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VS天降
撬墙角文学。
……
李星霓要很久以后,才意识到,她十八岁的夏天是霓虹灯碎在水洼里映成的星群,浮生若梦。
她这时只当,青春如一场绚烂的烟花,多彩缤纷但短暂停留。
……
戴高乐机场的冷气开得太足,李星霓搓了搓胳膊,第三次踮脚,张望行李转盘的方向。
同样的,她第一万次后悔,答应和漆少阳外出旅行。
和大多数高考生一样,李星霓在考前有多少愿望和待执行的一溜清单计划,在考完以后,就只有统统化为两个字:好累。
而自诩大李星霓一岁,常以哥哥身份自居的漆少阳,就在这时站了出来。
李漆两家是门对门十多年的关系。不懂事的时候,两个小孩把对方的脚当旺旺雪饼啃得欢畅过。
记事以后,不好碰脚了,漆少阳单方面开始追着李星霓的长马尾打,每一次都要惹得李星霓和父母告状,再换来一顿毒打,漆少阳才罢休。
这个习惯维持到初二。
初一他升学,李星霓还是六年级,他们已经算是分开了。他没哭。
初二开学,他忽然发现李星霓升到了初中,但是是全市最好的初中,整一个初中三年,只有回到家的周末能见到彼此,漆少阳一下就不干了。
他跑回家告诉李星霓:“星霓,我觉得你的马尾最好抓了。”
因为只有她从不动手打他。
彼时,已经没那么爱哭的李星霓翻开一页漫画书,拍走了他要拿西瓜上牙签的手:“漆少阳,你洗手了吗?”
没洗手的漆少阳灰溜溜的走了。
但走以后,他决定了要发愤图强。
李星霓要考什么学校,她就考什么学校。
其实没那个必要,她们从来不是一级。
有必要为了那点上下学碰头的时间,做这些吗?
李星霓表示不理解。
但她从十二岁开始,就知道,漆少阳是离不开她的。
这次出发来巴黎旅行,是漆少阳提出来的。他夸下各种海口,说包揽了所有东西,李星霓只需要听他指挥,跟着他走就行。
但漆少阳生命中,除了说高中开始和李星霓同一所学校的愿景没有食言以外,他从没做过一件靠谱的事。
说是去买一杯热可可,已经等了他二十分钟的李星霓眼看耐心告罄。
雪上加霜的,是传送带上的行李箱转了三圈,她的薄荷绿箱子始终没出现。
“需要帮忙吗?”
尾音微微上扬,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他穿着黑色冲锋衣,袖子随意地卷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手里捏着杯冒着热气的纸杯。
最吸引人的,是那双眼睛,在机场明亮的顶灯下,瞳孔是极浅的琥珀色,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笑意。
在此之前,李星霓从没见过他。
但那人的视线直直落在李星霓脸上,却是没有初次见面的生疏感,反而有种穿透性的了然。
“你的航班号是AF715吧?”他指了指远处亮起的电子屏:“行李被误送到T2了,刚广播过。”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的眼睛,李星霓对一个陌生人,竟有一点点慌乱。
李星霓低头翻手机,这才发现漆少阳走前调了静音,屏幕上躺着三条未读信息:【星霓,我排错队了】【这破机场信号太差】【你再等会儿】。
她咬了咬嘴唇,抬头时已经镇定下来:“谢谢。”
“第一次来巴黎?”他递过那杯热可可,“拿着吧,我看你手都冻红了。”
纸杯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李星霓小声道谢。
男生已经转身往服务台走,声音懒洋洋地飘回来:“漆少阳要是再不回来,我建议你记下他身份证号。”
原来是少阳的朋友。
李星霓看着他用流利的法语和工作人员交流,原地犹豫了下:“你认识少阳?”
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漆少阳额头沁着汗,手里攥着杯凉透的可可:“星霓,我排到一半发现前面是咖啡……”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盯着李星霓手中多出来的纸杯,转头,看见了正在签字的男生:“诶,旷年,你怎么到机场来了?”
“怕你不认路。”易旷年头也不抬地推过取件单,“你们的行李在T2七号柜台。”
他冲李星霓眨眨眼,“下次别把登机牌塞他兜里,这人可是连自己手机都能丢的。”
漆少阳尴尬一笑,接着抓过单子:“那次是意外。你别在星霓面前损我。”
“易旷年,我的大学室友,他从小在国外长大。”漆少阳捶了下他肩膀,算是招呼,随即侧身,手臂很自然地搭上李星霓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这是李星霓。”
“知道。”易旷年嘴角的弧度加深,那抹笑意更深地沁入琥珀色是眼底。他朝李星霓伸出手,“久仰大名,少阳的‘小尾巴’。”
他的中文发音标准,只是语调带着独特的韵律。
“小尾巴”这个称呼让李星霓耳根一热,不知是羞还是恼。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漆少阳,后者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搭在她肩上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
李星霓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易旷年干燥温暖的掌心,被他轻轻一握,随即松开。
“走吧,车在外面。”易旷年转出一把车钥匙,“提完行李,先去休息会儿。”
李星霓有点懵,这么看来,易旷年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
察觉到她的疑问,漆少阳“哎哟”一声,跟在易旷年身后,对她解释:“我忘了和你说,旷年听我说要带你出门玩,是他建议我来巴黎的,刚好他在这里长大,说没什么事,可以给我们做向导。对了,他在海边还有一套房子,你要是想玩得再久点,整个暑假你都可以待在这了。”
前面幽幽传来一道声音:“少阳说,你喜欢看海。”
不是疑问。
大海可能是每个少女都有的莫名幻想,李星霓也不例外。
她愣了愣,“你怎么没提前和我说?”
她指的是,易旷年做向导这件事。
漆少阳搂着她肩膀笑:“给你个惊喜嘛。”
为什么会是惊喜?
说好的两人旅行,突然插入第三人,为什么会说是给她的惊喜?
李星霓理不清他的脑回路。
走到行李转盘前,漆少阳先去提他的行李箱。
李星霓在原地等着,待看见了她的箱子,走到前去,刚要提下来。
后面横插过一只手。
易旷年单手拎着她的箱子,琥珀色的眼睛在她无表情的脸上扫了下:“我还以为会很重。”
他有点太热情了。
李星霓耸耸肩:“我只带了几天的行李。”
她接着客气地道谢,接过箱子后,漆少阳已经走到她身边,自然地伸出空闲的另一只手,又把那个薄荷绿的箱子拿走了。
“在聊什么?”漆少阳顺口问了一嘴。
“都是些你不能听的话,”易旷年两手插兜,意味深长的笑:“李星霓在和我吐槽,你没有事先和她说是来玩多久。”
她的意思是这个吗?
李星霓要吐槽,也是看不得这个陌生人。
“啊,”漆少阳却是听进去了,光速反应过来:“星霓,你衣服会不会没带够,要不我们先去逛街吧?”
漆少阳想一出是一出,易旷年直接否决,“刚下飞机还要倒时差。你就算了,你不是说你妹妹第一次出国?她肯定需要先睡会儿。”
妹妹?
李星霓看了易旷年一眼,是了,她想起每次漆少阳带他的朋友来他家,见到自己坐在客厅或者他房间时,都是介绍的,自己是他的妹妹。
她冷不丁揪了下漆少阳的胳膊,露出了下飞机后第一个笑容:“是有点头晕脑胀的,我得先睡会儿。”
坐上车,易旷年在驾驶座,漆少阳和李星霓并排坐在后面。
李星霓说着累,但坐上车,她也仍然睁着双眼,透过车窗,饶有兴致地看着一路的街景。
易旷年透过内后视镜,刚好能看见李星霓兀自吹风的侧脸,突然笑了一声:“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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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你其他的瞒着你妹妹也就算了,怎么也没告诉她,上飞机前该做什么。”
李星霓来了兴趣,眼神动了动。
紧贴着她的漆少阳莫名其妙:“要我说什么?”
“坐飞机的窍门,”易旷年对内后视镜里转过脸来的李星霓笑:“妹妹,下次上飞机前,先喝点红酒,保管你一路睡得舒坦,落地就生龙活虎。”
李星霓不敢苟同,那时候她一定在临上飞机时就会被截下。
身边漆少阳皱着眉,秒换了张严肃脸,拍向座套:“你别胡说八道,那套国外的东西不适合星霓。”
“有什么不适合的?”易旷年边打方向盘,边坚持不懈的问:“妹妹,你是不能喝酒,还是不想要更舒服点?”
李星霓不仅会喝酒,酒量还不是一般的好。
还记得那次漆少阳表姑结婚,大人一下没看住,她被漆少阳带着去和几个稍长一点的,他那边的哥哥姐姐“厮混”。
之所以是厮混,因为不知是谁开的头。手上手机游戏打到一半,就提了两箱饮料进来。定睛一看,还不是普通的果汁饮料。
李星霓对那东西,提不上反感,但绝对没有兴趣。
按照往常的相处经验,她会立刻砸了那些瓶瓶罐罐,然后冷脸拉漆少阳离开。
不过,漆少阳比她想象中的要自觉,他那时候已经打着成年人的幌子,对她进行了几轮精神摧残了。所以,他义正辞严的拒绝了邀请,捞起手机,一手拉着她要走。
“星霓是我妹妹,她还小,不能喝酒的。”
很奇怪,她小了他一岁,但顶多只有五个月。而漆少阳吊儿郎当了十八年,偏偏,对当她哥哥这件事非常执着。
李星霓一言不发,抢过那姐姐手里的瓶子,豪饮起来就没完了。
李星霓脸不红心不跳,喝完以后,定定的看着漆少阳。
他那时在想什么呢?
李星霓估摸着,他一定是怕,让叔叔阿姨看到她这副模样,又得对他进行爱的教育。
他哥哥的责任负得莫名其妙,真要追根溯源,也就是两家家长的压力。
“对,星霓不能喝酒。”漆少阳替她回答:“而且你说的方法,也不会让人更舒服。”
易旷年摇头笑了笑:“少阳,这就没意思了。我还说晚上带你们去塞纳河边喝一杯。”
“不用,”一直没说话的李星霓插了一句,“易哥哥,回去还要倒时差,晚上估计也只有睡觉的份了。”
没人看到,前面的易旷年挑了挑眉,他不再说话。
但漆少阳突然叫了一声,“星霓,你都没叫过我哥哥啊!这一看见旷年,怎么喊得那么顺口?”
“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买杯热可可差点把自己给买丢了。”李星霓平淡的瞥他:“易旷年比你靠谱。”
顺便又拍走了漆少阳伸过来的手。
“他?”漆少阳委屈的靠在一边:“上学期小组作业,这人把临上交的实验报告给弄丢了,害我们重熬几个通宵。”
他伸手想揉李星霓头发,再次被她偏头躲开。
被揭了短,易旷年看上去怡然自得,甚至还坐在前面幸灾乐祸,“少阳,这可跟你告诉我的不一样。”
到了目的地,他停了车,回头去看一人占据一侧,仿佛水火不容的两人。
盯着漆少阳,满是揶揄的笑意:“你可说你这妹妹,从小就爱跟着你,高考以后,还非要上我们学校。”
“她确实是非要上我们学校没错……”漆少阳小心翼翼的觑着李星霓,壮着胆子,四两拨千斤地回答损友的问题。
对面的李星霓慢慢直起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和易旷年对视:“他说的都是对的。我从小就爱跟着他跑,从幼儿园,小学,高中,当然了,不止大学。”
李星霓长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不牵唇角时,看人就带着一股天然的攻击力。
丝毫不知,用那样冷酷的神情,说出这些话,听起来,没有任何说服力。
然而,她扎起的马尾在脑后一晃一晃的,又显得她只是个在撒娇的孩子。
易旷年了然的点头,算作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