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
铜钵声一声声响,敲钵的老人蒙眼,在闹市里穿行,一边对排着长队的人群念着:“不着急,不着急……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善恶定念,福祸相依,皆由汝等因果所定……”
话音落,老人一扔铜钵,仰天大笑:“哈哈哈!福祸人定!福祸神定!哈哈哈……”
这笑声瘆人,但是这条灰扑扑街上的人排成长蛇似的队,一个个脸色麻木,仿佛对这种事已经习惯了。
……
“喂,咱们真的要去排队吗?”苏雪昭和阿蔷挤在人群的队伍里,苏雪昭拍了下阿蔷的肩,压低声音问,“就算我们碰到那个善恶称了,有啥用啊?”
眼看着队伍一点点往前移动,阿蔷看着身边那些疲惫又面无表情的人,脸色极其难看,咬牙对苏雪昭说:“……‘善恶称’是福祸神放在人界对人进行管控的神器,我接触了它,就能试试看能不能提取到这些日子被它‘处决’的人的信息……我好歹也是神界中的神明,跟福祸神打不一定能打过,做这种事还是能做到的。”
苏雪昭:“等等我觉得哪里不对……”
队伍在两人说话间慢吞吞往前蠕动,越来越靠近所谓的“善恶称”。
所谓的“神器”没有半分珠光宝气,若不是被供在祭台上,远远看去,就像是市场上略有点锈蚀的铜称。
有个中年人上去了,他瞳孔浑浊,手指颤抖着碰了下称。
左边的称盘骤然亮起白光,右边的称盘泛起黑雾,称左右剧烈摇晃,那人紧张得浑身颤抖!
“嘭!”
一声巨响后,善恶称归于平稳,左右两边的称盘持平。
“当!”老人一敲铜钵,“此年善恶相抵,无奖无罚。”
那中年人浑浊的瞳孔骤然亮起光,疯了似的大笑:“我过了!我今年的过了,我又可以活一年了!”
这人放声大笑着下了祭坛,紧接着上的是一个乞丐,他手去摸称好几次都没摸到,最后守在祭坛旁的卫兵不耐烦了,把他手按在称上!
盛着黑雾的陈盘下沉!
“当!”又是一声铜钵响,“恶大于善,罚断臂一只!”
一道光过,乞丐左臂骤断,鲜血溅上了祭台,乞丐先是愣住,然后才是惨叫:“我只是今年偷了几个馒头!不偷我怎么活!我怎么活啊啊啊……”
持铜钵的老人沉默下,道:“拖下去,下一个人吧。”
……
这场景看着阿蔷毛骨悚然,对旁边还在冥思苦想的苏雪昭道:“……你放才说哪里不对!”
“我想不起来啊!之前好像在你父君那边听说……”
“听说什么?”
“……都说我想不起来了!”
……
阿蔷沉默一会,看着苏雪昭冷笑:“真不知道我父君为什么非要我带你出这种任务。”
眼看着队伍将近,陆陆续续上台好几个去接受“善恶称”判定的人。
善恶相抵的是少,有些善比较多的会得一定数额的钱,恶较多的有的只是罚苦役,像之前那乞丐的到底少,甚至上了个富商,一口气赢了一大笔钱,是“大善人”。
很快队伍就排到阿蔷跟前,前头只剩下寥寥几个人,苏雪昭忽然想起了一般恍然,拍了下阿蔷的肩,指着那竿称,诚恳地道:“我是想说,你窥了这称,那琅琇应该会知道吧?”
阿蔷脸色骤然难看,抬脚就要走,祭台前的卫兵似有所感,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神朝着阿蔷的方向看来。
阿蔷咬牙,对苏雪昭道:“……我知道父君让我带你做什么了!专门泼冷水的!”
苏雪昭道:“这点子不是你提的吗?”
阿蔷道:“你怎么不早想出来!”
苏雪昭看着阿蔷,一脸真诚:“我记忆力不好。你也不好逼迫一个几百岁的凡人。”
阿蔷:……
阿蔷前一个人被拖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气,对苏雪昭道:“一会我上去了,碰完称,你就趁乱跑。”
苏雪昭点头,阿蔷又深吸一口气,简直是慷慨就义的步伐,大步流星往祭台上走。
长风吹起阿蔷刺绣着太阳纹的衣摆,阿蔷微微蹙眉,手搁置在称上,一缕灿金色的光似有似无地绕了这称两圈,紧接着——
“当!”
善恶称发出一声巨响,称的两个称盘同时从称杆子掉落,四处的守卫几乎是立刻就向着阿蔷冲去!
拿着铜钵的老人看着阿蔷,沉声道:“抓住他们。”
阿蔷狼狈地冲出去,在人群中抓起苏雪昭的领子,掐诀就腾空,一柄雪光缭绕的剑凭空在他的皂角靴下化形,两人瞬间化作流光,向远处掠去。
……
“风好大诶……”苏雪昭捂着眼睛,安详地被阿蔷提着领子御剑,道,“你刚刚查到了什么吗?”
“查到了。”阿蔷冷着脸说,“那十余人,死在唐氏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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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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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大约一刻钟,阿蔷总算带着苏雪昭落了地,两人在一处酒馆落脚。阿蔷在酒馆租了两间屋,置办好行装下来的时候就看着苏雪昭点了一大桌子的农家菜,甚至还有酱鸭和卤猪肘子,在腾腾热气里边吃边笑着看他。
阿蔷短暂地怔了下,才按了剑,走到苏雪昭身边坐下。
“怎么了?”苏雪昭漫不经心地割了一块猪肘子放阿蔷碗里,笑道,“看着我,想到你亲娘了?”
阿蔷被戳穿,脸色都有点难看,对苏雪昭道:“想起一些。”
“阿娘走得早,我记得不多。”阿蔷低头,用筷子戳了戳猪肘子,道,“神界的其他人同我说过三两回,娘亲虽为尊神,地位极其尊崇,但爱热闹,性子活泼,在和父君反目前,是一等一的……像人。”
“阿娘喜欢给父君从凡界带些小玩意,有簪花,凤钗,皇帝的玉玺,漆扇……最喜欢的还是零嘴,父君那时的处所,会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阿蔷的话说得很慢,这让苏雪昭也有些恍惚,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
“玄暮……玄暮!”
“嗯。”
“你在啊?上回我送你的簪子没有扔吧?”
“没有。”
“那你怎么不戴起来!不喜欢吗?”
“……不妥。”
“就知道你会收起来。看我把簪子带给你了,给你戴上,低头低头低头……”
神界的天光带着点温柔的暖黄,寂冷的神明微微低头,女孩带着笑给他鬓角边簪上一只簪子。
那只簪子的确不妥,太花俏,颜色太艳,一骨碌一骨碌的海棠让人想起花架上垂落的花簇,和人间熙攘的喧嚣。
苏雪昭看着玄暮笑,忽听一旁脚步声,转头去看,就见不远处站着的两个身形颀长的人,其中一个剑眉星目,生的眉眼极其凌冽,看着苏雪昭,轻轻笑了下:“神君和尊者伉俪情深,实在令人羡慕。”
玄暮不为所动,苏雪昭脸色一下就冷下来,冷笑道:“怎么,上回在我手上吃的亏还不算多,又来讨嫌了?”
“……琅琇?”
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记忆深处传来,苏雪昭骤然惊醒,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这可能是琅琇的感知往这边来了,她才会忽然想到这些。
苏雪昭看面前的肘子还热乎着,先端起来啃一口,就见阿蔷冷着脸正襟危坐,很严肃又极其冷淡地看她,咬牙道:“……所以我娘亲和我父君是天造地设,你别肖想了!趁早想通,离开我父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