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嘿,那女孩,醒醒。”
夏焰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声音。
“什么东西……”她头痛欲裂,摇摇脑袋试图清醒过来。
“你醒了就过来把桌子上的鱼粮投进来几颗。我大兄弟上班前又忘记给我投饭,长这么大容易吗我,我就说我迟早要离家出走……”
夏焰抬头看见高高的透明玻璃后有团金黄色的东西在不停地左右上下游动,她眨眨眼想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诶诶,发什么楞呢?我都快饿死了。”
声音的主人继续指挥着她。
“跳到那个凳子上,再从凳子上跳到桌面来。”
夏焰还想再问点什么,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动作起来。
轻盈一跃就到凳子上,再一跃,就挂在了玻璃鱼缸口。和里面的一条金黄小丑鱼对视,它的鳞片在暖黄小灯下闪闪发光,一抹鲜艳的红擦在它身上,更加鲜艳夺目。
夏焰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
“看啥呢老妹儿?我都张嘴了还不知道往这扔?”
鱼?!
鱼会说话?!
“大惊小怪!你还是小狗呢,你不也会说话。”
夏焰疑惑的伸出一只手,看见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正被她操控着轻轻抬起。
她吓得另一只手也松开,扑通一声跌进鱼缸里。
夏焰在闭上眼的前一秒最后见到的是那双滑稽的鱼眼睛。
她想起前一天的试镜,导演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说她是死鱼眼。
“把你放在电影屏幕上,镜头一放大是想吓死观众吗?”
夏焰讪笑着垂下眼皮盖住眼睛。
她的眼睛不大不小,长得很标致,但是黑黑的眼瞳下面露出条窄窄的白,给她带来不少麻烦。
按照导演的话来说她不符合电影美学,不合观众眼缘。
夏焰不记得这是今年来第几次碰壁。
她只好又打电话给经纪人告诉她这个消息。
“他眼睛都快瞎了能看见个啥!”电话里传来经纪人低声的怒吼。
她的经纪人最近忙得不可开交,被公司派去给一个新出道的艺人做支援帮助,对方几乎一夜成名,成为炙手可热的新星,公司上下对她极为重视。
反观自己,快要被公司忘记。
“盛姐……我才说了一句词,他就让我停下。”夏焰的声音在最后哽咽起来。不管经历多少次,她还是会感到难堪。
“没事,没事宝贝。你听我说,后面暂时没有试镜安排了,姐给你安排放个长假,你去休息一下,上哪玩玩,这段时间辛苦了,休息转换下心情。”
手机那头正热闹,夏焰听不太真切她的声音。
“好。”夏焰回她。
沈盛是夏焰的签约公司派给她的经纪人,当年大学刚毕业愣头青一个,就被安排给这个正在转型阵痛期的小童星。
当年同期的三人组,有人飞升了,有人离开了。
只有她的日子过得是相当的平淡,因为没有工作。
偶尔接到的工作戏份也是排到女五号以后,有次接到女三号的电影,俩人兴奋得一晚没睡着觉。
后来才知道是曾经作为武打演员的姥姥动用了一些人脉,想让小孙女开心一下。
结果被夏焰母亲知道了,说她这样会害惨了夏焰,让她不懂得自立自强。
姥姥心疼小孙女,但也没法反驳强势的女儿,只好嘟囔着保证不再插手夏焰的工作,只在生活上给予支助。
独立。
独立。
独立。
从夏焰第一次走进学校校门开始,妈妈就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仿佛她一夜之间就长大成人,不再需要大人的庇护。
她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夏夜的风也是热的,吹得人烦躁,此时此刻很想给妈妈打个电话,向她撒娇,向她诉苦。
可是她不能。
但电话接通了。
“喂?”
“……”
“喂?焰焰怎么啦?说话呀。”
“没事,就想问问你……吃饭了吗?”
她听见电话那头轻笑,“还没呢,妈妈还在工作。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她又连忙补充,“吃的牛肉面。”
对面没有继续回复,只有对接工作的声音。
她等了很久,最后说:
“妈妈你也赶快吃饭吧。”
电话挂断了。
她呆立在街头,便利店的灯光照得她发冷打颤。
深呼吸决定继续向前走,被一个深红横幅挡住去路,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拒绝算命
下面还有排小字:
自己主宰命运
想要绕过横幅,却听到身侧传来吆喝声:
“福祸相生,吉凶难料。小姑娘缘分至此,何不卜上一卦,看看运势如何。”
“……只求一碗泡面钱。”
她抬头才看见摊位上挂着各种卡通气球,摊位广告写着,翻译,算命,打官司。
夏焰看他一眼,对方戴着墨镜在黑暗里露出八颗洁白牙齿。
夏焰转过头来加快速度想要离开这里。
“诶诶诶女施主,善哉善哉,我看你有困惑,何不来试试解惑呢?”
“我不信这些。”话音刚落,她有些懊悔为什么要搭理他。
果然对方借着她的话难缠起来。
“别急着走嘛,不信这个我还有别的。”说着放下了八卦图,拿出了一套塔罗牌。
夏焰表情扭曲,双腿却不由自主地走向这个奇葩的摊位。
反正就在便利店正门口,也不会出什么事。
她刚坐下,对方就问道:
“你想算点什么?先说好,不算生死,不算考试,啊当然也不能算彩票数字。”
“……”
“那你算什么啊!”
“嘿怎么说话呢!”老头竖起根手指,笑着说,“年轻人,当然是算算你的事业和姻缘喽。”
“好吧,那你算算我什么时候能接到好工作。”
老头嘿嘿一笑,分开五个指头晃晃:“先扫码。”
夏焰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扫他的二维码。
听到支付宝到账的声音,老头示意她抽出几张牌,然后像打斗地主一样把牌搂在手里。
“看,这张牌是……宝剑九,意思是……我看看……”他翻出本塔罗入门,也不避人。
“你到底是不是正规军?”
夏焰在心里暗自吐槽,想要起身离开,又舍不得那50块,还是决定听听老头能说出什么胡话来。
“啊!小友,你这个事业好像有些不好啊!要经历一番波折,和,和什么,我看看……”
他又掏出放大镜,一个字一个字念。
“什么啊?”
“莫慌莫慌,容老夫写在纸上。”
夏焰看他一边摸着长胡子一边用毛笔写下几个字。
伸手接过折得方方正正的字条。
老头一把抓住她想要打开字条的手,偏头努嘴向一旁示意,一辆巡逻车正准备停靠路边。
两位交警动作迅速,拉开车门下车往俩人这边走来。
“天机不可泄露,走远了再打开。”
老头一边低声对她说,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准备跑路。
夏焰捏紧手心里的字条,老头让她站起来,他抽走她屁股下的凳子,夹着东西迅速逃离。
“别跑,又是你!”
瘸腿的老头拄着拐杖健步如飞,在斑马线上冲刺,想要甩掉俩人,结果被警察同志扯住胳膊按住,他还想要争辩点什么。
夏焰感觉自己的大脑被夏夜的风铲平了。
她用力搓搓脸,自嘲道:“这是在做什么?”
她穿过十字路口,不由自主地走到小桥上,因为白天的暴雨,此刻桥下的河水仍然湍急。
正是下晚自习的时间,学生们吵吵闹闹结伴而行,夏焰扶着桥柱听着他们的声音。
孤独总是如影随形。
今天先是受到剧组打击,又遇到莫名其妙的算命先生,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惊喜在等待她。
只要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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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孤独。
河水不停拍打岸边,溅起的水花好像隔空拍在她的手臂上,凉悠悠的,顺走她手上的热气,再从指尖一跃而下。
就如同五年前她的好友从桥上一跃而下。
对方留给夏焰的最后一条讯息是想要看她的电影。
电影。
夏焰很久没拍过电影了,连工作也很少接到,所以今天才来算命,算出来的结果呢?
在纸条上。
纸条还捏在手心里。
夏焰手心的汗快要把字条完全浸湿,她小心翼翼一点点拆开字条,心跳如鼓。
里面写着四个字。
命运多舛。
所以她花了50块钱买了个命运多舛吗?夏焰气笑了,突然想要一头从桥上跳下去。
她把那张字条几下撕得粉碎,脑袋里不停咀嚼那句,命运多舛。
想要流泪,喘不上气来,她垂眼又遮住黑白眼瞳。
接着一头晕栽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正跟着那条小丑鱼大眼瞪小眼。
“你救了我。”
“拉倒吧我咋救你,我撑死了能给你吐俩泡泡烘托下气氛。”
“你自己会游泳,狗都会游泳,狗刨,知道吧。”
“你会说话。”
“你刚才才说过一遍。”
“可你是鱼。”
“啧,你还是狗呢。”
“狗?”
对,狗。
“你还有耳朵呢。”
夏焰伸手朝头上摸摸。
两片软软的耳朵垂在两侧。
“这明明是垂耳兔。”
“呃当然要是垂耳兔比比格狗更让你有认同感的话,我也愿意称呼你为垂耳兔,毕竟你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的物种就是认为自己是另一个物种,上星期来这的一条斑点狗看了两集《动物世界》非觉得自己是斑马,吵着要回大草原,隔壁那个小鹦鹉就觉得自己是人……”
“可我真的是人。”夏焰打断它滔滔不绝的发言,扭身想看看自己的尾巴。
她的尾巴在跟她玩捉迷藏,她还没能驯服短短的四肢,在和尾巴进行一番斗争后,以左脚踩住右脚摔个狗爬式结尾。
把她摔得彻底清醒。
好痛。
这不是做梦。
她真的变成小狗了。
夏焰颓丧地靠着鱼缸坐着,听着小丑鱼隔着玻璃对她安慰道:“没事的老妹儿,每个狗都有觉醒的一天,在某一天突然间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也许会有点悲伤,但这并不能阻止它们勇往直前,你的每一根狗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夏焰无力地回头看它一眼,拍了拍鱼缸,对方贴心地游到另一边给她适应时间。
夏焰伸出两只爪子使劲抓扯耳朵,直到痛到想要流泪才放手。
想要仰头长啸,结果发出一阵狗叫。
“哎呦没事的。你看这里多好,有吃有喝还能看电视。”小丑鱼安慰道。
“我怎么到这里来的?”
“昨晚大毛二毛把你叼在门口,我兄弟下班回来在门口把你抱进来的。”
“大毛二毛?”
“小区里的流浪狗,我兄弟给她们盖了个小窝,她们经常来看他,时不时送点小礼物。”
它不禁感慨道:“我兄弟真是好人,还是大学教授,智商也高,就是脑子不太好使。明明家里就没人和他说话,天天下班回来还要喊‘我回来啦’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这下好了,你来了!”
“可我现在是小狗。”夏焰用爪子摸摸玻璃又摸摸腿,最后摸到嘴巴上,短粗的嘴筒子,让她有些不适应。
“能有个声响他就很高兴了。”说着兴奋地围着珊瑚快速绕圈。
她摊平身体,躺在地上。
静静放空脑袋,在这个小小的,毛茸茸的身体里,她感觉大脑都变小了,让她无法思考。
这时突然听见门锁传来滴滴声。
身旁的小丑鱼吐出一连串泡泡。
她看见男人推门而入,声音愉悦:“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