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街边,外摆的咖啡茶饮店坐满了人,有人谈天说地,有人悠哉地晒着太阳。
中央喷泉旁,大小型犬和孩童也在打闹、嬉戏,似乎每个放风的生灵都很快乐。
除了朗依。
“讨厌死了、讨厌死了、讨厌死了——”
“参智语讨厌死了!为什么还不找我!”
一个人从超市走出来后,朗依近乎是坐在了出口处最显眼的位置。
他怨念地盯着那时不时打开的自动门,因为没望到想见的人而小声控诉。
本来就长得显眼,现在像个迎宾广告牌一样立着,朗依就更加显眼了。
几乎是个人走出来都忍不住看他,以至于刚才短短的二十分钟里,他就婉拒了两个搭讪联系方式的姐姐。
姐姐们轻声细语,一点没有因被拒而受挫,还在知道他是未成年后,祝他好好学习,顺手送了些刚买的零食。
陌生人对他都好,朗依只觉更生气了。
他想不通,自己为参智语做了那么多,能给的都给了,不能给的以后她要也会给。
她怎么就忍心那么坏?讲话那么凶?
“讨厌你……”
垂下头,朗依静静看着手机亮起的锁屏壁纸,指尖像无意识绕着甜蕊的蜜蜂,在合照中参智语的脸上缠绵,嘟嘟囔囔。
“长这么漂亮。”
扑通——
一个小腿高的小孩冷不丁摔在了他脚边,不管不顾就大哭了起来。
她的家长还在后面追,朗依见状,赶紧把她抱了起来,送到他们的怀里。
家长连连道谢,但他连手都收不回,小孩不知怎么,抓着他的手臂如何都不肯松。
家长用力掰她的手指,在她一点点放开后,朗依才发现她正好抓在疤痕的位置。
这是什么意思?
外应吗?
心跳在胸膛里响个不停,朗依慌得像是站不住脚,赶紧从一家人面前逃走了。
他往前走,机械地走向超市入口。
在临过地下停车场的出口时,车胎摩擦的爆鸣刺痛了他的耳朵。
不好的预感就像沙尘,转瞬将他笼罩。
参智语差点被车撞倒的情形砸在脑海,再无暇顾及口角之争,他立刻跑了起来。
一边匆匆播着电话,他一边加大步伐,每迈出一步,耳边的嘟声也响起一次。
脚下越来越快,他忍着鼻酸不停祈祷:
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千万不要有事。
不然我就更讨厌你了!
*
家具区。
参智语正守着购物车坐在电脑椅上。她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发呆,但老实说,没什么大事。
唯一的苦恼就是手机刚才被挤掉了,不知道一会去失物招领处能不能寻到。
但当下肯定是没办法结账离开,所以只能像坐在孤岛上一样,被困在了原地。
“哎。”
她叹了口气,发誓再也不会穿口袋浅的衣服。百无聊赖间,甚至看起来了一旁演示电饭锅用法的视频。
但渐渐地,她越看越觉得坐立难安,满脑子都是朗依转身离开时的场景。
他当时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好像很难过的样子,是因为我没让他帮忙吗?
那他……不会不回来了吧。
完了。
他肯定在生我的气!
后知后觉,参智语猛得从沙发上站起,自己都忍不住骂自己蠢。
不然他突然离开的原因除了生气,还能是想一个人去看风景吗?!
“听说衣服袖口的第三颗扣子,在商场四楼碰到草莓牛奶时,会变得熠熠生辉,我想去看看。”
伪人般诡异的朗依出现在脑海,她使劲摇了摇头,才把那家伙轰出去。
转眼在人群中寻觅起和善的身影,她想:一定要借到电话,一定要亲口告诉他,自己刚才不是故意。
“这个锅看着不错,挺轻的。”
厨柜前,一对夫妻在掂量挑选平底锅。
参智语藏在货架后,鬼鬼祟祟地监视了许多人,一度差点引起工作人员的怀疑,才找到了看起来很好说话的他们。
“嗯,就去找他们帮忙吧!”
她鼓足勇气,悄声上前,奋力表情管理,还挤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那我们就——”
??!
“……”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弯腰捂着鼻子,参智语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经历了什么。夫妻看起来也傻了,呆若木鸡。
只有平底锅还直直立在男人的手里,保持着回身后依旧挺拔的姿势。
一如广告牌上的简介:结实,不粘。
“妹妹,你、你没事吧?”
巨响刚在耳边被拭去,女人担心地问,伸手正要去扶参智语。
但她就像卡在柜缝的盘子,一打开柜门,就噼里啪啦碎了满地。
“诶诶!!”
周遭激起一阵惊呼,和一头栽进懒人沙发货堆的女孩同时落了下去。
昏暗里,参智语感觉自己整张脸都麻了,完全感受不到鼻子的存在,痛得手也使不上劲。
仿佛溺水在深海,无能无力。
不是吧,还有人能闷死在超市吗?
荒唐的想法像气泡在头顶升起,她赶紧又扑腾了两下,本来还企图蹬地站起,忽得感觉脚底一空,腰被紧紧扣住了。
“哈!咳咳咳……”
像萝卜被拔出泥地一样,参智语被救了出来,刚跌坐到地上,就因急着换气止不住地咳嗽。
周身熟悉的淡香和后背愈烫的温度一拥而上,她虽然没有回头,但也立刻知道了来人是谁。
太好了,不用继续去借电话了。
她瞬间松了口气。
“你怎么在流血啊!”
耳旁朗依的呼声让她回神。
参智语这才发现,自己满手都是鲜红的血液,她赶紧又摸了摸鼻子……
热的。
又看向刚才栽进的沙发堆,她的心彻底死了。
「额外支出:600元」
往里推了推塞在鼻孔的纸巾,参智语在备忘录打下了这行字,将手机放下。
她看了看左右挡住自己的手臂,无可奈何地挂在了推车上。
自从朗依回来之后,她就被困在了他和推车把手的中间,像被架在婴儿学步车,只能亦步亦趋。
每当她被路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一次,她就想要提议自己去外面走。
但只要她抬起头,朗依甚至一句话都不用说,光是指着推车里染血的沙发,她就再无力反驳。
“对不起,下次我还是不乱跑了。”
“没有下次了。”
洗衣液被放入推车时,两人停了下来。
朗依弯腰落手,顺势也俯到了她的耳边。那只,她刚升级后异常敏感的右耳。
“我不会再放你一个人。”
哐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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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物与铁丝碰撞,磕出轻响,她下意识耸起肩膀,往旁侧躲了躲。
像是羽毛接连轻拂耳垂、脸颊、脖颈,只觉得到处都痒,细细又绵延。
鼻血似乎又开始涌动了,无数梦境也随之按捺不住地浮现。参智语怕得赶紧按紧纸巾,指向沙发,大声转移话题。
“那这个!这个要怎么和妈妈解释!”
那声之大,震得朗依都不禁眯了眯眼,等推车继续向前,他才缓过劲来回道:
“不用解释,就说我喜欢所以买了,放我房间就好。”
“可是这个脏了还要自己洗。”
“干净的我还不想要。”
“……”
呲——
滚轮在地上一顿,擦出好长一声噪响。
朗依自觉不妙地捂着嘴,因口无遮拦,心房猛得开始打鼓,打得热烈,打得了无章法。
连参智语也感觉到了那躁动,堪堪仰起头,直勾勾盯向他。
刚刚拿起的衣架就那样被举在空中,朗依敛下眼,轻轻咽了咽口水。
“你刚才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
时间慢慢流逝,结账处依旧人潮拥挤。
等朗依和参智语把臃肿的沙发叠在露营车的最上层,并拖着它们摇摇欲坠回到新家时,已经是晚上了。
参妈妈早已打扫干净屋子,做了一桌子的菜。虽然她对于放进房间里略显拥挤的懒人沙发感到疑惑,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这顿晚饭吃了很久,看着电视上的节目换了一轮又一轮,他们才把餐盘在厨房里洗净,关上餐厅的灯。
说来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也在一起吃过了不少饭。但不知道为什么,朗依觉得今天的饭越吃越难过,越吃越想流泪。
明明几度连味道都尝不出来了,但他还是埋头把饭往嘴里塞,像是不知饥饱,只想有东西把身体填满。
直到有些哽咽时,他才放下了筷子,心想:
好难过,好想永远停在这一刻。
好想永远不用离开,好想永远吃到今天的饭。
好想永远有人陪伴。
*
咔哒。
夜深了,客厅昏暗又沉寂,只有小区街道的夜灯从窗外照进来。
朗依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左右确认了另外两间房沉睡的模样,才挺身走了出来。
他又穿着黑色速干衣,又因为睡不着觉,准备出门骑车了。
客厅的台灯被按亮,一个柔暖的圆弧很快晕到了朗依的身上。
他从鞋柜里取出自己的运动鞋时,瞥到旁边参智语的鞋,本能地愣了一下。
仿佛刚才还因辗转反侧而紧绷的神经突然松了松,变得平缓、舒展。
以往偏头痛总会在夜里折磨他,如同玩弄猎物的恶鬼,迫使他不停蹬下脚踏,加速向前,燃烧精力。
但今天,他准备出门时却没有那么强的动力了,感觉比起寻求解脱,更像是种行为惯性。
不然,今天就不出门了?
朗依想着,犹豫地准备把鞋放回去。
“你又失眠了吗?”
背后突然传来声音,他吓得浑身一抖,鞋子砰砰落在了台面。
冷汗瞬间出了一身,像是魂都被抽过一次,他即刻感受到了受惊后的虚脱。
转过头,他看到了揉着睡眼的参智语。她打了个哈欠,迷糊地说:
“要是实在睡不着的话……”
“我哄哄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