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着两个孩子都回来,柳青青也做好了一大锅羊肉疙瘩汤,把冷馒头放火上烤烤,就着热汤吃。
嗯,舒服!
吃罢饭,柳青青也想找个地方方便一下,看了看四周,左边有一大片半人高的灌木,虽说没了叶子,也能遮挡视线,就向那边走去。
原本的小山丘这会儿被积雪覆盖,分不清楚哪里是荒坡哪里是山沟,柳青青没敢走远,等方便完无意中看见白皑皑的雪地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不时的动一下,似乎是想爬起来,却又爬不起来。
她心中一激灵,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等原本在雪地里挣扎的人都没有了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雪地里趴着的人没有一点动静,挂了?柳青青大胆的上前,蹲下来伸手一把把那人翻过来,然后仔细的瞅了瞅,这才看清楚地上躺着的人,准确的说是斜靠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这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脸色绯红,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柄花纹精致的长剑,剑柄上镶着红宝石和墨玉。
柳青青立即眼神晶晶亮,这剑应该、大约、可能很值钱吧。
只是她刚站起来准备找张遥过来帮忙,步子还没有迈出去,脚踝就被人抓住,隔着裤子她都能感觉到那只手热的发烫。
柳青青下意识的就伸出手放到他额头。
他在发烧!
那人似乎恢复了意识,定定地看着她哀求道:“我、是捕头,救我!”
捕头?那就不是坏人,可以救喽?
“阿遥”柳青青赶紧向站在路边警戒的张遥招呼道,“快过来救人。”
张遥过来细看,从他穿着的衣服来看,确实是像官差,便将人背起,把人放到装粮食衣物的车里。打开那人的衣服,几个人都倒吸了口凉气。那人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致命的伤有三处,一处背心,一处肩胛,一处从左胸到右腰一条长长的贯穿伤,胸前的肉翻起,能看见森森白骨。伤口已经开始红肿腐烂,这也是导致他高烧不退的原因。
张遥帮他清洗完伤口,张成功拿出自备的伤药给他敷上,包扎好,犀利的眼神四周观察了片刻,开口道:“夫人,此地不宜久留,收拾收拾赶紧走吧。”
“好。”柳青青也怕在这荒郊野外出现什么意外。
马车很快就走开了,只不过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
一个时辰后车里的人醒了,睁眼的那一瞬间,眸子里面寒光一闪,又立即恢复如常了,半睁半闭的躺在车厢里,体内缓缓运力。
车子又行了半个时辰,终于看见远处的一座城池。
高大巍峨的城墙耸立在荒凉的土地上,城墙上的青砖坑坑洼洼的,这是战争留下的痕迹,每个人都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似乎又不介意发生过什么,人们自然安然继续生活。
城门前有士兵把守,警惕地巡视着四周,防止周边国家的探子混进来。
很快马车就到了城门,站岗的士兵上前看了路引后简单的问了几句,加上张成功父子俩一口地道的京都话,就放行了。
跟京城比定川县的春天来的格外晚,二月底了天气还十分寒冷,到了定川县城,大街上人很多,附近村里的百姓背着背篓或挑着担排队来来往往,不时有身穿铠甲骑着马的军人路过。
街道上店铺林立,有江南的茶叶铺,也有西域的皮货铺和香料铺,偶尔有穿着各异的外邦人牵着骆驼走过,一片繁荣的景象。
看起来还不错,比想象中好很多。
柳青青掀开车帘道:“张大哥,你看看那个人醒了没有,问问把他送到哪儿?”
很快张成功过来递给柳青青一块玉佩,“夫人,他说他姓高,多谢夫人的救命之恩,把他送到县衙就好,以后有事了可以拿着这个玉佩去县衙找他 。”
柳青青接过玉佩细看,小孩巴掌大小的和田玉雕刻着精致的图案,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收起玉佩道:“好,让张遥送他,咱们跟着看看县衙旁边有没有客栈。”
两刻钟后,一行人来到了离县衙不远的福运客栈门口,这个客栈不大,分内外两个院子,共有十多间房,看起来干净整洁。
柳青青和张遥下车问了下价钱,内院都是上房,一间一百文一天,嗯,不贵,到底是边境,这物价比京城便宜好多。
“掌柜,给我们安排三间上房,要安静点的。”
“客官,二进院西厢房正好是三间天字号客房,安静的很,几位住那儿如何?”
“好,有劳掌柜了!”
“好嘞,西厢房天字号上茶水。”掌柜的吆喝一声,然后取了钥匙带着他们一行人去了后院。
一大两小三间上房,张成功父子俩住两边的小房间,柳青青和许嬷嬷带着千鸣、千鹤住中间的大套间。
马车赶到车棚,有专人照看。
在客栈里吃过饭,一行人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洗掉了旅途的疲惫,又吃了饭,两个孩子听说到了目的地,终于可以不用在马车里颠簸了,兴奋的在热呼呼的炕上滚来滚去,打打闹闹,最后倒在被褥下睡着了。
柳青青却毫无睡意,跟许嬷嬷打了声招呼就下楼去找刚才给送热水的小二。
“小哥,我们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所以想跟你打听点事。”柳青青一边说一边拿了一块碎银子递过去。
小二乐的收下银子,心里想着这夫人好有钱,出手就是银子。
“夫人,您说,我知道的一定全告诉你,不知道的出去给你打听。”
钱就是这么好使。
柳青青道:“唉,不瞒你说,我们是从南边过来的,夫君和我哥哥来凉州做生意,三年未有音讯,族人觊觎家中田产处处刁难,公婆和嫂子先后去世,我独自带着儿子和侄子过的艰难,一气之下卖掉老家的田产,带着两个孩子找来了。找到了我们一家团园,找不到也不想回去了,就在这里生活。”说完还装模作样叹了口气。
小二愣了一下忙道:“夫人,您吉人自有天象,一定能找到夫君和哥哥的。”
“希望如此吧。”
那小二是个爱说笑的,几句话下来就打开了话匣子。
“夫人您真是厉害,带孩子千里寻夫,你们南边田产值钱,这里就便宜多了。咱府城西贫东贵,北穷南富,官老爷们大都住在东边,那边的房子最贵,做生意的有钱人大都住在南边,东边好点的房子得四五百两,若是能将就,偏一些小一些的,一二百两也能买到。”
“你懂的真多。”柳青青真心夸赞。
小二都不好意思了,挠挠头说:“因为我爹就是在长顺牙行做牙人的,平时就没少听他说,您要是买房买铺子,就去找我爹张牙人,保准您满意。”
柳青青笑笑,“等我跟家里人商量商量。”
买房是大事,她得亲自实地去踩踩点。
又闲聊了几句就回房睡下了。
第二天柳青青醒来已到辰时,两个因为赶路憔悴不堪的孩子,安安稳稳睡了一觉起来精神大好,吃过早饭柳青青把自己打听到的情况和想法说了说,三个重点:不能住东边,怕万一碰到见过两个孩子的官员;住在南边,安全有保障;不买太大的,以免引人注意。
三人一致同意,商量妥后,许嬷嬷将之前买东西剩下的银子递过来,“夫人考虑的很是周全,我们都听夫人安排,除去路上花的都在这了。”
柳青青笑道:“嬷嬷,这些钱你拿着,等安顿好了你来管家,我还有七百两,买个小院子足够了。”
许嬷嬷也就三十多岁,在京城时就帮少夫人李氏管家,这一路上虽然是在逃难,许嬷嬷也将花销记得清清楚楚,是个心细又利落的人。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嬷嬷你们夫妇在家照顾两个孩子,阿遥随我去看房,得把那些药材拿上,看能不能卖些钱。”
虽说离开京城的时候老夫人给了一千两的银票,路上这一个多月花了二百多两,关键是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要过多久,能省就省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