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理解金婆婆此刻的心情,那是一种被至亲背叛又在外人面前丢尽脸面的多重打击。
看着老人哭得如此伤心,凌笃玉心里也有些不忍。
金婆婆和曾爷爷确实是忠厚善良的老人家,对她也一直不错。
等金婆婆的哭声稍歇,凌笃玉才开口,声音还是平静温和,却带着疏离:
“金婆婆,您别太难过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哭坏自己的身子不值得。”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金婆婆红肿的眼睛,继续说:
“曾爷爷病倒了,您更要保重自己才能好好照顾他。”
“至于那天晚上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您也不必一直放在心上,更不用替谁道歉。”
“您是您,他是他。”
凌笃玉这话说得很明白。
我不怪您,但您儿子做的事该由他自己承担,与您无关,也别指望用您的歉意来抹平他做的事儿。
金婆婆听懂了,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感激道:
“丫头……你……你真是个好孩子……是我们家对不住你……那孽障,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以后我们老两口,就守着素娘和凯娃过了……”
说到素娘和凯娃,金婆婆才情绪好些。
凌笃玉点头,语气放得缓了些:
“嗯,您能想开就好。”
“眼下照顾好曾爷爷最要紧,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或者缺什么药材都可以跟我说,我这儿有一些。”
“不用不用!” 金婆婆连忙摆手,像是怕再欠人情,“家里还有素娘之前攒的一点体己,暂时还能对付……”
“丫头,你能不怪我们老两口,婆婆就……就感激不尽了……” 她挣扎着站起身,抹了把脸,“我……我得回去看看老头子了,他离不开人……”
“好,您慢走。”
凌笃玉将金婆婆送到门口,看着老人家背影萧索地走回隔壁院子,轻轻叹了口气。
关上门回到院中,凌笃玉脸上的温和褪去,眼神变得清冷而锐利。
金婆婆可怜吗?
可怜。
曾爷爷无辜吗?
无辜。
不过….这份同情并不能改变自己对曾怀仁的厌恶和警惕。
那个人,自私凉薄毫无底线,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辱骂邻居,气病亲爹,卷走家财,对妻儿亦无半分责任感。
这次是骂人,气病老人,下次呢?
他拿走了家里的钱,挥霍完之后会怎么样?
会不会把主意打到别人头上?
尤其是……他之前还觊觎过小叔叔的门路。
想到这里,凌笃玉握紧了拳头。
她怜悯金婆婆的遭遇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一点帮助,这是看在两位老人的份上,是邻里情分。
一码归一码。
曾怀仁这个人,已经在自己这里拉入了黑名单。
如果他识相,从此消失在她们的生活里,那或许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但如果他再敢来招惹自己……
不好意思,她凌笃玉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小叔叔不在自己更要保护好自己,替小叔叔守好这个家。
任何潜在的威胁都不能掉以轻心。
善良要有锋芒,宽容也需底线。
这便是凌笃玉活在这异世的最低原则!
古蜀城的另一头,馨儿这几日也不好过。
她觉得自己像是从一场虚浮的美梦里,一脚踏进了粘稠的泥潭,而且越陷越深挣脱不得。
以前那个对自己温柔体贴,言听计从的曾怀仁,自从那晚彻底和家人撕破脸搬来这里后就彻底换了一个人。
不,应该不是换了一个人,而是撕下了所有伪装,露出皮囊底下最令人作呕的真实面目!
他变得极其懒惰,整天不是歪在榻上挺尸就是蹲在院子里对着墙角发呆,嘴里还时不时地咒骂几句“不识抬举的贱人”,“没用的老东西”又或者“该死的世道”之类的脏话。
自己让他去找个零工先做着,他都嫌丢人,振振有词地说自己是做大生意的料,不能自降身份。
家里的水缸空了,他不去打。
柴火快烧完了,他也不去劈。
连儿子小硕跑到他跟前喊饿,他都只是不耐烦地挥手:
“滚去找你娘去!别来烦老子!”
更让馨儿恐惧的是曾怀仁的那双眼睛。
以前那双眼睛里盛满了对她的迷恋与讨好,现在只剩下一种阴沉猜疑的审视。
自己只要稍微在院子里多站一会儿,他立刻就会阴阳怪气地质问:
“你看什么呢?又想往外跑?”
自己出趟门去买菜,时间但凡稍长一点,回来必定要面对他劈头盖脸的盘问:
“怎么去了这么久?碰到谁了?跟谁说话了?”
好似她不是去买菜,而是去偷人。
连儿子小硕想和巷子里的孩子玩一会儿,他都厉声喝止:
“玩什么玩!回屋待着!外面乱得很,小心被人拐了去!”
小硕被吓得哇哇大哭,他也只觉得烦躁。
这个小院,俨然成了曾怀仁囚禁她和儿子的牢笼。
他不再是那个许诺给自己好生活的依靠,而变成了一个榨取自己所有精力和希望的噩梦!
馨儿心里苦得像吞了黄连,脸上却还得强撑着,不敢彻底撕破脸。
她太清楚这种走投无路又自私到极点的男人逼急了会做出什么事来。
只能硬着头皮,用比以前更加柔顺的态度应付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表面那点可怜的“和睦”,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盘算着该怎么摆脱这个威胁。
这天上午,曾怀仁不知又受了什么刺激(可能是看到邻居家男人出去干活,也可能是做发财梦醒了),显得格外焦躁。
他在堂屋里踱来踱去,最后猛地停下,盯着正在缝补衣服的馨儿开口道:
“馨儿,把钱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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