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想什么这么出神?都没听到我说话。”沈七拉开门,将头探了进来。
“只是突然想起在神医谷发生的一些事。”
沈七今年十五,之前跟在沈父沈母身边,二年前才来的神医谷,对神医谷知道的也不多。
此次凌霄城一行,沈云舒是受沈母所托,邀表弟凌云轩一同前往青云大会,彼此间有个照应。
青云榜第三名,实力倒是不错!
沈云舒颇感头疼,听爹娘说过,姑父曾来信提及:云轩性格顽劣,生母早逝,他身为凌霄城城主,事务繁忙,实难管教,恐亡妻泉下有知埋怨他。
就快出峡谷了,沈七隐约听到巨石滚动的声音,抬头一看,两颗一人高的巨石从山顶颤颤巍巍滚落,他迅速单手结印,两侧泥土迅速聚形成拱状洞穴。
马儿嘴里嚼着风疾草,速度发挥到最快,通过这处人工洞穴。
刚出峡谷,就有数十个黑衣人拦在路中央,沈七大骂道:“你们这群宵小,也配拦我家公子的路,当我沈家没人了吗?”
他们行走江湖,干的是刀口舔血的买卖,自然是有几番见识,平日里他们自然是不会主动得罪沈家。
但背后那人许下的酬金可不少,尤其还有灵石、灵植、丹药……这些修炼资源大部分都被世家垄断。
“这玄灵草尽然拿来制成香囊……实在奢靡。”不少黑衣人光是望着那玄灵草就觉得眼热。
“上。”峡谷深处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少年心性的沈七利落地抽出铁棍,对着冲上来的黑衣人框框就是一顿怒打。
另有十来个黑衣人绕开沈七,将马车围个水泄不通,却有些不敢上前。
听闻沈昭当年可是青云榜榜首,击杀了不少青云榜上的人。
一阵阵惨叫从沈七所在的位置传来。
“他家下人都那么厉害,做儿子的岂不是更厉害?”
沈七闻言怒火中烧,语速如滚珠连坠,“草你们奈奈的,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沈七是也。
“叫谁下人呢?我是下人,你们就是下贱人。”
有一黑衣人本就是急性子,被骂得沉不住气,“草,不就一个医修吗,有什么厉害本事?”
“医修实力都弱的要死,在修仙界也就是边角料。”
“先杀你家公子再杀你。”
一把刀将车门劈开,沈云舒见状将矮桌踢过去,启动事先准备的机关,便推开后车门腾空而起。
争先的黑衣人将迎面而来的桌子劈得四分五裂,一时间惊恐万分,好多好多银光向他飞来。
“有暗器。”他想出声提醒但来不及了,从马车底部射出的万千银针接连不断,扎透跟着向前冲的黑衣人。
一时间,地上躺满黑压压一片,黑衣人倒在地上不起来。
以沈云舒和沈七为界,一边被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的;另一边更惨,被针扎成痴呆样,一会哭一会笑的,在地上扭曲着爬行……
“阿七,此地不宜久留。”
“明白。”沈七棍棒一挥,“棍棒下出孝子,你爹留你一命。”
沈云舒尴尬得加快离开的脚步,沈七平时都是谦逊有礼的孩子,打起架来就有点不管不顾的。
冷风从沈云舒身边穿过,卷起他的长发。沈云舒的眼睛被刺得生疼,却不敢停下,沈七紧随他身后。
两人不仅要躲避后面打过来的灵力,还要避开障碍物随风奔跑。
沈七喘着粗气道:“公子,那些放出去的马车看来都被识破了。”
身后风声呼哧呼哧作响,一会离得近一会又拉远,沈七怒骂道:“那两个筑基修士是完全没将我们放在眼里。”
“他们不会让我出这片林子的。”沈云舒气息平稳。
沈云舒是木系灵根,在树林里灵力消耗并不严重,他掌间绿色灵光一闪,拍向地面,便有数十条藤蔓向后蜿蜒而去。
“阿七,你先走。”
“公子,你打不过他们的。”沈七紧张得浑身冷汗直冒,“我如果这样走了,对不起老爷夫人。”
“你的命比我的重要。”
沈七说完便要往反方向跑去,一条藤蔓拦腰将他拽开,向凌霄城的方向抛过去。
与有些冷酷的操作相比,沈云舒的声音却很是温柔:“我可是一直拿你当弟弟看的,我们的命都重要。”
砰的一声,藤蔓包围圈被破开,黑衣人互相看了眼,打算兵分两路,一个留在此地,另一个去杀沈七。
“别浪费时间了。”
“等凌霄城的人察觉,就不好办了。”
白衣飘逸的沈云舒瞬间移动,挡在两人身前,“站住,没让你们走。”
听着身后传来的动静,沈七咬紧牙关,生死关头将速度发挥到极致,“快!再快一点!去凌霄城给公子搬救兵。”
几道银光从四面八方突袭而来,黑衣人冷笑道:“小子,用过一次的伎俩,再用就不管用了。”
在筑基期大圆满修士的真元护体下,漫天银针围着灵气罩旋转,却找不到破绽。
“不过小儿把戏。”两人隐隐有些不耐烦,只要让这个碍眼的小子不出现在青云大会上,任务就算完成了。
一个刚筑基的小子能有多大的能耐?
两人合力化为一掌拍向沈云舒,将以大欺小、以多欺少、持强凌弱的原则贯彻到底。
木系藤蔓结成一道结实的绿墙,沈云舒耳廓轻颤,以听力代替视力,去判断敌人的经脉运行路线,寻找灵气循环的薄弱点。
藤蔓层层断裂到薄薄一层,“找到了!”沈云舒双掌生起一道灵力漩涡,催生出七根银针,对上两人的合力一击。
“不自量力。”两人正要再加一把火,忽觉灵力运转一滞,经脉产生阵阵裂痕,“你做了什么?”
“七星透体,生机断绝。”沈云舒气息沉重,嘴角一抹鲜红,“这次不是小把戏!”
此针可将冰寒之气渡入中针人的经脉,而经脉是灵力运行的重要通道,经脉受损对低阶修士来说,不亚于灭顶之灾。
沈云舒已经消耗掉八成灵力,他清楚,第三掌之下,他必死。
沈云舒脸上出现无害的笑意,“其实如果你们稳扎稳打的修炼,我一个刚入筑基的少年,怎么可能有胜算?”
“你们一开始选择用丹药堆出捷径,埋下了不少隐患。”
“我是个医修,对你们并没有杀心,反而可以帮你们。”
两人并不信,反而生起警惕,眼神里的杀意化成实质。
“十七岁的筑基修士,天生木灵根,小子你确实天赋绝佳,但不要得意太早,修仙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活得长久才是硬道理。”
天道不公,凭什么有的人就出生优渥,资质绝佳;年轻时他们在凡界也算实力强横,但废灵根的体质将两人彻底打入死牢,断绝再往上的可能,只能在凡界做个客卿长老。
“受死吧!”
商扶风赶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迅速判断形势,将剑鞘掷出抗住一掌的同时,持剑刺穿另一发出攻击的黑衣人。
身死的黑衣人倒地的瞬间,一道剑鞘在空中几个回旋后,深深扎入泥地。
尚存的那位黑衣人大怒道,“你是谁?敢坏我的好事。”
“哪来的好事?分明是撞破你家主子的丑事。”商扶风冷着张脸。
“你——”黑衣人惊疑不定,对眼前展现实力的少年产生几分忌惮,不确定商扶风是否知道他背后的势力。
“你也去死吧!”黑衣人几次攻击都摸不到对面的衣角,忽觉身后阵阵凉意,在他察觉到的那一瞬,一道细痕出现在他脖颈处,快到他甚至没看清那柄剑,热血溅了一地。
江云舒暗暗松了口气,看着那突然出现的商扶风,“你——”话音未落,只见身后一道蓝色身影闪出,持枪袭向商扶风,嘴里念念有词,“休伤我表兄,拿命来。”
电光火石间,蓝黑两道身影在空中交战了数十个回合,双方都没运用灵气,只凭手里的武器打了起来。
沈云舒刚想要插话,又一人拿着铁棍想要加入混战之中。
“宵小之徒,竟敢伤我家公子,去死吧!”
颇有几分默契的两脚踢出,随即而来的是两人异口同声道:“滚开。”
一道黑影向这边砸过来,沈云舒上前将其接住,又赶紧劝道:“你们别打了。”
接着又是一声:“废物别来沾边。”
沈云舒:……应该不是说我吧
沈七:我是废物吗?也没人说过。
沈七垂头懊恼地坐在地上,向沈云舒诉苦道:“哥,你说得没错,云轩少爷果真性格顽劣。”
沈云舒只觉脸上一阵发烫,他何时这么说过,这是姑父信上所写,沈七怎么能当面说人坏话。
空中交战双方其中一人顿住,借着长剑劈来的力道,退到两人身旁道:“停,不打了。”
他将长枪插入地面,拎着沈七的领口,瞪眼道:“你——说我性、格、顽、劣,”
“本少爷正喝着美酒,你这不知哪来的野小子一头撞进来,拉着我就跑,我没给你一枪就不错了。”
在凌云轩靠近的时候,沈云舒闻到一股清列的酒香味,像是醉花阁的春梢醉。
“云轩,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沈云舒随即又唤了另一人,“扶风。”
沈云舒抱拳行礼道:“多谢救命之恩!许久未见,没想到今日一见,竟是在这种场合。”
“扶风?商扶风。”沈七大为震惊,在沈云舒身后探头探脑,“你就是那一剑惊风雨,千里不留行的青云榜首。”
“真是丢人。”凌云轩嫌弃得松开衣领,只觉得跟这样的蠢货计较,实在是有失格调。
他看了眼沈云舒,不情不愿地喊了声:“表哥。”
他又看了眼商扶风,只觉得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凌云轩对刚才的大打出手没什么愧疚感,眉间一挑,“你俩认识?”
“认识。”商扶风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心想:司空仪为什么提到醉花阁?听上去像是个喝酒的地方。
凌霄城权力结构简单,一主内一主外,肖家负责军事防护,城主府负责城内的日常事务。
商扶风大致推测,五形锁魂阵不是在肖家,就是在城主府。
凌云轩倒是没多问,只看了眼商扶风,“既然你和表哥认识,那自然也是我凌霄城的客人。”
“各位远道而来,本少城主便在醉花阁备上酒宴,以尽地主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