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秋珩脸上、手上、衣服上全是泥巴,接过夏知怡早就准备好的湿毛巾,擦掉手上和脸上的泥,有些已经干了,没有完全擦干净。
他和那古都聚到程竟旁边,见到程竟旁边的霍黎,率先打了个招呼,“霍总,来啦。”
霍黎侧过脸“嗯”了一声。
几个人坐在监视器前看了一遍回放,又补了几个特写,然后收工。
天还没全黑,陶秋珩提议:“程导,那古老师,晚上我想请你们吃饭,这几天给你们添麻烦了。”他转向霍黎,“霍总有空的话也可以一起。”
程竟和那古都答应了,霍黎自然也不好拒绝。
“程导想吃什么?”陶秋珩问。
程竟笑眯眯:“都来渝江了,肯定吃火锅,馋这口很久了。但是要点鸳鸯锅,照顾我这个不能吃辣的人。”
陶秋珩笑道:“那一定。”
陶秋珩在回酒店的路上找了一家非常热闹,看着很有烟火气的火锅店。
几盘肉下进火红的锅里,让人食欲大增,程竟忍不住从里面挑了几片肉,辣得直哈气,灌了几口水,“看来这桌上只有我一个人不吃辣了。”
“上了年纪还是吃清淡点的,比不上这两个年轻人。”那古在清汤里找肉,“我记得秋珩是北京人,怎么也这么厉害。”
陶秋珩装模作样找饮料,“那古老师别戳穿我,我都是装的,早就辣死了。”
陶秋珩伸出舌头痛苦的样子惹得程竟和那古哈哈笑。坐在他对面的霍黎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陶秋珩还了一个笑容给他。
这一餐在轻松的氛围中结束,陶秋珩拦了辆车,把程竟和那古送到酒店。霍黎独自开车回酒店。
回到房间,陶秋珩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坐在玄关的凳子上放空了一会儿,今天又去墓园又是拍戏,信息量太大,脑子快运转不过来。过了会儿,他才站起来,带了一身火锅味进了浴室,带着一阵白茶香从浴室里出来。他套着一件宽大灰色的真丝睡衣,身上还没擦开的水珠映出几滴深色的水痕。
陶秋珩靠在床头,回了几条消息,有一个好友申请,是Lan发过来的。Lan单独加他是有什么事?他犹豫了一下点了通过。
Lan很快发来一条消息,说他三天后回北京,走之前能不能吃个饭。
那天陶秋珩随意应付的一句以为这事算过了,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找上门。答应的事不好反悔,他翻出拍摄通告,和Lan约在后天晚上收工之后。
发完信息陶秋珩把手机调成静音,盖在床头柜上,难得清静。
门铃突然响了,陶秋珩趿上拖鞋,这个时候谁会来找他?是夏知怡还是剧组的其他人?
陶秋珩不紧不慢走到门边,打开门,见到门外人震惊不已:“你怎么来了?
霍黎,他还穿着白天那身衣服,衬衣的袖子挽到手臂上。
昨天忽然被霍黎带回家,只能穿霍黎的衣服去片场,白T牛仔裤,低调得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陶秋珩道:“哦,来拿衣服吗?我刚送去洗。”
陶秋珩松开门把手,侧身让霍黎进来,关上门。回头对上霍黎奇怪的视线。
“你……”霍黎眼神深邃,落到陶秋珩的胸口。
睡衣的胸口处绣了一朵玉兰花。
不好!他身上穿的睡衣是霍黎的。陶秋珩眼疾手快从玄关的衣挂上扯下一件牛仔外套披到身上,“空调开得有点低。”
陶秋珩把牛仔衣的拉链拉到头,遮住脖颈,指了指沙发:“坐。”
霍黎没动,“我记得上次好像落了件睡衣在你这里。”
陶秋珩背对着霍黎,闭上眼睛,转过身面色如常,“那件啊……我送去洗了,忘了去拿。”
同款同色系的衣服这么多,撞衫而已,很正常的事。
霍黎走过来把拉链“唰”地一下拉到最底,陶秋珩反应没他快,睡衣毫无保留地展现在霍黎面前,他撩开外套,手指捏着睡衣上的刺绣,“这里绣的可不是你的名字。”
这些天陶秋珩一直披着这件睡衣才能入睡,他知道胸前有一个玉兰刺绣。现在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花朵和花枝组合在一起是“yang”。
韩洋的洋。
这当然是他的名字。只是他在霍黎心里是个已故之人,现在站在霍黎面前的他永远无法开口承认。
“不小心被你发现了。”
陶秋珩脱掉牛仔外套,解开睡衣的扣子,解到第三颗时,手腕被扣住。
“没让你现在脱。”霍黎眼神扫过来,看见陶秋珩上腹有一条像蜈蚣一样的疤痕,自上而下延伸进延伸进衣服里。
陶秋珩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身体,“坠马伤到肺部,动手术留下的疤。”他扣好衣服的扣子,“睡衣明天洗了送去给你。”
霍黎:“你不会对着我的睡衣做什么事吧?”
陶秋珩弯腰的动作一顿,捡起地上的外套,“盖在身上睡觉算么?”
“只盖在身上?”
“我还能做什么?你想让我对着你的睡衣做什么?”陶秋珩把外套扔沙发上,自己也坐到沙发上,翘着腿看霍黎,“我是喜欢你,但我今天刚被你拒绝,抱着你的睡衣哭一下都不行?”
霍黎觉得从墓园回来之后陶秋珩有些奇怪,但说不上来,他和陶秋珩才认识几个月,还没到完全了解对方的程度。也许是他挑明了他们之间只有利益交换,戳破了陶秋珩的幻想,索性破罐子破摔。
“不行。”霍黎残忍拒绝,朝门的方向走去,“衣服洗干净了送到我房间来。”
“霍黎。”陶秋珩叫住他,“我是不是有件T恤在你那里?”
“回北京了来找我拿。”
霍黎走后,陶秋珩拿起手机果然看到两个未接来电。
他把手机放回原处,脱下睡衣。衣领处有一个衣标,他认识这个牌子,可以给顾客在衣服上定制专属的刺绣。
指腹描摹着图案,一针一线组成了韩洋的名字。
原来不是没人记得他原来的名字。
有人记了他很久,还给他立了墓碑。
“霍黎,你真的是……”一滴泪在玉兰花的花瓣上绽开。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是我跟你提的分手,是我把你甩的。被甩了也不长教训,学什么电视剧里的深情男主,惦记一个已经不在了的人。
此刻陶秋珩无比庆幸,庆幸上天又给了他一次生命,让他和霍黎重逢,让他知道霍黎在他死后做的一切,让他在霍黎心里不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念想。
对一个人的思念能有多久,十年?二十年?霍黎会不会就这样过一辈子。现在他还有一个念想,如果连这个念想都没了呢。
陶秋珩不敢往下想,他敲着自己脑袋,把自己的想法收回来,不能每次都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霍黎有时做事是极端,但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如果霍黎能够彻底放下韩洋,会不会就能往前走。
假如他以陶秋珩的身份和霍黎试试,会不会有结果。
第二天晚上,服务生把睡衣和T恤牛仔裤一同送到陶秋珩的房间,陶秋珩把它们挂到衣柜里,和自己的衣服挂在一起。
他和霍黎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几天前,霍黎没再找他要回去,就当拍戏太忙忘了这回事。
没等来霍黎找他,却收到了Lan的消息。
似乎担心陶秋珩忘了,Lan又提醒他明天请客的事。
不是他多想,第一次见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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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时他习惯性说初次见面,对方很明显愣了一下。他的记性不差,Lan堂堂时尚杂志的副总编,不像是那种见一面了之后就忘了的人。
那只有一种可能,他和“陶秋珩”认识,至于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当事人知道。
失忆是一个万能的借口,不要露出马脚才好。
陶秋珩给曲池秋打了一个电话,和她说明天收工之后请剧组吃饭,他又让夏知怡和饭馆老板提前订餐。
不知道是不是曲池秋早上就发了通知说陶秋珩请客,这一整天所有人的工作效率异常高,剧组奇迹般地提前一小时收工。
陶秋珩刚卸了妆,换上自己的衣服,从房车里出来。不远处,Lan已经和曲池秋聊起来了。Lan已经抬手和他打招呼,他走过。
没想到会提前收工,他和Lan说的时间比现在晚一小时后,他竟然已经到了。
陶秋珩非常客气问:“Lan主编,来这么早?”
“你请客我不敢怠慢。”Lan故作委屈,“我以为今天秋珩是单独请我吃饭,没想到是请剧组,我只是个蹭饭的。”
陶秋珩早就想好说辞:“江湖菜讲究一个热闹,你过来采风气氛肯定要到。这家店开了二十年,老板有很多你想要的故事。”
Lan笑了笑:“还是你想得周到。”
陶秋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走吧,我已经订好了。”
今晚餐馆被陶秋珩包场。Lan和主创坐一桌,曲池秋坐在他旁边,和他聊起杂志拍摄主题。
曲池秋的意思是,既然要陶秋珩寸头出镜,其实可以配合《繁城》进行创作。杂志发行时剧组也可以配合造势,一举两得。
Lan说回去和团队再商量。
另一边,陶秋珩在和老板点菜。老板说着渝江的方言,陶秋珩也用方言回答他。点完菜后,陶秋珩回到主桌,坐在Lan旁边。
Lan结束和曲池秋的聊天,转过来问陶秋珩:“你会渝江的方言?”
陶秋珩说:“剧里很多角色都说方言,我偷学了一些。”
“听起来很标准。”
陶秋珩坦然道:“环境使然。”
很快菜摆满了桌子,老板站在Lan旁边,普通话带着点口音,给他介绍店里的招牌菜。Lan不得不拿出录音笔,记录老板的话。
陶秋珩埋头吃饭,忽然有人靠过来,耳边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吃辣也是环境使然?”
陶秋珩呛了一口,他没想到Lan忽然凑过来,说话的气往他耳朵里钻,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刚才吃的兔肉上沾了辣椒,喉咙像被火烧一样疼。
坐在他左手边的秦南陆连忙给他递水,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呛成这样,你看起来也不像能吃辣的。”
陶秋珩眼角湿润,喉咙还难受,“我让老板不做那么辣,没想到还是被呛。”
Lan没想到陶秋珩呛成这样,面上讪讪道:“抱歉。”
这边话没说两句,Lan又被曲池秋拉过去,好不容易让她逮到个机会和时尚圈的人同桌吃饭,肯定抓紧机会为她之后几个项目铺路。圈里利益互换十分常见,陶秋珩听了一耳朵。
第二天剧组要拍戏,Lan也要早起去机场,桌上没出现半瓶酒,Lan有些遗憾,约了曲池秋回北京去他朋友开的会所,他又转过来问陶秋珩:“秋珩有兴趣吗?”
曲池秋打趣道:“他看起来就不像会喝酒的。”
“七年前那场事故之后,医生让我尽量不要沾酒。”陶秋珩真假参半说,这样才能人信服。
“可以喝饮料嘛,就这么说定了。”Lan拿起他的杯子,里面是冰可乐,碰了一下陶秋珩的杯子,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