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刚吃完饭,又响起了敲门声,这次是敲他们屋子的门。
张成功打开门,见是那个叫秦一的,“秦老弟,有何事?”
秦一不好意思地说:“大哥,那个……你们还有没有羊肉了,我们小公子一整天没有好好吃顿饭了,他腿还伤着,能不能……”
他堂堂的一个四品护卫,被自家任性的小公子逼的跟陌生人讨要吃食,如果让秦二,秦六那几个货知道了,还不晓得会怎样笑话他。
张成功转头看向一旁掩嘴偷笑的柳青青。
“你家小公子多大了?”
“十四岁。”
十四岁还是个孩子,柳青青收起笑容道:“还有些,不多了,我去给你拿。”
秦一赶忙道谢。
柳青青从马车里拿出刚才切剩下的一小包羊肉递给秦一。
“夫人,能不能帮着给做一下,我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做饭,只做公子一个人的。”秦一再次求助。
柳青青愣了一下,摇摇头,算了,好人做到底吧。
“你来烧火,我做。”
锅里添满水,她把油纸包里的熟羊肉切块和萝卜放进去,秦一拿过来的干粮是大饼,她又把大饼切成小块,等锅里的萝卜炖软了,将碎饼块倒进去,一锅羊肉泡馍就做好了。
秦一再次谢过柳青青,让一个叫顺子的少年把做好的饭端走了。
一大盆羊肉泡馍被秦中光吃了大半,羊肉软烂鲜美,碎馍又吸饱了汤汁,吃到嘴里别提多美了,在这寒冷的冬天,他们赶了一天的路,早已经又累又饿,一碗羊肉汤下肚,暖意从里往外散发出来,
这是自离开京城吃的最舒服的一顿饭。
天晚了,院子里的人都进入了梦乡,屋外的风卷着雪花呼呼刮着,这大西北的风都带着响,让人一时分不清是风声还是狼嚎声。
大雪洋洋洒洒下了整整一晚,到天大亮还没有停止的意思,直下得天地白茫茫一片。
柳青青、许嬷嬷、千鸣和千鹤四个人挤在大炕上舒舒服服睡了一个好觉,直到被院子里的说话声吵醒。
秦一起了个大早,出了门就看见正在院子扫雪的张成功父子,上前打招呼道:“大哥,你们起的够早啊。”
“年龄大了睡不着。”张成功不经意的回答,其实昨晚他们父子在隔壁轮流值夜,每人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千鸣穿好衣服想出外面,千鹤也要跟着去,柳青青和许嬷嬷给他们穿上棉袍,把两个孩子裹的像两个胖熊。
一出房门,两个孩子同时愣在那儿,千鸣最先反应过来,一溜烟跑到院子中间,千鹤小尾巴似的也跟着跑过去。
他俩从出生起就在京城,难得见到这么大的雪,现在站在院子里,让大雪落在身上,看到雪落在手上慢慢化成水,兴奋的大喊大叫起来。
“哇,哇,哇”
“你俩玩雪别弄湿了靴子,我去做饭。”
到了厨房见几个年轻男子正站在锅台前,就着热水吃大饼,知道他们是后面来投宿的镖局的镖师们。
看到她进来,他们三两口吃完手中的大饼走了。
柳青青加了几根柴火,先把大米洗了一遍,倒锅里,等锅里的水滚起来,架上篦子,把冻的硬邦邦的馒头腾上。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锅里的粥熬好了,柳青青大声招呼正玩雪的两人回屋吃饭。
秦一见这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但自家小公子一路风尘仆仆的赶路,昨天半夜就有些发热,吃了药到天亮才退了热,今天早上一口饭都不想吃。
被困在这村子里,从哪里弄可口的饭菜呢?
找到老汉,又掏出五两银子,让他去村里问问看能不能买些肉和粮食蔬菜来吃。
老汉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没用多长时间,就带来一只羊,两只鸡,二十多斤黑面和几个菘菜萝卜。
七八个汉子一顿忙活,鸡和羊都宰杀好了,可此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动了,他们一行都是大老爷们,也不会做饭呀。
秦一实在不好意思再张口了,可想到瘦的脱了相的小公子,只得又去向柳青青求助并表示那些吃食共享。
柳青青也不矫情,痛快地答应了,他们马车里存放的物资也见底了。
中午的时候她叫秦一来端饭,一锅萝卜炖羊肉,一盆爆炒羊肉,一盆清炒菘菜,外加一大盆热腾腾的黑面面条。
众人都吃的心满意足,只有秦一住的屋里传来少年不耐烦的声音。
“秦大哥,我真的吃不下。”
“小公子,再坚持几天,到了定川就能见到你父亲了。”
“我难受,我要被闷死了,秦大哥,我早上听到有小孩的说话声,要不你把他们叫过来陪陪我行不行?”
秦一“……”
厚脸皮的秦一只好又又又又找到柳青青。
柳青青听完笑了起来,京城到这里千里之遥,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正是精力旺盛好动的年龄,千鸣和千鹤两人互相陪伴她还时常给些安慰,要给他们唱歌,讲故事听,一个人被闷在马车里肯定会不舒服的。
转头看了张成功一眼,见他微微点了点头,就说:“好,我现在就带两个孩子过去。”
躺在车厢里闷了半个月的秦中光终于见到了同龄人,话匣子一打开,便滔滔不绝,也不嚷嚷难受了,三个人把端来的饭吃了个干净。
那个叫顺子的少年可能是小公子的小厮,把空盘空碗都收拾出去。
千鹤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安静地坐在一边,千鸣大多时候只是在听,和顺子不时插上一句。
柳青青倒是能与秦中光聊的有来有去。
大雪下了两天,柳青青带着千鸣千鹤陪了他两天。
到第三天傍晚的时候大雪终于停了,张成功和柳青青商量了一下,明日一早就出发,半下午就能到固良镇。
柳青青带着千鸣千鹤过去与秦中光告辞,正巧秦一也在,说他们明日也要动身赶路。
天刚亮,住在这里的两拨人马就开始动身了。
秦中光半靠在车厢的软枕上,拉着千鸣的手依依不舍地道:“我叫秦中光,多谢你和弟弟陪我,我爹叫秦少粱是西北军的将军,你们有机会到定川一定要去将军府找我。”
千鸣点点头。
“来拉个勾,不许骗人。”
两个少年的小拇指紧紧勾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