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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隔太多春秋会不能相拥

作者:山行不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道月背着行囊,亦步亦趋跟在凌春迟身后,他脚步一停,道月冷不丁撞上他后背,硌得鼻子疼,“怎么?”


    凌春迟没好气地转过身,冷冷瞥了眼道月,噘嘴嘟囔:“从芙蓉镇到京城,两个时辰了,你一句不同我讲……为什么?”


    “……别问。”


    “好啊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凌春迟当即叫唤出声,丝毫不在意周围人来人往,眼神都在瞟他们。


    “哎呀……”道月嫌丢人,捂嘴抓他胳膊就往巷子里躲。


    “呜呜呜……现在都不愿意让我见人了,就是移情别恋了……说!哪个臭男人勾引你,我要找他算账!”


    凌春迟扒拉开她手,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道月坦白也不是隐瞒也不是,急得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话。


    见她这般,担心又要犯病,凌春迟也不赌气了,当即拍着她后背,一下一下顺气,“是我的错不该逼你……别急,慢慢来……好不容易治好了怎么又犯。”


    道月憋了半天,闻他此言当即松了口气,身也不颤了嘴也不结巴了,眯着眼睛看他,一副小狐狸得逞的模样。


    “你自己说的~你的错~”


    “又骗我。”


    “谁叫你次次都上当。”


    “哼……就仗着我关心你呗。”


    “走啦,去晚了被人抢先你就哭吧。”


    “本公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必然会被选上。”


    “……是选医师,不是选美。”


    “我医术也很高超啊,你现在活蹦乱跳不都多亏我妙音回春~听曲治疗效果不错吧,而且不疼不苦,傻子才会不喜欢。”


    二人正说着,前方传来一阵锣鼓声,一清亮女声响起:“一炷香后,请各位医师挨个入府为丞相大人诊治。”


    道月一把扯着凌春迟,沿侧边挤进人群中,解下身后古琴塞给他,“夫君好好表现,我等你。”


    这话凌春迟听着,眼前浮现赶考学子同娘子拜别的场景,当即感动得要落泪,张口欲说,却被人打断。


    身边传来一声嗤笑,老匹夫撵着山羊胡,一脸不屑,“有不识字的混进来了,招的是琴师还是医师啊……哈哈哈。”


    “就是啊,这两个字都分辨不出,那药材你认得全吗?”


    凌春迟脸一黑,就要上前理论,被道月抓着手扯回,“没必要。”


    老医师见道月帮理不帮亲,劲儿更大了,“听见了吧,你娘子都说没必要,老夫劝你别挣扎了,文盲是没有出路的。”


    凌春迟气不过,脚一跺头一撇,扯着道月袖子来回晃,“你看他~”


    下一秒她声音幽幽响起,“夫君乖~这群老头子是嫉妒你年轻又貌美,还多才多艺医术高明,莫理他们。”


    凌春迟高挑身形缩在道月身后得意晃脑,朝他们伸舌头做鬼脸。


    老头子行医五十多年,头回被个女娃娃呛得说不出话,吹胡子瞪眼,将拐杖戳得笃笃笃直响。


    “你……”


    “好了。”


    一道沉稳冷静的嗓音响起,先前气焰嚣张的众人,皆躬身行礼,毕恭毕敬,“关大夫。”


    关氏世代行医,祖上甚至出过御医,自然门第高贵。


    他此番前来,一方面是看看友人,一方面是为丞相把把关,若是有人借机下毒,他好即刻施针救治。


    当即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缓缓走到二人身前,歉意点头。


    凌春迟当即回礼,全然没了方才不敬的态度。


    照他的话说:本公子是面镜子,你待我如何,我就待你如何。


    “老夫关山,替诸位同僚赔个不是。”


    道月觉得这名字耳熟,搜肠刮肚想了半天,只记得娘同江前辈等人结义时,也有个名叫关山的学长在,据说嗜书如命。


    只不过,他为官几年后,建了座民间藏书阁天一斋,却因为一场大火焚毁,此后关山也失踪不见,传闻他跟着古籍,一道去了黄泉,做了阎王书吏。


    若不是凌春迟这些年所赠武学典籍,背后皆印有天一阁纹样,道月一时还真想不起来这位前辈。


    “关前辈言重了,是我们不懂礼数,扰了清净,这才被教训。”


    凌春迟在前辈面前演得不错,真骗过了关山,只当他是个知仪懂礼的翩翩公子。


    道月最清楚这人是个什么德行,见他侧脸此刻神情,可堪温润如玉四字,有些憋不住笑。


    被凌春迟偷偷扯了下衣摆,才嘬腮抬头,看看关医师,又看看凌春迟,点点头努力融入其中。


    “小友看着眼熟,不知你爹娘?”


    道月愣了一瞬,她跟凌春迟十年了,从没问过这些,生怕消息互换他也问自己。


    此刻也不知该听还是不该听,默默移开目光,假装不在意。


    “爹娘已故……”凌春迟低垂着眼,语气落寞。


    道月少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泛酸,隔着相贴的衣袖,从里面伸进去悄悄拉他手,拇指摩挲了两下。


    “既然不便说,老夫也不追问,”关山看了眼香,摊手伸向前方,“时间到了,请。”


    那抹月白风清彻底消失在府里,道月眼中柔情瞬间褪去,盯着丞相府的大门,心中涌起一阵阵悲凉。


    摊开手心,方才趁乱被人塞了张纸条:东侧小巷,梧桐树后,青蛇玉佩。


    道月仔细辨认,心中已然知晓对方身份,额上瞬间冒冷汗。


    急忙将纸条收回衣兜,警惕地扫了眼周围,确认四下无人注意,立刻拉低斗笠,朝纸条位置移动。


    “来了?”声音自榕树后飘出。


    “嗯,”道月抖搂开掌心物件,沉声道,“认得吗?”


    “那是自然,还是我捡起来的呢。”


    夏禾身着鹅黄软烟罗裙,翠纱披帛斜搭肩头,身形已然抽条,比离别时更加妩媚多姿。


    摘了面纱,冲道月甜甜一笑,“都长成大姑娘了,快让姐姐瞧瞧。”


    不等道月开口,急忙绕着她转了好几圈,忍不住啧啧称赞,“你把自己养得真好,老爷知道一定高兴坏了。”


    “你们……未被牵连?”道月立刻收了青蛇玉佩,娘留给她最后的念想了,可得好好保存。


    “……当时二殿下带人查过,没发现要找的物件,就回了,后来陛下也未怪罪。”夏禾扯着帕子思考,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


    道月却恍若隔世:好一个未怪罪,叛国是头等大罪,分明要满门抄斩诛九族的……


    “老爷现在升了宰相,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府里现在过得比以前还好。”


    “升为宰相?!”


    道月心中腹诽:不杀头都算法外开恩,怎么可能会升官,除非……爹也是谋划者。


    “具体情况我不知,但现在小姐不必躲了,往后就好好待在府里,享清福。”夏禾甩甩帕子,说话间就要来挽她。


    道月摇头,不着痕迹地躲开,盯着她的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慎言,你家小姐已死……”


    夏禾瞬间噤声,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后退一步的动作,眸子瞬间蓄了层水雾,“这是何意?你不愿回来吗?”


    “非不愿,而是不能……当年我假死出府,倘若再回,便是欺君之罪了……”


    道月躬身行礼,默了默,低声回应,“民女阿昭,这厢有礼了。”


    夏禾捂着嘴,眼泪无声往下流,强忍着酸楚点头,“好……阿昭说是就是,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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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就尽管来找……找姐姐。”


    即便你说回不去,我也依旧在。


    做丫鬟就是这样,不论主子高低贵贱走了多远变化多大,都会永远与她共边,只要还唤你一声小姐,我就是你随时可用的牌。


    风过耳畔,低声呜鸣,道月见夏禾红了眼眶,低头避开目光。


    她不能心软,她要做的事,会赌上性命,不能连累任何人。


    两人相顾无言,深知隔太多春秋,早已回不到从前的日子。


    夏禾不忍再继续,努力扬起一抹笑,试着转移话题,“你跟那位俊美公子,什么关系啊,要不要姐姐给你开个后门?”


    “他……算是恩人吧。”


    这词并不准确,不足以完全概括他们之间的关系。


    “爱人一样的友人,亲密无间;友人一样的恩人,彼此相熟;恩人一样的爱人,互为救赎……”


    道月垂眸将所思所想和盘托出,即便嘴上不说,她心里仍旧拿夏禾当姐姐,在她面前就会不自觉暴露脆弱的一面。


    十年光阴不长不短,恰好在她最无助最需要的时候遇见了凌春迟,这人又恰好在她成长关键陪伴身边。


    因缘际会,于是此生注定携手。


    夏禾点点头,扯出一抹笑,“你身边已有很好的人……那便好,只是不知他医术如何?”


    道月着急替凌春迟辩解,指着自己结结巴巴,“我我我,治治好我了。”


    夏禾领着道月往丞相府里走,压下酸涩,扬起明媚笑容,熟稔地像从未分开过,压低声线,“对他这么自信,当真不用开后门?”


    “他他他……很厉害的,不用。”


    “阿昭说是那就是,走吧,跟我去见老爷,他……”


    夏禾抬脚往前,却没听到身后脚步声,回眸却见道月低着脑袋,就是不随她去。


    “害怕?”


    “不……我需要时间消化一下。”她虽未明说,但心里有道坎过不去。


    夏禾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府内大总管,是个心思通透的,也不相逼,温和点头,留她一人好好思量,提着裙摆进府忙活去了。


    爹不仅没事,反倒升官,不得不让人怀疑当初爹在那场对娘的围剿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甚至做丞相与魏悯生共事,完全是用她们母女俩的死,来保全一家子人。


    孰轻孰重,虽一看便知,但爹事情做得太绝,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真差点置她于死地。


    上官道月,已经成了历史遗骸。


    既然本该属于自己的人生被夺走,那便重开好了。


    她要以民女阿昭的身份,替娘翻案!


    可三重罪过,还娘一个清白,谈何容易。


    起码要先想办法拿到那份名札,就放在她卧房,只是不知道搬到了这座宅院,她的东西都放在了何处。


    当年娘带兵出征前,专程把军中将领的名单汇成了小册子,便于道月记人。


    她手拿名札,挨个叫,众人都是一脸宠溺,侯将军尤为开心,甚至将她抱起来一顿亲,胡子扎得她哇哇哭。


    道月唇角微勾,想起当年爹娘手牵手散步,眼神瞬间冷住。


    彼时她最敬重爹,面冷心热,待娘极好,谁知日后会发生这种事。


    如今她不仅恨魏悯生,更恨爹!


    那些和蔼的模样,全都是骗局!


    道月无助地蹲在地上,抓乱凌春迟替自己精心梳好的马尾,红绸发带挂在耳上,晃得她难受。


    丞相府里时不时有医师出来,皆是唉声叹气,“这能怎么医治,人死不能复生啊。”


    浑身浸在冰水一般,她还没来得及复仇,爹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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