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费加兰德·盖林格圣的话音落下，战场上的海风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他并未等待香克斯的回答，甚至未曾多看一眼那艘船上神色剧变的红发男子，仿佛香克斯的抉择，于他而言不过尘埃般微不足道。
天龙人的傲慢，神之骑士团团长的威严，让他早已习惯俯瞰与裁定。他在意的，始终只有那个本应长眠于历史中、此刻却再度挥刀狂笑的身影——哥尔·D·罗杰。
“复活……”盖林格圣低声自语，冰冷的声音只有身旁几名骑士能听清，“罗杰死活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让他从坟墓里爬了出来。”
罗杰的复活，刺激了世界政府敏.感的神经。
不仅仅因为那个男人知晓被抹杀的百年真相，更因为“复活”这一现象本身，超出了掌控，触及了禁.忌。
死而复生……何等荒谬，又何等令人恐惧。
五老星要的不仅是罗杰再次沉默，更是要揪出那能将“死亡”玩弄于股掌的幕后黑手。
复活，这是神才能拥有的权能。
若这个世界出现了一个新的“神”，那世界政府八百年经营的秩序，将面临根本的崩塌。
“嗡——！”
盖林格圣的身影骤然消失，下一瞬，已如白色陨石般砸向战场核心！他原先立足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纯粹的速度带来恐怖的压迫感，人未至，那股凌驾众生般的霸气已如无形巨掌压下，直逼罗杰！
“团长动手了。”神之骑士团中，那名与香克斯面容别无二致的红发骑士夏姆洛克平静开口。他转向雷德·佛斯号的方向，脚下一动，便如鬼魅般拦在了香克斯与主战场之间。
“父亲说，你不必参与。”他的声音毫无波澜，面无表情的陈述道，“既然你不想对罗杰出手，那就留在这里。”
香克斯握着格里芬的手，骨节捏得发白。他的目光越过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看向远处，费加兰已与罗杰轰然对撞！狂暴的冲击波将周围的地面层层掀起！
而另一边，其余白袍面具的骑士也同时动了。
三名骑士如流光般射向雷利，手中浮现出缠绕着黑红色电弧的奇异兵刃；有四人则踏空而行，每一步都在空中凝结出涟漪般的阶梯，目标赫然是重伤喘息的白胡子；还有两人身影一晃，竟化作幽影贴地疾驰，绕过混乱的战圈，直扑正在马尔科掩护下后撤的艾斯！
战场，因这九人的介入，瞬间被分割成数块更高阶、更残酷的杀局！
“让开。”香克斯的声音低沉，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夏姆洛克缓缓摇头，面具早已摘下，那双冰冷眼眸直视着香克斯：“你的犹豫，毫无意义。血脉赋予你使命，你却选择与污秽为伍。”
香克斯看着对方眼中那片漠然的寒冰，又望向激战中心。
罗杰在盖林格圣连绵不绝的攻势下纵声长笑，刀刃碰撞出撕裂天空的铮鸣。
雷利以一敌三，剑光如冥河翻涌。
白胡子怒喝挥刀，与两名大将加两名骑士团成员战作一团……
而更远处，艾斯被两名骑士如影随形地追击，马尔科拼死阻挡，青蓝色的火焰一次次被漆黑的刀光斩开！
他的船员站在他身后，贝克曼的枪口已经锁定那名红发骑士……只等他一声令下。
一边是赋予他生命、却将他视作血脉工具的生父，一边是赋予他梦想、教会他何谓自由的养父般的船长。
还有眼前这个……宛如镜像，却冰冷如傀儡的“兄弟”。
海风腥咸，夹杂着鲜血与焦土的气息。
香克斯忽然低低笑了一声。
那笑声起初很轻，随即变得释然，甚至豪迈。
“我以为……”他抬起头，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如潮水褪去，只剩下斩钉截铁的清明，“当我知晓身世却仍选择留在这片大海上时，你们就该明白我的答案。”
他缓缓举起“格里芬”，剑锋斜指面前的骑士。
“我的人生，从罗杰船长将草帽扣在我头上那一刻起——就已与你们无关了。”
话音未落，身形已动！
没有预兆，没有蓄力，只是一道赤红色的残影撕裂空气！“格里芬”化作一道新月般的弧光，朝着对面斩落！
暗红色的刀光并非斩向对方，而是冲天而起，裹挟着香克斯那浩荡磅礴的霸王色霸气，如同赤色的烽火，宣告着他的抉择！
“我的选择，只有一个——”香克斯踏前一步，脚下甲板炸裂，身影如血色箭矢射出，“他叫哥尔·D·罗杰！”
“而我的兄弟们，”格里芬撕裂空气，带着多年航海生涯中淬炼出的全部豪情与意志，斩向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一直在我身后！”
“吼——！！”
雷德·佛斯号上，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这才像我们的船长！！”拉基·路狂笑着，肥胖身躯炮弹般砸向战场，一拳将一名试图偷袭马尔科的海军中将轰飞！
“早该动手了！”耶稣布站在桅杆顶端，手中长枪连发，子弹缠绕霸气，精准地封锁住追击艾斯的一名骑士的路线。
本·贝克曼吐掉烟蒂，眼神锐利如刀：“全员——掩护白胡子海贼团撤退！别让那群白袍的混蛋靠近我们！”
红发海贼团的加入，如同滚烫的油锅中倒入一瓢冷水，瞬间激起滔天战意！
原本陷入绝境的罗杰一方，压力骤减。钻石乔兹趁机撞开一名骑士，比斯塔双刀卷起蔷薇风暴，暂时逼退围攻白胡子的敌人。
然而，战场的天平并未真正倾斜。
“可笑。”费加兰德的声音冰冷响起。
他与战国、卡普呈三角之势围住罗杰，三人的攻击节奏严密如网。
罗杰虽然狂笑挥刀，身上却已添了数道伤口。战国的冲击波震裂了他的肩胛，卡普的铁拳在他腰间留下淤黑，而费加兰德的剑，每一次划过都会在他身上留下血痕。
“说出你身后的人。”费加兰德剑尖点向罗杰咽喉，语气毫无波澜，“复活你的目的，是什么？”
罗杰咧嘴，血从嘴角淌下：“目的？哈哈哈……哪来那么多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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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刀荡开卡普的重拳，反手劈向战国：“是个心善的家伙啦——看不得我们这一家子在地狱提前团聚，才把我这个当爹的扔回来，救儿子！”
话音未落，他眼神忽然瞥向远处。
艾斯竟挣脱了马尔科的掩护，浑身燃着火焰，朝着主战场冲来！
“混账小子！”罗杰瞳孔一缩，猛地大吼，“别过来！赶紧走！你妈还在船上等你呢！”
艾斯浑身一震，脚步僵在原地。
母亲——
这个词语，像一颗温柔的子弹，猝不及防地击中他的心脏。
父亲是陌生的，是传说，是压在头顶的阴影与罪名。
可母亲……母亲是不一样的。
他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没有母亲。
可他也从爷爷卡普那里听过，那个叫波特卡斯·D·露玖的女人，为了让他平安诞生，硬是用生命将妊娠期延长了整整二十个月。
在海军严密的搜捕下，她耗尽所有力气，把他带到这个世界，然后静静离去。
他没见过她的脸，没听过她的声音。
可每一次想起“母亲”这个词，胸口就仿佛被温暖的潮水淹没。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想要落泪的柔软，像是寒冷冬夜里突然裹上身的厚毯，像是伤痕累累时有人轻轻抚摸头顶。
心像是泡在温泉里，酸涩，却舒服得让人颤抖。
“你妈要是看到你伤成这样……”罗杰的声音混杂在刀剑碰撞中传来，带着罕见的、近乎狼狈的急迫，“老子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交代！！”
艾斯愣愣地站在原地，火焰在他周身明灭不定。
追杀他的两名骑士已再度逼近，耶稣布的子弹被其中一人挥刀斩开，另一人手中凝聚出漆黑的螺旋气旋，直朝他后心袭来——
“艾斯！！”马尔科化作不死鸟俯冲而下。
就在这一刹，艾斯忽然抬手，抹了一把脸。
不知是汗，还是别的什么。
然后他转过身，火焰轰然爆发！
“我知道了——”他咬紧牙关，朝着另一个方向全力冲去，“我走！！”
那不是退缩。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实地紧迫地想要逃离战场！想要见一个人！
费加兰德自然听到了罗杰的话，用儿子来威胁罗杰不失是一种方法，眼神一冷：“想逃？”
他正要动，罗杰的刀却如疯虎般缠了上来！
“你的对手是我——”罗杰笑得猖狂，眼中却满是寒意，“天龙人混蛋！”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阻止一个孩子，去见自己的母亲！”
战场另一边，香克斯与自己的“兄弟”已激战至海面之上，双刀每一次碰撞都掀起巨浪。红发海贼团全面参战，暂时抵住了神之骑士团的攻势，但每个人都清楚——
海军精锐未损，骑士团深不可测，而他们……已是强弩之末。
落败，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可即便如此，没有人后退一步。
因为有些战斗，本就与胜负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