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春迟养了她十年,教的竟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起床要先亲,饭后要手牵手散步,晚安也要亲。
如若不从,他便捏着手帕哭得梨花带雨,虽美不胜收,却吵得道月耳朵酸。
试过捂着耳朵只看美人,却被他扯着衣袖试泪,无奈只好一次次让步。
起床时在脸上亲一下,听他哼哼唧唧撒娇,再趁人回笼觉时瞬间抽身,等时候差不多了,再唤他起床。
道月低头思考了一下:是不是有点太宠他了?
旋即摇摇头:根本不是宠,她自有分寸,眼下不过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罢了,算不得算不得。
不过凌春迟也是奇怪,自我介绍时,声称自己姓凌名春迟,小字夫君。
当真是好奇怪的小字!
只在娘口中听到过,还是在无人时偷偷唤爹,然后两人就进屋,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每每这时,夏禾姐姐都会把她抱走。
但远不及凌春迟频繁,他还给自己定了指标,每天至少唤一句。
理由是增强两人的亲近感,只叫恩人太有距离。
原先在府里,她都没见过爹娘这般。
爹跟娘从来都是隔着些距离,自己不在时,娘才会坐在爹怀里,与平时刚硬的模样完全不同,笑意满满,周身溢满温柔之色。
偷看了一眼脑袋抵在肩上的凌春迟,眸色浅浅,清亮温和,唇瓣如樱花粉嫩。
道月在心中默默换算:他好像扮演的是娘的角色。
“那是自然,还有……咳咳,现在说为时尚早,时机到了我自会告知。”
道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背着一团锦簇抱着古琴,迅疾如闪电。
见她不再起疑,凌春迟嘴里念叨,“哎呀呀~好险好险,差点掉下去。”手却在她腰间摩挲两下,紧紧环着。
“分明安稳的很!别质疑我的轻功!”道月虎躯一震,当即大吼。
“啧。”
凌春迟恨铁不成钢,瞥了眼道月固执坚毅的侧脸,轻叹口气。
“不满意?那你自己走。”说着就要将他放下。
“好好好,谢谢阿昭,阿昭是全大离……哦不,全天下武功最好的女子,没了你我什么也不是,半文钱都赚不来。”
说着还埋头在她颈窝蹭来蹭去,活似一只大型犬,他这般好言相歉,道月才摆摆手,十分大度地选择原谅。
“哼……这还差不多,可别真把我当坐骑了。”
凌春迟宠溺一笑,无可奈何:自己捡回来的傻童养媳,自己宠。
芙蓉镇以木芙蓉独绝著称,眼下三月还未到开花之际,可满街却姹紫嫣红,镇中女子绒球簪花做木芙蓉装扮自己,来来往往皆是一等一地美艳动人。
可凌春迟趴在道月背后,施施然落地,衣袂飞扬宛若天神,瞬间吸引了满街目光。
一袭金线茉莉开满衣袍,腰间玉带一收,更显他腰细腿长,满头珠翠争奇斗艳,却不及他昳丽半分。
脚步翩然,腰间环佩叮当,如此惊为天人的仙女,抱着古琴进了稀物斋,街上众人自发地涌进屋内。
这便是凌春迟常常迟到、开价甚高还对客户挑三拣四,却依旧邀约不断的原因。
长得太美了!是个人都想多看两眼。
更何况他琴音堪称神迹,弹奏时不仅泛着金光,听了还有治病功效,曾有位贵人头痛难忍,一听他曲子就好了。
自此凌春迟更是名声大噪,全大离有头有脸的人士争相邀约。
道月逆着人流,去买桃花酿,这是凌春迟平日的习惯,一曲终了必吃桃花酿。
却见摊主嘴里啃着馍,跟被吸了魂般,摊子也不顾,挤着人群伸长脖子就往稀物斋里瞧。
“我买东西!”
“钱放好就成——”
道月呆愣地看着摊主被人群淹没,饶是这场景见了数次,也依旧不适应。
她日日跟凌春迟待在一起,也没觉得他美成这样啊,居然哪次都搞得万人空巷。
搞不好施展了什么仙术,把这帮凡夫俗子弄得五迷三道。
道月放下五文钱,端着两碗桃花酿坐在外头,自顾自喝。
左看一眼,空;右瞄一眼,旷。
每回吃饭都是她一个人,道月垂眸不语,勺子戳弄桃花酿,搅碎其间失落的眸子。
“阿昭!”
道月觉得自己有点过于依赖凌春迟了,刚一觉得孤单,就幻听他唤自己。
“阿昭!快走!”
不是幻听,凌春迟真的抱着古琴冲了出来,一改往日端庄模样。
发髻散乱,衣领滑落肩头,脖颈还有几道绯色划痕,耳垂上的流苏珍珠仅剩一只,披帛外袍等,凡是能扒下来的,统统消失不见。
“快快快,回家回家!”
一把将琴挂回道月后背,自己抱着她腰,头抵在人肩上,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着。
道月刚想问怎么回事,好端端去弹曲子,怎么看着像是被人轻薄了。
抬头却见凌春迟身后,竟然乌泱泱一片人,稀物斋里涌出无数女子,提着裙子猛冲过来,有些手里还攥着凌春迟头上的发钗。
可怜那件外衫,被撕成两半攥在不同女子手心,随风扬起几缕银丝,颤颤巍巍。
道月当即抱着他飞身离开这场洗劫。
“没伤着你吧?没想到这芙蓉镇看着民风淳朴,竟然是强盗窝点!”
道月理理这人凌乱的发丝,将他胸前衣褶抚平,温柔抹去他眼角泪花。
“她们抢我的发钗扒我衣服……呜呜……还要摸我头发……我不干净了。”
“乖乖很干净的,下回我定考察好,这次咱不去了昂,不差那点钱。”
凌春迟委屈巴巴窝在道月颈间蹭蹭,浑身微颤,“那些夫人小姐太吓人了……”
顿了片刻,眨巴眨巴泪眼,低声道:“可是,咱缺那点钱……”
道月默了默,低头看手,“我就是安慰你一下,钱肯定得要回来,五百两银子呢,能撑好久。”
没钱屈居人下,好窝囊。
道月看了眼凌春迟,大义凛然一躬身,推门就要走,“你留下,我去。”
“还是我去吧,人家不认你。”
“那好。”道月答得极为迅速,脚顺势收回。
“嗯?毫不犹豫,”凌春迟凑近,垂眸看她,“你本来就打算让我去?”
“没有的事,不是你说人家不认识我。”他羽睫沾上泪珠,脸颊因生气染上薄粉,面若桃花,道月不忍心说实话惹他不悦,只好心虚后退。
“是吗?那你躲什么?”凌春迟抓着她腰带扯回怀里。
“你若穿男装去,哪还有这些事……”见他脸一黑,道月立刻翻出一套银白长袍,“我给你更衣。”
不等他拒绝,立刻扒下破烂衣服,飞速将人打扮齐整,推他出门。
“凌公子,等你好消息!”
“领工资……”凌春迟手一伸,却半晌没人吱声。
刚要发火,却见账房从金碧辉煌的室内请出一银丝云纹锦袍男子,手持玉扇,信步走到他身侧,“凌姑娘……即便是男装,也如此动人,真叫本王心里痒。”
“怎么又是你?!我治好了很多人的病,不止你一人,别死缠烂打。”
王希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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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扇子,点点他手心,“诶……话不能这么说,你不是来要钱的吗?这事好说,你再弹一曲,我便翻倍相赠,如何?”
“你先把这次的结了,对了,还得赔我一身行头,起码要这个数。”
他伸出三根指头,却被王希尧压下,“再弹一曲,我给你这个数。”
见他伸了五根指头,凌春迟呼吸一滞,迟疑道:“当真?”
王希尧点点头,大手一挥,账房当即命人搬出几口木箱,掀盖时,数道金光晃得凌春迟眼睛疼,“五百两金子,都在这了。”
“我现下没带琴,不能先拿走再来弹吗?”
“店里有琴,比你那张还要好,呈上来。”
琴通体似蕉叶轮廓柔滑,首无凫掌而有一叶柄,琴底仿蕉叶之茎,十三徽乃金镶玉共造而成,造型精妙秀美,凌春迟随手一拨,圆润雅致,余音绕梁。
“此琴名为听松,若弹得好,金子拿走,琴也归你。”
凌春迟深深看了眼听松琴,抬眸盯了王希尧片刻,确认他是认真的,当即挥袖落座,抚了一曲《阳春白雪》。
一曲终了,余音三转尽收于耳,王希尧闭眼假寐,久久沉醉在琴音中无法自拔。
“甚妙……凌姑娘,不如做本王府上的乐师?从后定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不必再经历今天这一遭。”
凌春迟预感不对,缓步后退预备跑,后背却撞到了三两大汉身上。
“殿下这是何意?!我生性爱自由,不喜欢被圈养在四方天空里,恕难从命。”
凌春迟一拱手,扭头就要绕过他们出门去。
却被王希尧用扇柄抵着肩膀按回去,“跟着我不好吗?名份什么的,好商量。”
扇柄划过凌春迟下颌,激得他浑身冒冷汗,顾不得其他,当即大喊一声:“阿昭!”
道月破窗而来,几个瞬息就拎着凌春迟突出重围,直到竹林深处的自家小院才停下脚步。
“呜呜呜~我就知道你在,这殿下要逼我做妾,还好有你。”
道月无奈叹气,替他理好衣衫,抽出匕首在他脸上比划了几下。
“你要干什么?!”凌春迟瞬间捂脸,只露一双眸子,紧盯她动作。
“美貌单出是死罪,我试试能不能给你脸上划几刀,破破相。”
“不可!我可是靠脸吃饭的,”见她放下荒唐念头,这才蹭到她身边,“这不是还有你吗?有你护着,我可安心了~”
“但咱们还是很穷……”
“……你没拿金子?”
“没啊,我一看见你,哪里还顾得其他?”
“我是喜欢听这话,但……罢了罢了,正好也该收收心了,老这么接散客不安全,我寻摸到个好差事,若能选上,可保咱们衣食无忧啊。”
“你终于打算安定下来了,可喜可贺,要在何处高就啊?”
道月大喜过望,急忙钻进屋子收拾包袱,将凌春迟搜罗来的《枯叶步》《南天枪诀》等秘籍尽数收入囊中。
又翻出藏在床榻下的暗器剑簪等物。
“宰相府招医师,你看我能治好你一身病,什么冻疮骨折哑巴全都不在话下,区区宰相,能有多大病……”
凌春迟这边絮絮叨叨,道月耳中只剩下余音绕耳的“宰相府”三个字。
她身子一僵,手中七星镖当啷掉在地上,恍若未觉,缓缓闭上了眸子。
再一睁眼,是一番寒彻骨的冰霜,又透着猩红怨怒,血染冰川。
当朝宰相是谁,他大名可真是如雷贯耳,令道月彻夜难忘。
害死她娘的幕后黑手!
魏悯生魏右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