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伫立的身影如同一座凝固的雕像,不会展露出定格以外的情绪。
但云骑能感受到,那人身上的躁动气息正渐渐内敛,仿若将那份无可消解的恨意指向自身。
“你还好吗?”被救过一命的云骑忧虑开口。
对方没有回应,甚至没因这番话而泛起任何波澜——至少从表面来看,的确如此。
几秒的默然过后,他垂眸回身,轻声呢喃:“错误源。”
错误源?云骑上前两步,循着他的目光一并看去。
稳定下来的裂界暂无能量波动,但它一定会再次增长,直至突破临界。
想要将其消绝,就必须清除被裂界侵蚀的以太数据。
然而那些数据已与常规不同,直至今日,寰宇间也没有将其彻底消除的安全手段。
唯有不断消耗,使之收缩封闭。
云骑收回目光,并未讲述这些,只劝告道:“支援部队很快就到,你最好还是......”
瞬息闪过的蓝色令云骑怔然收声,专注看去,但对方眼中的血色依旧浓郁,融不进其他任何颜色。
看错了吗?云骑甩了甩有些昏胀的脑袋,定睛补全后续,“你最好还是尽快离开这片危险区域。”
话音未落,那人已行至裂隙前,抬手触碰。
“危险!”云骑立刻冲了上去,试图将人带回。
留有信任的云骑皆不曾防备,因而还是晚了一步,只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与裂界接触。
短时间的裂界侵蚀不会有什么影响,但他是魔阴之身,没人能肯定这是否会导致其他异常。
加剧魔阴、失去理智,或者......成为新的裂界造物。
所幸这些都没发生,那道裂隙如同被汲走水分的海绵,迅速干瘪下去,最终完全消失不见。
“虚数能量趋于稳定,引力场恢复正常!”
不是消耗封闭,而是不带任何影响地彻底消除。
“你是怎么做到的?!”云骑惊诧追问。
如果能有这样的技术......
心头涌出的兴奋驱散了所有疲惫与伤痛。云骑郑重一礼,请教道,“还请先生......”
未能出口的话语在抬眸间通通卡在喉咙。
云骑清楚地看到:对方与裂界接触过的指尖正化作错乱的数据流无声闪烁。
——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行为。
但对方显然并不在意这一点。他只收拢指节,旋身判断着要行进的方向。
毫无疑问,他还要去解决其他的裂界。
“......立刻向将军汇报。”云骑低声嘱托。
再一回身,方才还站在旁边的人已变作遥遥远去的黑点。
*
紧张的局势让乐宴无暇思考更多,或许下一区域的诸多性命就差在那一秒。
迴星港、流云渡......乐宴根据红点消失的严重程度,规划出最快路线,将异常数据一一吸收。
或许是先前的云骑传出了情报,在之后的对阵中,无需乐宴多说,云骑便会自行后退。
甚至再往后一些,已成功控制局势的云骑只驻守在四周,完全不阻拦乐宴对异常数据的处理。
这才是一个组织应有的模样!收走最后一份异常数据的乐宴慨然想着。
至于这些垃圾数据......虽然它们留在体内会导致危害,但总会慢慢消解下去。
那么,这次的危机也成功解决了。
乐宴反复确认地图上再无任何红点信息,准备就这样不着痕迹地离开。
可他到底还是顿住脚步,看向四周的“孽物”。
在魔阴身视角下,究竟是所见云骑会化作如此孽物,还是说,所有人皆是如此?
而且......乐宴攥紧指节,望着视野中那些高举武器冲来的“孽物”。
在理智上,乐宴能猜测出这只是幻象,这些云骑可能恰好走来,甚至可能从未移动。
可乐宴几乎压不住潜意识里的挥剑欲望,那是反抗、是不甘、是绝境下的孤注一掷。
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乐宴折身离开,却见一只孽物正站在中央。
那是一名无辜的云骑,只是云骑而已......乐宴不断对自己重复着。
有用,但不多。
为了防止自己在经过时突然把云骑暴揍一顿,乐宴决定以飞檐走壁的方式离开。
然而乐宴才刚找好落脚点起跳,就感知到破空而来的凛冽袭击。
——正是方才那名云骑。
他行动极为迅速,在乐宴刚召出长剑时,那道攻击已抵达胸前。
既然拦不下,那就不必拦了。
乐宴放弃防守,不退不避地向前刺去。
毫无阻力的穿刺令乐宴意识到这一剑已被对方预判躲避。
剑招尚未变换,胸膛便遭到源自刀背的重重一击,自空中极速坠落。
腰部发力带动身体,平衡重心,翻滚落地,然后......以暗器的形式掷出藏在袖中的短剑。
铛——清脆的撞击声后,被击飞的短剑正插在乐宴前方几步远的地面上。
尽管只有这短暂的两式交手,但乐宴还是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异样。
比起压倒性的实力来说,对方更像是过于了解自己,以至于每招每式都有应对之策。
难道说,是这具素体与某位云骑结了仇?
又或者......回想起初醒时的场景,乐宴沉默一瞬,主动开口道,“待我的事得以了结,这条性命任你处置。”
但在此之前,乐宴不会放任这具素体因人寻仇而死。
越来越近的脚步令乐宴攥紧长剑,做好了继续与之交锋的准备。
两米、一米......近在咫尺的距离甚至不需要用剑,乐宴只要向前抬手就能给对面一拳。
——如果这道攻击不会被防下的话。
乐宴攥拳克制着战斗欲望,任由对方将打量的视线落在自己眼睛上。
虽然但是,眼睛里又没有身份证号,不至于看这么久吧!
并不想后退让步的乐宴侧目错开目光:“我可以走了吗?”
下一秒,一枚留有文字标签的玉兆被举起,代替那人发出询问: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好问题。1号素体的数据库中空空如也,此时更是“一视同仁”,完全刨不出任何信息。
要说记得,却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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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不出任何过往;要说不记得,总感觉会因此而被扣押。
所以乐宴选择反问回去:“记得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
对方没透漏任何信息,只紧接着放出第二道问题: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这个还真知道!乐宴抿起嘴角,以防自己会露出笑意。
有种一学期没学,最后在期末考成功押中知识点的快乐。
乐宴压了压情绪,这才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千岁骨。”
*
“千岁骨。”悠长的语调仿佛对这个名字充满认同与赞赏。
景元默念这道从未听过的名称,轻声问道,“这是你为自己取的名字吗?”
自称千岁骨的青年并未给予任何回应。
这是理所应当的,因为他根本听不到任何人声——就和完全堕入魔阴之人并无区别。
但他伪装得很好,就连最先和他接触的云骑都没能发现他其实目不能视、耳不能听。
人影皆为孽物幻象,人声皆为进攻呓语,他却还能一路克制而来,将裂界尽数消除。
如此理智的行为,又不像彻底堕入魔阴之人。
“将军。”最先为千岁骨作出担保的云骑犹豫开口,“他从未伤及任何一人,甚至救了我一命,所以......”
话到这里,云骑却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所以什么呢?
所以放他一次?但这是有违仙舟条律的行为。
所以让他押于幽囚、不至入灭?这显然与千岁骨方才所言不符。
“待我的事得以了结,这条性命任你处置。”
——他根本不在乎自身安危,只在乎那道无人知晓的目标。
在此无言之际,云骑看到有同僚对自己招了招手,示意自己过去一趟。
“你也别为难,将军肯定会做出合理的决断。”那人低声劝慰着。
云骑当然相信这一点,却很难不为千岁骨而感到担忧。
毕竟他们谁都清楚:权当未曾见过此人,由他离开才是最简单的选择。
但景元将军在听到汇报后不仅亲临此地,甚至还将千岁骨给拦了下来,这怎么看都不像要放人离开的意思。
云骑眼巴巴地看了过去,又自知无可介入地收回目光,惴惴不安。
同僚叹了口气,终于还是透露出些许消息,“你知道景元将军曾经有个徒弟吗?”
“徒弟?”云骑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位仅有总角之年的年轻骁卫,彦卿。
但若加上“曾经”这个限定......云骑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从来没有听说过。”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同僚幽幽一叹,视线穿过云海,仿若回到过去开始追忆。
半晌,他摇了摇头,严谨道,“其实也不能说是徒弟,但景元将军的确传他武艺,又带在身边以作培养。”
“我明白了。”云骑了然点头。
罗浮的每任将军在位都不过百年,在位七百余年的景元将军可以说是独一份的奇迹。
但在那“很久以前”,景元将军也未曾没有过培养继位者的想法。
而这位千岁骨,显然就是当初被景元将军所选定的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