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海风卷着硝烟与血腥味，刮过艾斯的脸颊。罗杰那一声“你妈还在船上等你”，像钝锤砸在胸口，闷得发慌，却又滚烫得厉害。
母亲。
波特卡斯·D·露玖。
他曾以为自己不在乎。
“我知道了——”
艾斯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触到一点湿痕，分不清是汗还是别的什么。他咬紧牙关，周身火焰轰然炸开，不再冲向那必死的核心战场，而是猛然折身，朝着海湾外围、白胡子海贼团船只聚集的方向全力冲去。
“我走！”
那不是怯懦，而是一种更汹涌的决意——他必须活着离开这里。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那个从未谋面、却将全部生命化作守护的女人。他不能让她用命换来的孩子，死在这种地方。
“拦住他！”一名神之骑士团成员冷喝，手中漆黑气旋再次凝聚，速度陡然加快，如影随形。
马尔科化作的不死鸟长鸣一声，青蓝色火焰羽翼怒张，拼死挡住追击：“休想过去！”
另一侧，耶稣布的子弹连环射至，却总被骑士挥刀精准弹开。实力的差距在此时显露无疑。
***
费加兰德·盖林格圣余光瞥见艾斯转向撤离，眼神微冷。用亲子牵制罗杰本是高效的策略，却没想到一句“母亲”反而让那小子清醒了。
不过，无所谓。
“真是吵闹啊，罗杰。”费加兰德声音冷淡，手中细剑如毒蛇吐信，每一次刺击都带着撕裂空间的锐鸣。
罗杰挥刀格挡，刀剑相撞爆出刺眼火星。战国的佛拳从左侧袭来，卡普的铁拳从右侧封堵。
三大高手的围攻节奏紧密得令人窒息。
嗤！
费加兰德的剑尖划过罗杰左肋，带出一串血珠。几乎同时，战国的冲击波擦过他后背，卡普的铁拳击中他肩胛。
罗杰闷哼一声，嘴角却依然咧着笑：“吵？那是活人的声音，天龙人大人。你们这些活在罩子里的贵族，怕是很多年没听过了吧。”
“死到临头还嘴硬。”费加兰德剑势更快，细剑在空中织成一张银色死亡之网，“告诉我，是谁复活了你？用了什么方法？那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罗杰的刀光如暴风骤雨，将银网撕开一道又一道口子：“目的？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是个心善的家伙！”
“胡说八道！”战国怒吼，金色巨掌悍然拍下，“能将你这种人从黄泉拉回来的，怎么可能是‘心善’之辈！”
“那可不一定！”罗杰大笑，刀身缠绕上黑红色电弧，霸王色霸气轰然爆发，硬生生震开三人的围攻，“有些人啊，就是看不得家庭破碎，看不得父亲失去儿子，看不得一个母亲……等不到孩子回家！”
他的目光再次瞥向艾斯撤离的方向，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那小子……应该能逃出去吧。
露玖，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儿子，长大了。
“你提到了母亲。”费加兰德忽然收剑，站立不动，白色长袍在狂风中纹丝不动，“波特卡斯·D·露玖……那个违反世界政府命令，擅自延长妊娠期生下罪恶之子的女人。”
罗杰的笑容消失了。
“你知道她临死前是什么样子吗？”费加兰德瞥了一眼旁边的卡普，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根据报告，她耗尽最后一丝生命生下你儿子后，连看他一眼的力气都快没了。只是流泪，然后咽气。”
罗杰握刀的手，指节发白。
“那个女人的‘爱’，换来了什么？”费加兰德继续道，“换来了一个被世界追捕的儿子，换来了今天这场战争，换来了成千上万人的死亡。罗杰，这就是你所谓的‘家庭温暖’？不过是自私的、不负责任的感情用事罢了。”
“闭嘴。”罗杰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让我猜猜……复活你的人，是不是也用了类似的‘感情用事’的理由？”费加兰德剑尖微抬，“‘看不得你们一家分离’？‘想给你们一个团聚的机会’？多么感人，多么天真。”
他的眼神冰冷如万古寒冰：“但这个世界，不需要天真。需要的是秩序，是规则，是所有人都安分守己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海贼就该被剿灭，罪犯就该被处刑，死人……就该永远躺在坟墓里。”
罗杰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
笑得比之前更狂，更野，更无所顾忌。
“费加兰德·盖林格圣。”他缓缓举起刀，刀尖指向这位神之骑士团团长，“你知道吗？你和二十多年前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感情用事？自私？不负责任？”
“对，也许吧！也许露玖不该爱我，不该生下艾斯，也许我不该当海贼，不该开启什么大航海时代，也许今天我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的霸王色霸气再次爆发，这一次，连天空的云层都被搅动，旋转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但这就是人啊，这就是人的自由！人会哭，会笑，会爱，会为了在乎的人拼上性命！会明知是死路也要往前冲！会因为一个承诺跨越生死！”
“你们这些活在云端、把自己当成神的家伙……永远不会懂！”
话音未落，罗杰的身影消失了。
不是速度太快，而是他真的在原地消失了！
“什么？！”战国瞳孔骤缩。
下一秒，罗杰出现在费加兰德身后，刀光如九天垂落的雷霆，斩落！
“神避！”
这一次的“神避”与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刀身上缠绕的不只是霸气和黑色电弧，还有一种淡淡的、金色的光晕。
费加兰德反应极快，细剑反手格挡，但——
铛！！！！！
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中，费加兰德整个人被斩飞出去，白色长袍在空中撕裂。他第一次在正面交锋中被击退。
“那是……”卡普瞪大眼睛。
战国脸色剧变：“不可能……那是‘生命归还’的最高境界？不，不对……那是……”
费加兰德在空中稳住身形，低头看向自己的剑。剑身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他抬起头，看向罗杰，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原来如此。”费加兰德缓缓道，“你获得的不仅是‘复活’……还有别的东西。”
罗杰站在废墟之上，刀身斜指地面，周身缠绕着淡淡的金色光晕。那些光晕仿佛有生命般流动，所过之处，他身上的伤口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我说了，”罗杰咧嘴一笑，“是个‘心善’的家伙给的礼物。”
他看向远处，艾斯已经快要抵达海湾边缘，红发海贼团和白胡子海贼团正在全力掩护撤离。
“这场架打得差不多了。”罗杰甩了甩刀，“老子还得去接老婆呢。”
“想走？”战国怒吼，金色佛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全体海军！死战！绝不能放跑罗杰！”
赤犬、青雉、黄猿同时爆发出最强攻势，神之骑士团成员也抛开各自的对手，全部朝着罗杰围拢过来！
同时，一道赤红色的身影如同燃烧的流星，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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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降，狠狠砸在罗杰身前。地面再次炸裂，烟尘弥漫。
香克斯单手持格里芬，拦在罗杰与费加兰德之间。他喘着粗气，红色的短发凌乱，左颊多了一道血痕，那是与夏姆洛克激战留下的。但他站得笔直，霸王色霸气如同燃烧的披风在身后鼓荡。
“我说了……”香克斯抬起眼，直视着费加兰德那双与自己相似、却冰冷无情的眼眸，“我的船长，由我来护卫。”
费加兰德看着他，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那并非动容，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与淡淡的失望。
“为了一个已死的幻影，舍弃神之血脉的荣耀与使命。香克斯，你让我很失望。”
“荣耀？使命？”香克斯笑了，带着海风般的洒脱与不羁，“我的荣耀，是和伙伴们一起航行到世界的尽头！我的使命，是守护我认定的家人！这些东西，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永远不会懂！”
他微微侧头，对身后的罗杰低声道：“还能动吗，船长？”
罗杰抹了把嘴角的血，撑着刀晃晃悠悠站起来，大手用力拍在香克斯肩上，笑得见牙不见眼：“喔！这不是当年那个爱哭的小鬼嘛！干得漂亮！”
父子对峙，师徒重逢。
战场在这一角呈现出荒诞而悲壮的画面。
雷利也摆脱了黄猿的纠缠，闪身到近前，与香克斯一左一右护住罗杰，推了推眼镜：“船长，下次逞英雄之前，记得先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少啰嗦，雷利！”罗杰笑骂。
海军与神之骑士团的人重新合围上来，气氛凝重到极点。赤犬周身岩浆沸腾，青雉脚下冰蔓蔓延，黄猿指尖金光闪烁。战国与卡普面色沉凝，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冥王雷利，四皇红发，还有重伤的海贼王罗杰……”战国沉声道，“这一次，你们插翅难飞。”
香克斯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格里芬。他能感觉到，伙伴们的霸气正从战场各处向他汇聚，虽然疲惫，却依然坚定。他看了一眼身后伤痕累累却目光灼灼的罗杰和雷利，又望向远处正在马尔科等人拼死护送下、逐渐靠近海湾船只的艾斯和路飞……
他知道，最残酷的时刻还未到来。
“那就……”香克斯缓缓举起名剑格里芬，暗红色的霸气如同火焰般升腾，与罗杰、雷利的霸气隐隐共鸣，对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恐怖压力，“试试看吧。”
大海贼时代因罗杰而开启。
如今，因他的“复活”，似乎又要迎来一场决定未来走向的、惨烈无比的终局之战。
***
与此同时，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战场边缘高空，云层之上，那艘来自异世界的巨大游轮“异次元号”，正静静悬浮。
甲板中央的超大屏幕，依旧清晰播放着下方战场上发生的一切。当神圣骑士团降临的那一刻，世界政府的影像电话虫便切断了全球直播，但这艘船上的信号却丝毫未受影响，仿佛某种更高维度的技术，无视了下方世界的一切规则。
优洛端着一杯果汁，杯子边缘插着小小的纸伞和樱桃，不知何时已坐在了人群之中。甲板上所有游客的心神都被惨烈的战况紧紧攫住，竟无一人察觉到这位神秘团长的到来。
她静静看着屏幕，看着浑身浴血却依旧挺立的罗杰，看着与血脉决裂挥刀而战的香克斯，看着因一句“母亲在等你”而决然转身的艾斯。
海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她轻轻叹了口气，将杯中残余的果汁一饮而尽。
纸伞在杯中转了半圈，停下。
“差不多到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