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昭瞧着阿蔷一本正经的样子，偏就要和他闹，笑嘻嘻地对阿蔷道：“我就不离开，你能怎么着？我在一天，你就得叫我一声娘亲哈哈……”
阿蔷气急了：“你——”
苏雪昭：“噫你急了急了急了，再怎么着我也是你父君娶进门的，三媒六聘一样不少，坐着轿子风风光光，你那死去的亲娘有没有这个待遇啊？”
“你！”阿蔷一剑砸到桌子上，差点没把桌子掀翻，苏雪昭眼疾手快一把把桌子扶稳了，轻描淡写地对阿蔷说：“什么你啊你啊的，气到词穷了吧。我说的是事实，你没法辩驳的。行了，坐下来，冷静点，把饭吃了，晚点我们商量下怎么对付琅琇那个狗东西。”
阿蔷盯着苏雪昭看了半晌。
苏雪昭生着相貌至多中上，没有阿蔷印象中素法尊者秾艳倾城的美；也没有任何灵力，确实只是凡人，之前是公主，现在到了昆仑墟地位一落千丈，既没有落差带来的浮躁，似乎也不纠结于凡间女人魂牵梦绕的情爱，用任何话气她都没有用，气到的反而是自己。
——所以她到底想要什么。
阿蔷勉勉强强收拾好情绪，把剑背回背上，坐到饭桌前，冷着脸，对着苏雪昭，拿起碗的手都在颤抖。
苏雪昭瞧着阿蔷笑，继续啃猪肘子，啃到一半，忽然想起一件事：“阿蔷。”
阿蔷一放碗：“干什么！”
苏雪昭道：“你之前说那十余人死在唐氏旧宅，可是我们分明是在昆仑墟脚下的镇子里发现他们的尸首的啊？”
阿蔷皱眉，听苏雪昭继续轻轻道：“所以，是有人把他们的尸体刻意运过来了，还是这些人压根儿没有死在唐宅？”
阿蔷道：“善恶称的记录不会出错。但是想把十几人从此地运到昆仑墟去……”
苏雪昭和阿蔷对视一眼，阿蔷道：“……足足两日的路程。这么远的路，必然会留痕。”
苏雪昭点头，对阿蔷道：“可以从这个方向去查。”
阿蔷立刻站起身，对苏雪昭道：“明白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喂——”苏雪昭被阿蔷拽着一个踉跄，连指了指屋上，对阿蔷道，“你刚刚不是订了屋子让我们先休整一晚的吗？”
“那是之前没有线索，打算去唐氏古宅碰碰运气。”阿蔷皱眉道，“现在有方向了，还在等什么？”
苏雪昭：“可是我困了！”
阿蔷：“唐师妹还被困着——”
……
两边还在争执，忽然酒馆外传来了一阵混乱声，几个卫兵带着画像走来，大喝一声：“朝廷捉拿要犯！有没有见过这两人的？”
画上画着的苏雪昭和阿蔷的脸惟妙惟肖，很快有人认出来了：“我刚刚看见了，就坐在窗户那边——”
所有人刷地往靠窗的桌子上看去，只见桌子上未吃完的菜还热腾腾的，人却都不知所踪。卫兵对视一眼，为首的那个大喝一声：“追！”
所有卫兵一窝蜂跳窗，向着遥远的夜幕追去。
“……该死！”阿蔷提着苏雪昭的领子，掐着诀飞行，回头看了眼追兵，脸色很难看，“这次来追我们的有修士，我带着你，飞不过他们，要被追上了。”
苏雪昭被吹得狂发乱舞，一边大声道：“你不是神吗！为什么连修士都跑不过！”
阿蔷：“这是别神的领地，他的人会有加持——要不我们停下吧，反正神界规矩，琅琇不能拿我怎么办。”
苏雪昭冷笑：“你唐师妹怎么办？”
阿蔷脸色微变。
确实，唐羽澜才是二人此行的目的。要是这样被抓，虽然不至于死，关个十几日也是要的，十几日过后，唐羽澜如何，还真不好说。
苏雪昭对阿蔷道：“去唐宅。”
阿蔷问：“现在？”
苏雪昭道：“对，就现在！”
阿蔷顿了下，扭头看了眼被自己提着衣领悬在空中闭着眼睛的苏雪昭，心中莫名一定，一咬牙，决定信她一回，转过方向，往唐氏古宅去。
风迅速从二人的耳边涌动，阿蔷忽然心中升起一丝微妙，对苏雪昭道：“唐师妹也姓唐，这唐氏会不会与她有什么关系？”
“呼呼呼……你说什么！”苏雪昭道，“风太大！我听不清！”
“你……”阿蔷咬牙，正想提高嗓音再说一遍，两人面前不远处的一处宅邸显现，一晃眼，面前就暗了下去，什么也看不到了。
……
追兵在唐宅前边停下。
十来个穿着夜行衣的修士悬在半空，充沛的灵力绕着几人旋转，似流转的灯光。
一位老者缓缓穿过这些修士，悬停在漆黑的夜空中，俯身看向唐宅。
这位老人赫然就是先前在善恶称前敲钟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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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无光，也似普通人，那些灵力高强的修士却纷纷对他鞠躬行礼。
其中一位修士道：“他们去了那里……还继续追吗？”
“追什么？我早就说过，这种不处理清楚的老鼠迟早会成为大患。”老人冷笑一声，一拂衣袖，“先都给我撤！明日我就同唐戴宗说，把这宅子上下全拆了。”
“是！”修士异口同声应允，再次对老者深深一揖，旋即接二连三消失。
夜深无光，只剩下偌大的古宅沉寂，方圆十里内无一声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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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雪昭晕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眼前是一片艳丽的红，耳边是喧闹的响声，苏雪昭摸了把面前，柔软的手感似乎是红盖头。
苏雪昭还没反应过来，无数只柔软的手纷纷按住她，立刻有人惊呼道：“小姐别乱动！今日是小姐大喜的日子，可别出差错了！”
原来是到了不知是谁的婚礼上。
苏雪昭不动声色，只是微微一点头。旁边丫头满意道：“小姐这不就对了！小姐这般温顺贤淑，唐老爷一定欢喜得不得了……”
唐老爷？
苏雪昭不动声色怔了下。
苏雪昭之前想过可能是唐宅这边出了什么问题，但没料到这一进来就是婚典，自己还披着红盖头。
唐老爷……大约就是唐氏的家主了。
他娶妻是什么时候的事？
总不可能是现在。之前苏雪昭隔着远远看过唐氏古宅，黑灯瞎火，早就被弃置了。
此处应该只能是幻境。
现在多余的信息也问不到，苏雪昭先不动声色，仔细听了会周遭丫鬟的对话，可惜都是说一些准备上的交流，没再能听到什么有用的。
苏雪昭在丫鬟的搀扶下，跨了火盆，不知道跟什么东西拜了天地，就这样被搀扶进了洞房。
洞房烛火摇晃，一间屋内的烛火在风吹下明明灭灭，黯淡的光，似床上坐着的女子黯淡的未来。
苏雪昭静静坐了会，就听到门外传来人声，有丫鬟嬉笑着道：“新郎来啦！新郎来啦！”
然后就是门开的声音，门又合上了。
苏雪昭听有脚步声近了，一只指节分明的手触上了她的盖头，轻轻掀开。
苏雪昭一抬头，看见了玄暮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