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071
山顶升着月亮, 温温柔柔挂在半空,旁边忽闪着细小星子, 好像黑咖啡里撒进的白砂糖。
夏念坐在车里捧着一罐饮料, 从车窗往外望, 那人正般坐在引擎盖上吸烟,青色的烟雾绕着高挺的鼻梁往上飘, 攀升到眉眼处,一片朦胧的寂寥。
她突然坐不下去, 拉开车门走过去,轻声问:“你在看什么?”
他侧头对着她笑, 然后自然地拿走她手里的饮料喝了口,夏念觉得自己没出息, 明明更亲密的事也做了,却还会为这点暧昧的举动而脸红。
江宴往她身边靠过去, 淡淡的烟草味飘过来, 让她不自觉偏了头躲避,他突然伸手指着山下那一片璀璨灯火问:“你猜,我以前住在哪儿?”
她很快明白他说的以前是什么时候,顿时起了探究的欲.望,顺着他的手指往下看, 可棋盘似的夜色围城, 很快就让她在困惑中迷失。
江宴的手虚虚指定一个点,目光有些幽深:“以前小时候,总想着什么时候能够逃离那里, 后来才明白,有些地方,你走了就再也回不去。”
夏念觉得他今晚反常的厉害,但是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于是撇了撇嘴说:“那种地方也没什么好回去的。”
江宴吐出口烟雾,目光里带了嘲讽:“可能那里,才是真正属于我的地方。”
她着急地转过身:“不是!你就属于这里!属于星泽!哪儿都不需要去!”
江宴看她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没忍住伸手摸了下她被风吹乱的短发,脸靠过去柔声说:“也属于你。”
夏念的脸又红了,有点窘迫地转过头躲避,这时听见江宴又再开口,声音仿佛沉在夜风里:“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妈妈以前也做过演员。”
他看见夏念立即露出感兴趣的表情,笑了笑接着说:“不过她没演过几个角色就退出了,但是她很喜欢演戏,小时候,我们过得再窘迫,她也会带我去看电影。我一直记得她专注地看着荧幕里那一幕幕表演,羡慕又虔诚。有时候她会告诉我,哪个演员她曾经合作过,哪个导演曾经找过她拍戏,然后抱着我说,如果有可能,她真想再次感受这个行业的神奇,想看着我们也能拥有和好莱坞一样的电影王国。”
“所以你才要进入星泽?”夏念忍不住脱口问出。
“没错,只有在星泽才能实现她的愿望,事实上我辛苦经营这么久,已经快把这个目标完成一半,可是……”他的声音突然停下来,轻轻捏着手里将灭的香烟,额前的碎发落下来,在眼上投下道阴影。
夏念读出他眸间的忧虑,问:“是不是星泽出了什么事?”
“没有。不过我有种预感,最近很有可能会发生些事,只是我一时还猜不透。”
“那你会有事吗?”她听得皱起眉,止不住为他担心。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轻松笑起来说:“大不了就是回到原点,也没什么可怕的。”突然把头靠过去,几乎把鼻尖贴上她的脸颊:“如果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会陪着我吗?”
他身上的气息全飘过来,让夏念的心乱跳一阵,然后把头撇开,故意说:“我才不要陪着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呢。”
他看出她的言不由衷,笑着勾过她的脸,贴在她的耳垂上轻声说:“就算我真的一无所有了,也会一无所有地爱你。”
明明是甜蜜的情话,却像针尖在心头狠狠戳了一下,夏念根本不敢看他,眼眸里瞬间蒙了层雾,然后泪水就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江宴托着她的下巴转向自己,然后用手指温柔地替她擦去眼下的泪:“我以前曾经告诉过自己,一定不会让你哭,至少不能因为我而哭。可惜总是没法做到。”他似乎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带了丝喟叹:“也许有很多事都是我办不到的,我早该接受这点。”
“不是。”夏念生怕他因此而自伤,拼命忍住眼泪,又猛吸鼻子说:“办得到,我现在就不哭了。”
她鼻头红红,努力把眼泪往回憋的模样看起来可爱又滑稽,江宴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说:“你这样是不行的。”
“那怎么样才行?”她还没问出口,那人就偏头把唇就压上来,温柔地封住她的呼吸,舌尖在口腔里寸寸描摹,仿佛沾着诱人的糖衣,一点点在她口里化开。
一个甜腻而温柔的吻,令她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只是认命地阖上眼睛,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月光,根本太适合沉溺,他以唇舌做缚,给了她装聋作哑、逃避现实的勇气。
她放任自己被他亲了很久,直到被捞着腰按在引擎盖上,两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藏在暗处的火苗伺机而动,眼看就要撩遍全身。于是强迫自己把他推远,躲开那让她混乱的荷尔蒙才能正常思考,用手背挡着嘴唇说:“该……该回家了!”
江宴笑得有点失望,却没再强求,只看了眼表问:“你猜现在几点?”
见她眨着眼不明白他的意思,又继续说:“还有几个小时就能看到日出了,你想不想等。”
打火机擦出“叮”的声音,成功让夏念惊醒,缩起腿坐直身体,才想起自己睡在他车上,身上盖着的西服滑落到地上,等她捡起再抬头时,顿时为眼前的景象而挪不开目光:淡白的天际被染得通红,黄澄澄的圆盘从浓雾中升起……日出了。
江宴英挺的身形被照得如同一副完美的剪影,然后他转身朝她走来,仿佛背托着万张金光,弯腰敲了敲车窗说:“记住,这是第二件事。”
夏念怔怔地说不出话,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曾经她给他列举过情侣该做的所有事,没想到他一桩桩全部记下,所以这一次,他带她来看日出。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未来会出现怎么样的翻覆。
第二天,知名的八卦论坛上突然出现指名道姓的爆料,直指《秦风》男主角,向来形象良好的影帝杨幕则吸毒,这个帖子言辞确凿,证据充足,甚至po上了当时警局的审讯记录。很多人立即联想起曾经那个娱乐博主的爆料预告,依照时间很容易判断其实说的就是杨幕则,只是临时公关被替换成白煜的照片。
于是这个消息被翻炒得连上几天头条和热搜,《秦风》的男女主角都出了丑闻,还没上映就已经遭到抵制,相反是另一部同类题材的《战国》,搭上了营销的热潮,关注度瞬间飙升。
江宴一边听着周晔对他讲完整个事态的最新进展,一边匆匆推开会议室的门,董事们一个不漏地在长桌旁坐满,其中居然还有许久未在董事会露面的江戎淮。
他微挑了下眉,理了下领带在主席的位子上坐好说:“爸,你越过我急着召开董事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星泽出了什么大事呢?”
江戎淮冷着脸把茶杯盖往旁边重重一搁,“现在还不算出大事吗?《秦风》是星泽影视今年最重要的投资项目,现在出了这种事,几亿的投资打了水漂,难道你这个董事会主席不需要负责吗?”
江宴笑着点了根烟,“这次风波我会负责摆平,保证《秦风》的投资能顺利收回。”
江戎淮用力敲着桌子:“你要怎么摆平?现在牵涉到的可是吸毒艺人,正是公众最敏感的点,更何况,现在电影能不能被批准上映都难说。”
江宴还没来得及回话,旁边一位董事慢悠悠开口:“江总,你私自空降女主角进剧组的事,可还没和我们董事交代过去呢。”江宴知道这名姓王的董事和江戎淮私交一向好,冷笑着没有接话。
这时旁边的董事们都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维护和谴责江宴的分为两边的阵营争论不休,直到有人插了句:“《战国》这部电影的投资商一向神秘,谁知道是不是我们中间有内鬼,故意害得《秦风》出事,让前期所有的营销都便宜了他们。”
江宴脸色一冷,顺手把手边的打火机丢过去说:“没有证据的事,说出来不怕诛心吗?”
可这风向一起,董事们的争论更加激烈,许多人咬定江宴有私心,导致决策连连失误,根本不适合继续担任星泽董事长。那名姓王的董事又开口:“老江啊,这种时候你可不能徇私,要我说,也是时候投票决定是否罢免董事会主席了。”
江宴忍不住冷笑:“罢免?我现在是星泽最大的股东,你们怎么罢免?”
“谁说的?”江戎淮悠悠的开口,“你手上只有10%的股份,加上我这里的才算是第一股东。”
江宴转过目光对着他:“您手上的股份就是江家的股份,难道江家还有第二个儿子,或者您想重新回来星泽和我竞争?”
江戎淮突然笑得非常愉悦,皮肉都挤在一处,让江宴莫名觉得眼皮一跳,这时听见江戎淮一字一句说:“你真是安稳的日子过的太久了,忘了江家确实还有第二个儿子。”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在董事们的一片哗然中,一个穿着黑色正装的男人走进来,微笑地走到江宴面前说:“二弟,好久不见了。”
江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嘴里咬着的烟就这么掉落在地上,这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因震惊而失态。
那个人,是“死而复生”的江云山。
作者有话要说: 呼,终于写到这里了,江云山: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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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072
顺着一条山路蜿蜒而上, 夏念把车停在路边,走到别墅的铁门外正准备摁门铃, 突然想起自己曾被给予过这里门禁卡, 连忙从包里翻出来, 连开两道门走进客厅,里面却空荡荡地让人心慌。
她把门关上, 试探地喊了声:“江宴?你在吗?”喊出声才发现喉咙里都在发抖,那个人……会不会有事。
她一大早就被各种电话吵醒, 然后从各路记者劈头盖脸的问句中整理出一个消息:星泽高层地震,江宴被踢出董事局, 原本应该在5年前死去的江云山突然回归,而且接任江宴成为了新的董事会主席。
她几乎没法相信这个事实, 连忙打电话找周晔求证,电话那端的声音听起来无比沮丧, 他用尽量平静的语调告诉她那天惊心动魄的一幕。
江云山突然出现, 依靠江戎淮手里的股份,成为了星泽第一大股东,后来董事会投票决定解除江宴董事会主席的职位.到了这个地步,江宴也没法再在星泽呆下去,于是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 当天就收拾了办公室的私人物品离开。
周晔对江宴一向忠心, 毫不犹豫选择陪他一起走,可江宴却一口拒绝,只说让他好好留下来, 以他的能力和资历,没人会为难他。
他想起那天江总一个人离开的身影就觉得心酸,挂电话前没忍住嘱咐了句:“夏小姐,不管你们之间出了什么事也好,求你去陪陪他吧,他现在只有你了。”
百般筹谋,一朝成空,他那么骄傲的人,能受得了这种打击吗?
夏念独自站在上百平米的客厅里,控制不住脑补出各种可怕的念头,剧情还没上演完毕,就听见后面传来脚步声。
一转身,江宴正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的方向走过来,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去,一点也看不出惊讶,淡淡垂眸往餐桌旁坐下说:“我做了你的那份,一起吃吧。”
他这幅气定神闲的模样倒把夏念给弄懵了,往那边走了几步,第一句想起来的竟然是句质问:“为什么给你打电话不接?”
江宴用摆在桌上的刀叉切下一块带血的牛排,边往嘴里放边说:“我接了电话你还会来吗?”
夏念被他气得想揍人,她得知那消息时都快急疯了,这人还有心情在家做牛排,再给她设个套诱她跳进来。
她拉开椅子重重坐下,抱起胸猛生闷气,江宴抬眸看着她,脸上挂了抹浅笑说:“你真的不吃?我一大早去买的新鲜和牛,煎的5分熟,黑椒酱是自己调的。”
夏念光听着就饿了,斜眼往盘子里瞥了眼,然后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可表面上还得维持住不说清楚就不能妥协的气节,真累!
江宴盯着她笑容渐深,然后走到她身后弯下腰,替她把面前的牛排一块块切好,脸压在她耳边问:“还要怎么伺候你才满意?喂你嘴里?”
夏念红着脸把他手里的刀叉抢过来,既然装不下去索性放开腮帮子吃,埋头把盘子里的牛肉全扫光后,才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真够莫名。她原本想象会见到一个颓废绝望的失意者,甚至在脑海里排演出许多劝慰他的方式,结果却坐这儿稀里糊涂吃了顿饭。
她还在琢磨呢,江宴已经起身收起盘子扔进水槽,然后打开水龙头洗手,夏念这时才想起件事:“你家佣人呢?”
“放她回老家了,我现在闲得慌,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这话听起来怪心酸的,夏念靠着门沿轻声问了句:“你下面准备怎么办?”
江宴转头,修长的十指甩出水花,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说:“还能怎么办?难道去江戎淮面前撒泼耍狠,只能怪我自己技不如人,千算万算还是中了那老狐狸的套,无论再做什么,只会显得更丢人而已。”
夏念实在听不出这句话里包含的情绪,试探地问出口:“到底怎么回事?江云山不是死了吗?为什么突然又回来了?”
江宴坐在沙发上擦着手,扭头说:“你坐过来我就告诉你。”
夏念无语,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谁知那人还不满意,手往她背后的沙发上一搁说:“太远了。”
夏念忍不住磨牙,嘀咕了句:“要不是看在……”话音未落就被他一把拉着抱进怀里。脸被按着靠上滚烫的胸口,砰砰砰,砰砰砰,让耳膜也跟着躁动起来。他低头让唇擦过她的额头,在她皮肤上重重呼吸着说:“别动,让我抱一下。”
她终于听出他的脆弱,于是乖顺地任由他抱着取暖,耳边的声音低低沉沉,为她道出的真相:“5年前,江戎淮发现江云山染上毒瘾,那时他就开始怀疑我,可是星泽已经被江云山弄的千疮百孔,账面上有很大的问题。他怕如果出手对付我,星泽没了能撑住大局的人,公司的□□也会被曝光,到时候查起账来,不仅股东那边交代不了,甚至可能被竞争对手彻底击垮。”他趁她听得入神,托着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口,然后才眯起眼继续说:“所以,他找到一具吸毒致死的混混尸体,买通关系造出死亡证明,让所有人相信方云山已经死了。然后他故意装病扶我上位,这些年看我帮他们把星泽的窟窿一个个补好,重新带上巅峰,再找个最合适的时机把我给踢出去。江云山在国外被强制戒毒了几年,这时正好能回来坐享其成。”
夏念听得快气炸了,抬头愤愤骂道:“那两人真不是东西,怎么能这么算计你!”
江宴看她眼睛都气红了,居然还笑着摸了把她鼓起的脸蛋说:“你现在不怪我当时手段卑鄙了吧。”
夏念微微一怔,然后才理清逻辑,执拗地强调:“他们不是东西,也不代表你当时那么做的是对的。”
江宴故意沉下脸,手扣住她的下巴:“你今天是来安慰我的,还是找我翻旧账。”
夏念一时语塞,然后又觉得自己确实挺不应该的,他现在落得这种地步,她偏偏纠缠在那些让他不愉快的事上,脸上略带了自责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才好。”
江宴突然又笑了,捏着她的下巴往脸前移,语气十分暧昧:“你知道的。”
夏念被他那道意味明显的目光盯得发慌,头偏开紧张地往后退,口里嗫嚅着说:“我知道什么?”
可这沙发总共就这么大,还没逃到一个安全距离,那人的身体就立即逼过来,几乎把她整个人给压在沙发上,写满缠绵缱绻的眸子和她挨得极近,手指顺着她的唇纹抹过去:“你知道怎么才能安慰到我。”
夏念感觉他手上一定涂了媚药,不然怎么会被轻轻一碰,就觉得浑身发热,嘴唇上□□难耐,急切期待着被含住照拂。而他从善如流地把舌尖贴上去,浅浅地勾,重重地舔,再溜进口里左右翻搅。
她被这攻势搅得神志都不够清明,恍惚间贴在身上的遮掩全被拉扯着扔开,他的唇往下挪,为每一处白皙烙上嫣红。她被引着跌进欲.望的河,浪花有时痒痒骚动着皮肤,有时又成了巨浪让她颤抖惊呼,呼吸越来越急促,只有抓住他的衣领当作浮木,可天地又开始旋转,当再度安稳下来,已经被他抱着压到了大床上。
胳膊被压在头顶上,喉咙里干渴难耐,刚哼出几声就被猛地贯穿,反反复复,又急又深,耻骨都要被他压断,汗水从他线条分明的下巴滴下来,渗进早已湿透的床单里。
他轻车熟路地顶到某次,烙铁般擦起电流往四肢蔓延,她还没来得及抵抗就丢盔弃甲,脑中的白光褪去前,听见他的声音靠在她耳边,暗哑地,甚至是卑微地说:“念念,给我生个孩子吧。”
夏念从混沌中惊醒,他用手拔开她额上的湿发,目光里的孤独和恳求几乎要让她心软着应允,可很快又拾起警觉,把他的身体推开,在抽屉里翻出一枚避孕套甩过去说:“你没必要这么做。”
江宴捏着那层纸袋,眉宇间闪过丝懊恼,扒了扒头发说:“你什么意思?”
夏念垂下眸子,表情有点哀伤:“江宴,其实事情并没有遭到那个地步是不是?你刚才故意那样,就是想博我会心软。”她愤愤裹住身体往床下跳:“到了这种时候你也不忘算计人,靠这样把我绑住有意思吗?”
江宴突然一阵心慌,急忙拽住她的胳膊问:“你要去哪!”
夏念没好气地一挥手:“洗澡!”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晚了,后面1000字写了几个小时才写出来5555最后这段宴妹的心理也不知道写明白没,他其实就是作死小能手,还好他遇上的是内心光风霁月的念念,这应该算是他们最后的磨合了。
梦投了颗地雷 爱你们,作者会努力更新的报答的
☆、第73章 073
浴室里雾气腾腾, 夏念用毛巾擦过皮肤上的红印,看水滴在淋浴室的玻璃上画下或长或短的轨迹, 微微有些失神。
淋浴室的门突然“哗啦”一声被拉开,男人高大的身形压进来, 把她吓得一个激灵, 手忙脚乱拿毛巾往身上遮,却把莲蓬头里的水溅得到处都是。
江宴刚进门就被她弄的浑身都是水,他只在腰部随意围了条毛巾,精壮的肌肉往下滴着水, 显出的性感。
他好笑地抱起胸靠在门边:“你是故意的吧?想把我泼湿了和你一起洗?”
“滚啊!”夏念一瞪眼, 见他准备解下腰间毛巾往里走, 抬脚就往他那边踹, 谁知她忽略了自己脚下是湿滑的地砖, 重心不稳差点跌下去,幸好一个怀抱稳稳的接住了她,又按着她的身体和自己贴紧, 腰间的毛巾早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夏念又气又窘, 双手划拉着想自己站起来, 谁知两人身上都是滑溜溜的, 折腾了半天没找到重心, 倒把他上身摸了个遍,江宴笑的更开心,捉住她的手往下:“摸够了没,还有该摸的没摸到呢。”
夏念终于借着这力站稳, 连忙甩开他的胳膊又想拉开距离,出口被他堵住,只有拼命往墙边靠,江宴转身把门拉上,边逼近边调侃她:“你干脆把自己挂墙上算了。”
淋浴室就这么大点,他被雾气勾勒出极具男性荷尔蒙的伏线,看得人脸红心跳,夏念觉得浑身都被雾气熏得发热,把头偏过去问:“你到底想干嘛?”
他高大的身体继续压过去,掠夺走她最后一点私人空间,脸贴在她耳边:“干我们刚才没干完的事!”
夏念觉得自己像尾徒劳的鱼,扑腾许久还是挣不脱由他织出的密网,浑身无一处幸免,全被压榨着往外滴水,最后酸软又无力地靠在他怀里,由着那人帮她擦干身体,然后被抱在床上,塞了个枕头给她靠好,接了吹风机给她垂着湿发。
夏念懒懒搭着眼皮,听着耳边的吹风机嗡嗡作响,宽大柔软的掌心顺着暖风在头皮上点按着,十分舒服地吐出口气,差点就这么睡过去。
江宴摇头笑,掰正她不断往下歪滑的脑袋,柔声说:“现在不能睡,头发还没吹干,小心明天头疼。”
夏念觉得一颗心好像也被这暖风吹过,又酥又软,她稍微清醒了点儿,才想着要问他句正经事:“你下面有什么计划?”
“什么计划?”
夏念心里着急没留神一转头,吓得他连忙把吹风一偏,没好气地戳了下她的额头,“干嘛啊!你要蒸脸?”
她摸着额头没当回事,迫不及待一连串地问出口:“当然是计划把星泽夺回来,把那算计你的那一家子全给打趴下,靠股市狙击?还是商战什么的,电视里不都那么演的。”
江宴被她逗乐了,看她眼眸里亮晶晶写满认真又觉得可爱,忍不住凑上去亲了口说:“我可不是在演电视剧,他们现在手握着星泽最大的股权,还有过半董事的支持,对我肯定也是百般警惕,哪有那么容易被击垮。”
夏念的肩膀耷拉下来,手攥成了拳,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江宴观察她的表情,心头涌上些感动,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托起她的手指在掌心摩挲着说:“其实那天离开星泽时,我确实有过万念俱灰的时候。我总以为自己能掌控别人,掌控住所有事,谁知自己也会被当成枚棋子,这些年我得到的所有,付出的所有,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
夏念听得心酸,反手握住他的手指捏了捏,谁知却被他中指上的戒指给硌了一下,江宴把她搂得更紧,靠在她耳边接着说:“可我后来看见这枚戒指,突然想到,我也并不算一无所有。因为还有个傻姑娘不顾一切地爱着我,哪怕她逼自己远离我,哪怕失去一切,我都还有她的爱。”
夏念低头吸了吸鼻子,又撇嘴说:“自恋狂,谁说我一定还爱着你的。”
江宴刮了刮她的脸,“那是谁听见我有事就跑过来,还急成那副模样。”
“我那是讲义气,关心朋友。”
他眯起眼,翻身把她往床上一压,牙齿磨着她的耳垂哑声说:“关心朋友?能关心到床上去!”
夏念脸上一红,顿时也有点懊恼,不是来安慰他嘛,怎么就安慰到床上来了,感觉到他又想动手动脚,连忙抵住他的膝盖喊:“别!你还有力气啊!”
他附身在她额上亲了亲:“对着你,不光是力气,别的也有不少。”可见她一副被玩坏的疲惫模样,也不忍心再折腾她,于是在她身旁躺下,把手枕在她头下说:“你明天就搬过来吧。”
“为什么要搬过来?”
江宴笑了笑,一脸理所当然地说:“我受了这么重的打击,没有十天半个月恢复不过来,你当然要搬过来好好安慰我。”
“滚蛋,”夏念翻身戳着他硬硬的胸膛:“你想得倒美,我还有工作呢,还有那么多空安慰你。”
他捞过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没错,你工作你的。我早晚给你当司机接送,然后在家里替你做好饭等你,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这个计划还不错吧。”
见夏念微怔住,又摸了把她的脸调侃:“你放心,我地位虽然没了,可钱还有不少,我车库里的车你随便挑,觉得那辆拉风我就开哪辆去接你,星泽前总裁给你当司机,保证你能当女明星最高规格。”他眼里闪过丝狡黠,又低声在她耳边说:“还有晚上就在床上好好伺候你,包你满意。”
夏念没好气瞪他,然后抿了抿唇,终于不确信地问了句:“江宴,你真的甘愿只是这样吗?”
事实证明,他确实挺甘愿的。第二天一早江宴就做好丰盛的早饭,然后换上休闲衬衣西裤选了辆惹眼的阿斯顿马丁送她去拍杂志照。
《秦风》剧组因为杨幕则涉毒的关系已经无限期停工,星泽真正能掌管大局的人也被踢走,项目组只得焦头烂额地想对策。夏念虽然也受绯闻的影响掉了些人气,但幸好有白煜出来澄清,力证两人只是朋友关系,这种桃.色绯闻杀伤力到底还是有限,于是轻易就被杨幕则的新闻给掩盖过去,之前接的代言和杂志访谈都没受到影响。
这次是江宴离开星泽后她第一次公开露面,记者们早就等在摄影棚门口,等看见那辆招摇的豪车和驾驶室里的人,又是一阵激动,蜂拥着围上去采访,谁知江宴一副休闲打扮,丝毫不带以往那种咄咄逼人的冷峻气场,对着镜头淡淡笑着说:“我送我女朋友来工作,这就是我面前的安排,其他没什么好说的,抱歉。”
这张照片连着一行劲爆标题被登上了各大媒体头条,新闻内容大多数都在说星泽前总裁自暴自弃,每天躲在演员女友身后接送,要不就是闭门不出,让一场大家期待的反击商战落了空。
江云山端着杯咖啡,把报纸哗地摊在江戎淮面前,语带嘲讽说:“爸,看来他还真的准备靠个女人过下辈子了,你那边查到什么动静吗?”
江戎淮把老花镜取下,说:“之前和他称兄道弟的那群合作伙伴,还不是看在他手里握着星泽,现在他什么都没了,商场上哪有什么人情,各个都来找我们示好,我看啊,就算江宴去求他们帮忙,也只会被扫地出门。”
江云山一副解气的表情,余光瞥到新闻照片里夏念和江宴牵着手的旧照片,玩味地又在报纸上敲了敲说:“这女明星什么来头,看起来也不算出挑,江宴可不像为了美色晕头的人,怎么就栽在她手上了。”
江戎淮嘿嘿发笑:“你这弟弟,对她可宝贝的很,上亿投资的电影都能捧她做女主,也可能,是某方面天赋异禀,所以把他吃的死死的。”
江云山挑眉,立即想起原来不沾女色的江宴,遇上这女明星就破了色戒,心思不由动了动,莫非这女人那方面功夫确实了得,他端起咖啡又抿了口,然后笑着舔了舔嘴角。
夏念最近没戏拍,除了完成之前的代言和商演合同,就是回家陪某位沉迷厨艺的“失意人士”,可她心里始终还有件心事,就是王逸带她谈的那部民国电影,她已经和公司打过商量,陈倩瑜虽然不太乐意,可还是没干涉她的决定,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说服导演把白煜给塞进去。
她这天又去和陆从羽聊完剧本,正接着江宴的电话告诉她自己想吃什么菜,突然被两个黑衣人给拦住,委婉地说想请她去地方。
夏念迅速在心理评估了下双方体能的差异,只得怀着警惕被他们带上了车。谁知那车居然在西馆会所门口停下,她站在那间熟悉的包厢门口,一时有些恍惚,等踏进去才想起这里是属于星泽的财产,如今早已易主。看着正故作姿态站在酒柜旁选酒的江云山,心里顿时涌上层厌恶。
平心而论,江云山五官称得上英俊,江夫人年轻时也算是美人儿一个,所以一双儿女都生的不差。虽然吸毒戒毒颇受了些波折,可从小养出的贵公子气质也没折损。但夏念就是很讨厌他,尤其是想着他占着江宴的心血,还流露出那副小人得志得意的神态,简直看一眼就想踩上几脚。
江云山回头十分绅士地对她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拿出瓶红酒放在她面前说:“夏小姐喜欢这种酒吗?如果不喜欢,我再找瓶你喜欢的开了。”
夏念皮笑肉不笑地牵起嘴角:“我不懂红酒,要不就上瓶二锅头吧。”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两天更新太不稳定了,被锁文弄的心烦意乱,明后天如果有可能就双更补回来,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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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074
“我不懂红酒, 要不就上瓶二锅头吧。”夏念说完就挑衅地看着他,自己的态度已经摆的很明了, 他如果识相就不要继续招惹她。
江云山一挑眉,依旧涵养十足地回:“夏小姐品味果然特别, 二锅头倒是没有, 你如果想喝白酒,我可以给你挑一瓶。”他说完去拿了瓶度数最高的茅台直接搁在桌上,“夏小姐觉得喝这个怎么样?”
“凑合吧。”夏念存心想看他打的什么主意,随意挥了挥手, 然后看他倒酒推过来, 脸往前凑眯眼笑:“我喝一杯, 你喝几杯?”
江云山心里一动, 这话听着有点**的味道, 可惜桌上摆着的是毫无情调的白酒,怎么都不太对味。他还保留着点谨慎,拿不准夏念的量不敢太接茬, 于是含糊地应了句:“得夏小姐诚意怎么样。”
夏念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微狭的眼角挑起来:“你觉得呢?”
她故意不叫他江总, 下巴往这边勾着, 虽然干了杯白酒, 可眼神清亮动人,脸颊上添了抹红润,再加上毫不扭捏的神态,有种特别的妖冶。江云山在桌下捏了捏手, 这小妞确实有点味道,难怪江宴抱着不愿撒手,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江宴有的东西他都会一样样给抢过来。
再看过去一眼,喉咙就有点发干,怎么也不能第一局就输了阵势,于是也仰脖把杯里的酒一口干掉,然后强撑着发晕的脑袋冲她微笑。
夏念拍了拍手,“行啊,够意思,咱们接着来。”然后马上又干了一杯。
江云山的喉结滚了滚,觉得自己再这么陪她喝下去,估计很快就得倒,于是推着杯子故意把话题岔开:“夏小姐是我们公司重要栽培的艺人,现在《秦风》被搁置了,不知道下一部电影有什么打算?”
夏念知道他故意试探她,耸耸肩说:“什么打算,我全听公司的安排?”
江云山笑着把身体往前靠:“我手上有个项目,绝对的大制作,拍出来的影响力不会比秦风小,不知道夏小姐有没有兴趣?”
夏念眼波一转,心里隐隐明白了些,表面上却故作不知地把酒举起朝那边说:“好啊,那就先说声谢谢了。”
江云山却把她敬酒的手一按,趁机在她手背上摸了把说:“别急着谢,我可是有条件的。”
夏念一阵恶心,努力克制住内心想揍人的冲动,不着痕迹把手收回来问:“什么条件?”
江云山在心里冷笑了声,索性把话挑明:“江宴以前是怎么捧你的,我一样可以做到,不过,得看你今天的表现能不能让我满意。”
夏念垂下眸子,暗自捏紧了拳,指甲掐进肉里,用力到手背上凸起青筋。
江云山以为她只是在犹豫,又得意笑着说:“江宴现在不过是只丧家犬,你跟着他没有任何好处。人找到机会总是得往上走的,夏小姐觉得呢?”
夏念沉默了会儿,然后才抬起头,嗓音里带了些娇嗔:“刚才可能喝多了,感觉有点头晕,能给我找个地方休息下吗?”
江云山被她的眼神给勾得小腹一紧,想不到肥肉能这么轻易到嘴,倒是省了他很多心思。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接话:“楼上有房间,我现在带你去。”
夏念不让他搀扶,径直拎着包就往上走,到了房间门口,江云山到底还是留了点心眼,对两个保镖交代了句让他们在外面守着。
门刚在他们身后关上,江云山急不可耐地扯开了衣领,夏念在心里冷笑,故意按住太阳穴,身体往那边歪,口里喃喃道:“哎呀,又开始晕了。”
江云山连忙去抱她看似柔软的身体,谁知夏念脚下一软,胳膊肘倏地往这边撞过来,直接砸到了他的腮帮子,力气算不上大,但是很快让脸颊肿了一大块,连牙床都有点发酸。
江云山根本没防备,捂着脸嘶的叫出声,夏念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对不起,我没注意!”然后作势要去摸他的脸,谁知手腕上挎着的包一甩,就这么重重砸上了他的肚子,这下江云山连叫的力气都没了,捂着肚子头上全是冷汗。
“惨了惨了,我真喝晕了,你等着我帮你敷敷。”夏念急的快哭了,连忙把江云山扶到床上坐着,又冲到冰箱那里捧了些冰块出来要替他敷脸,谁知跑的太急,不小心绊到床脚,整个人扑倒下来,手里的冰块全砸到江云山身上。
刚才被打到的地方还在疼,又被冰块兜头盖脸埋下来,从脸到上半身都给冻的发抖,衬衣已经乱七八糟,江云山气得不行,刚撑起身子骂了句:“你他妈……”然后就看见夏念跪在旁边,笑的十分妖冶,手里捏了块冰在他露出的胸膛上滑过去,“想不想玩点刺激的。”
于是江云山一颗色心再度压过了愤怒,他原本就想见识下这女人究竟有什么过人的本事,这时看见这一幕,浑身好像都被挠的发痒,于是满怀期待地往床上一倒。夏念直接把冰块塞进他嘴里,然后顺着裤管摸出烟和打火机点着,含在嘴里轻吸了口朝他脸上吐,说:“闭眼。”
江云山的喉结滚了滚,立马闭上了眼,可惜他没看见夏念把燃着的烟直接搁到床单上,然后扯着他衬衣下摆往上一提,然后飞快地用衣服把他的双手给绑到床架上。
江云山这时才发现有点不对,刚要开口喊,就被嘴里那块冰硌的发疼,瞪着眼还没来及挣扎,夏念又把他的长裤扒下,把腿也给绑严实了,然后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说:“哎呀,忘了今天还有个通告,我得先走了,下次再陪你玩。”
江云山气得青筋都冒出来了,可他喊也喊不出口,动也动不得,唯一还有用的鼻子闻到股糊味,余光瞥见那烟头已经把枕头烧起黑烟,顿时吓得欲哭无泪。
夏念故意把衣服和头发弄乱,拎着包一脸镇定地走出去,趁两个保镖没注意直接把门给带好,清了清嗓子说:“江总在里面休息,别打扰他。”
两个保镖见她完全是一副事后的模样,可才过了半小时不到啊,于是互相交换了个八卦的表情,心说想不到这位江总这么不中用。
等他们发现房里的警报器响的时候,浓烟已经快从门里窜出来,推开门时,就看见江云山只穿了条内裤被绑在床上,四周浓烟滚滚,头顶的高级喷水系统正敬业地往他身上洒水……
一大群人被警报器的叫声吸引过来,全围在房间门口看热闹,保镖们正手忙脚乱替老板松绑,一时也顾不上赶人。夏念原本躲在楼梯间里,这时偷偷混进人群拿手机把里面的画面全录下来,边录边止不住发笑。
当她得意地把这段录像展示给江宴,他微眯起眼,语气里有些阴森:“他打你主意了?”
夏念觉得他没搞清楚重点,连忙抬起下巴邀功:“看见没,我替你好好教训了他一顿,够出气吧!”
江宴没好气地揉着她的下巴:“你想过没,他现在可是星泽的总裁,你这么羞辱他,他一定会报复你让你混不下去!”
“那就不混了呗。”夏念撇嘴收回手机,“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不教训他不舒服。”
江宴的眸光闪了闪,笑着把她的身体箍在怀里,“你不是想演戏吗?不是还要查案吗?为了替我出气,都不要了?”
夏念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把头一偏:“谁说是为了你出气,我就是看不惯这种小人得志,也不想在他这种人手下工作。”
“还嘴硬!”江宴惩罚似地在她唇上啄了口,笑的一脸骄傲:“我家刚正不阿的小念念,现在也会玩阴招了。”
夏念一愣,然后才发现自己刚才用的那些手段确实和某人一脉相承,果然像爸爸说的,学好不容易,学坏就是一霎那的事。
正懊恼着呢,江宴把她的脑袋扒了扒说:“吃饭了,奖励你今天为老公出头。”
“去你妈的老公!”夏念不服气地摸着头,心里却偷偷甜了把,然后跟他转悠到餐桌旁,看着全是自己爱吃的菜,两眼噌噌地放光,江宴瞅了眼她扒着桌沿没出息的模样,笑着摇头,替她乘好碗饭摆在面前交代:“慢慢吃,别噎着。”
夏念欢天喜地地吃了几口,抬眼看见坐在旁边正替她把鱼刺挑出的江宴,突然觉得这气氛很像一对恩爱的老夫老妻,她默默咽下一口鱼,轻声说:“江宴,我们能一直这样吗?”
江宴的动作停了,抬眸笑着说:“一直怎么样?”
“一直这么平平常常的吃饭、聊天,过日子,其实也不用住这么大房子,不用开什么豪车,如果没钱了,我可以想办法去赚。”夏念说完低着头猛扒饭,可眼泪还是不可抑制地流出来:“可你不会的是吗?你不可能甘愿过这种生活,你迟早会变回那个离我很远的江宴。”
江宴放下筷子走过去,把她的头给按在自己怀里,轻轻叹了口气说:“你不介意我这么没用,每天只会留在家里,研究怎么做菜吗?”
夏念猛摇头:“我喜欢吃你做的菜,我喜欢家里有你等着我,只要像现在这样,一直不要变,一直守着对方,我就永远不介意。”
江宴轻轻摸着她的头发,然后蹲下来捧起她的脸,亲着她眼下的泪痕说:“其实我在家也不光做菜,最近还做了点别的。”
夏念怔怔眨着眼,然后由他领着去了阳台,那里被摆上一排花盆,锯齿状嫩绿色的小叶子从沙土中冒出芽来,她好奇地问,“你在种花吗?”
“不是,是草药。”
夏念觉得好笑,“人家种花种植物,你种草药干嘛?准备去当赤脚医生啊?”
江宴笑的神秘,把她往怀里一圈,靠在她耳边说:“这种草药有名字的,它叫做半夏。”
夏念想明白过来,一颗心顿时被甜意撑满,再也装不进忧伤。
半夏,伴夏,他在每段没有她的时光里,想的只是和她相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瑰意琦投了颗地雷,么么哒
☆、第75章 075
第二天一大早, 夏念迷迷糊糊接到陈倩瑜的电话,人还没清醒过来, 就听她在那边火急火燎地喊:“夏念,你到底做什么了?今天公司来了指示, 要把你所有工作都给停了!包括商演、代言、正在谈的电影, 全部停摆了!这就是是封杀啊!你被封杀懂吗!”
夏念揉了揉还没完全睁开的眼睛,居然从电话里听出无数个惊叹号,她往旁边那人的胳膊上蹭了蹭,懒懒说:“没事, 陈姐, 封杀就封杀吧, 我刚好休息段时间, 你别为我担心了。”
陈倩瑜简直没见过被封杀还这么云淡风轻的艺人, 正想再说几句,电话里传来个醇厚的男声:“她现在要休息,让你别着急, 稳着就行。”
陈倩瑜眨了眨眼, 本能想叫江总, 然后又觉得不合适, 这时又听电话里低低笑了声说:“那些工作都给她留着, 放心吧,你卖力给她找来的资源,浪费不了。”
电话挂断,夏念这时才清醒了点, :“你怎么知道浪费不了?”
江宴把她搂到胸前,摸着她一头乱发笑:“随口说的,不然她得急到天上去。”
夏念白了他一眼,然后头枕在他胳膊上,望着天花板吐出口气说:“现在我也失业了,咱们只能在家大眼瞪小眼了。”
江宴揪了把她的耳朵,再往被子底下伸,危险地眯起眼问:“你不乐意?”
她连忙扭着身体躲开,可那人不依不饶,最后被弄得喘息连连地求饶,“好了好了,我求之不得行了吧。”见他终于满意地收回手,又翻身压在他身上问:“说老实话,你不会腻吗?”
他柔柔地笑,伸手替她把额前乱发别到耳后说:“对着你,一辈子也不会腻。”
夏念觉得自己像被丢进一个糖罐子里,马上就要泡化了,这时又听那人撑起身体在耳边轻声说了句:“要是腻了,就多找几种姿势。”
她一拳还没捶下去,就被他抓住了手,然后被子被两人扯出各种形状,夏念在浮沉间突然想起件事,喃喃念叨了句:“就是太对不起白煜,本来答应了要帮他复出的。”
后面的话被淹没在尖叫声里,他把她收拾得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才恶狠狠地在她耳边说:“不许在我床上想别的男人!”
夏念懒懒掀着眼皮,觉得这男人可真够小气的,不过小气起来……也挺可爱。
等做完早操的两人起床,时间已经快走到中午,两人结伴去了超市,买了许多日用品和食材回来,江宴在厨房挽起袖子捣腾着一条鱼,听见外面传来吸尘器的声音,走出去靠在门沿,看着正在客厅里忙活的夏念忍不住笑起来说:“谁让你做这个的?”
夏念扶着吸尘器,用手背擦着头上的汗说:“反正你家佣人也不在,以后做饭这种技术活该你做,家务这种力气活就我做,咱们好好分工。”
江宴笑着盯了她很久,然后洗干净手走到她背后,说:“结婚吧。”
“你说什么?”夏念耳边还响着吸尘器的轰鸣,心不在焉地扭过头,谁知被猛地拉到温暖的怀里,他一手关掉了吸尘器,一手按住她的后脑,鼻尖对着鼻尖,用非常认真地语气说:“我说结婚吧。反正都这样了,咱们谁也别嫌弃谁,以后的日子你也不用操心,就算不回娱乐圈,我也能养你一辈子。”
四周突然静得出奇,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怦怦怦,怦怦怦,好像挖出整片松果的松鼠,满心雀跃却又苦恼着不知道该怎么搬回家。
夏念眼也不敢眨地瞪着他,总觉得一闭眼这幕就会消失,他的唇依旧弯着好看的弧度,低头在她脸上亲了口,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之前被她抛下的那枚戒指,小心地套进她的无名指上,然后把她的手温柔地拢进掌心说:“这次可不许摘下来了。”
她红着眼眶被他紧紧抱住,然后靠在他胸口哑着嗓子强调:“我可还没答应呢!”
江宴低头在她脖子上狠吸了口说:“不需要你答应,戴了我的戒指就是我的人了。”
“想得美!”她笑着从他怀里溜走,跑远段距离举起手,得意地显摆着无名指上的指环说:“先放我这儿玩玩,要是那天惹我不爽了,就再摘了还给你。”
她还没得瑟到一个小时,很快就尝到了得罪大厨的后果,到了中饭时,夏念把下巴悻悻搁在饭桌上,望着满桌的素菜愁眉苦脸,敲着筷子抗议:“肉呢!你把我当兔子喂啊!“
江宴沉着脸瞥了她一眼,问:“还摘不摘了?”
她顺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指上,这才想明白过来,心里暗骂这人真是小气又记仇,索性赌着气说:“不摘,不摘了,一辈子不摘了。”
他的眸光一闪,嘴角终于带了丝弧度:“这可是你说的,我都记着呢,没法反悔了。”
夏念感觉自己好像又被他套路了,索性避开这个话题,说:“可我还是想出去工作,我爸教过我,什么时候都得自力更生,不能指望别人养。”
江宴突然把头偏过来说:“我还没见过你爸呢。”
夏念咬着筷子看他,发现他的脸上写满了认真,顿时有点局促,这是要走到见家长的地步了吗?可她还没准备好和家里里人介绍他呢,连忙低头扒着饭说:“他们啊……离这里可远了,改天……有时间再带你去看他们……”
江宴看出她的心思,语气又冷下来:“还有比现在更有时间的时候吗?”
夏念快把头给埋碗里,心里不断盘算,好像是应该先给爸妈打个电话说一声,不然突然跑去,估计得吓着他们,然后又懊恼地想,以老爸那种比自己更耿直的脾气,估计会看江宴这种邪气款的非常不顺眼,要知道他以前可总念叨着让她找个武警或者军人,总之就是站那儿不说话也是正气直冲天际的类型。
正苦恼着呢,突然被他把手拉过去,一双黑眸定定望着她说:“念念,我不是和你闹着玩,是真想和你结婚。我没有家人,所以以后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会对你好,也会对你他们好,明白吗?”夏念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感动,他的下句话就让她差点把饭给喷了:“明天就接他们来海市见一面吧。”
“别……我还没做好准备呢……”
他脸又沉了下来,露出危险的表情问:“准备什么?我很见不得人吗?”
夏念没辙了,连忙说了许多好话哄着他,承诺一定和家里好好沟通,早点说服他们过来见上一面,这才把某人的玻璃心给安抚好。
吃完了饭,两人相拥坐在沙发上,突然觉得这段闲适的时光难得又珍贵,江宴玩着她耳边的碎发问:“你有没有什么一直想做,但没时间做的事?”
夏念认真想了想,头抬起来问:“你会打游戏吗?”
“不会。”他答的一脸坦诚。他的少年时代一直忙着讨生活,根本没空去做这么奢侈的休闲项目。
“我也没打过。”夏念惋惜地朝他胳膊上靠去,她小时候一直被爸爸避着练功,每次在学校听见人家谈论最新的电脑游戏都觉得羡慕,一直到进了警校,她还是很认真地忙着学业和练功,连手机小游戏都没玩过几个。
“那我就陪你打游戏,打到你不想打为止。”江宴托起她的手笑着承诺,“反正我们都是一个水平,也不会担心谁拖累谁。”
夏念开心的不行,两人开始认真研究现在最热门的游戏,很快就挑出几个她感兴趣的,正在琢磨该怎么才能上手时,她放在不远处的手机响了起来,连忙按住他的手说:“等我回来,你可不能偷玩。”
轻快地跑过去,发现来电显示着方教官的名字,她咬了咬唇,迟疑着接起,许久没听见方教官的声音,这一刻显得遥远又清晰:“夏念,你知道江云山刚被抓了吗?”
夏念猛地一惊,回头看了眼正在聚精会神查找游戏攻略的江宴,心里不由升起疑惑,他这么长时间的云淡风轻和无所作为,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刻意装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12点前有2更,做不到让我吃啥都行,抱胸!
Judith投了颗地雷 被包养的作者给你们比心哟
☆、第76章 076
电话那端, 方教官还在继续说着:“具体情况我还在打听,应该是经济方面的问题, 现在局里捂得很紧,我觉得这件事你应该感兴趣, 就先通知你一声。”
夏念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盯着江宴的背影发呆,直到他好奇地转过头来问:“怎么了?谁的电话?”
她心虚地捋了捋头发,然后对电话说了声:“知道了。”就直接挂断,走回沙发上坐下, 江宴摸了把她的头又指着荧幕说:“就这个游戏好不好, 好像挺有意思的。”
夏念心不在焉地点头, 然后试探地问:“你这几天, 真的没怎么出门吗?”
江宴笑起来:“你不信?要不要调门口的监控给你看?”
夏念怎么也想不通, 这段时间除了接送她去工作,他明明每天都呆在家里,大部分时间都和自己腻在一起, 到底是怎么出手对付江云山的。她怎么也不信江云山的事和他无关, 撑着脸发了一会儿呆, 再抬头就看见江宴正黑着脸盯着荧幕, 那模样倒比他从星泽出来还要愤怒, 忍不住好奇地问:“怎么了?”
“打怪被杀了。”江宴冷哼了声,很不服气地说出口。
夏念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实在没忍住大笑出声,原来再骄傲的人呢, 也有搞不定的领域啊,故意把脸凑过去调侃:“这怪也太不长眼了,连我们江总都敢砍,啧啧啧,要不要我登个号给你报仇啊。”
江宴瞪了她一眼,直接关掉游戏界面打开论坛,夏念以为他受了打击准备放弃游戏了,刚才那件事又浮上心头,于是背过身偷偷用手机搜索江云山和星泽的消息,发现果然像方教官说的,这件事被捂得很紧,只在几个论坛里找到爆料说星泽新上任的总裁在董事会上被警察给带走,目前形势不明,可惜跟帖者寥寥,大多数人只当是无聊的谣言。
她皱着眉头刷完新闻,然后心虚地转身,发现江宴又打开了游戏界面,这次居然一路所向披靡,杀起来谁也挡不住。她惊讶地不行,揉了揉眼睛问:“你开挂了?”
江宴得意地点起根烟:“我买了个满级号,价格随便他开,现在我想虐谁就虐谁。”夏念简直叹为观止:人民币玩家就是牛逼啊!
这时他又打开台笔记本,直接替她输入一个账号,说:“我给你也买了个,也是满级的,你自己进来找我。”
夏念无语,登录进去正头晕脑胀呢,然后发现右下角被发了条消息:夏家的宴宴要求加为好友。
她一脸黑线地点了确定,然后看见系统提示:“江家的念念和夏家的宴宴结为好友。”
这什么鬼!夏念被他见缝插针秀恩爱的精神给弄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还没操作一会儿,又收到全服的系统通知:江家的念念和夏家的宴宴结为夫妻。
然后就是各种喜庆的画面和不断跳出的祝福,夏念完全懵了,扭头问他:“这什么意思?”
江宴把她的肩往这边揽,笑着在她脸上啄了口说:“你以为我买这两个号真是为了虐人啊,这个游戏到一个级别才能结婚,我可没耐心慢慢升级,得早点把老婆给娶了。”
这游戏结婚的仪式有很多花样,比如结婚的玩家可以结伴御剑在空中飞行,然后购买烟花点燃,夏念看着顶着他们名字的小人在云中穿行,四周升起五颜六色的烟花雨,居然真的感觉到了点浪漫的氛围。
然后江宴十分豪气地在全服宣布,只要给婚礼送祝福的玩家都能赠送道具,于是对两人的祝福顿时被刷了好几十屏,这场奢华的土豪婚礼顿时传遍了论坛,创了那游戏开服以来再也没人打破的记录。
夏念虽然觉得这件事实在太过浮夸,但是看着成千上万人给他们送着新婚祝福,还是觉出满心满腹的甜意,可嘴里还是忍不住揶揄了他句:“你们这种有钱人啊,到哪里都是祸害。”
江宴放下电脑直接把她给抱进怀里,滚烫的唇压在她脸上小声说:“那你就把我关家里,只祸害你一个。”
夏念却被勾起些心事,轻叹了声说:“我可关不住你。\"可后面的话全被他给堵进口里,房间里喘息声渐重,她被亲的全身发热,把他往外推着问:“你干嘛啊,大白天的。”
江宴把她直接抱起,吐出两个字:“洞房。”
那天之后,夏念心神不宁地等了两天,终于等到星泽出事的新闻,据说是被调查出有替黑道洗钱嫌疑,新投资的几部电影资金来源都有问题,还牵扯到一些□□交易,于是新上任的星泽总裁江云山被带到经济调查科问话,由于涉案金额太大,上面下了命令不允许保释。
于是,星泽的所有投资项目都开始被彻查,几家子公司几乎没法运作,星泽股价也是猛跌不止,转眼就快跌破底价。
她突然想起方教官之前和她说过调查出的事,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却怎么也理不出条清晰的线索,直到有一天她正在和江宴学做菜,江戎淮居然亲自登门来拜访。
江宴似乎并不惊讶,走到水池旁洗了手,又笑着往夏念的脸上摸了把说:“等我回来再做,省的你笨手笨脚得弄不好。”听起来虽然像责备,口吻里明明全是宠溺,江戎淮被晾在一边,这时偏过头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好不容易等这对小情侣演完恩爱戏,才被领着去了书房。
江宴进门就在椅子里坐下,也不给江戎淮倒茶,只自己点上根烟说:“今天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来欣赏我的惨状?”
他连一声虚伪的爸爸都懒得再喊,江戎淮也没功夫计较这些,冷笑声说:“你不惨,你有本事的很,人不在星泽,还能事先安排好一切,设个陷阱给我们跳。”
江宴笑着吐出口烟圈,“你好像忘了我曾经说过,这个位子你们既然想要,我随时都可以让出来,怎么样,坐的还舒服吧?”
江戎淮气得手发抖,还是没忍住追问:“你到底是怎么算准自己能全身而退,我到底是哪里让你看出破绽?”
“爸”江宴突然这么叫了声,语气里却充满了讽刺:“这些年你确实演的很好,什么破绽都没,连我都被骗了。只可惜……你输给了我那位好姐姐,江云舒。”
他点了点烟灰,顶着江戎淮疑惑的目光继续说:“她为了打击我,无意中让我知道曲桦那件事曝光是你在背后做的手脚,我从那时开始留心,找人黑进了你的私人账户,居然发现你这些年一直在给一个国外的账户汇钱。不过那时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江云山,可我知道你暗中在培养人想取代我,当然不可能不防,就在星泽的账目里做了点小手脚,反正等出事时,背锅的人总不会是我。”
江戎淮的脸部抽搐了会儿,在心里把家里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大女儿骂了1000遍,然后深呼口气开口:“你手上还有星泽的股票,星泽垮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江宴笑得更开心:“你可能不知道,我名下还有几家公司,刚好能承接星泽的业务。前几天,我已经用所有身家买空星泽的股票,现在赚了不止几倍,我现在有资金,有人脉,只等星泽一垮,我随时能做起一个新的星泽,倒是你……”
他用夹烟的手往那边点了点,倾身过去说:“你最后剩下的这个儿子随时可能坐牢,唯一的心血岌岌可危,我要是你,现在就得好好担心自己剩下的十几年还过不过的下去,会不会落得个凄惨无比的下场!”
“你!”江戎淮捂着胸口愤怒地站起瞪着他,可最终还是颤颤坐下,语气软下来,几乎是在乞求:“你既然做了这个局,一定救星泽的办法,看在我们父子一场的份上,只要你能把星泽救回来,让云山脱离官司,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江宴的眸间闪过丝凉意,把烟在烟灰缸里按熄,盯着那最后一抹烟雾一字一句地说:“好,我要你手上那30%的股份,还有……我要你们江家全家人跪在我母亲的坟前磕10个响头,一个都不能少!”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的好爽,宴妹终于扬眉吐气了,这反击你们还满意吗<( ̄︶ ̄)>
还有,方教官其实只是来跑个龙套就能引起你们这么大的愤怒,感觉他的仇恨值都要超过正经反派了23333
pS:A股好像是不能做空单只股票的,就当星泽是在港股上市吧。
☆、第77章 077
夏念心神不宁地坐在客厅里, 然后就听见楼上传来砸椅子的声音,她猛地站起又坐下, 然后直接打开电视,努力让自己分神, 不要去猜测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戎淮把椅子踹倒在地上, 双手撑着桌子重重喘着气说:“江宴你别给我太过分,当初如果不是我心软,你他妈能是什么东西!现在要我去给个死人磕头?做梦!”
江宴始终平静地瞥着他,嘴角还带了丝嘲讽, 然后捞起桌上的打火机又点起根烟说:“你要我提条件, 我已经提了, 能不能做到就是你们的事了。”
然后他翘起腿一脸闲适地吸烟, 青色的烟雾朝四周飘散, 衬得江戎淮的脸越发阴冷,他扶在桌沿的指节用力到发白:“你真的一点也不肯让步?”
江宴往后靠上椅背,长吐出口烟雾, 扭头盯着他说:“这是你们欠她的。”
夏念歪头靠在沙发上, 对着一台闹腾腾的综艺节目发呆, 突然听见楼梯传来脚步声, 连忙起身去看, 只见江戎淮脸色铁青地从楼梯走下来,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脚步不停地往外走。
在“砰”的摔门声后,夏念回头看着身后那人, 经过短暂的沉默,突然皱起眉头问:“什么时候做饭,我饿了。”
江宴笑着揉了把她的头,然后拉着她的手进了厨房,两人简单做了几样菜端上桌,夏念津津有味地吃了几口,突然抬头问了句:“你要回去了吗?”
江宴轻轻“嗯”了一声,替她夹了块肉到碗里说:“只是这一样事变了,其他都不会变。”
他说的又急又笃定,好像这样就代表会是不容辩驳的事实,夏念垂眸嚼着那块肉,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出口:“星泽的资金出了问题,是你计划好的吧,而且还依靠了沈乔的帮助吧?”
江宴没有回答,站起来替她盛了碗汤说:“喝汤吧,你最喜欢喝的鱼汤。”
夏念低头咬唇,把筷子放下认真看着他说:“你不是说要和我结婚吗?什么都要瞒着我,这样有意思吗?”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还需要问我吗。”江宴仍是低着头吃菜,神态如常,却是已经默认了她的问题。
夏念突然说不出话来,她联想到上次方教官对她说查到的事情,确实已经猜到大概:江宴提前设了个陷阱,让星泽有一笔资金来源不明,早就被盯上很可能涉黑,而江云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甚至很可能是受人引导动用了这部分资金,所以会被带走调查,让整个星泽都陷入丑闻。这个计划要成功,必定少不了沈乔的参与,接下来他们只要拿出证据洗白整件事,注入新的资金,就能把星泽再救回来。
“你真的不喝汤吗?已经快凉了。”江宴把汤往她面前推了推,投过来的目光里全是温柔和关切。
夏念低下头,不敢对上他的目光,仍是执拗地发问:“沈乔这种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帮人。你给了他什么条件交换?星泽的股权吗?把白煜的照片公布于众也算是条件的之一?”
江宴叹了口气,把头偏过去:“你一定要和我吵架吗?”
“我没有和你吵架。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用这种踩线的方法来解决事情,沈乔是捞偏门起家,你能保证他现在完全干净吗?你和他合作下去,迟早会掉进你想不到的复杂境地。”
“那你告诉我,除了这种方法,我还能怎么做?”
夏念陡然被他问住,然后语气放缓:“为什么不能放弃呢?既然已经报复了他们,你也有了足够的前钱,就不要再理这些事,简单过日子不好吗?”
江宴重重靠在椅背上,眼眸间写满了倨傲:“我辛苦得到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放弃!”
她觉得鼻子有点发酸,不再说话只是低头扒饭,等再抬头时江宴已经走到她身后,掰过她的脸搂进自己怀里,又在她发间深吸了口说:“我们再不要吵架,以后都好好过,行吗?”
夏念的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一把抱住那让她迷恋的身体说:“可是我害怕……”
江宴捧起她的脸,轻啄着不断滑下的泪痕,斩钉截铁地说:“你害怕的事永远都不可能发生。”
两天后,朦胧的雨幕给原本僻静的公墓区又添了几分萧索,晶莹的水滴流进金色的字槽:家母钟宛之墓。
江宴举着把黑伞,搂紧了旁边那人的肩,看着这座小小的墓碑前,三个并排跪着的背影,嘴角始终挂着凉凉的笑意。
江戎淮领着妻女给钟宛的墓碑上完香磕了头,然后就忙不迭地站起,走到一棵大树下,拍了拍头发,冷着脸抖落着一身的雨水。江夫人和江云舒愤怒地擦着精致套装上沾着的污泥,瞥了眼旁边那人,到底不敢骂出口,只恨恨抱怨了句:“什么鬼天气!”
江宴把伞递给夏念,走过去半蹲在墓前,摸着碑上的钟宛两个字说:“妈,你别怪我带不相干的人来烦你,不过,既然他们自愿来给你道歉,你就安心受着吧。”
“你!”江云舒最先沉不住气,走过来指着他手指发颤,却不想被江宴转头的一个眼神给吓得忘了要骂出口的话,这时江戎淮走上来扯了把她的衣袖吼道:“滚回去,少跟我在这里添乱!”他们连这么屈辱的条件都答应了,可别再因为这成事不足的大女儿出什么幺蛾子。
江云舒嘴一扁走到江夫人身边,正要诉苦,却被轻轻按住手背,江夫人的声音冷酷又轻淡:“为了你大哥,先忍忍。”
雨还在下,江宴似乎不在乎脸上的雨水,一直对着墓碑发呆,那三人直接从车上下来也没带伞,这时被淋的够呛,可却是敢怒不敢言,心浮气躁之时,终于看见他转头过来说:“这件事我会解决,但是以后星泽再没你们插手的份儿,你手上的股份我会用市价接过来,也算是对你们江家仁至义尽。”
江戎淮总算等到自己要的承诺,也懒得计较股权的事,轻哼一声带着妻女离开,夏念这才走上前把伞递过去说:“我也给她上柱香吧。”
江宴点了点头,然后看夏念一脸肃然地点燃三根香在坟前鞠躬,一把捞住她正要跪下的身体说:“你不用。”
夏念却对他轻轻摇头,把香□□香炉,执意跪下去磕了三下头说:“江宴现在过的很好,也很争气,伯母你尽可以安心。”
江宴感到喉咙有些发胀,于是也跪下去,握起她的手说:“妈,这就是你未来儿媳妇儿,她很好……非常好……你一定会喜欢她。”
夏念的脸红了红,想反驳一句:我还没考虑好呢。可对着他母亲的坟也不好说出口,于是站起来帮他在墓前打扫,江宴好像看穿她的心思,突然从后面把她抱住,压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们这就算已经拜过高堂了,不能反悔。”
“谁说的!”夏念脱口而出,“我爸妈还没答应呢。”
“那明天就把他们接过来,商量好订婚的时间。”
夏念皱起眉,转身推着他说:“你不要这么霸道好不好,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我需要时间考虑清楚。”
谁知那人却笑了,抓着她的手在唇边亲了口:“嗯,说好了一辈子,谁都别想抵赖。”
第二天,所有新闻媒体都刊登了一则爆炸性消息:江宴以第一股东的身份,重新坐回星泽的董事会主席的位子。同时对星泽新一轮的调查启动,最终结果是此前的指控全被撤销,星泽股价终于止住了跌势,江云山也被释放回家,可他这个最短命又受到牢狱之灾的星泽总裁已经成了笑柄,而江家则拒绝接受任何采访。
当天下午,江宴以星泽总裁的身份召开了记者招待会。五星级酒店的会议室里,在记者的翘首以待下,江宴一身黑色正装姿态利落地走进来,旁边跟着一个约40岁的中年男人,有记者很快认出,这是最近连拿下几个知名地块的鑫恒置业总经理沈乔。
江宴坐上主席台,对着台下一大片闪光灯微笑了下,然后握住话筒说:“今天我会宣布三项重要的决定,第一,星泽集团会和鑫恒置业联手发展娱乐地产项目,沈先生也将成为星泽的股东,双方会建立长远的合作关系。第二,星泽会成立专门的投资发行公司,扶持有潜力的新人导演电影,目前第一步计划就是投拍由陆从羽导演拍摄的民国背景的谍战片,这部电影会由夏念和重新复出娱乐圈的白煜主演。”
听到白煜的名字,记者们顿时一阵哗然,谁不知道他已经过气到姥姥家,连死忠粉都不剩下几个,为什么星泽旗下新公司的第一部电影会安排他来主演。
江宴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嘴角挑起个笑容说:“下面我要宣布的是一件喜事,有关我个人的喜事,下个月8号我会和夏念小姐订婚。我的订婚宴会设在月山庄,也邀请媒体朋友们都来捧场。”
与此同时,正在后台准备拍杂志照的夏念好不容易找到个平板看发布会直播,听到这句话顿时呆住,过了很久才愤愤不平地喊道:“靠,谁答应他订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理了下时间线,没法按《撩然于心》里那样发展了,念念得影后要摆在订婚后面才行,不过不用在意这些细节,甜白傻秦二正在后台蠢蠢欲动中。
晚上12点前后还有二更,另外作收还差一个到1000,大家能赏脸帮忙收下吗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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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078
“恭喜你, 要订婚了。”
陆从羽拍摄的民国谍战片《东风雨》正举行开机仪式, 应付完外面的媒体,白煜斜靠在自助餐桌旁,举起一杯酒朝夏念敬去。
夏念悻悻耷拉着脑袋, 转动着手里的杯子:“其实, 我还没最后考虑好呢?”
白煜挑了挑眉:“他这么大张旗鼓地宣布要订婚, 订婚宴的帖子都发出去了, 难道你们还没商量好吗?”
“因为他觉得, 如果在众人面前宣布订婚,我就非得嫁给他不可, 再也跑不掉。”夏念撇了撇嘴,仰头咽下口酒, 满脸的不忿。
“那你会吗?”白煜笑了笑, 放下酒杯掏出根烟点燃。
“会什么?”
“就这么被他吃定。”
“不知道。”夏念往后一靠,突然狡黠地笑着说:“说不定我会在订婚宴上逃跑,他既然给我玩出其不意, 我也可以玩回来。”
“可你不会离开他的对吧。”白煜扭头看着她, 目光里有伤感也有释然。
夏念轻哼一声:“谁说我离不开他的,我那时是看他可怜才去他家陪陪他。”
白煜笑了,“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 就知道你是个耿直藏不住心思的姑娘,要不然我也不会放心和你交往。”他用夹烟的手往她胸口指了指:“你对他的心,谁也骗不了。”
夏念垂下眸子,暗里地有些泄气。是的, 她骗不了人,也骗不了自己,无论他们之间的差异大到如何令人沮丧,她还是无法抑制地爱着他,就像月光始终与太阳相依,他们谁都没法离得开对方。
她低头不语,白煜也没有再往下说,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阵,白煜突然转身对着玻璃窗外成群的记者轻吐了口烟圈说:“刚才被他们围着采访时,我突然觉得上一次碰上这种场面,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夏念笑起来:“那你可得尽快回到上辈子的状态,以后你碰上这种场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白煜低头嘲讽地笑了笑:“回不去了,怎么可能回得去。”
那种前呼后拥,被无数粉丝围绕的风光再也没有了。他再也当不了轻松的流量小生,随便唱首歌就能接商演,一个眼神就能引起尖叫,无论演什么都有粉丝买单。现在的他只有学着去做一个真正的演员,用角色获得敬仰,靠演技换取自己的一席之地。
“干嘛这副表情。”夏念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我觉得你应该高兴才对,其实大起大落也是一种难得的经历,我觉得你过了这个坎,以后一定能成为非常好的演员。”
白煜深深看了她一眼,郑重地说了句:“念念,谢谢你。”
“你干嘛啊,突然这么客套。”夏念不好意思地捶了他一下,“咱们好好合作,把这部电影演好,至少得对得起我亲自给你选的剧本。”
白煜也笑了,长腿一叠,又恢复了以往那副潇洒的模样说:“放心吧,绝对不给你丢人。这次有我们双剑合璧,票房不爆都不行。”
开机仪式结束后,夏念又接受了某台记者的专访,半个小时候结束后才顾得上看眼手机,发现居然有几条爸爸的未解来电,然后是一条信息:“我们已经到了,等你回来。”
她顿时一头雾水,突然想到江宴前几天对她说过那番话,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连招呼也来不及打,连忙让司机开了保姆车送她回江宴的别墅。
一打开门,就看见一个壮实的身影坐在沙发上,背脊挺得笔直,双手一丝不苟地搁在膝盖上,好像一尊入定的威武石像,如果没人叫他,估计能把这个姿势摆上一整天。
夏念突然觉得心虚,怯怯走过去叫了声:“爸。”
夏正平上半身纹丝不动,只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了句:“你回来了。”
可夏念通过从小积累的无数次教训,立即看出他这是在生气,毕竟自己隐瞒了太多事没告诉他们,开始说进入娱乐圈只是为了查案,现在却一步步成为了真正的明星。还有和江宴恋爱到同居,因为觉得不可能长久,所以从来没和家里透露过任何风声,这下几桩事全被捅破,她实在无法想象向来观念守旧,教导她要踏实做人的父亲会气成什么样。
果然,两人在这两句简短的对话后就陷入沉默,客厅里的气氛变得无比尴尬。夏念低着头坐在夏正平对面,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好像又变成那个因为练功偷懒而惹父亲生气的小女孩,心里把擅自做主接他们过来的江宴骂了一百遍,正想问一声:“妈妈呢?”耳边就听见厨房里传来一阵欢声笑语,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就是来自她的亲妈李妍。
“哎呀,这个鱼原来要这么做啊,难怪我以前做的念念都说不好吃。”
“你说那个演皇帝的付影帝也是你们公司的,太好了,我特别喜欢他,能帮我要张签名照吗?”
夏念听得一头黑线,反正和夏正平在这儿坐着也是大眼瞪小眼,干脆站起来走到厨房门口,刚叫了声:“妈。”就看见江宴边在水池里洗菜,边笑着说:“原来伯母喜欢付生吗?光要签名照怎么行,我明天让他陪伯母吃顿饭,再一起拍几张照片,让他现场给您签名。”
李妍激动地捂着嘴,一副幸福地快晕倒的模样,再看江宴的目光里都快射出爱心来,夏念无语到极点,冲上去扯了扯李妍的衣袖:“妈你至于嘛。你们刚下飞机,别这么辛苦了,让我来做吧。”
谁知她自以为孝顺的行径很快被李妍投来一个冷眼,然后:“辛苦什么啊。我和咱家小宴聊的挺开心的,再说有他帮忙我一点都不累,是吧。”
夏念被那句咱家小宴给弄的快喷了,这才认识多久就这么亲热了啊。再看江宴笑的一脸纯良说,“是伯母您风趣又健谈,我给您打下手也打得开心。”
李妍听得非常受用,两眼笑的快眯成一条线,夏念在心里猛翻白眼,狠狠骂道:这只大尾巴狼,装的还真像那么回事,这么快就把她亲妈给收买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客厅中气十足的声音:“厨房里要那么多人干嘛,还不给我坐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二更也是二更,宴妹对丈母娘还是手到擒来,下章就得正面杠上一身正气的老爸了,你们猜会鹿死谁手呢。
☆、第79章 079
夏家世代习武, 开始是希望能开宗立派, 可现代社会早就不再流行武学,于是练武渐渐变成了强身健体的需要,但是夏家组训要求练武之人需要有责任感, 尽可能用自己的功夫去帮助他人。所以夏正平在老家颇有威望, 随时随地保持着一身凛凛正气, 就差把“行侠仗义”给挂门匾上了。
其实夏念很清楚, 父亲这辈子其实过得并不轻松, 他给自己揽下了太多不该揽下的责任,几乎倾其所有地去帮助别人, 甚至不能收到应有的回报和感激,如果用江宴的标准来看, 简直是再傻气不过的行为, 可他仍然甘之如饴地做着,并且身体力行去教导自己的女儿。
所以夏念虽然明白他那一套在现代有多么格格不入,依旧努力完成他的标准, 只因为这点可贵的坚持, 让她觉得父亲是可敬又可爱的。
可现在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她越看父亲的脸色越心虚,谄媚地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 随口寒暄道:“爸,坐飞机累吗?”
夏正平指尖轻碰了下茶杯,依旧一脸严肃说:“不累,托你的福, 这辈子第一次坐头等舱。”
夏念皮笑肉不笑:“那还不是他……心疼你们嘛……”
夏正平的眼神往这边轻轻一扫,就让她浑身一个激灵,不自觉挺直了身体,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态度,耳边响起父亲声如洪钟地质问:“说吧,怎么认识的?认识了多久?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你本来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们?”
夏念出了一手心汗,坐得像小学生一样规正,一句也不敢敷衍地回答完所有问题,只在其中几个关键处故意含糊,谁知刚准备松口气,又听他重重地问了句:“你是心甘情愿想跟他结婚吗?”
这问题让她有点发懵,低下头眸光闪烁,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幸好李妍及时和江宴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满脸堆着笑,把夏正平的肩一拍,说:“来,尝尝你这个未来女婿的手艺。”
夏正平皱眉,“我可还没认这个女婿呢。”
他说的毫不留情,饭桌上的场面顿时有点尴尬。李妍瞪着他在心里骂了句:老顽固!正想着怎么打圆场才好,江宴已经笑着替他把碗筷摆好说:“伯父不满意,肯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您大可以指教出来。”
他冲着夏正平微微欠身,一副谦逊有礼的模样,这让素来讲求辈分规矩的夏正平觉得非常受用,抬手示意他坐下说:“先吃饭吧,其他的等会儿再说。”
夏念挨着江宴坐下,虽然心里还怪他擅自做主,可当着父母的面不想和他赌气,只埋头吃着饭菜。江宴一直很有技巧地引导着话题,偶尔讲几个演艺圈的段子,让李妍笑得前仰后合,让这顿饭看起来倒也显得和乐融融。可夏正平始终板着张脸,被问到头上才勉强应几句,终于当这顿饭快吃完时,李妍没忍住冲他一瞪眼说:“喂,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人家小宴哪点不好?人家堂堂一个公司总裁,待人真诚又懂礼貌,对念念好还会做菜,一直这么低三下四地哄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夏正平表情不变,只掀起眼皮看向夏念说:“你也觉得他是这样,哪里都好吗?”
夏念心虚地低下头,嘴里还是回了句:“他本来就挺好的。”至少会做菜又对她好可没说错。
夏正平把筷子搁下,目光转向江宴说:“这位江总,可以这么称呼你吗?我是个只懂得练武的粗人,这辈子没什么钱,也没什么见识,念念长这么大,除了功夫和一堆迂腐无用的规矩以外,我什么都没给过她。”
夏念鼻子有点发酸,手伸过去握住他的胳膊:“爸,你说这个干嘛。”
夏正平却把手抬起来示意她先不要说话,然后继续盯着江宴说:“我也知道自己没用,没法给她好的生活,没法让她住这么大的别墅,坐飞机头等舱,可也从小把她放在心尖上,舍不得看她受一点苦。对我来说,没有比让她过得幸福更重要的事。”
江宴还没开口,李妍已经按捺不住,插嘴喊道:“喂,老夏你够了!小宴是有钱,有钱还是坏事啊,人家哪里不好你倒是说说!”
夏正平轻轻叹了口气,“江先生,从我们见面起,你确实每一样事都做得很好很得体。我这人自认没什么识人的眼光,可对同类的直觉却一向很准。你再怎么装,也和我和念念是完全不一样的人,这点我不会看错,你根本不适合她。我从来没想过让念念找个多有钱的人,只希望她这辈子都能过得快快乐乐、没有忧虑,可恕我直言,你做不到!“
江宴的脸色微微一变,任他如何巧舌如簧,这时竟然回不出句话来。夏正平站起来,用认真又礼貌的语气说,“谢谢你为我们做的这餐饭,也谢谢你对我们家念念的重视。可你们要订婚,我不会同意,也不会出席。”
夏念猛地抬头,急急喊了声:“爸……”夏正平朝她看了眼说:“念念,结婚是终生大事,好好想清楚你想要什么生活,爸不会阻止你,可也不想看你稀里糊涂走错路。”然后他拉起已经看傻眼的李妍往外走说:“今天我们去住酒店,就不在江先生这里打扰了。”
夏念心里一阵焦急,连忙冲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夏正平用宽大的掌心按住她的手背说:“放心,住两天酒店的钱爸还是有的,机票钱我也会还给这位江先生。我从小教你不能随便占人便宜拿人好处,没道理自己做不到。”
“我送你们去吧。”就在几人僵持时,江宴突然抬头说了句,然后走到玄关拿起车钥匙,对一脸诧异的夏正平笑了笑:“你们对海市的路不熟,晚辈送长辈一程,总不算占便宜吧。”
夏正平确实没想到,自己说出那些话以后,这人还能心平气和做出这样的举动,李妍把他的胳膊狠狠掐了下,用眼神示意:就你作,看人家那涵养!
夏正平回了她一个:你懂个屁的眼神,然后保持毫不妥协的气场,跟着江宴走去了停车场。
江宴把他们送到了星泽旗下的酒店,偷偷安排前台给了他们一个1折价,提着行李把两人送到房间后,又对夏正平说:“伯父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李妍一听这话,连忙上道地接道:“哎呀,刚才前台给了我两张免费西餐券,不用也是糟蹋了,我去试试这里的饮料和小点心。”然后在经过江宴身边时,丢过一个“加油,我支持你”的鼓励表情。
她一离开,房里就只剩两个不对盘的男人,夏正平正经八百地往椅子上一坐,清了清喉咙问:“你还想说什么,我这人很固执,认定了的事,不会接受反驳。”
江宴坐在他对面,抿着唇攒紧了拳,似乎在逼自己下一个决定,然后才轻吐出口气说:“我不会反驳您,只想让您听一个故事。”
然后他开始把自己的过去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有些地方讲的很艰难,要反复停顿才能继续下去,直到最后才终于放松下来,说:“我告诉您这些事,您可能会很看不起我,甚至很鄙视我,可您说得对,我再怎么装,也没法让这些事都一笔勾销。”他低下头,用几乎是卑微的语气说:“您也许会觉得我是个糟糕透顶的混蛋,可这个混蛋是真心爱着你女儿,甚至视她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信仰。所以,我恳求您能把念念交给我,我会尽我所有去让她幸福,绝不会让她受一点苦。没错,我们的确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可我会努力,努力朝她靠得更近些,让自己变成一个不那么糟糕的人,您能相信我吗?”
夏正平脸上的肌肉有些发抖,偏过头说:“其实你何苦这样,你明知道……”明知道即使他不同意,只要两人走到结婚的一步,他也会为女儿的选择妥协。
“因为我不想她和我在一起有任何勉强的地方,我希望我们的婚礼,能得到她最重视的人心甘情愿的祝福,而且……”他垂下眸子说:“我从来没有过家人,所以很羡慕念念和家人的感情,我不想让她为了我去对抗她的家人,如果必须有一个人去让步、妥协,我希望都全我来完成。”
夏正平没有再说话,而是眯着眼,重新审视着面前的年轻人,他是个非常讨厌伪装的人,所以从开始见到江宴就本能觉得抗拒。而这人好像很快看穿了这点,所以他自愿脱去所有伪饰,晾出被藏起的真实不堪,只为换取他的原谅和宽容。而当他了解这人的过去,才知道他要做到这点有多么不容易。
夏正平不由深深叹了口气,眼前这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是真心爱他的女儿,这可真算是他这一辈子遇到过最难的选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宴妹和我一样不容易啊,明天终于能订婚了,么么哒
☆、第80章 080
夏念手撑着膝盖坐在椅子上, 面前是一面大大的金边花纹镜, 化妆师钟宁正围着她忙碌,他曾是圈内身价最高的梳化总监,今天专程被从国外叫回来替她打点订婚宴的造型。短发用定型胶梳成优雅的髻尾, 纯白绣花的大V领礼服, 刚好露出漂亮的脖颈, 锁骨处配上镶满碎钻的蓝宝石项链, 仿佛皓白弯月旁绕着璀璨星辰。
钟宁终于忙活完, 退后一步把她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今天的作品可称得上完美, 唯一的瑕疵是,被打扮的人一直心不在焉, 眼神老往旁边绕, 就是不多看几眼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这让他多少有点挫败。
于是他把梳子放下,轻咳一声问:“夏小姐, 你觉得满意了吗?”
“啊?”夏念看都没看镜子就随口敷衍了句:“满意, 挺好的。”
钟宁被她气吐血:这简直对他专业的一种侮辱,于是赌着口气,用尽毕生技艺, 又把夏念好好捯饬了一遍,然后咬着牙根,扯出微笑问:“现在满意了吗?”
可夏念根本没听清,她正研究着所有可能的逃生通道, 然后绝望地发现全被身材高大的保镖堵住。可她就是不甘心:从头到尾都被那人牵着鼻子走,说订婚就订婚,说见家长就见家长,凭什么啊。
想到家长思绪又再飘远,昨天爸爸来看过她,提到江宴,言语间好像有所松动,然后说订婚宴他们不参加,为了给她空间,不想让她有太大压力。但是她如果真觉得江宴是良配,他将会真心给他们祝福,一定会在婚礼当天亲自把她交到江宴手上。
她不知道江宴是怎么说服父亲的,可还是忍不住暗生欢喜,赌气归赌气,在她内心深处,还是期盼着他们之间能获得亲人的接纳。
可她还是在策划一场出逃,就因为憋着口气,总得让他知道,不是他自顾自安排好了就能逼她就范。
但江宴好像看穿了她的想法,从昨天起就寸步不离守在身边,今天还特地派了两个保镖贴身跟着,根本不给她逃脱的机会。好不容易回过神,悻悻叹了口气,再瞥见旁边的钟宁脸都黑了,手里的化妆刷被捏变了形说:“夏小姐如果对哪里不满意大可以告诉我,”
夏念这时才反应过来,认真往镜子里看了眼,惊讶地叫了声:“这是我吗,太美了吧!”
她平时拍戏或者出席活动都是偏浓的舞台妆,今天钟宁根据她的气质特地设计了轻薄质感的妆容,眉峰轻扫,眼妆微微上挑,淡淡的桃花色勾出料峭轮廓,俊美中又添了丝妩媚,让她自己都眼前一亮。
钟宁终于被她的反应取悦到,骄傲地抬起下巴,维持住一个顶级化妆师应有的尊严,这时两个保镖走上前说:“夫人,江总交代过,化完妆就可以去外面准备了。”
夏念默默翻了个白眼,说:“我自己知道该去哪儿,别把我当犯人看着。”
保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然后跟着夏念走出化妆室,她故意把步子放慢,边走边往走廊旁张望,谁知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清脆的巴掌声,遥遥看见醉醺醺的男人捂着脸,背影把对面的女人遮了一半,她的八卦之心顿时被勾起,连忙提着裙子往前快走……
“你最好记住,言语骚扰也属于性骚扰的一种,受害人有权反抗。还有,骚扰警务人员,我有权带你回警局拘留。”
当夏念听见这句话,也终于看清那被遮住的女人,五官不算惊艳,可面对面前高她一头的醉汉,气势却毫不逊色,好像天生带着股冷静的强硬。
这人是个警察,还是她最向往的那种专业睿智的女警,夏念的一颗心立即就飞了过去,满眼都冒出崇敬的泡泡,当她看见那醉汉居然借着酒劲装疯把她往墙上按,皱起眉快步上前,一手就钳住了那人的喉咙……
当她拖着那女警的手往外走,同时在心里产生个计划:看她的打扮应该也是江宴请来的宾客,既然是警察,她一定能帮助自己逃跑吧。
最后,她如愿摆脱了那两名保镖,也知道了那女警的名字:苏然然,可惜现在不是交朋友的时候,她生怕江宴会马上找过来,把长裙系在腿上,边往墙上爬边喊了句:“对不起这次连累你了,下次如果还有机会见面,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可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出逃成功而窃喜,她就发现自己低估了江宴的心机,她在草坪转了几圈也没找到自己提前藏那里的车,江宴特地把订婚宴安排在这个远离市区的庄园里,她穿着礼服裙和细高跟,根本没法走到能拦车的公路。
最后,夏念只得垂着头走回来,爬到围墙上坐着,远远看着江宴镇定地上台,宣布订婚仪式依旧达成,只是不走普通的流程,改为把场子交给宾客去狂欢祝贺。她抿唇轻哼一声,深吸口气,嗅着微风送来的酒气和甜香,耳边是浪漫的奏乐曲调和热闹的谈笑,终于没忍住低头笑了出来:原来这就是他们的订婚宴呢。
这时,所有的声音突然静止了,她好奇地抬头,看见主席台上站了个拄着拐杖却英俊不凡的男人,他对着台下的某个方向唱出首情歌,嗓音温润而深情,仿若这夜风令人沉醉。然后他大喊了声:“苏然然。”就甩开拐杖艰难地朝她走过去,单膝跪下说出动人的誓词。
夏念看的发痴,想不到今天邂逅的那位女警居然还藏着段这么浪漫的故事,她晃荡着悬在空中的两条长腿,低低说了句:“好羡慕。”
“羡慕什么,这本来就应该是我们的订婚宴。”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差点就想跳墙逃跑,低头看见那人靠在墙边点了根烟,就着烟雾抬头看她说:“你放心,没人和我一起来。”他抬了抬唇角:“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
夏念一想也对,腰杆子顿时直了问道:“我车呢?”
江宴没有回答,只是磕着烟灰朝那边相拥的两个人望过去说:“你知不知道秦悦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夏念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秦悦应该就是那个向苏然然求婚男人的名字,然后就听他继续说:“首富秦家的二公子,有名的纨绔子,大家都传他不学无术又风流浪荡,算得上是声名狼藉,连他爸和他大哥提到他都觉得丢人。”
“然然姐为什么会看上这样的男人。”夏念听得皱起眉,忍不住嘟囔了句。
江宴突然失笑:“谁是你然然姐?”
夏念吐了吐舌头,她在心里早站在了苏然然那边,没留神就给叫了出来。
江宴摇了摇头,又往那边一指说:“那你觉得他们幸不幸福。”
远处始终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十指紧紧扣在一起,时而含笑对望,时而亲昵耳语,明明外形和性格都毫不般配,偏偏散发着谁也无法打扰的甜腻气场。
江宴轻吐了口烟圈,继续说:“我刚才看见秦悦,觉得他和传闻里很不一样,虽然称不上纯良,至少不再是那种无法无天、毫无顾忌的人,看到他和那位苏小姐相处,我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改变。”因为爱上一个人,才会有了顾忌,。
夏念垂着头,隐约明白他告诉她这些的意思,心绪被搅得乱糟糟,还没抽出条清晰丝线,又见他抬起头,声音显得无比郑重:“念念,其实我们之间,差的不过就是这么点信任对方的勇气。只要你愿意付出这一点勇气,剩下的可以都交给我来完成。”
“可你真的做得到吗?”她的眼里蒙了层雾气,声音有些发抖。
“我不知道,可我会尽力,因为没有什么,比失去你更可怕。”
夏念猛地揉了揉眼睛,又嘟起嘴说:“可你都没像他那样。”根本就不和她商量就单方面宣布订婚,她可还记恨着呢。
江宴一挑眉,“你在怪我没求婚吗?”他笑着熄了烟,蹲下身体在墙角爬着的藤蔓上挑出朵开得最艳的蔷薇花,然后半跪下来,线条完美的下巴微抬起,目光柔柔落在她身上问:“夏念,你愿意嫁给我吗?”
夏念的脸突然红了,咬着唇说:“就这么简单啊,人家可还唱歌了。”
江宴皱起眉,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不会唱歌。”
“唱不唱,不唱拉倒。”夏念得寸进尺,作势就要往外跳,江宴无奈地摇了摇头问:“你要听什么?”
“就刚才他唱的那首。”
江宴突然有点拘谨,握拳在唇边清了清喉咙,开始小声地唱起来,他明显十分生疏,歌词唱的磕磕绊绊,夏念捂住嘴,好不容易积攒的感动全被狂笑给冲散了,今天她才知道,原来这人也不是无所不能,至少他唱起歌来……还真够难听的。
江宴终于唱完一段,脸皮都有点发红,他板起脸看着墙头上笑的前仰后合那人,突然一把扯住她的小腿往下拉,夏念没防住尖叫着跌落下来,刚好栽进他怀里。
江宴满意地把她打横抱起,“我以前有没有教过你,穿裙子就别坐那么高。”然后饱览春光的某人贴在她耳边说:“我已经忍了够久了,不然早把你给办了。”
夜渐渐深了,在离山庄数十公里的某间私人会所内,江云山独自坐在包间里,冷着脸,攥着拳,一杯杯朝嘴里猛灌酒。
这时,包厢的门突然开了,一阵香气飘进来,女人的高跟鞋哒哒走到他身边,弯腰抽走他手里的酒杯放在唇边喝了口说:“啧啧,你那便宜弟弟正在风光地大摆订婚宴,你却在这里喝闷酒,堂堂江家大公子,也不嫌丢人。”
江云山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把她给抱进怀里,在那诱人的红唇上狠狠亲了口说:“我还以为你现在出息了,早把你这个老公给忘了。”
陆双秋笑着把他推开,趁转头的时候嫌恶地擦了把嘴,然后在他旁边坐下说:“你在星泽风光的时候,可也没想到过我。现在好了,落魄成这副模样,除了我,还有人能救你吗?”
江云山手扶着沙发背嗤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能有什么办法?就算你手上的那些势力,也没法和星泽对抗。”
陆双秋用鲜红的指甲沾着杯子里的酒放进嘴里,然后抬起唇角说:“你想过没,如果江宴有一天不在了,他手上的那些股份会落到谁手里。”
江云山立即坐直,双目闪出光泽:“可是他马上就要结婚了。”
“没错,所以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陆双秋翘起腿往后一靠:“不过你最好记得,我们在美国注册过,以后你江云山有的东西,我都有权分一半。”
作者有话要说: 陆双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_╰)╭
有关苏然然的那部分情节在《撩然于心》72,73章写了,很多读者已经看过,所以这章就不详细再写一遍了,反正对这章整体情节也没有太大影响,中间有细节修改过,这版更细致点,看过的就当是平行时空吧,还有跪求营养液求求求!
啊啊,太晚了又没时间感谢霸王票了,明天尽量早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