吧?”
夏焰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林砚之,对方还穿着被她吐脏的衬衣,衣角洇湿一片。
她伸手要他过来。
林砚之,蛋炒饭有毒。
“没事,就是吃多了,你少喂点嘛。”男人用两个手指夹起小狗的耳朵,轻轻揉搓,“是不是啊小宝宝,你爸爸喂得太多了。”
再胡说就杀了你。
夏焰恶狠狠地瞪着他,殊不知当力量太过弱小的时候连愤怒都被人当做笑柄。
她听见男人的笑声,更加生气。
“知道了。”
林砚之把长柄伞勾在手臂上,伸手去抱夏焰。
夏焰看他脸色发青不苟言笑的样子不敢挣扎一下,男人不笑的样子就显得古板又严肃。
她又回到林砚之的怀里,这幅样子和他在家里的样子截然不同,根本没有办法把现在的林砚之和刚才对她说谢谢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林砚之故意忽视怀里探究的眼神,问那个宠物医生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禁食半天,再多观察一下。”
他抱着手,好笑的看着林砚之。
“林教授,我还以为你的家里不会有活物出现,除了那条痴呆的鱼,就是要和书房里的烟草拟南芥屎壳郎消耗时间。”
他走上去一步,又用手指挠挠小狗下巴。
我咬死你。
夏焰悄悄歪头迅速张嘴,居然被对方躲过。
“嘬嘬嘬,小宝宝多和林老师聊聊天啊,谈谈心啊,要不他要变成哑巴了。”
林砚之开口打断男人的滔滔不绝:
“肖旸旸。”
噢呦居然叫小羊羊。
夏焰不受控制笑起来身体在林砚之怀里一抽一抽的,她捂嘴偷笑不停。
一下短暂的鼻息打在她的面上,她才发现林砚之也在偷笑,她看到他嘴唇下的痣都在轻晃,又有了熟悉的感觉,她感到身体放松下来。
林砚之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拿着肖旸旸开的营养补剂,准备撑伞离开。
夏焰两手攀着林砚之肩头看向医生朋友。
对方笑着向她发出飞吻。
“呕。”
“又怎么了!”
预告了一整天的雨终于倾盆而下,密集地拍打在车玻璃上,林砚之一边注意红灯时间,一边观察夏焰的反应。
他从肖旸旸那里拿了一个最小号的塑料袋套在小狗的两个耳朵上,怕她晕车又吐。
打开一点车窗透风,风就把雨滴就这么无情地划进车内,落在夏焰的头顶,耳朵还有后背上,倒是让她感到清爽。
路过夏焰家的十字路口,她没瞧见灯光。
他们开着小车有惊无险回到家。
夏焰刚一落地就恢复活力,跳到鱼缸边去捞鱼,她一偏头耳朵也掉进鱼缸里,尼莫凑近她说话,对着她的耳朵大叫:“啊!你们想起我来了!”
“差点聋了!”夏焰用爪子用力拍两下鱼缸,“这不是一回来就来给你放饭了吗!”
说着拍着鱼粮盒子示意林砚之往里添粮。
林砚之笑着:“你们俩感情这么好了?”
“我们俩已经是一起出过门关系,它是我的驴友。”
“什么驴友,我是你的鱼友!”
“我懒得说!”
林砚之看着夏焰对着鱼缸汪汪叫着,感到新奇,正想问她在干什么,发现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显示时间到了十二点。
他把夏焰抱到地上,给她喂了点温水,又用湿巾擦擦脸,擦擦脚,最后拍拍小狗屁股叫她先去屋里睡觉。
夏焰回头对他龇牙,蹬起后腿警告他。
再拍我屁股就踢死你!
夏焰一步三回头被林砚之当做不舍。
“我洗漱完就来。”说着快步走进卫生间。
夏焰跳进温暖的小窝,险些被毯子埋住。
累死了,今天走了这么多路,感觉已经是步数榜第一了,变成小狗以后一直是四肢着地,那岂不是做了一天的平板支撑!
她躺下,抬起头想要看看自己有没有练成八块腹肌,结果只摸到柔软的肚皮。
切~
夏焰蹑手蹑脚地把毯子掀开,从包里叼出手机,回头警惕侦查一番,谨慎操作,用爪子按亮手机,巡视一番有没有紧急的事要处理。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竟然收到了母亲聊天框的小红点,她有些心跳加速。
小心用爪子点开聊天框。
只有一条信息,对方拍了拍夏焰的并说:吃点好的。
还有一笔转账。
夏焰把钱领了,看了眼手机电量,决定把手机关机,最后放回包里,一一复原。
她慢慢地爬上大床,身体的不适感这时候才逐渐攀登大脑,她觉得昏昏沉沉使不上劲,煎饼一样瘫在床上,看着林砚之走进屋里。
“今天又要和我睡吗?”
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好吧,小宝。”林砚之掀开被子上床,侧身躺在平躺着的小狗身边,像是妈妈在照顾刚刚出世的孩子,把她拢在身前,轻轻抚摸孩子的身体,好让她安然入睡。
窗外的雨好大,她不觉得害怕。
好吧,先这样好吗?反正有一个月的时间,让我陪这个可怜人说说话,别让他真的变成哑巴。
做出决定的夏焰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睡意缓缓袭来,她把两片耳朵盖在眼睛上,伸爪子拍拍林砚之手臂。
“把你枕头给我。”
……
第二天是周末,林砚之不用去学校,他转动落枕疼痛的脖子,看向正在坐在鱼缸旁看动画片的夏焰,决定一定要去买个枕头给夏焰,不能再让她这样霸道占用自己的枕头。
夏焰闻到煎鸡蛋的味道,果然看到林砚之端着早餐正准备坐下。
她对他呼噜噜叫着,想让他体会到自己的饥饿。
对方却熟视无睹,假装再找电视遥控器,不看向她。
“遥控器哪去了?”
林砚之翻开沙发上的抱枕什么也没找到,他意识到距离上一次打开电视已经不记得过了多久。
夏焰把怀里的遥控器抱得更紧,缩成一团。
“你平时是怎么看的电视?”她问尼莫。
“叫小易小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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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焰惊讶:“你说话它能听见吗?”
“当然。”尼莫飞快地吐出一串泡泡,游到水面,仰头准备发声。
“小易小易,新闻频道。”
被林砚之抢先一步。
“啊!他咋这样!”
尼莫和夏焰紧紧盯着林砚之的后脑勺,看他一边听着新闻一边吃着早餐。
“没意思。”
“太没意思了。”
夏焰和尼莫你一言我一语在他的背后嘀嘀咕咕。
“等会儿别和他玩了。”尼莫愤怒地鼓着眼睛。
林砚之吃完早餐把碗放进厨房,一阵水流过后再走出来,新闻频道又变成了动画片,《海底总动员》。
他把夏焰举起来像摇汽水瓶一样上下抖抖,冒出来的不是气泡水,是许久未见的遥控器,干脆利落地掉落在地上。
夏焰被他晃得头晕,还没缓过劲就被套上牵引绳。
!
“士可杀不可辱!”
夏焰低头疯狂扭动着身体,要把牵引绳咬下来。
“好了乖嘛,我们出门玩,就要牵绳。”
“嗷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夏焰发现自己根本咬不开按钮,被锁得死死的,林砚之看起来也是非牵绳不可。
她又四肢一摊,躺在地上,任他怎么哄,她都一动不动,头一歪就开始哼唧,把一只耳朵甩在脸上盖住奸诈的眼睛。
呼哧呼哧地装作委屈流泪的样子。
一抽一吸循环两次,立刻就听见胸前咔嚓解锁的声音。
林砚之:“这样出门就不可以下地。”
哼哼谁想自己走。
夏焰坐在她的专属座椅上——林砚之的手臂,出发了。
临走前尼莫嚷嚷着要一起去。
“见过完整天空的鱼怎么还能忍受窗外的云。”尼莫一脸正经。
“那你等会给自己播一个《天空之城》看。”
天空湛蓝,没有一朵云,昨夜的暴雨把世界都清洗一遍。
夏焰曾经以为变成小狗以后会看不见世界的色彩,没想到看见的却更加纯粹。
她俯身就看到蚂蚁在搬家,抬头就看到草坪上的野花,用鼻子轻轻蹭蹭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她在松软的泥土上奔跑,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她快乐。她没有顾虑,没有烦恼,小小的身体自然裸露也不觉得羞耻,这是天地自然的给予。
大自然视万物为诌狗,只有人类将行为动作和情绪挂钩,将外貌美丑打上价值印章。
她发现还未踏入社会被同化的孩子们会蹲下来摸摸她的耳朵,偶尔会碰上难缠的小孩,她就龇牙咧嘴把他吓跑。
“不好意思。”林砚之奔跑着终于抓住正在吓唬小男孩的小狗。
他们刚刚出电梯,夏焰就趁他掏手机的一时松懈,一蹬腿跳到地上一路狂奔,两只大耳朵甩得猖狂。
“你再这样,我们就回去套上再走。”林砚之用手指点着小狗湿漉漉的鼻头,警告她。
夏焰坐得笔直,心虚地用两只爪子擦擦耳朵,冷不丁瞟他一眼,看他的表情。
看他把脸绷紧,又有一种陌生的气息。
她乖乖地转头扑进男人怀里,用爪子拍拍他的手臂。
林砚之伸手环住怀里的小狗,准备继续迈步前进。
汽车开过小桥。
夏焰又看到躺在草坪上呼呼大睡的流浪汉。
8. 让她沉睡的不是菠萝 是过敏
超市里面的冷气开的足,夏焰在林砚之怀里也不觉得热了,安安静静待在男人手臂上。
他们走过生鲜区,夏焰伸手就要去抓玻璃缸里的螃蟹。
被林砚之一把制止,抓回她罪恶的两只白色爪子。
“手真是讨嫌。”他象征性地打两下两只爪子,“被螃蟹钳夹了怎么办?”
夏焰下一秒就使出看家本领,嗷嗷假哭,百试百灵。
林砚之不得不捏住小狗的嘴筒子,低头回避旁人投来的注视,走向超市的另一端。
夏焰暗暗自喜,她已经发现了林砚之大教授的最大弱点,那就是非常在意自己的形象。
而她,她现在是一只可以不穿衣服的小狗,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尽情为非作歹。
她一想到这些就高兴,竟然不由自主的哼起歌来了。
林砚之一边偷看着她摇头晃脑,一边小心掏出手机录视频。
夏焰呜呜汪汪的哼着,不成曲调,闭着眼太过忘我,直到被林砚之放进超市小推车里。
终于脱离了林砚之的怀抱,她正想下地活动活动,面包的香气阵阵袭来。
她去拉林砚之的短袖。
对方无奈道:“我知道的,我们这不是在排队吗?”
林砚之推着推车,跟着人群走进甜品区。
这里是小孩子的乐园,暖黄的灯光让人胃口大开,照在一个个松软金黄的蛋挞上令人充满食欲。
一个胖胖的小男孩正在和妈妈讨价还价,渴望多要一个巧克力蛋糕,被妈妈无情拒绝后嘟着嘴,挤着眼,看不出是在耍赖还是撒娇。
夏焰想起小时候妈妈经常会给她买“毛毛虫”面包,就是那种长条的软软的面包,里面夹着菠萝果酱。
妈妈开车接她回家,她靠着书包一口一口吃着面包,看着长长的车流一点点流淌,车载香氛的味道令她昏昏欲睡,一直睡到吃完饭的时间才被妈妈再次喊醒。
后来才知道是对菠萝过敏。
夏焰盯着凤梨酥觉得嘴里发酸,林砚之观察着她的反应在考虑要不要拿一盒放进推车。
夏焰咂咂嘴,躺在小推车里鲤鱼打挺,催促他快点往前走。
走到卖甜甜圈的地方,她挥挥手,像领导一样,指挥林砚之拿上两盒。
“不可以吃很多甜食。”林砚之斟酌着,最后放下那盒甜甜圈,在柜台旁拿了一盒手指饼干。
“啊,你真没意思。”
夏焰扭过头不想理会他。
林砚之专注看着饼干盒上的成分表,对照着手机上肖旸旸发来的喂食指南一一对照,没发现亲爱的小狗正在推车里蛄蛹着后退。
一点一点推着玻璃柜,靠着反作用力打着“退堂鼓”,像划船摇桨一样,只不过是后退,又悄悄挪回甜甜圈那里,伸着手去够摆在最顶上的一盒。
一只狗爪显然没有什么抓握能力,悲剧就这样诞生了。
两个甜甜圈从盒子里跳出,又分别降落在不同的地方,夏焰觉得这个过程好长好长,像慢镜头,它们从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一个落到夏焰的怀里,一个落到小朋友的脑袋上。
“啊!”
一声稚嫩的尖叫从旁边传来,小女孩被甜甜圈袭击,这是一辈子难忘的事,不仅对于女孩来说,还有被吓呆在原地的罪魁祸首夏焰。
“哪里来的狗!”
女孩的母亲安抚着女儿,从衣服兜里摸出纸巾不停擦拭女孩的额头和衣服。
“妈妈,是小狗狗。”
女孩坐在推车的座椅上兴奋地拍手,想要站起来去摸摸面前的小狗。
“谁家的狗!”
林砚之也愣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发现一个罪恶的狗头正在装作无辜地看向他,才意识到她又闯祸了。
他快步跑到跟前连忙给母女俩道歉。
小女孩除了刚开始被吓到,并没有受到其他伤害,此刻还在拍拍手想要抱抱小狗狗。
林砚之提出帮母女俩买单,又多拿了两块蛋糕赔不是,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让女人怒气全消。
小女孩轻轻地摸着小狗的大耳朵,小心翼翼地怕摸痛她。
“你好乖噢小狗狗。”
夏焰乖顺地被她摸着,一动不敢动,斜眼看向林砚之,却发现对方也向她投来目光,他的脸绷得紧紧,抿着嘴巴,露出那颗痣,在暖黄光下看不真切。
怒气转移到林砚之头上来了,夏焰仿佛能看到他头顶蹦出的蒸汽,吓得她一哆嗦。
“小狗狗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熙熙,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的名字?
“叔叔,你给她取什么名字?”
林砚之一言不发。
气氛比刚才还要严肃。
夏焰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问题会让林砚之感到悲伤。
对,是悲伤,不是愤怒,无奈,也不是无趣,不是认为名字并不重要所以认为任何称呼都可以成为名字。
“我的名字是妈妈给我取的,要爱你的人才能给你取名字。”
“叔叔你没有给小狗狗取名字吗?我很喜欢她,我能给她取名字吗?”
“你就叫——”
“来财。”
小胖子挤到过道中间,舔着棒棒糖对着夏焰做鬼脸。
夏焰翻着白眼把眼睛闭上,听到身边人的叹气。
“燕燕。”
她睁开眼睛。
“她叫燕燕。”
她抬头看向他。
夏焰感觉林砚之一下子卸力,手撑在推车的扶手上,浑身放松下来。
名字。
夏焰细细咀嚼着。
可以方便每个人在见到对方的第一时间的第一句话不是“吃了吗?”让旁人知道噢这是两个相熟的人。
也作为一个代号满足一类人形式权利的途径,不过一般会被改成小刘,小杨,以及小王。
要是说名字还带有什么感情,尊敬,恳求还有爱慕,那就被改成肖医生,林教授,夏小姐等等等等,名字一旦脱口,后面必然紧接着“我想……”那借用对方的名字展开的表白信究竟是属于对方还是自己?
要是想听最开始的名字,最纯粹的发音,就要倒回离开母体的那一刻,或许更早一点,在父母热恋时,名字就被想好如何诞生了。
夏焰出生的第一个名字叫夏燕,燕子的燕,她是春天出生的燕子,妈妈要她自由自在地飞,飞到遥不可及的地方。
一场重病却把这个美好的祝愿打破了,算命先生说她命格太弱,得有火烧一把,母亲给她改名叫夏焰。
最初的期望不会改变。
但是夏焰是不肯离家的鸟,不肯南飞的燕。
夏焰突然又想到林砚之的名字,她猜他的爸爸妈妈一定希望他做一个书生,砚之,砚之,就是不停地写字。
他的确如此。
不负众望的林砚之正推着推车走出甜品区,在下一层的宠物区挑了一个结实的胸背扣在夏焰身上。
我简直感到无法呼吸。
“你不带上我就没法呼吸。”
夏焰仰头看正在给她调整胸背的男人,以为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对方居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可以转念一想就算说出来,林砚之也听不懂汪汪汪的意思。
她又试着在心里默念林砚之地名字。
林砚之。
男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望着她,呼吸附在胸前,弄得她发痒。
几秒时间,林砚之又恢复动作,利落地把小狗爪子掏出,把胸背戴正,揉揉狗脑袋。
夏焰烦躁倒下,背面胸背上的装饰硌得慌,她伸手向后去拽,同时扭头望去,才发现是一个巨大的毛绒蝴蝶结。
她一边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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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之的审美老土一边侧着身子倒下,躺姿实在是潇洒。
林砚之扯正粉色蝴蝶结,让她小心点别压坏了。
“知道了知道了。”
夏焰不耐烦地把腿搭在推车边上,整个身体正对着林砚之,抬头就能看见林砚之绷紧的下巴和疲惫发红的眼睛。
走到温馨的床上用品区,夏焰闻到空气里充满的颗粒味道,闻起来不像看起来那样柔软,甚至还带着微微刺鼻的加工厂味道被夹带在一层层棉花里。
林砚之把推车停靠在身边,不时回头检查狗和车都在不在。
夏焰看他和推销员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最后指指车上的小狗示意是要给她买东西。
推销员看着夏焰笑,告诉林砚之可以去母婴区看看。
他们就像探索游戏地图一样和npc对话完接着又到了母婴区。
林砚之把脸轻靠在小小的枕头上,笑着看她,说要给她买个舒服的枕头,这样就不会再做噩梦。
他认真挑选枕头的表情太过柔和,偶尔紧皱的眉毛此刻完全苏展开来,穿着卡其色休闲裤笔挺地站在售货架前,周正温柔,引发路人无尽遐想。
一位体贴丈夫,新晋奶爸,正在为他的孩子挑选舒适的枕头。
夏焰看到他这幅模样,思绪不由自主飘远,想到自己出生的时候是怎样一副情景,她没有父亲,也不需要有,妈妈和姥姥已经给了她所有。
不知道她出生的时候妈妈是不是也像个新手妈妈,手忙脚乱,像林砚之现在一样紧张。
等一下。
夏焰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突然觉得毛骨悚然,疯狂甩动脑袋想把奇怪的联想赶出去,大耳朵甩得啪啪。
林砚之正犹豫着二选一的关键时候,一对夫妻竟然和他主动搭讪,问他想不想要和他们一起拼一辆玩具车,第二件半价。
林砚之略显惊讶想要摆手拒绝,还没等他抬手,就接收到了夏焰的大眼电波攻击。
给我买!
“这个,狗能开吗?”他指指夏焰,“狗。”
于是夏焰收获了一辆六个圈的奥迪双钻。
“芜湖——”
她一脚油门就出发了,耳朵飞到脑后,两只爪子掌握着方向盘,甩得飞快,在小区里横冲直撞,幸好正是午饭时间,没有人在小区里散步。
林砚之在后面狂掏遥控器,叫夏焰停下来。
夏焰的耳朵里只能听见风声,看林砚之着急的样子笑个不停。
“怕啥嘛我是有驾照的。”说完就迎面撞到大树桩上。
“哎呦!吓我一跳!你是谁家的小宝?”
夏焰被震得发蒙,看到旁边的老太太拄着拐杖靠近她,从胸前口袋里掏出老花镜颤颤巍巍带上。
“原来是只小狗!”老太太讲话中气十足,但是每个字的重心都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林砚之提着胸背把闯祸的小狗拎起来放到地上。
和老太太打招呼,叫她陈奶奶。
奶奶正在和她脚边趴着的腊肠狗一起晒着太阳,今天的天气不是那么炎热老人家吃完饭就想出来溜溜弯。
腊肠狗本来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听到动静突然站起来,跑到夏焰身边左闻闻,右嗅嗅,眼睛一亮。
“我们俩长得好像!”说着追着夏焰屁股后面跑。
“哪里像了?”
她们绕着林砚之跑圈,秦王绕柱。
林砚之一只手用力抓过夏焰,另一只手扣住玩具车座椅,把车也提起来。
居然毫发无损,树和车都是。
他把电动玩具车放进轿车后备箱,从里面拎出两大个购物袋,把夏焰夹在腋下,和奶奶打招呼离开。
“这样真的很不舒服。”
夏焰挣扎着。
林砚之恍若未闻,在进门的一刻拨通了电话:“小狗什么时候可以绝育?”
9. 刻不容缓!
“还太小了用不着。”
“我是说公狗。”
电话被挂断了。
林砚之木着脸看着正在翻购物袋的小狗,明显的记吃不记打,一点都不长记性。
夏焰从购物袋里拖出饼干面包还有一些蔬菜水果,一样一样摆在地上,骄傲地仰着头摇着尾巴,故意让林砚之夸她。
林砚之忍不住笑着叹气摸摸她的脑袋:“我这辈子加起来道的歉都没今天多。”
虽然是笑着的,夏焰却听出有几分咬牙切齿在里面,不过大人不记小人过,决定不计较他的小脾气。
看他把东西搬进厨房,她又钻进另一个袋子里,慢慢叼出属于她的枕头,踩踩里面的棉花,坐在上面,又从袋子里面抽出一条围巾。
大热天的买什么围巾。
把围巾展开,上面一堆堆蝴蝶结刺痛着夏焰的眼睛。
我的眼睛好痛!
丝滑地被她滑进沙发底,像学猫王跳舞一样,站在围巾上,一点点塞进去。
林砚之在厨房开火炒菜,夏焰闻着味猜测今天中午吃小炒肉喝三鲜汤。
擦擦口水,掏空袋子,翻出一张购物小票。
她暗暗记住林砚之给她买的东西,准备变回去了回家的时候一定要还给他,双倍!
知恩图报的夏焰在吃饭时候为了抢夺饭勺从桌子上摔下来,她一个劈叉稳稳落地,把林砚之的碗摔得粉碎。
林砚之捏着鼻梁深呼吸告诉自己,狗没事就好。
狗没事还很会享受,躺在林砚之的书房里,瘫在躺椅上吹空调,在阳光底下晒肚皮。
林砚之坐在书桌前写教案,时不时看她两眼。
她就这样迷迷糊糊睡过去,一个梦也没做,舒舒服服地睡到天黑。
等她睁眼醒来,看见林砚之的书桌前坐着另一个男人,年轻的大学生模样,呆头呆脑,正在用电脑敲敲打打。
对方接收到她的视线,问她:“吵醒你了吗?”
夏焰摇摇头。
男人惊讶:“你能听懂我说话?”
夏焰思考一下又摇摇头。
男人根本不在意她的动作,兴奋地跑出书房大叫:“林老师你的狗也这么聪明!”
林砚之面无表情地走进书房,手里还举着还没挂断的电话,看见她睡眼惺忪的样子嘴角带笑。
“走吧该吃晚饭了。”
他伸手到她跟前,夏焰俯身抓稳他的手臂,然后被带到胸前抱好。
林砚之把她抱出书房,她才看见上午遇见的奶奶也在,奶奶用手指挠挠小狗下巴。
“小宝,奶奶来给你送见面礼噢。”她打开装饼干的铁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块曲奇,放在自己的掌心,凑到夏焰嘴边
夏焰小心地张嘴,害怕牙齿碰到奶奶的手,她的鼻子蹭着奶奶的手掌,感觉到手掌上干裂的老茧带来的轻微刺痛。
她把饼干叼回怀里,浅浅的舔,淡淡的奶香味。
奶奶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她微笑,用力捏捏她的手:“慢慢吃,一整盒都是你的。”
夏焰觉得奇怪,也使劲压住她的手掌。
奶奶把手收回,背在身后,对着她慈爱地笑。
林砚之叫奶奶留下来吃饭,奶奶说她早早吃过了,就她一个人吃饭吃的也早,她就住在隔壁,今天熬了老鸭汤给林砚之。
“我现在要去遛遛瓜皮。”
被主人叫到名字的瓜皮正在挠林砚之的裤腿,想要和他怀里的夏焰打招呼。
林砚之抬腿躲开,给奶奶开门。
走之前他和奶奶说可以给瓜皮提供免费的绝育项目。
“绝育?哈哈哈哈它十年前就没有蛋蛋了。”爽朗的笑声在楼道口传出回音。
她却在这时转身,轻轻拍了三下夏焰的脑袋,紧接着又三下,说:“明天见喽,小宝。”
夏焰愣住,看她走进电梯,看电梯门关上,皱着眉摸着刚刚被打的地方思索。
这是叫我明天六点去找她的意思吗?要传授我失传已久的武林秘籍?老太太深藏不露啊,难道是隐居闹市的武林高手?
表情太过狰狞,林砚之把她的爪子从后脑勺上扯下来,告诉她:“奶奶是让你安生点。”
她投去厌烦的眼神。
他又接上刚才被迫终止的话题:“等你再大点送你去绝育。”
绝育?
这个想法还是太疯狂了了,夏焰认为自己不能被莫名其妙拉上手术台,还是以狗的形态去做手术。
坐在林砚之的臂膀里用爪子扇他的脸。
“你打我干嘛?”
夏焰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的眼睛:“你怎么不自己去手术台上躺一下。”
他们就这样对视,越靠越近,头贴着头,脸贴着脸,最后瞪成斗鸡眼。
“吃饭喽。”
在厨房帮忙热菜的男生叫他们赶快来吃饭。
林砚之下午订了一张儿童桌椅,请人送来安装。
夏焰坐在上面就不能伸手去划拉桌上的碗筷。
她撑着头看向这个男生,他是林砚之的助教,叫丁丁,就是丁丁历险记里的丁丁,长得也想丁丁历险记里的丁丁,淡色头发,有个前刺刘海,鼻子高高。
平时里要帮助林砚之整理资料和教学工作,而且看起来已经接受过残忍工作的洗礼,灰头土脸地坐在座位上盯着夏焰面前的烤鸭一言不发,等林砚之坐下让他动筷子他才夹起一只鸭腿,有半秒的忧郁不决,飞快扫了眼端着碗正在盛饭的林砚之,把鸡腿投入夏焰的饭盘里。
夏焰看他咧嘴嘿嘿一笑:“小狗多吃点。”
林砚之看了眼他语气冷冷地说:“她不能吃这么油的东西。”
蒋文君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拿那只鸭腿怎么办,一幅呆傻的样子,开始走马灯回忆前半生,不知道拍马屁为什么总是会拍到牛腿上。
林砚之把还在滋滋流油的烤鸭腿夹回他的碗里,让他自己吃自己的,吃完了好干活。
夏焰啃着为她量身定制的营养晚餐,看蒋文君一边苦笑一边啃着鸭腿,和旁边细嚼慢咽的林砚之形成强烈对比。
夏焰总是疑心林砚之进食只是为了生存,尽管手艺还不错偶尔也会做一两顿丰盛精致的菜品,一旦到了进食的过程,无论什么菜都吃出白粥配咸菜的既视感,你看他筷子间间隔极窄,挨着菜一点就能带回碗里,再把筷子并拢,连带着饭往嘴里赶,像是有固定程序步骤一样滴水不漏。
她可管不着林砚之吃得多斯文,她现在是一只需要进食补充体力的比格犬,只有食物进入身体才能让她有力气跑,有力气跳,她不需要保持所谓的完美身材,做演员的时候要她瘦又不能柴,要她丰满又不能“满”在脸上腰上。从小习武锻炼出的形体,已经被无数次用火锻炼捶打,要按照导演的喜好变成统一模样。
这些导演还总喜欢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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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说话,观众就是上帝,演员太胖,观众不喜欢,太瘦,影响观众观感,比划着他们心里最完美的缪斯形态。结果拍出来一滩狗屎,被骂糊弄观众,他们开始贬低观众水平太低,不懂艺术。
呸!
夏焰吐出一颗葱花,忿忿地撕咬着盘里的水煮鸡胸肉。
一顿饭吃下来三人各怀心事,神情各异,尤其是苦了丁丁,和林教授一起吃饭,对方好像开了屏蔽器只顾碗里的饭菜,还有时不时把快掉出食盘的鸡胸肉挪回小狗的盘子正中央。
他几次说起学校里好笑的事,自己笑得想喷饭,林砚之还是一言不发,只是用纸巾给旁边的小狗耐心擦嘴。他突然有一种自己的严厉父亲生了二胎的既视感,没由来的失落。
正当他放下碗筷,刚想说他吃好了,林砚之也放下筷子,开口问他:“你工作还适应吗?”
“啊?还好!”他有些激动突然再次打开闸口滔滔不绝起来:“而且我实习期马上就过了,等发了第一个月工资我想请林老师吃饭!我知道有家新开的店......”
林砚之面无表情默默点头,他把儿童夏焰从椅子里抱出来,夏焰学他刚才的样子也冲着丁丁不停点头,林砚之透露出骄傲的神情。
他让丁丁吃完饭就回家去,工作明天再来做。
丁丁只好提着电脑和教授拜拜,又呼噜呼噜教授的小狗脑袋。
“林老师,你的狗真像你!”
林砚之眉毛抽搐,抱着狗让他赶紧回家。
随着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夏焰从他的怀里跳到沙发上,打着哈欠看着林砚之收拾餐桌。
他终于不用装了。
夏焰心里清楚,林砚之到底在做什么。他不是演员,也没法成为一个合格的演员,演不出违心的笑,更没法把刻薄演得入木三分,整个人显得混沌难分。
她不以人的形象视角和他交流,反而能感受到他情绪上细微的变化。
那么他为什么总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男人收拾好厨房又在喊她,叫她准备洗澡,今晚可以用新枕头。
吹风机风大的要把她的皮都吹展开,下盘用力站稳才没被吹跑。
“你这啥破吹风机,吹两年头发都没了吧。”
林砚之把蓬松的小狗丢到床上。
夏焰翻滚一圈把自己的新枕头叼到睡觉的位置,锤打一番让它变得更加柔软,躺在上面看着头顶的卡通飞机灯,想象自己坐在里面飞到外面的世界,和外星人一起跳舞。
短短一会儿时间她就睡着了,梦里还在笑。
林砚之洗完澡上床,调高空调温度,夏焰听见空调滴滴声朦胧睁眼,闻到身边人散发淡淡的沐浴露香。
“睡吧。”他轻声说。
他给夏焰盖上夏凉被,缓缓拍哄她。
“燕燕。”他用气音叫着怀里的小狗,看她的反应。
“嗯。”夏焰没睁眼,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嗯。”
“我不应该给你起名字。”他摸着小狗耳朵,“不过你喜欢就好。”
“有了名字就会让人不舍得。”
夏焰在被睡意袭击前最后听到的一句话,像林砚之一样,她把爪子也放在他的耳朵上,暖乎乎地盖住。
他们的呼吸交错着,夜幕把他们引向另一个剧场。
清晨六点,夏焰悄悄打开大门。
10. 这章真的很好笑
夏焰悄悄离开卧室,尼莫还在珊瑚礁上酣睡,她蹑手蹑脚打开电子锁。
“解锁。”电子锁开门的电子音在寂静的房子里犹如恐怖电影里突脸的镜头,吓得夏焰毛都炸开。
她噌噌跑回卧室,冲进还带有她余温的被子里,惊魂未定。
林砚之呼吸均匀,胸口一起一伏,夏焰瞪着眼凑近感受他的温度。
她打起退堂鼓,说服自己是自己想多了,人家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真有这个意思怎么办?那她不是和武林秘籍擦肩而过了?
她猛地坐起来。
蹑手蹑脚翻身下床,倒退着走出卧室。
尼莫换了个姿势头朝下酣睡,吐出一两个泡泡,还说着梦话。
夏焰听不清它在嘀咕什么,她正聚精会神地拧动门把手,听到清晰的一声咔嚓,门开了。
盛夏的夜晚太过短暂,早早地就换班白昼。
六点的天空已经朦胧亮起,有老爷子在底下练嗓,一声高过一声。
这是个教职工小区,紧靠着大学城,不少退休教职工都在这里养老,所以老人孩子居多,不过偶尔也有房子出租给附近写字楼工作的白领。
夏焰接着楼道里消防栓玻璃柜门的反光,舔舔爪子整理自己耳朵上睡翘的毛发,她看着自己在里面的倒影,一只颜色淡淡的,只用力淡棕色和白色涂抹的纯种比格,她侧身露出耳朵上的爱心,给自己加油打气。
然后用爪子拍拍隔壁邻居奶奶家的大门。
一下。
两下。
第五下。
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拍第六下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她身后。
“我果然没猜错。”奶奶出现在夏焰身后,弯腰捏住她的后脖颈将她提起。
夏焰挣扎着,扭身要从她胯下逃走,被她拧着爪子反向一扭,固定在她怀里,阴恻恻地拉扯两下夏焰的后腿,颇有几分满意的笑。
“既然来了可就不是那么好走的了。”
夏焰睁大眼睛,内心大叫救命!
老太太把门打开,进屋把夏焰向前一送丢在地上。
夏焰顺势一个翻滚,在木地板上滑出几步和她拉开距离。
“你要干什么!”
夏焰龇牙咧嘴对她怒目而视。
惨了,就这样误入敌人圈套,林砚之醒来再发现我的时候我已经被老太太拿去做狗体实验了!惨了!
她选择主动出击,再次向门口跑去,几次突袭都被老太太轻而易举地推回来,云淡风轻,不动如山。
夏焰没吃早饭,累的直喘,把舌头吐出来透气。
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把小狗收拾得服服帖帖,自己一点也不累,跟跳广场舞似的,一点挑战都没有。
夏焰看她背手而立,下盘极稳,刚才出手那几步看得出是多年的练家子,说不定练得还是童子功。
夏焰用爪子擦擦额头上不纯在的汗,心想这副身体果然还是太弱了吗?要是以她人的体型,说不定谁占上风。
正思索着,又一个身影出现在身后,这次出现的身影要小得多。
难道说还有帮手。
夏焰惊恐着慢慢回头。
“该吃早饭啦!”腊肠狗瓜皮系着围裙把盘子推到夏焰跟前,里面装着一个夹着水果和鸡蛋的三明治。
狗做的饭能吃吗?
夏焰迟疑地把手搭在盘子边上,和掌管食欲的神哲学探索一番,还没得出结论就被老太太拽在怀里坐在沙发上。老太太高兴地拿过三明治,摸摸瓜皮头,夸它是好孩子,然后捏着三明治松进嘴里。
搞了半天不是给我吃的。
夏焰无语地看着腊肠狗不停摇着身后的尾巴,一幅得意姿态。
“我啥时候能回家老兄?”夏焰问瓜皮兄。
瓜皮兄看他一眼,然后对老太太汪汪几句,也不知道老太太能不能听懂。
“好吧,你去看看电视,我和这位小朋友聊聊。”老太太拉着夏焰的爪子和它摇手再见。
瓜皮兄点点头拖出一个毛线织的垫子,手一揣像老太太一样散发出慈祥味道,眯着眼看着电视机。
老太太终于吃完最后一口,擦擦嘴,把夏焰丢在地上,站起身来。
“平时都是它做早餐,这是它的兴趣爱好。不过中午饭和晚饭还是我来做。”她乐盈盈地笑,话锋一转,“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学?拜我为师?”
学什么?学做饭吗?
她看出夏焰的不屑,突然绷紧身体摆好姿态,一个劈掌又一个横拳,还没碰到狗的身体,掌风强劲,打得小狗飞起来。
俺的娘嘞!俺的姥!给我打飞起来了!救命嗷嗷嗷嗷嗷!救命!
老太太看着夏焰耳朵乱飞嗷嗷乱叫的样子哈哈大笑。
“小朋友你受伤了吗?”
夏焰惊魂未定,上上下下摸摸自己的身体还有脑袋,还追着屁股后面的尾巴看,像天线一样高高直立,摇得正欢。
很好,都健在。
难不成是内伤?
夏焰突然觉得肚子有点痛,捂着肚子,感觉下一秒就要吐出血来。
“看看你的身后。”
夏焰转身又检查了一遍她的尾巴。
“再后面一点!”
?
夏焰转过身子,闻到甜甜的味道,发现矮脚茶几上放着一个西瓜,她走过去用爪子轻轻一碰,就裂成几半,汁水横流。
她惊讶地长大嘴巴,隔狗打瓜!
这要放在以前,肯定是武林盟主级别才使得出的招数,悄无声息,杀人无形。
奶奶您到底什么来头?
“学不学?”奶奶还是笑着,皱纹堆在她的眼角。
“不学是狗!”夏焰谄媚地抱着奶奶裤脚,垫着脚夹着声音一句句叫着师傅。
师傅笑得更开心了。
“我们今天就开始吧!师傅!先学哪招?”她舔着爪子上的西瓜汁。
师傅听不懂她的话,但是能看得懂她急切的动作。
“不急,先给小林打个电话告诉他你在我这,你出来的时候他不知道吧?”
夏焰抬眼看向墙上的老式挂钟,时针已经指到七。
她看着师傅走向电视机旁边的固定座机,按下几个按键,等待一会儿电话才接通。
“喂?”林砚之的声音里还带着未睡醒的沙哑。
夏焰想今天是周末,不应该吵他休息,却不由自主地向他的声音靠近,分明只是一墙之隔,却好像处在天涯海角。
“小狗在我这。”声音里掩不住的喜悦。
“……”
电话那头突然失去了动静,只听见脚步声快速变远,好像听见两声她的名字,又快速跑回。
“奶奶让她接电话。”
“汪。”
“……你吃饭没有?什么时候出去的?又乱跑!”他压着声音不敢对她说重话,尽管她现在只是一只小狗。
“汪汪汪。”
“好吧,那你在奶奶那玩,我等会来接你,你注意点别让奶奶累到。”
奶奶又和他说了两句,保证不会带她出门,还保证不让瓜皮追着她跑,都一一应下,才挂断电话。
“他真是爱你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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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摸摸夏焰脑袋。
夏焰翘着脚不好意思地挠挠耳朵。
“那我们开始?”
夏焰立正站好准备听师傅下一步指令。
“你学过什么?我看得出来你不是普通的小狗。”
夏焰惊讶于她的眼睛,认真地摆好起势动作,站直身体,歪歪扭扭给师傅打了两招咏春拳。
师傅还算满意,点点头。
“瓜皮!”师傅叫来瓜皮兄。
瓜皮兄心领神会,叼来一个束口袋,在地上拖着,看起来还挺有分量。
拖到夏焰跟前,准备帮她打开。
用它超短的爪子努力的解着口袋的绳子,夏焰怀疑它都没法低头看见自己的手。
“哈哈瓜皮兄,就不劳烦你了,还是我来吧。”夏焰实在是忍不住不笑出声音来。
她用爪子勾出绳结的空隙,一点点解开,她把头探进袋子里。
发现了一副双截棍。
她把双截棍拿出来,虽小但是很小质量,是实木的,而且很适合她的体型大小。
夏焰把双截棍夹在腋下,像电影里李小龙一样甩着双截棍另一只爪子蹭着鼻子,大叫:“我打!”
实木棍子打在她的耳朵上,痛得她把棍子甩丢出去,差点打到瓜皮兄。
瓜皮兄默默后退,退出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回到温馨的织毛衣教学节目。
她趴在师傅腿边,要师傅看她的耳朵是不是被打掉了。
委屈地呼哧呼哧喘着。
师傅把她抱起来,俯身把双截棍捡回来,放在她的怀里。
“我不想学这个。”
夏焰不知道她什么意思,要她拿着双截棍。
“你太浮躁,练武之人讲究本自具足,以我见我。习武之狗也是如此。”
“我问你为什么想学武?”
因为这招,特别帅特别厉害?
不不不,夏焰摇头。
是因为什么呢?
当初为什么学武?那是因为母亲想要自己接手姥姥的班。
那现在为什么学武?是想要让她们看见自己的成长,让她们给她夸奖。
“你做任何事都是在意身边人怎么想,任由他们改变你,捶打你,你的形不在,更别谈如何武。”
“你拿着。”她把夏焰放在地上。
从墙上取下她的专用双截棍,夏焰手里的同款,只不过大了几号。
站直身体,握住一根棍子,另一个棍子迅速武花,最后向后利落一收。
“第一招:流星赶月!”
再次抽出,用手腕灵巧转动,左劈右劈,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她就站在那里眼睛也不眨一下,从未闪躲。
夏焰一动不动,还陷在师傅的动作里,她从中品出不一样的感觉。
她动作的轻巧和清脆的棍链声好似相融相生,和谐极了。
夏焰呆呆坐在师傅脚边看着她的眼睛。
师傅笑问她怎么傻眼了,是不是被吓傻了。
夏焰害羞地往师傅怀里钻。
“咚咚咚。”
林砚之上门要狗来了,时针指向九点。
林砚之毫不知情地打断了师徒情深,接过她的双截棍。
“这是?”
“这是我送小朋友的玩具。”
瓜皮兄送夏焰到门口,感慨道:“真好,奶奶终于找到了她的传承狗。”它低头看看自己的短腿,“唉,我始终无法完成她的期望。”
“你真神!狗居然会打拳!”它抬起前爪。
夏焰嘴角抽搐,和它碰拳:“你也挺神的,狗居然会做饭。”
11. 林老师让我及格吧
夏焰被林砚之带回家里,一进门觉得双腿直打颤。
颤颤悠悠路过尼莫,它问她是不是骑单车去了,怎么腿这么抖。
她说:“你想象不到。”
刚才和师傅对打那两下消耗的体力比当狗以来每一天加起来都大的多。
饿的快要晕倒。
林砚之把她抱到椅子上坐好,摸到她耳朵处的鼓包,问她是不是被双截棍打了。
夏焰点点头,又摇摇头,觉得有失尊严。
林砚之犹豫着把双截棍放进高处的抽屉里。
从厨房端出夏焰的早餐,水煮菜。
你就给我们习武之人吃这个?
“你知不知道我拜师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保护这个家?你就给保安处处长吃这个?我告诉你,谁给我馒头谁给我拳头我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林砚之看着眼前的小狗一边说话一边点头,像是领导训话,觉得好笑,又从锅里掏出一个水煮蛋。
……蛮好,减脂餐。
夏焰爪子抖得不行,改用嘴筒子刨饭。
她越来越能适应这幅身体,从一开始连路都走不好,到现在甚至能和师傅过两招,她在熟悉身体,也是身体在适应她。
原来的小狗从来不会思考该如何练习站立,该如何打出完美的一招一式。
但是夏焰在思考,这幅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帮她完成思考。
她此刻坐在沙发上,听着电视里放出的《玩具总动员》开头在思考,该如何把抽屉里的双截棍拿下来。
她想叫林砚之拿下来给她。
于是跑进他的书房。
林砚之的书房从不关门,不管外面的两个在看电视还是唱卡拉ok,什么都不会影响他,期末考试刚结束,他坐在书房里一待就是一天,伏案改卷,戴着眼镜显得更加不近人情。
夏焰看着他改卷,红笔划得飞快,眉头越皱越紧,最后要深呼吸,不可置信地把卷子翻到最前面,一点点算分,来回翻那张薄薄的卷子,想再从里面找出一分。
她想象着一个恶魔在书桌前大叫:“这个给我挂掉!这个也挂!那个也挂!通通都给我挂掉!”然后嘴巴裂开长长的口子,发出最邪恶的笑声。
夏焰打了个寒颤,像走猫步一样踮起脚尖,小心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让恶魔苏醒。
然后一个箭步跳到林砚之的腿上。
他在电脑表格的总得分处打出一个60,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调下一个同学的平时分,试图把成绩拉到60,结果没想到平时分拉到满分也还是差五分才能及格,他摇摇头,惋惜地叹气。
夏焰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仁慈的老师,她靠在林砚之的胸前趴着书桌边上看电脑。
林砚之用手挡她的眼睛,说:“会不会太刺眼?”
接着起身把灯全部打开。
他们就这样端坐在亮得像天堂一样的书房里。
“好像ufo发射出的激光。”夏焰眯着眼睛看他。
夏焰眼看林砚之终于要登完成绩,想要他去帮忙把双截棍拿下来。此时桌上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来电人显示:韩老师。
林砚之接通电话:“老师?”
夏焰在他的腿上踩来踩去,差点从腿上掉下去,他扶稳小狗,把电话免提打开。
“小林啊。”
电话那头是上了年纪的男人声音,夏焰甚至能想象出他的样子,一定是干巴巴的老头。
“老师您说。”
林砚之从笔筒里拿出一把梳子,一下一下地给夏焰梳着,木头梳齿轻轻按摩着夏焰的脑袋,她舒服地直哼哼,靠倒在男人怀里。
“前两天两天不是开了招聘会吗?里面有一个是老师本家的孩子,也姓韩,等到正式面试的时候你记得多关照一下。”
林砚之手上的动作不停,只是动作放缓,夏焰还迷糊着。
这也太糜烂了,习武之人不能这样。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让他别偷懒继续工作。
林砚之缓缓开口询问道:“他不是相关专业的吧?”然后又补充,“我记得他的简历,叫韩佳。”
“唉对对就是他!”电话那头略显激动,“没事进来也是做后勤工作,关键时候不占别人的名额!”
“那不成!”电话那头插入其他人的声音听不真切。
“你闭嘴!”男人捂着电话回吼。
夏焰和林砚之当场愣住,对事情发展成这样不由得对视。
“老师。”他出声打断电话那头的争吵。
“唉在,小林你说。你别在这说话了,一边待着去!小林你说。”他的语气又恢复正常。
“老师,这批人里面有个是A大的博士,我想招他进来,团队刚好有他这个专业的空缺。”
“啊呀傻孩子,你怎么不知道变通呢?你不招他进来难道就不能和他合作了吗?”
“只要你想,肯定有的是办法。”他一句接着一句把话堵的密不透风。
“那孩子只要一进来,他父母那块能拉来多少赞助你知不知道?你呀你,总是弄不清该做什么。就像那次,叫你用灵芝做数据,你非不肯,偏要用虫草。
砚之啊老师对你可是掏心掏肺了,有些话本来不该我说,可偏偏你父母早逝,教导你,这就成了老师的责任。别再当自己还是学生了,29的讲师,很快就要评上副教授,今年不行,明年也肯定没得跑,算是年轻有为,再过两年还考虑成家了,别再当做是念书的时候了。”
林砚之低头一言不发,夏焰却能很轻易的看清他的表情。
她突然对着手机一阵狂吠。
明显把电话那头的人吓一跳。
“小林你的狗啊,还真是活泼哈,我说的话你要往心里去,多想想。后天上午的面试那孩子在最后一个,你多关注。”
电话挂断了。
林砚之把手机彻底关机,像块板砖一样随意丢在桌上。把夏焰放在地上,轻推她的屁股,叫她先去自己看电视,他工作完就来和她玩。
夏焰只好走出书房,半路回头,看他撑着头捏着鼻梁,没有一点血气。
夏焰从茶几上的果篮里扒拉出一个橘子,推了把,让橘子滚进林砚之的书房。
“是你要吃吗?”
林砚之向屋外喊着。
夏焰甩着尾巴走到门口,用爪子用力地点点林砚之,命令他吃掉橘子。
美味的橘子让人心情愉悦。
夏焰吃着林砚之剥开的橘子,他们一人一半。
她遛着弯拐进那间挂着相框的大卧室。
仔细看着林砚之和家人的合照,看他的妈妈和爸爸。
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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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神奇,两个人结合就能诞下带有两人基因印记的孩子,他们的基因就这样被代代相承,不论他们是分开还是一起消逝,总有些东西不可磨灭永恒不变。
他母亲的眼睛和鼻梁,父亲乌黑的眉毛,还有他自己的嘴唇。
父亲的基因在他身上产生怯懦,因此林砚之看起来像妈妈多一点。
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摸摸自己脸,想象着母亲又在她身上的哪里留下印记。
结果摸到毛茸茸的额头和湿漉漉的鼻子。
“阿秋!”一声喷嚏过后她听见断断续续的敲门声。
她路过林砚之的书房门口,看他正聚精会神地在电脑上输入成绩。
“咚咚咚,咚,咚咚。”富有节奏的敲门声。
“小狗,去开门。”尼莫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使唤着夏焰。
夏焰把椅子推到大门口,站在上面想要通过猫眼看看来者是谁。
“尼莫!屋外没人!是不是鬼敲门!”
又是一阵同样规律的敲门声,夏焰从椅子上跳下来,想去叫林砚之。
尼莫出声阻止:“是大毛啦!快去开门!”
她把门打开一条小缝,一个陌生的嘴筒子立刻塞进来。
她哇呜一声,一个飞踢想把门踹上。
“等一下!是我们!”
夏焰听到大毛的声音,暂停动作,把门打开。
“大毛姐?还有……串串?”
“他叫二毛。”
“噢噢,二毛你好,你没事吧?”
二毛捂着被门夹过的脸摇摇头说没事。
“我们来清点数量。”
“数量?什么数量?”
二毛跨进屋内一步,指了指夏焰,计数“1”,指了指尼莫,计数“2”,然后退出到门口对大毛说:“数量正确。”
大毛对它点点头。
紧接着转头对夏焰说:“又有小狗失踪了,这是这个月的第二次了。”
夏焰问:“所以你们是来清点宠物数量的吗?”
“对,并且来告诉你们不要独自乱跑。”
二毛回答道。
夏焰看看打瞌睡的尼莫还有书房里的林砚之,突然对他们说的来了兴致,想要和他们一起工作。
“大毛姐,我可以做你的保镖。”
“不需要。”二毛冷漠地帮它拒绝。
“老大说话,老二插什么嘴?”
“那你算什么?你是小三?”
“咳咳!”大毛咳嗽出声制止这场越来越没有道德底线的对话。
“你就带上我吧,毛毛姐。”夏焰发动大眼电波,她觉得自己的脸皮越来越厚,当小狗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可惜狗狗的豆豆眼没能接受到她的电波。
不过大毛决定带上她。
“先说好,不许乱跑,我们就只带你查这栋楼。”
“yes,sir!”说完向它敬礼。
旁边的二毛发出不满的弹舌声。
夏焰当没听见,连门也不关,就跟着大毛屁股后面走了。
大毛从最顶楼开始查到这一层,所以她们从林砚之家的这层楼开始,向楼下前进。
下一层的第一户人家养了一只通身雪白的比熊。
大毛没告诉夏焰,但是夏焰踩到了一张寻狗启示。
12. 嘿咻嘿咻拔萝卜
夏焰的爪子踩到一张涂满胶水的纸,胶水还没干,不知道是贴在哪里被吹下来的。
她抬起那只爪子奋力甩甩甩,想把纸甩掉,结果在她的爪子上牢牢粘紧。
“粘墙粘不牢,粘我倒是粘的紧!”
她用左边的爪子踩住纸,右爪子奋力一拔,纸又黏到她的左边。
大毛指挥二毛踩住纸,它夹着夏焰像拔萝卜一样往外拔,把她的身体拉长,像长棍面包。
“拔萝卜,拔萝卜,嘿咻嘿咻拔萝卜。”
“老太婆快快来,快来帮我们,不对,哪里来的歌声。”夏焰跟着唱了一句才意识到不对劲。
大毛二毛同样感到意外,三只一起转头,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出现在楼梯拐角。
“拔萝卜,拔萝卜,嘿咻嘿咻拔萝卜。”她边笑边跳,鞋跟在地上嗒嗒作响,她注视着它们继续唱歌。
“我来帮你们一起拔萝卜。”
楼道的灯光一闪一闪,只有墙角的应急灯在发出绿光,看她伸出两只手准备向她们走来,三只不谋而合决定拔腿就跑。
二毛两只爪子都黏在纸上,只能用后脚往下蹦,大毛还扯着夏焰的上半身,她们保持这个姿势,往楼下跑。
小女孩穿着的小皮鞋踩地声音在楼道里啪啪作响,像菜刀剁肉,越来越快。
夏焰被扯着身体,欲哭无泪,其他两只都在注意看着脚下的楼梯以防踩空摔个狗啃屎,只有她抬起头看的一清二楚,小女孩跑的越来越快,笑的声音越来越大。
现实版死神来了。
在她们抱头鼠窜的时候,纸突然被踩裂开了,三只一下子失去了协调力,摔倒一团,滚在楼梯中间的平台上。
“下辈子我不再吃胡萝卜。”
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叹息。
小女孩在阴暗的楼道里抓住她们。
小小的身体一把抱住她们三个。
咦,是热的。
夏焰的肚皮隔着衣服贴在女孩的肚子上。
“小狗狗!妈妈!好——多的小狗狗。”
“好家伙,当时站住不动让她摸两下算了,痛死我了。”夏焰跺跺脚,摸摸自己的屁股。
低头一看,爪子上就只剩下一张狗头相,她轻轻用嘴撕下来拍到地上。
一只白色的比熊,吐着舌头傻乐着面对镜头,还印的是彩照,咋一看跟没上色一样。
小女孩也低头看着,她惊讶地指着狗头叫出声来:“这是我们家的小狗!”
“它走丢了!妈妈说它自己会回来的,可是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还是没有回来,我就求求妈妈给它贴一个照片如果有人看到它就可以打电话给我们,带它回家。”
小女孩看着年纪不大就五六岁的样子,却口齿清晰,很有逻辑。
“宝宝!你在哪?”
上面传来呼喊声,女孩喊着妈妈要她下来。
三只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直到她妈妈把她抱起来,她们才扭扭脖子抻抻腿,活动一下筋骨。
“小慧,这又是哪里来的小狗?都说了你对狗毛过敏,不要靠近小狗。”
“那豆豆刚来家里的时候我都不会过敏呢,为什么现在会过敏呢?”
妈妈抱着小慧往楼上走。
“因为你长大了,体质也会改变呢,我们回去洗洗澡吃点抗过敏药好不好。”
留下三只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先开口。
“这个不会是?嗯?”
夏焰看向大毛,也不挑明了说。
“他们家之前把它照顾得很好。”
“那她不是说之前不会过敏吗?”
“你们到底在说啥?能不能直接点?有啥好藏着掖着的。”二毛碎纸堆在一起,看看大毛又看看夏焰。
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寻狗启示四个大字上。
“它被丢了。”
二毛轻飘飘的一句话,显得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走吧。说不定过两天就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了。”它说着,自顾自走下楼梯。
然后停步望向大毛。
大毛轻声叹气,看着夏焰说:“回家吧,你的家人还在等你,时间久了他会着急的。”
说完也走下阶梯,站到比二毛高一阶的台阶处,拍了两下它的脑袋。大毛比二毛的体型大一圈,甚至可以把它遮住,此刻成为它真正的精神统领,默默安抚它的情绪。
夏焰看它们走远,也从原路返回。
等她从大门缝隙里钻回去的时候林砚之还在书房里工作。
她蹭了一身灰,脚底也黏黏的,跳到鱼缸边上,伸手捞水洗脸。
“你别把脏东西洗进来了,我有洁癖的。”
“你看你拉的都堆起来的,还说有洁癖。”她啪啪拍着水面,让尼莫离远一点。
“那还不是怪他,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有了你就忘了兄弟,那天我差点把粑粑当鱼粮嚼了。诶对了你给我加点吃的。”
“我走之前你才吃过。”夏焰认真梳理着自己的毛发。
“你去哪啦?”
“楼下那家的小狗丢了。我们怀疑是被她家人送走了。”
“说不定是随便找地方丢了呢,我告诉你我可见过太多了,只生不养的多的是,人对自己的孩子都是这样,更别说对宠物了,本来就是图一乐结果发现还要付出时间和精力去照顾另一个小生命,就把它们随意丢弃。”
夏焰发现尼莫时常会讲出一些不符合它大脑容积的哲学思考。
“大毛二毛都是这样吗?”
“二毛是,它被原来的主人养到六个月的时候丢弃在马路边上,那是个冬天,要不是大毛姐它就死定了。但是大毛姐不是,它说它第一次睁开眼,就只有它自己。”
尼莫围着鱼缸散步一圈,凑近夏焰以为它想起了过去的悲伤往事,安慰道:“没事的,妹儿,都过去了,现在有我,还有咱哥,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说完开始跟着电视广告唱起了《吉祥三宝》。
“宝贝,唉什么酸酸甜甜我们都爱~”
“我也是被人丢掉的?我是说我这个小狗。”
麦霸尼莫放弃继续一展歌喉的机会,不解地看着她:“你又在说什么胡话啦,我们不是听大毛姐说了吗,它从河边把你捡回来的啊,还去了你家的大房子,没有人在找你。”
夏焰愣神,恍惚间不清楚它在说自己还是这只小狗。
“没事的哎呦,不哭不哭,到我的怀里来抱抱。”尼莫张开身体贴在鱼缸壁上。
夏焰看着它这幅好笑的样子一点也笑不出来,但还是张开双手希望得到一个拥抱。
温暖的,宽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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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还有心脏正在砰砰跳动的。
林砚之把她抱进怀里,低头看她神情低落的样子若有所思。
“怎么了?偷偷出去玩被欺负了?怎么灰头土脸的。”他扒拉她耳朵上的细碎绒毛,轻轻抚开上面的灰尘。
夏焰抬头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头一低继续埋在他的怀里。
林砚之把门锁好,打了温水来给她擦拭身体。
“你看水都变成黑色了,到底去哪里蹭的一身灰?”林砚之皱着眉毛想要狠狠教训她,看见她那副可怜样又舍不得,只好夸她是最爱干净的小狗。
这招可能对小□□用,可是夏焰不是小狗,她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林砚之只好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她的照片发在群里问大家。
林:谁欺负我家孩子了?回来连饭都不吃了。
原本一潭死水的群里突然热闹起来,让林砚之多拍点小狗,大家要看看不吃饭的小狗啥样。
林:你们家里没有狗吗?谁把我家孩子欺负了?
大家一点都不在意他在说什么还是一个劲儿的要看狗。
花开富贵发来私聊:小宝怎么不吃饭?
林砚之录视频给奶奶看。
早上还活蹦乱跳的小狗现在坐在沙发上揣着手一言不发,仰头看着天花板思考人生。
花开富贵:是不是累着了?
慧慧妈妈发来好友申请:叔叔我今天看到你的小狗了。
他连忙同意申请。
慧慧妈妈发来一条长长的语音,林砚之点开,手机里传来稚嫩的声音:“叔叔我们家的豆豆丢了,今天你们家的小狗和大毛二毛在我们家门口帮我们找豆豆呢。”
她常常停顿,时不时咳嗽两声,最后说他的小狗实在是太可爱了,可不可以让她和它一起玩。
“妈妈说不能和大毛二毛一起玩,它们是流浪狗,身上有病毒,你们家的小狗没有病毒,可是,它也会和大毛二毛一起玩呀,所以是妈妈错了,对吧妈妈。”
林砚之觉得眼睛泛酸,把快要化成一滩悲伤的泥巴的夏焰铲起来。
“小宝,没想到你这么感性。”林砚之鼻子一酸感觉要把夏焰没流出来的泪替她哭出来。
置身事外,头脑游离天外的夏焰搞不懂林砚之到底在搞什么飞机,她终于把思绪的飞机开回正轨,看向林砚之并赠他一个标准的上勾拳。
林砚之摸着下巴满意地离开了,他要去制作一家三口的午餐。
心情很好,路过鱼缸正准备投食,却嫌弃道:“你怎么不爱干净?粑粑都堆起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都没骂你。”
他刚刚启动吸便器,一粒粒鱼便排队上天,尼莫以为林砚之在跟它抢食,连忙争着抢着塞进嘴里。
进嘴的那一刻大叫:“呕,粑粑!”
夏焰笑得要从桌子上翻下去,林砚之赶紧接住她,也笑的不行。
“好好好,我今晚就离家出走。”尼莫大声哭诉着。
夏焰趴在林砚之肩头,叫尼莫想开点。
吃完午饭夏焰昏昏欲睡,情绪不佳,体力消耗也太大,累的连晚饭也不想吃,一动不动,只想一觉睡到明天早上。
她睡得正香,被林砚之摇醒,他凑近她的耳朵小声说:“我们出去遛弯吧,让你开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