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霍翔嵩送到单位,回程的路上,霍黎难得和陶秋珩聊起小时候的事。是他以前都没听霍黎说过的,小时候的事。
“我和赵瑧言是小学的时候认识的,我们念同一所国际学校,他比我小一届。那时霍翔嵩经常把他带到家里,还有他妈妈。久而久之,会听到一些传闻,说赵瑧言是我爸的私生子。”
霍黎完全放松的时候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些沙粒的质感,让人很安心。陶秋珩想起过去,高三压力大他经常失眠,霍黎每晚都和他聊天,他就是在霍黎的声音里渐渐睡去。
太阳照进车内,把人照得暖洋洋的,车子在路上轻微的晃动成了很好的催眠剂。陶秋珩眼皮耷着,困顿得不行,才想起自己一夜没睡,才吃了早餐就被霍黎拉出来。
若不是听到“私生子”三个字,他就差一步进入梦乡。
陶秋珩睁开眼,他想起最初认识霍黎的时候,霍黎也误认为韩洋是霍翔嵩的私生子,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霍黎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着车窗。路况不算通畅,车开得很慢,他没有焦躁。
“但我见过他父母,他和他父母长得很像。”霍黎说,“这种传言我一点都不信,后来我妈跟我说了他家里的遭遇,那时候霍翔嵩就怀疑他爸这个案子有问题,只可惜他职位不高,没办法插手。”
陶秋珩接话,淡淡地道:“如今也算沉冤得雪。”
“二十年过去很多东西都没有办法挽回了。”霍黎不易察觉地轻叹一声。
“有次我碰到他被邻居家的小孩欺负,几个比他高大的孩子围着他打,骂他是私生子。我比赵瑧言大一岁,比他高了一大截,不怕那些小孩,那时正义感爆棚,冲上去被那几个小孩赶跑了。然后跟他说,别人欺负你你不还手,下次他们会变本加厉,你只有比他们强大,哪怕只是看上去比他们凶,他们就不敢靠近了。”霍黎笑了一下,像是嘲笑小时候的自己中二又自负。
看到他笑,陶秋珩也不自觉扬起嘴角。提起小时候,他的记忆也被翻出来,好像除了那个人,身边的人对他很好,俞晔晨还有小区里其他同龄的孩子带他一起玩,他经常去别人家串门,最常去的还是俞晔晨家。
等红绿灯的时候,霍黎忽然转头,“你笑什么?”
陶秋珩如实回答:“想起了我小时候。”
“你小时候跟电视里演的一样吧,北京的孩子从小就去少年宫夏令营那些地方,还有兴趣班把周末都填满了。”
陶秋珩无法想象,但如果是沈向榆和陶屹知的孩子,或许真的是这样。
他开玩笑道:“嗯,每周还能去全国最高学府玩,跟我家后花园似的。”
“最后怎么进了娱乐圈?”
“不知道啊。”陶秋珩语气轻松,“可能想体验一把别人的人生吧,我现在不就在体验别人的人生吗?”
红绿灯的数字从红色跳到绿色,霍黎重新启动车。
“陆凡成这个人很复杂,他的内心只能通过肢体和表情向观众传达,很难把握。”
陶秋珩转头,对着霍黎说:“跟你一样。”
后半程陶秋珩彻底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被远处一阵声响惊醒,他迷糊地睁开眼,身旁没有人,车窗开了一半,车窗外的是熟悉的自建楼。
霍黎把车开到片场附近。
陶秋珩从车里下来,双手撑在腰上活动一下脖子和腰,他才睡过去多久已经全身酸痛。旁边停了一辆房车,车门忽然打开。
“秋珩哥,你醒啦。”夏知怡从车上下来,“要吃点东西吗?”
陶秋珩看了下手机,他该换服装准备化妆了,“看见霍总了吗?”
夏知意指了指身后的方向,“找程导去了。”
那个方向房车完全挡住了,什么也看不见。陶秋珩回到车里,把车钥匙拔了,锁上车。
“先化妆吧,随便吃一点就行。”陶秋珩把车钥匙递给夏知意,“帮霍总把他的车钥匙送过去吧。”
化妆的时候陶秋珩不能低头,梗着脖子举起剧本过一遍剧情。
陆凡成和陆华被带到派出所做笔录,陆华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抢劫,哪有老子抢劫儿子的说法。陆凡成早就看清楚这个人,惯会狡辩,小巷里没有监控,无非是告诫几句就把人放了。
陆凡成和陆华前后脚出的派出所,陆华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知怎么的,那个眼神让陆凡成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古在处理这个笑容的时候跟他在大巴车上的笑又不一样,大巴车上的更多是对金钱的极端渴求,现在他看陆凡成似乎是在看一个他窥探已久的猎物,随时都能将他捕杀,尤其是他在派出所门口见到焦急等待施年,眼神里又多了一丝玩味。
这段那古处理得很外放,观众一看就知道他之后要对陆凡成下手。
转场的时候陶秋珩和那古请教这段为什么用外放的处理方式。
“到了现在这个阶段,陆华的身份已经明牌,剧里他不需要和陆凡成扮演什么父慈子孝,剧外观众也知道他是反派,不再需要藏着。你想想,如果这个我只是回头随意看你一眼,会少了一个过渡的东西,对他之后要做的事情就少了一个铺垫。”那古耐心解释,“你自个儿琢磨一下,是不是。”
“陆华这个人的人设是外放的,所以一开始我的处理方式也是外放,跟陆凡成不一样。陆华这个角色从一开始已经定型了,而陆凡成现在还处在成长阶段。”他指向旁边盖了一半的楼,“就跟盖房子一样,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给他添砖加瓦,楼封顶的那天,你的角色也就完成了。”
陶秋珩点点头,“受教了。”
“你现在的表现已经不错了。”那古拍拍他的后背,像在给他鼓励,“我还等着你来找我报仇呢。”
陶秋珩知道他说的是剧,立刻换上陆凡成的表情,“你跑不掉的。”
那古拿着剧本就往他身上轻轻一抽,陶秋珩退后两步躲开。
场务通知演员补妆。
陶秋珩回头见霍黎就在他身后,距离不到十米。刚才他和那古的对话,他应该也听见了。拍戏的时候霍黎也在程竟旁边,一直看着监视器。
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他向霍黎走去,“刚才的戏你还满意?”
“你应该去问导演。”
“从观众的角度呢?”
霍黎思忖片刻:“还行。”
按照他对霍黎的了解,还行已经是霍黎的最高评价。
*
从派出所出来,施年把陆凡成带回自己家的面馆。没到饭点,面馆冷清得一个人也没有,施年他爸也不知道去哪了。施年后厨煮面,陆凡成坐在外面隔着玻璃看她忙活。
刚才在派出所门口,他见到施年有些意外。他想装作没看见,但施年已经走到他面前,“没事了?能回家了?我还做好准备要交钱保释的准备。”
陆凡成反问:“用我给你的钱?”
“不然呢,我哪来那么多钱。”
陆凡成说:“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
“我说那些钱你不需要花在我身上。”他拉紧书包的背带,刚要走,被施年扯住书包。
“你没吃饭吧,番茄牛腩面吃不吃?”
然后他就坐在面馆里。
没过多久施年从厨房端出面,面上铺满了牛腩,看不见面条。
陆凡成没说话,拿起筷子。
“咔。”程竟拿着扩音喇叭,“秋珩,吃得太斯文了,再来。”
陶秋珩习惯了吃饭细嚼慢咽,他夹起一筷子面,问:“程导,这么多够吗?”
“够了,继续。”
陶秋珩按照程竟的要求,夹起面条放进嘴里,咀嚼几下,又夹起一夹。
程竟再次叫停,他把陶秋珩叫过去。
“秋珩,吃面这场戏你要改掉你自己的习惯。”
陶秋珩不是第一次拍陆凡成吃饭的戏份,他似乎没考虑过陆凡成吃饭时的动作,所以他的吃饭习惯是符合陆凡成这个人设,但这次似乎不太一样。
程竟给他讲戏:“你刚从派出所出来,其实你不怎么饿,但憋着一肚子气,只能发泄到面前这碗面里。你面前不仅是一碗面,把它当成你敌人,狠狠撕咬他的血肉。”
陶秋珩闭上眼想象那个画面。
面前是他最恨的人。
他最恨的人……
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脸,用阴森恐怖的目光看着他,这张脸是他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他脸上是阴森森的笑,渐渐地和刚才那古饰演的陆华重合在一起。
“怎么样?”程竟问,“准备好了我们继续。”
余光里,霍黎坐在折叠椅上,微微抬起头看着他的方向。
陶秋珩回到桌前,面放久了容易坨,重新换了一碗。
他听到程竟喊开始。
陶秋珩这次没有夹起面,他直接把碗端起来,报复性地往嘴里塞面,被呛了,缓一下继续。
“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秦南陆笑他。
这句台词剧本里没有,她是看到陶秋珩的表演临时加的。她坐到陶秋珩身边,给呛着猛地咳嗽的陶秋珩顺气。
程竟盯着监视器没有喊停。
摄像机对着陶秋珩的侧脸,他闭着眼睛,不管不顾往嘴里塞面条,脸颊被面条塞得鼓起来,汤汁沿着嘴角流下滴在衣服上。
等他再睁开眼,眼角划过一行泪。
一碗面最后连汤都喝完了,他的眼泪一直流,不会停下来似的。他放下碗,擦掉嘴角的汤汁,擦掉脸上的泪。
他看着施年笑:“好吃。”
这一句是剧本里的台词,陶秋珩抛出去后,秦南陆立刻接上,“好吃也不像你这样,跟路边野狗似的。”
“野狗多好,被欺负了会咬人,会报复回去。”陆凡成的脸色比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更差,下巴有青色的胡渣。
施年站起来,把碗收走,“那你也咬回去,你不咬回去别人就会来咬你。”
这一条过了。程竟喊cut之后,秦南陆立刻松了一口气:“我差一点不知道该怎么接。”
“抱歉陆姐,我应该提前跟你打好招呼。”陶秋珩说,“但我事先不知道会这样。”
秦南陆惊讶:“刚才那一段没有提前预演,全是临场发挥?”
陶秋珩摸了摸后颈,抱歉道:“演着演着就投入了,控制不住。”
“真情流露,很好。我看程导也很满意。”
两人往程竟那边去,他正笑着和霍黎说话。
“你看这一段怎么样?”程竟把刚才那条调出来,回放一遍。
霍黎事不关己说道:“你是导演你问我?”
他看向监视器,他手里没有剧本,不知道原来剧本上是怎么写的,刚才看副导演的反应,和程竟来问他的意见,完全能判断陶秋珩没有按照剧本上的演。
他看不出破绽,陶秋珩的处理方式完全没有问题,甚至觉得陶秋珩边吃面边流出的眼泪恰到好处,包括最后擦嘴擦眼泪的动作。
把眼泪往肚子里咽,擦干了眼泪说没事,特别像一个人。
陆凡成不仅杂糅了他的一部分,还有韩洋的一部分。
当时程竟把剧本递到他手里,说这是彭姝根据他的故事写下的剧本。霍黎以为是俗套的将他和韩洋的故事写下来,没想到是一个全新的故事。
他还记得程竟说:“你不是想知道如果韩洋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你们的故事会怎么发展,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想要的。”
看完剧本,他答应程竟可以把这个故事拍出来,他还要亲自投资,像自己心血一样,看它从一个雏形变成一个完美的作品。
从选演员开始一直有他的参与,是他推荐秦南陆去试镜,一次就试上了,唯独男主迟迟没有定下来。
直到程竟拿着陶秋珩的试镜片段来找他。陶秋珩的试镜片段算不上多好,充其量矮子里拔高个。
对于这种有挑战的角色,程竟喜欢白纸一样的演员,陶秋珩完全符合他的标准,和他打包票:“放心,我一定把他调教成我想要的效果。”
程竟确实做到了。
他偶尔产生的错觉,也是因为陶秋珩越来越贴近陆凡成。
不管陶秋珩是不是一个合格的演员,但霍黎不得不承认,至少在《繁城》这部剧里他的表现已经合格,不,应该更高一些。
陶秋珩朝这边走过来时,他和程竟一同站起来。
程竟用力拍了一下陶秋珩的肩膀,后者捂着肩膀,两个梨涡挂在嘴角,“程导,不满意的话再来,不用动手吧。”
“我不满意你就等着挨骂。”程竟双手叉腰,脸上严肃的表情没坚持两秒,立刻破功,脸上笑眯眯的,“表现得很好。你怎么想到要这么演的?”
陶秋珩说:“是那古老师提醒我的,塑造一个角色就像盖房子。陆凡成除了几次和陆华的冲突外,他给人的感觉都是内敛的,到现在他已经经历过母亲去世,同学霸凌,和陆华多次冲突这些事情后,应该再给他这个人加上另外一种感觉。”
“他现在也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也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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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难过就哭的年级。”陶秋珩分析道,“在他经历过苦难之后,忽然从一个人那里得到一点温暖,流眼泪是很正常的生理反应。”
程竟满脸欣慰:“你的理解是对的,这场戏发挥得很好,比我想象得好。”
开机将近三个月,陶秋珩的进步是肉眼可见。见面之初,程竟曾想,陶秋珩不怎么会演戏也好,至少他外形贴合角色。
如今他想推翻自己的观点。
陶秋珩不是任人摆布的木偶,他的思想恰恰赋予了角色灵魂。
程竟特地往霍黎的方向看,哼笑一声:“怎么样,能给我追加投资吗?”
陶秋珩微怔,霍黎今年留在剧组是为了投资的事?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霍黎。后者不动声色道:“按流程走吧。”
程竟两手一拍:“好说,我这就让曲制片过来。”
化妆师过来给陶秋珩补妆,他比小姑娘高一个头,之前都是坐在椅子上,今天没有陶秋珩的位置,他两腿岔开,半蹲着。
“坐着吧。”霍黎把椅子搬过来。
陶秋珩低头看,是他刚才坐的那张,不跟霍黎客气,直接坐上去,“谢谢霍总让位。”
衣服刚才吃面的时候弄脏了,陶秋珩换上另一套,继续拍摄。
施年在厨房刷碗,陆凡成站在门口看她忙活,一直手撑在门框上,“我今晚没地方去了。”
施年仿佛没听见,继续手里的活,陆凡成一直站在门口,直到施年的父亲从后门回来。他进来的时候带进来一股烟味,估计到后面那条街找人聊天抽烟去里。
他看到陆凡成调侃道:“哟,这不是镇上的传奇人物,怎么到我们这里来?”
陆凡成没搭理他,准备要走,却听到施年的父亲在身后说:“你们在耍朋友?城里来的眼光也不怎么样,竟然看上你。”说话他又点了一根烟,催促施年快点干活。
施年拧了一块抹布出来,“你怎么还没走?”
“我说了,我没地方去。”陆凡成站在桌子边,故意挡住施年的去路。
她睨了一眼陆凡成:“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别来烦我。”她推了陆凡成一把,“有多远滚多远。”
陆凡成没走出多远,回头望,施年还在站在原地,连姿势都没变。
施年又冲他喊:“快走啊。”
收工之后霍黎以资方的身份请剧组吃饭,已经接近零点,酒店三楼的餐厅被剧组包场,霍黎让后厨准备了烤全羊,一群人闹哄哄的到后半夜才消停。
不想将上次那种尴尬场面重演,霍黎很克制地只喝了两杯酒,而陶秋珩滴酒未沾。
进了电梯,陶秋珩快睁不开眼睛,因为困的。霍黎还在旁边,他硬撑着眼皮,问:“明天什么时候飞机?”
霍黎请剧组吃饭,是因为他马上要回北京了。
霍黎回答:“明天中午。”
渝江部分快杀青了,霍黎这次回北京之后,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陶秋珩那点困意瞬间没了。
回到房间,他把霍黎的衣服都找出来,整整齐齐叠好,装进印有酒店logo的环保袋里,发信息问霍黎方不方便给他送东西。
霍黎只回了两个字:过来。
他提着袋子,敲响了霍黎房间的门。门很快打开,霍黎让他进了房间。
套房都是相同的构造,霍黎没在这里住几天,东西不多。茶室的沙发上搭着两件外套,毯子被揉成一团塞在角落,茶几上还有一瓶没喝完的红酒。
往房间看去,行李箱敞开着,衣服还没收拾。
陶秋珩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沙发上,转身说:“你的衣服我拿来给你了。”
“放那吧。”
霍黎拿起沙发上的两件衣服和袋子,“东西送完了你还不走?”
陶秋珩盯着他的背影,看他把手里的东西胡乱往行李箱里一扔,弯腰把行李箱合上。
“你这瓶酒不喝完有点可惜。”陶秋珩说。
霍黎斜靠着门,“看上我这瓶酒了?”
陶秋珩从橱柜里拿出两个高脚杯,往里面倒酒。
“今晚你忽然说要走,我都还没能给你送行。”陶秋珩拿起酒杯,走到霍黎面前,把杯子递给他。
房间的顶灯在陶秋珩的身后,手里的酒杯反射出的光正好映着他的眼睛,双眸清亮,染上了一点绯红,却不带任何杂质。
霍黎接了酒杯,和陶秋珩手中的相碰,发出一声脆响。
一饮而尽,陶秋珩开口道:“北京见。”
霍黎没有接他的话。
陶秋珩放下酒杯,离开了房间。
霍黎离开那天,气温又升了几度,拍戏时能隐隐约约听到树上的蝉鸣声。
最近几场戏都在室外,连续高温让人受不了,剧组每天都准备了甜品降暑。有人调侃,程导大手笔,看来咱们剧组的不缺资金。
也不知道上回程竟提的追加资金是一句玩笑还是真的,霍黎答应得太爽快。
后来,借着这股风,陶秋珩和秦南陆各请了几次咖啡,秦南陆发现陶秋珩每次都点苹果树下。
她忍不住好奇:“我听说你上回一个人去店里了?有员工认出你了,看你和霍黎在谈事情,没上去打扰。店里的咖啡比打包过来的好喝吧?”
陶秋珩拿着一个小风扇往脸上吹,“确实和你说的一样。”
“你怎么不试试别的?每次都点这个。”
陶秋珩说:“我只要喜欢一种食物,一定要吃到腻了才换别的。”
秦南陆笑他:“你还挺钟情,听姐的,换一个试试。”
陶秋珩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你就当我不撞南墙不回头。”
“嘿,你撞了多少次墙了?”秦南陆说,“霍黎那堵墙又臭又硬。”
咖啡见底,陶秋珩捏着习惯戳了戳杯底的柠檬,冰融化成水,他又喝了一口,真酸,这股酸劲过后发现柠檬能解渴,能提神。
“来日方长,比谁命长。”
秦南陆被他逗乐,哈哈哈哈哈大笑着。
陶秋珩收拾两人喝空的杯子,在旁边找了一圈没看见垃圾桶。他记得这排楼后面有堆放生活垃圾的地方,他穿过两栋楼之间的小巷,果真看见有几个硕大的彩色垃圾桶。
拾荒的人正在垃圾桶里翻找。
陶秋珩走近,那人忽然回头,撩开前面已经打结的头发,露出一排牙齿:“儿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啪——”
两个塑料杯同时落在地上,里面残留的咖啡液溅出来,沾到了陶秋珩的裤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