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之上:荒年求生记》 第290章 掏心掏肺 提到这个….曾怀仁脸上的得意僵了僵,随即就被愤懑取代。 他哼了一声,语气变得恶劣: “别提了!那个小贱人油盐不进!我好声好气的跟她商量,她倒好,摆起谱来了!” “说什么没权利替她小叔叔做主,让我自己找她小叔叔说去!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还把我羞辱了一顿!气得我当场就骂了她!” 听到事情没办成,馨儿脸上的笑容迅速退去,她慢慢坐直了身体,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 “所以……她没答应?!” “你家白请那顿饭了?买菜的钱也白花了?” 馨儿的声音不再柔软,每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向曾怀仁。 “那能怎么办?是她不识抬举啊!”曾怀仁还没察觉到馨儿的变化,兀自气愤,“我还跟我娘闹翻了,我爹都被气倒了!” “这家我是回不去了!以后我就住你这儿了,馨儿,咱们一家人好好过!” “曾怀仁!”馨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站起身来,声音陡然拔高,“你拿什么跟我好好过?!” 她指着桌上那些粮食和腊肉,脸上的表情近乎狰狞: “就凭你这点从家里偷来的破烂玩意儿?” “就凭我保管的二十两银子?” “连让隔壁丫头传句话这么点小事你都办砸了!你说你还能干啥?啊?!” 曾怀仁被馨儿突如其来的变脸和劈头盖脸的痛骂给骂懵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还是自己那个温柔似水的馨儿吗? “馨儿!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曾怀仁又惊又怒,也站了起来,“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把家里的钱都拿给你了!” “更何况我现在为了你连家都不要了,你……” “好个屁!”馨儿彻底撕下了伪装,叉着腰,唾沫星子都喷到了曾怀仁脸上,“你那点钱够干什么?够在古蜀城买间房还是够我儿子读书?” “你自己没本事攀不上高枝,现在成了丧家之犬,还想拖累我和小硕?” “曾怀仁,我看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当初我怎么就瞎了眼跟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这些恶毒的话,比昨晚凌笃玉的拒绝更让曾怀仁难以承受。 凌笃玉是外人,可馨儿是他抛弃一切也要在一起的女人啊! 极度的震惊与背叛感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 “啊!” 曾怀仁双眼赤红,猛地一步上前抓住了馨儿的胳膊,力气大得让她痛呼一声。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曾怀仁的脸扭曲着,像是要吃人,“我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为了你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了,你现在想翻脸不认人?” “我告诉你,馨儿!没门!” 他喘着粗气,眼神里透出股疯狂的狠劲儿: “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你要是敢抛弃我,敢对不起我……那咱们就一起死!” “我反正什么都没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信你试试看!” 曾怀仁这副歇斯底里的亡命徒模样,把馨儿彻底吓住了。 她手腕被攥得生疼,看着曾怀仁那充满戾气的眼睛,心里第一次对这个男人产生了真正的恐惧。 她知道,这种走投无路又自私到极点的男人,把他逼急了….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小硕被他们的争吵声吓醒,在里屋哇哇大哭起来。 想到儿子…..馨儿的气势立即就萎靡下去。 她挣扎的力道也小了,眼神闪烁。 不行,这男人虽说已经没用了,但还不能撕破脸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怀……怀仁哥,你……你弄疼我了……”馨儿的声音重新软了下来,带着委屈,“我……我刚才也是急糊涂了嘛……” “你说你为了我跟家里闹成这样,我心里也难受啊……我不是嫌弃你,我是担心,担心咱们以后的日子……” 她一边说,一边试着抽回手,眼泪说来就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咱们现在这样……可怎么办啊?你爹娘那边……真的回不去了吗?” 曾怀仁见馨儿服软又哭得梨花带雨,心里的暴戾稍微平息了一些,但抓着她的手却没完全放开,仍是恶狠狠地盯着她: “真回不去了!那破家,谁爱回谁回!” “以后我就在这儿住下了!你是我的女人,小硕是我儿子,咱们才是一家人!你最好记清楚了!” 馨儿心里暗骂,脸上却不敢表露,只能含泪点头: “我……我知道了。怀仁哥,你先松开我,我去看看小硕,把孩子吓坏了……” 曾怀仁这才慢慢松开手,但他眼神里的警告还是意味十足。 馨儿揉着发红的手腕快步走进里屋去哄孩子,背对着曾怀仁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泪痕,只剩下深深的厌恶。 废物就是废物,还学会威胁人了?? 她在心里冷笑。 不过眼下确实不能硬来,就先让他在这儿住着吧。 自己得好好想想,怎么处理这个已经变成累赘的男人,又该怎么为自己和儿子寻一条新的出路。 曾怀仁看着馨儿走进里屋的背影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回凳子上,心里却不像刚才那么笃定了。 馨儿些恶语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心里,不过现在自己无处可去,只能死死地抓住眼前这一根浮木。 这里,就是他曾怀仁的新起点。 至于未来…… 哼,那个小贱人的叔叔……总有一天,自己都要想尽办法搭上线! 喜欢凌虚之上:荒年求生记请大家收藏:()凌虚之上:荒年求生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1章 一地狼藉 “快来人!抓刺客!!!”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声突然在首辅府内响起! 声音来自内院深处,潘雪松所居住的松香院中。 原本井然有序的府邸立马就炸开了锅,护院家丁们从四面八方涌来,皆是衣衫不整睡眼惺忪,手里还抓着棍棒刀枪,满脸的惊惶茫然。 “在哪里?刺客在哪儿?!” “老爷怎么样了?!” “好像是潘管家的声音!” “去里院!” 众人簇拥着冲向松香院。 只见院门口,潘雪松的贴身大丫鬟春杏瘫软在地,面无人色,手指颤抖地指着主屋方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显然吓坏了。 主屋的门紧闭着,里面毫无声息。 潘管家此刻正踉跄着从主屋门口冲了过来,他脸色煞白如纸,眼神涣散,整个人跟见了鬼似的,又像是魂儿都被抽走了一样。 他跑得太急,一只鞋都掉了也浑然不觉。 “潘管家!到底怎么回事?老爷呢?” 护院头领上前急问。 潘福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吓人,浑身发抖,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音节: “老爷……老爷……密室……血……全是血……死了……都死了!!!” “什么?!” 闻言护院头领大惊失色,一把推开潘管家,也顾不得礼数,一脚就踹开主屋的门冲了进去。 几个胆大的护院紧随其后。 屋内陈设奢华整齐,紫檀木的桌椅,博古架上的珍玩,墙上的名家字画……一切如常,唯独不见潘雪松的身影。 空气中,却隐隐浮动着一丝极淡的铁锈腥气。 护院头领目光锐利,立刻注意到里间书房那面巨大的书架有些歪斜,后面还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那是只有老爷和潘管家等极少数心腹才知道的密室入口!! 此时洞口大开,浓重的血腥味正从里面涌了出来! 头领的心都沉到了谷底,老爷该不会是…..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这情形自己不上谁上? 他一咬牙,拔出腰刀示意其他人警戒,自己则点燃火折子弯腰钻了进去。 密道不长,很快便到了尽头。 火光照亮了暗室,眼前的景象让这个见过不少场面的护院头领也倒抽一口冷气,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当场呕吐!! 暗室的地面上,殷红的血迹浸透了昂贵的波斯地毯,形成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暗色。 他们的老爷…..当朝首辅潘雪松,正以一种屈辱的姿势跪在地上! 他的头颅被强行扭到了一个正常人绝不可能达到的角度,脸朝着背后,双眼圆睁,瞳孔扩散,里面还凝固着无边的惊骇。 更可怕的是,他的胸前赫然有一个碗口大的血洞贯穿前后,心脏的位置空空如也! 伤口边缘皮肉翻卷,凝结着黑红的血块。 在潘雪松尸体的旁边还倒着一具黑衣人影,那是老爷身边的专属暗卫潘刀,据说此人武功深不可测。。 此刻,潘刀的脖子歪折着,显然是被巨力扭断,他手中还紧握着一柄淬毒的短刃。 现场一地狼藉,从这两具死状凄惨的尸体来看,刺杀发生得极其突然,结束得更是干脆利落,潘刀甚至连示警都没能发出就和老爷一起毙命于此。 护院头领吓得双腿发软,扶着石壁才勉强站稳。 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回响: 天塌了! 潘府的天,真的要塌了! 他连滚带爬地退出密室回到主屋,脸上已无半分血色。 门外,潘管家在几个仆役的搀扶下勉强站着,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主屋,嘴里反复念叨着: “报仇……给老爷报仇……报仇……” 护院头领定了定神,知道此刻绝不能乱。 他走到众人面前厉声喝道: “封锁整个松香院,所有人不得进出!” “即刻派人飞马报官!就说……就说首辅府遭了悍匪,老爷……老爷遇害了!快去!” 他又看向潘管家,声音嘶哑: “潘管家,府里……现在不能乱。” “老爷的后事,还有追查凶手…..都得靠您主持!” 潘管家被“凶手”二字刺激,浑浊的眼睛里射出怨毒的光芒,他上前死死抓住护院头领的手臂,指甲掐进头领的肉里,声音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 “召集府里所有人手,还有通知我们在衙门,在城防,在江湖上的所有眼线追查凶手!” “封锁城门盘查所有可疑人等!老爷不能白死!我要把那凶手……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首辅府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与肃杀之中。 仆役们战战兢兢,护院们如临大敌,报信的人飞奔而出。 潘雪松暴毙的消息……即将会在陇元国的都城里掀起滔天巨浪。 然而,制造了这场惊天刺杀的主角此刻又在何处?! …… 一天前。 距离都城约二十里的一处荒僻树林里,一匹骏马被拴在树下,它的旁边正是凌晖耀。 连续数日昼夜兼程饶是他内功精湛,眉宇间也染上了些许疲惫。 看着前面快到都城了,凌晖耀迅速脱下身上的青色劲装,换上了一套打着补丁的粗布短褐。 然后从随身的行囊中取出一个扁平的油纸包打开,里面竟是一层薄如蝉翼,精巧绝伦的人皮面具! 凌晖耀对着随身携带的小铜镜仔细地将面具敷在脸上,边缘用特制的药水紧密贴合。 片刻之后,镜中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皮肤粗糙,眼角有着细密皱纹的中年男子面容。 平平无奇,丢在人海之中根本无人在意。 喜欢凌虚之上:荒年求生记请大家收藏:()凌虚之上:荒年求生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2章 最佳地点 凌晖耀又拿出一些药粉混合清水涂抹在鬓角和发梢,原本乌黑如墨的发色顿时染上了灰白,更添沧桑。 最后,他从地上抓起尘土随意地在脸上,手上和衣襟上抹了抹,让自己整个人看起来更像一个长途跋涉的普通行脚客。 凌晖耀对着镜子微微调整了下眼神,收敛了所有的锐利让目光变得更疲惫,甚至带着点底层百姓特有的瑟缩与谨慎。 他试着弯了弯腰走了几步,步态也从一个身姿挺拔的武者,变成了一个为生活所累的中年人。 完美! 凌晖耀审视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即,他将换下的行囊就地掩埋,只留下一个装着干粮和几件杂物的包袱以及一份早已准备妥当的路引! 这份路引可以证明他是来自南边某个小县进城投亲的普通百姓,名叫“黄贵”。 凌晖耀拍了拍那匹累坏的骏马,解开了缰绳: “去吧,自己找地方歇着。” 马儿通人性,蹭了蹭他的手,转身小跑着消失在林子深处。 凌晖耀,不,现在是“黄贵”,提起包袱微微弓着背,朝着都城高大巍峨的城门方向不紧不慢地走去。 清晨的都城门口,进城的人已经排起了不短的队伍。 守城的兵卒打着哈欠,例行公事地检查着路引,偶尔呵斥几句,收取一点微不足道的好处费。 “黄贵”混在队伍中,低着头眼神落在前面人的脚后跟上,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他还学着旁边一个老农的样子把包袱从肩上取下来抱在怀里,生怕被人挤丢了。 队伍缓缓前行。 “路引!” 一个年轻兵卒不耐烦地冲着黄贵伸出手。 “黄贵”连忙从怀里掏出路引,双手递过去,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 “军爷,您请过目。” 兵卒扫了一眼路引,又抬眼上下打量他。 眼前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穷酸中年汉子,衣服破旧,面容沧桑,眼神躲闪,身上带着股长途跋涉的尘土气,看不出任何异常。 “黄贵?南边包阳县来的?进城干什么?” 兵卒例行公事地问。 “回军爷,来投亲,找…..找我表舅,在城里西市做点小买卖,混口饭吃。” “黄贵”的声音带着点口音,回答得小心翼翼。 “包袱打开看看。”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兵卒走过来,似乎更谨慎些。 “黄贵”顺从地把包袱放在地上打开,里面是几件打补丁的换洗衣裳,两个硬邦邦的粗面饼子,一小包盐巴,还有二十几枚铜板再无他物。 老兵卒用刀鞘拨弄了两下,没发现什么违禁品便挥挥手: “行了,进去吧。城了城安分点,别惹事!” “哎,哎!谢谢军爷!小的一定安分!一定安分!” “黄贵”连连点头哈腰,赶紧把包袱胡乱系好重新背上肩膀,微微弓着腰,随着人流步入了都城高大幽深的城门洞。 都城,我来了。 潘雪松…..你的死期,到了! 凌晖耀在心中默念。 刚进城内,他的脚步不停,甚至没有抬头多看一眼这座帝国都城的繁华景象,眼神只在地上和自己前方几尺范围内移动。 也没有去寻找任何一家客栈,哪怕是最廉价的大通铺。 住店需要登记路引,需要与人接触,会留下痕迹。 对于一次事后绝不能追查到自己身上的刺杀,任何不必要的接触都是大风险! 凌晖耀也没有去联络任何在都城的关系网。 此行,自己连凌伯和灭都未告知具体去向,就是要把“凌晖耀”这个人从这次行动中彻底摘除! 现在,他需要的是一个绝对安全的潜伏地点,用来挨过白天等待黑夜降临。 都城,凌晖耀其实很熟悉。 虽楼中主要势力不在陇元国都,但他因事务或私事,来过远不止一次。 大街小巷的格局,城防巡逻的大致规律,还有一些显贵府邸的大概位置,都印在他的脑海里。 凌晖耀没有走向热闹的市集或居住区,反而像是迷了路,跟个初来乍到的乡巴佬一样在几条僻静的巷子里有些茫然地绕了几圈。 若有心人跟踪,多半会以为这人找不到亲戚家正在瞎转悠呢! 约莫半个时辰后,凌晖耀出现在靠近都城西北角的一片区域内。 这里的房屋明显低矮了许多,行人稀少,路面也不那么平整,与城中心的繁华锦绣判若两个世界。 越往前走,人烟越是稀落。 最终,一片萧索的景象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都城的义冢,呃…..俗称乱葬岗,也是贫苦百姓或无主尸身最终的埋骨之所。 前方一大片起伏的土坡,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坟包,许多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只是插着块简陋的木牌,荒草萋萋,在初春的寒意中顽强地钻出地面更添凄凉。 这里远离城中心的喧嚣与权力,除了清明,中元等特定节日会有零星穷苦人家来烧些纸钱祭奠,平时绝少有人踏足。 至于看守? 或许官府名义上有个差役负责维持最基本的秩序(防止有人盗取陪葬品),但谁都知道,这只是个闲得不能再闲的差事,那些看守多半不知在哪个角落里打盹晒太阳又或者干脆就不见人影。 对于需要彻底隐匿行迹的凌晖耀来说,这里简直就是个天赐的藏身所! 凌晖耀站在坟地边缘,目光平静地扫视四周。 不远处果然有个窝棚,应该就是看守的居住点,此刻门扉紧闭毫无声息,显然无人。 喜欢凌虚之上:荒年求生记请大家收藏:()凌虚之上:荒年求生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3章 刺杀行动1 就是这里了! 凌晖耀并没有从正面的小路进去,那里虽然无人,但难免会留下脚印。 他沿着坟地外围那圈生长着灌木的围墙走了几十步,选了一处墙外恰好有棵歪脖树的位置停下。 这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树干粗壮,枝桠横生,高度足以越过围墙。 凌晖耀放下包袱左右看了看,确认四下绝对无人后足尖轻点,身体轻盈如燕般掠起,一只手在树皮上借力一按,身形再拔高几分,眨眼间便落在了一根横枝上。 站在树上,坟地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荒冢累累,衰草连天,一片死寂。 “呱呱。” 偶尔有几只乌鸦停在坟头发出刺耳鸣叫,更添几分阴森。 凌晖耀的眼神毫无波动,他并非不敬亡者,只是心中坦荡自然无所畏惧。 随后,他看准下方平地再次纵身一跃,这一次,他下落时膝盖微曲便卸去了所有力道,稳稳落地。 站稳后凌晖耀弯下腰迅速行动起来,猫着走了会儿,他拨开前方一片半人高的蒿草,后面是块相对干燥的空地,还紧挨着一座无牌荒坟。 凌晖耀在原地坐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油纸包,里面是几块掺了肉干和盐巴的特制干粮,还有一个小小的皮质水囊……这就是他今天白天的全部给养! 落脚的位置极好,从这个角度透过草叶的缝隙可以清晰地观察到窝棚方向和坟地入口的小路,而外面的人却发现不了这里藏着一个人。 凌晖耀拿起一块干粮慢慢咀嚼着,开始在心中最后一次推演今晚的行动流程。 时间,在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夜深了,都城的喧嚣早已沉寂,连更梆声都显得有气无力,间隔也越来越长。 估摸着已是丑时初(凌晨一点多),一直静坐的凌晖耀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而僵硬的手脚关节,迅速地恢复了自身的最佳状态。 将剩下的干粮和水囊重新用油纸包好塞回怀里,起身拨开荒草来到围墙下,他故技重施,轻巧地攀上树干越过围墙,落在墙外的阴影里。 落地后又迅速地将身上沾到的草屑尘土拍打干净(以免留下线索),出了坟地凌晖耀没有走大路,而是在纵横交错的僻静巷道间快速穿行。 凌晖耀利用巷子里的矮墙和屋檐进行短暂规避,巧妙地避开了几队例行巡逻的城防兵卒,行动流畅得好像早已演练过千百遍一样! 约莫两刻钟后,凌晖耀来到了距离首辅府还有一条街的民居楼中。 从这里已经能望见首辅府高耸的院墙轮廓,悄悄摸到了大门处,凌晖耀没有贸然靠近,而是换了个角度沿着西侧院后巷潜行过去,最终来到了首辅府的后方。 这里果然冷清许多。 后门不像正门那样守卫森严,但也并非无人把守。 两盏风灯挂在门檐下发出昏黄的光,勉强照亮了门口一小块地方, 灯下有四名护院打扮的人在门口守着,不过,正如凌晖耀所料,深夜的困倦让这儿的守卫形同虚设。 其中三个守卫,一个背靠着门板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一个蹲在墙角抱着胳膊头埋在膝间,鼾声隐隐,还有一个干脆就在石墩上坐着,眼睛半闭神游天外。 唯一一个还算“清醒”的,正无聊地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时不时得打个哈欠,嘴里嘟囔着,大概是在抱怨差事太苦。 凌晖耀伏在对面巷子一个堆放破木桶的角落里耐心地观察着,他心里清楚,最佳的潜入时机需要等待。 过了半个时辰,那个发呆的守卫似乎被尿意憋得难受,烦躁地踱了两步,回头看了看旁边三个已经睡死的同伴低声骂了句什么,终于转身推开后门跑了进去,看样子是去府内找茅厕了。 好机会! 凌晖耀眼神一凝,身体依然没动,他等那个守卫进去约有十几息时间,确认守卫没有立刻返回的迹象,而门口剩下那三位睡得更加深沉的时候….. 就是现在! 他沿着墙角阴影快速地移动到了院墙另一段距离守卫位置稍远的地方,这里的墙头没有防爬装置,墙根下堆着一些修缮房屋剩下的碎石烂瓦,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垫脚处。 凌晖耀抬头估算了一下墙高,心中暗道: “不愧是当朝首辅,这墙起得比县城的牢狱还高!” 不过,这难不倒自己。 只见凌晖耀退后两步,体内精纯的内力流转至双腿足尖,他没有助跑,只是原地轻轻一跺脚,身体便倏然拔地而起! 这一跃,轻盈迅捷到了极点,几乎不带风声。 然而,院墙实在太高,即便以他的轻功单靠这一跃也难以直接翻越墙头。 就在力道将尽身体开始下坠的刹那,凌晖耀的右脚脚尖在竖直的墙面砖缝处精准地一点! 这一点,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蕴含着巧妙的卸力与借力法门。 脚尖触及砖缝的瞬间,下坠之势骤止,借着反作用力,他的身体再次向上轻盈地腾起一小段高度。 与此同时,凌晖耀双手已经伸出稳稳地扣住了墙头上沿,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从起跳到扣住墙头不过呼吸之间。 凌晖耀把脑袋稍稍探出墙头,目光迅速地扫视墙内的情况。 墙内是一片后花园角落,种着些花草树木,假山嶙峋,此刻寂静无人。 远处隐约有巡夜灯笼的光芒和脚步声,但离此尚远。 他没有立刻翻进去,而是继续挂在墙外又侧耳倾听了一下后门方向的动静。 那个去方便的守卫还没回来,门口的鼾声如旧。 喜欢凌虚之上:荒年求生记请大家收藏:()凌虚之上:荒年求生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4章 刺杀行动2 凌晖耀当下不再犹豫,腰腹用力双手一撑,整个身体便翻过了高墙。 进入府内,仅仅是行动的第一步。 他迅速隐入一丛茂密的竹子后,脱掉了身上的粗布短褐,露出里面一身利于夜间行动的深灰色紧身夜行衣。(材质特殊,不易反光) 然后将换下的衣服卷起,塞进了假山深处的石缝里。 现在,自己就是一名真正的黑夜刺客! 凌晖耀调整了一下呼吸和心跳,让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目光开始丈量这座府邸的格局以便寻找通往松香院的最佳路径。 狩猎……正式开始。 身着深灰夜行衣的凌晖耀,在首辅府邸错综复杂的亭台楼阁间无声穿行。 他避开的不仅是明面上那些规律巡逻的护院,更多是那些隐藏在廊柱阴影下还有屋檐暗处的固定暗哨。 多年行走于危险边缘的经验,让凌晖耀对“被注视”的感觉异常敏锐,总能提前半步感知并规避危险。 杀人,对他来说不难。 以他的身手快速解决几个守卫很简单,但今夜的目的并非制造混乱,而是要精准地摘除掉潘雪松这个目标人物,并且尽可能地不留下任何指向自己的痕迹。 一旦见血必定会惊动整个府邸,后续的撤离和追查都会变得无比麻烦。 因此,凌晖耀选择了更“干净”的方式行事! 穿行间,他从里衣的内侧口袋中取出一个拇指大小,还用蜡泥封口的黑色小瓷瓶。 瓶身上没有任何标记,这是好几年前他因故前往丽北国时偶然从一个黑市商人手中得来的东西,名曰“溢仙魂”。 据那商人吹嘘,此物乃丽北国秘制迷药,无色无味,随风而散。 吸入者并不会昏厥倒地,而是会逐渐精神涣散,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恍惚状态,对周围的感知和警戒心都会降到最低,事后甚至难以回忆清楚当时的具体细节,只会觉得自己是一时走神或特别困倦。 当时凌晖耀就觉得此物阴损,不过……考虑到其特殊性自己还是留了一瓶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今日就派上了用场! 若事后潘府追查发现“溢仙魂”的痕迹…. 呵…..就让他们顺藤摸瓜去疑心丽北国那些邪徒吧,正好狗咬狗! 凌晖耀心中冷哼一声。 事不宜迟,他拔开蜡封,一股清淡的甜腻气息飘散出来瞬间就融入了夜风之中。 凌晖耀立刻调动体内真气加速流转,他年少时曾得异人师傅以奇药洗髓伐骨,体质异于常人! 虽不敢说百毒不侵,但对于这类迷香还有毒瘴皆有着极强的抵抗力,“溢仙魂”对自己基本无效。 他小心控制着剂量和风向,在通往内院松香院的路径上,借着几处风口将瓶中药粉轻轻弹出些许。 药粉如尘,随风飘向了那些必经之路上的明暗岗哨们,效果倒是立竿见影。 不多时,那些原本站姿笔挺的守卫眼皮都开始不自觉地耷拉,脑袋也一点一点的,强打精神却又忍不住哈欠连连。 巡逻的队伍脚步变得有些拖沓,队形松散,领队之人也失去了不时扫视周围的警惕性,只顾循着固定路线机械地迈步前行。 凌晖耀趁着守卫们“走神”的空档,身影在廊柱间,假山后,月洞门旁一闪而过,便已穿过了层层布防来到了潘雪松所住的松香院前! 这里的院墙比外府更高,门口站着四名精神看起来稍好一些的带刀侍卫,院内也有灯笼光影移动,显然有更紧密的巡逻。 凌晖耀没有急于动作,而是绕到上风口一处阴影中再次取出溢仙魂,这一次他略微增加了些剂量,用掌风小心地将药粉送入院内。 等待了片刻,凌晖耀躲在暗处凝神细听着。 院内原本沉稳规律的巡逻脚步声似乎变得有些迟缓杂乱,偶尔还有兵器轻微磕碰墙壁的声响,那是守卫精神不集中所导致的小失误。 门口那四名侍卫也开始频频眨眼,揉着太阳穴,其中一人甚至靠着门框头便垂了下去,又猛地惊醒茫然四顾。 时机已然成熟! 凌晖耀挑选了一处有高大树木遮蔽的角落足尖轻点地面,身形在树干上借力一次,就落在了松香院内一处太湖假山之后。 他伏低身体,目光迅速扫过庭院。 亭台精致,花木扶疏,正房书房里灯火通明,窗纸上映出明亮的光晕,却不见人影晃动。 院内有两队交叉巡逻的侍卫此刻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脚步虚浮,眼神涣散,对周围的异常响动(尽管他尽量没发出声音)反应迟钝。 凌晖耀心中微动。 潘雪松难道不在屋内? 不行,还是得亲自确认一下。 凌晖耀没有走地面,即便侍卫们精神涣散,直接从庭院穿行风险还是太高了! 他观察了一下屋顶结构,体内真气骤然提速,双腿微屈,倏然掠过数丈距离直接来到了正房廊下阴影之处,整个过程快的好似一阵风! 紧接着,凌晖耀足尖在廊柱上一点,身体陡然拔高,双手扣住屋檐下的斗拱,腰腹发力,一个漂亮的倒卷就翻上了正房的屋顶。 随后趴在屋顶将自身轮廓降至最低,让凌晖耀略感意外的是,屋顶上竟空无一人。 要知道,以潘雪松的身份和其面临的潜在威胁,在屋顶安排暗卫警戒是再正常不过的防御措施。 凌晖耀原本已做好准备,若发现屋顶藏有暗卫,自己便要以雷霆手段立即解决掉,不能让其发出任何警报。 “竟然没有?” 凌晖耀心中疑虑一闪而过,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 或许…..他们还有别的监控方式? 他继续凝神感知四周,过了片刻发现并无其他异常气息。 于是,凌晖耀小心翼翼地在屋脊上挪动,来到了正房对应的屋顶位置,他将耳朵贴近瓦片仔细倾听。 屋内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 喜欢凌虚之上:荒年求生记请大家收藏:()凌虚之上:荒年求生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5章 刺杀行动3 凌晖耀做事向来谨慎,绝不会贸然行动。 他耐着性子趴在屋顶一动不动,就这样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下面仍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不对劲啊! 如此深夜,书房亮灯主人却长时间不在? 潘雪松不太可能如此大意。 凌晖耀心中警铃微作,他决定先投石问路。 他没有立即揭开瓦片,而是从贴身里衣的暗袋中又取出两个更小的瓷瓶。 一瓶是“断魂散”,这是一种能强效麻痹神经令人失去行动能力的药物,通过呼吸或皮肤接触生效。 另一瓶是“软筋散”,顾名思义,能让人筋骨酥软提不起力气。 这两样虽不如“溢仙魂”隐蔽,但胜在发作更快且混合使用效果更佳,能最大限度地控制住屋内可能存在的未知风险。 凌晖耀用指甲挑开瓶塞将两种药粉混合少许,然后寻到瓦片之间的一道缝隙用一根空心铜管将混合药粉吹入屋内。 细微的药粉混杂在灯光浮尘中,肉眼难辨。 又耐心等待了片刻,他估摸着药效已在下方封闭空间内充分挥发开来。 即使里面藏着人,此刻也该中招了! 至此,凌晖耀才从靴筒中抽出一把短刃插入瓦片之间的灰缝,手腕极稳地一撬将一块瓦片轻轻移开,露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孔洞。 他没有立刻向下看,而是侧耳又听了听没有动静这才将眼睛凑近孔洞,向下望去。 灯火通明,照亮着每一个角落。 空无一人。 凌晖耀眼神微冷,却没有丝毫沮丧。 他深知,像潘雪松这种树敌无数且自身藏着惊天秘密的人,绝不会只有一个明面上的居所,更不会轻易地将自己暴露在空旷的房间里。 狡兔尚有三窟,何况是只老狐狸? 他自己在楼中就经营着不止一处密室,对此道再熟悉不过。 房内必有蹊跷。 凌晖耀没有犹豫,双手抓住孔洞边缘微一用力,将孔洞扩大至足够一人通过。 随即,他从那孔洞中轻盈落下,落在屋内的地毯上,站稳后他迅速扫过屋子的每一寸空间。 待进了隔壁书房又在书桌后,多宝格后,字画后……继续寻找着机关痕迹。 最终,凌晖耀的目光定格在那面占据整堵墙壁的红木书架上。 书架本身厚重庞大,但靠近内侧的地毯边缘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磨损痕迹,与经常挪动家具所留下的痕迹所不同,这处更集中,也更……规律。 密室入口找到了! 凌晖耀走到书架前,没有去胡乱搬动书籍,他看向书架侧面一块雕着繁复云纹的装饰木板上,然后伸出手指在云纹的几个特定凸起处按照特殊的顺序和力道,或轻或重地按了下去。 “咔哒。” 门轴转动的声音几近于无,显然平日里保养得极好。 但…..就在这近乎无声的开合中,守在门内阴影里的暗卫潘刀,已然蓄势待发准备迎接战斗! 作为潘雪松身边最厉害的贴身暗卫,潘刀对于这间密室机关开启的些微动静熟悉到了骨子里。 老爷吩咐过,任何非约定时间的开启都意味着敌人入侵! 潘刀缓步挪到了门侧最佳的攻击位置,身体微微低伏,手中那柄淬毒的短刃已反握在手,呼吸放到最轻,只等门外之人踏入一步,便会给其雷霆一击! 在自己这猝不及防的袭杀下,他有信心即便是顶尖高手,也要吃个大亏! 密室门开到一半,门外书房明亮的灯光斜射进来一小片,照亮了门口一小块地面,却空无一人。 潘刀心头一凛,没有立刻出门。 突然,一股极淡的气息随着门外的空气对流,悄然钻入了他的鼻腔。 这气息……不对劲! 潘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但已经晚了! 那气息一入肺腑,立刻化作无数细针扎向了他的四肢百骸! 原本流畅运转的内息猛地一滞,气血逆行,眼前一黑,喉咙发紧,想要喊人的声音都被堵在了胸口提不上来! “不好!有毒!” 这个念头刚在潘刀的脑中炸开,一道鬼魅的身影就骤然切入眼前! 那道影子不是走进来更像是“流”进来的,快得超出了他视觉捕捉的极限! 潘刀只觉颈侧一凉,甚至没看清来人的模样,没看到对方的武器,就切断了他所有的生机。 手中的短刃下意识地想要挥出格挡,却只抬起半寸,便无力垂下。 太快了……顶尖高手…… 这是潘刀意识沉入永恒黑暗前最后一个模糊的念头。 凌晖耀的身影在潘刀软倒之前就已贴近,一只手稳稳托住了他即将倒地的身体,没有让尸体倒地发出声响。 将潘刀尚且温热的身体放平,然后凌晖耀并未立刻进入密室深处,而是侧身让开站在门口,任由书房内残留的药粉空气随着对流缓缓飘入了密室内部。 他需要确保里面那个正主,也充分地“享受”到自己精心准备的款待。 等待了片刻,估摸着药效已经扩散。 凌晖耀这才拎起潘刀的尸体踏入了密室,反手关上了密室的门。 门轴再次无声合拢,将内外彻底隔绝。 密室内比外书房小许多,陈设简单。 几盏长明油灯照亮了整间密室,靠墙有一张铺着锦褥的软榻,正中央有一张书桌,墙角还有一个铁柜。 此刻,软榻上,当朝首辅潘雪松正和衣而卧,眉头紧锁,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他连日忧思惊恐,精神不济,方才确实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然而,随着那混合毒气的渗入,睡梦中的潘雪松开始感到异常。 先是呼吸变得困难,胸口发闷,接着四肢百骸传来一种酸软无力的感觉,像是高烧时的虚脱。 潘雪松难受地在榻上辗转反侧,喉咙里还发出含糊的低喃声。 就在这半梦半醒之间,一股剧痛从他的胸口猝然炸开! 喜欢凌虚之上:荒年求生记请大家收藏:()凌虚之上:荒年求生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6章 刺杀行动4 “啊!!” 潘雪松被这剧痛生生激醒,惨叫一声,双目圆睁!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普通中年男人的脸庞,就近在咫尺。 而此刻,这张脸的主人正将一柄短刀缓缓地刺入他的左胸! 刀尖已经刺破皮肉嵌入了肋骨之间,看见这惊心动魄一幕,潘雪松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下意识地想挣扎想呼救,却骇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软得像滩烂泥,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费劲! 喉咙也像是被扼住,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潘……潘刀?!救……” 潘雪松眼珠子惊恐地转动,本能地想寻找自己最倚仗的暗卫,却看见已经瘫倒在地气息全无的潘刀尸体! 处在当下这种境地…..潘雪松的心都凉透了! 连潘刀都被无声无息地杀了,这个人到底是谁?!! 是丽北国派来灭口的高手? 还是政敌派来的杀手?! 极致的恐惧之后,求生的本能疯狂涌现。 潘雪松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与咒骂,脸上勉强挤出一个还算镇定的表情,声音颤抖道: “好……好汉……饶命啊!” “你……你是为财?还是为人所雇?不管对方出多少……我……我潘雪松出双倍!不!十倍!百倍!” “我有钱!有权!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高官厚禄?绝世美人?金山银海?只要你放过我……” “一切好说!一切好说啊!”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试图用利益诱惑对方,眼睛死死盯着凌晖耀,希望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动摇。 令他失望了,凌晖耀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手中的刀却停住了,没有继续深入也没有拔出,就那样插在潘雪松胸口。 片刻之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平缓: “你为什么盯着凌笃玉不放?” 潘雪松浑身一颤,瞳孔骤然收缩! 竟然是为了那个小贱人来的! 他脑中飞速旋转,立刻矢口否认,声音尖利: “凌笃玉?” “谁?我……我不知道啊!好汉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我堂堂首辅,日理万机,怎么会去盯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 “定是有人栽赃嫁祸!是郭崇鸣!对!肯定是郭崇鸣那个狗东西,他背着我私自行动,我完全不知情啊!” “好汉明鉴!我真是冤枉的!” 潘雪松试图把一切都推到已经死去的郭崇鸣身上,眼神“恳切”地望着凌晖耀,企图蒙混过关。 “呵。” 凌晖耀嘴角向上扬了一下,那不是笑,而是讥诮,“你不知情?” “都城谁人不知郭崇鸣是你门下走狗,没有你的授意他敢追杀凌笃玉?” “还有……没有你的帮助,雪无痕能追杀凌笃玉?” “我……我……” 潘雪松还想狡辩,但对上凌晖耀那双好似能洞悉一切谎言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知道自己骗不过去了。 凌晖耀看着潘雪松这副恶心的嘴脸,只觉得怒火冲天! 这个老贼,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不惜对一个小姑娘赶尽杀绝! 视人命如草芥,将家国利益玩弄于股掌之间! 千刀万剐,亦难解恨! 但凌晖耀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外面的迷香效果有限,一旦有换岗或更高层次的高手察觉异常,麻烦就大了。 “咔嚓!” 他不再废话把潘雪松从塌上踹了下来,然后踢向他的膝盖! “啊…..!” 潘雪松发出一声惨嚎,整个人就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剧烈的疼痛让他涕泪横流,却连蜷缩身体都做不到。 凌晖耀俯视着他,他左手按住潘雪松的肩膀,右手中的短刃寒光一闪! “噗!” “这一刀是你欠阿玉的。” 刀尖刺入左胸偏上,避开了致命的位置,却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潘雪松疼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了,鲜血汩汩涌出,浸透了华贵的丝绸寝衣,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极致的痛苦吞噬了他。 最后,凌晖耀手腕一震,短刃以一种奇异的角度和力道,狠狠刺入潘雪松的心口,然后向下一划! “这一挖,替你摘了这早已腐烂发臭,不配为人的黑心肝!” “潘雪松,下地狱去赎你的罪吧!” “呃….!” 潘雪松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最后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声,眼中的光彩彻底熄灭,头颅无力地耷拉下去。 至死,他脸上都凝固着不甘。 凌晖耀手腕一挑,一颗尚在微微搏动的心脏就被他用刀尖挑了出来,然后用油纸(潘雪松吃的糕点油纸)包着塞在腰间。 黑心烂肺,要之何用? 死无全尸,方是他的报应。 事了后,他迅速在潘雪松的衣袍上擦干净自己手上的血迹。 没时间耽搁了! 凌晖耀开始搜查这间小密室,书桌上散落着几封书信还有一块令牌,他快速翻阅,发现竟是潘雪松与丽北国来往的密信草稿。 其中提及了“凌三”,“物证”,“布防图”等关键词!! 迅速将这些信件收起,接着又打开了铁柜,里面除了些金条,地契,房契等财物(凌晖耀分毫未动),最显眼的便是一个用黄绫包裹的卷轴。 展开一看,凌晖耀眼神骤然一凝…..居然是都城部分区域的详细布防图! 虽然标注的并非是最核心的都城禁宫,但也涉及城门守备,部分街坊巡防以及几条隐秘的地下通道! 这老贼果然在私通外敌,出卖国本! 凌晖耀心中怒火更炽,却也庆幸自己来得及时,若让此图流到丽北国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将布防图和密信仔细卷好,与之前找到的蛇形令牌一起塞进夜行衣内贴身的暗袋中。 这些都将是潘雪松叛国通敌的铁证,也是将来为阿玉彻底洗脱隐患的关键。 最后,凌晖耀再次环顾密室。 待确认没有遗漏重要线索,也没有留下任何属于自己的痕迹(除了潘雪松消失的心脏),这才走到密室门口竖耳倾听了一会,确认无人后立即推开密室门闪身而出,反手将门关好。 书架复位,严丝合缝。 喜欢凌虚之上:荒年求生记请大家收藏:()凌虚之上:荒年求生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7章 铜墙铁壁 凌晖耀用来时一样的法子离开了松香院。 避开了几队精神不济的巡逻队,他再次来到后花园那处假山后,从石缝中取出藏着的粗布短褐迅速地套在夜行衣外面,再次变回了那个毫不起眼的“黄贵”。 然后轻车熟路地翻墙出了首辅府,凌晖耀快速穿街过巷,再次回到了西北角那片荒凉的义冢坟地。 又一次翻墙入内,他找到之前藏身的荒草丛。 脱下粗布外衣露出里面的夜行衣,他再次靠坐在那座无碑荒坟旁,将自己隐入蒿草阴影之中。 潘雪松已除,他们最大的威胁已拔除。 虽然首辅暴毙必然震动朝野,后续追查不会轻松,但至少…..阿玉短时间内安全了许多。 而且有了这些通敌证据,也许还能顺势揪出朝中其他蛀虫,甚至搅乱丽北国的部署! 这趟危险“旅程”,值了! 凌晖耀望着东方天际渐渐泛起的一线鱼肚白,心里想着。 天快亮了,等城门一开自己就立即出城,远离这是非之地,尽快赶回古蜀城。 阿玉,小叔叔给你报仇了! 剩下的事,就交给时间…..也交给该处理的人去处理吧。 他闭上眼开始调息,等待黎明。 坟地里的半个时辰,对凌晖耀而言,与其说是休息不如说是对昨夜行动的最终复盘。 当日光落在脸上时,他倏然睁眼,眼中疲惫一扫而尽,站起身开始处理首尾。 凌晖耀走到坟地边缘一处野狗时常出没的乱石堆后,将从腰间取出的油纸包远远抛出。 闻腥而来的野狗群立马从石缝后窜出,贪婪地围了上去,很快便响起撕扯咀嚼的声音。 凌晖耀看也未看,转身回到了藏身地。 他将昨夜穿过的粗布短褐和夜行衣堆在一起,又从包袱里取出火折子吹了吹,火光快速燃起,衣服被烧成了一小堆灰烬。 凌晖耀将灰烬仔细拨散与坟地的泥土枯草混为一体,做完这些,他才从包袱里拿出一套打着好几处补丁的棉布衣裤换上。 这身行头比他进城时那套更显落魄,像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底层苦力,与“黄贵”那份还算整洁的投亲模样又有了微妙的区别。 再次检查周身,确认没有任何与昨夜相关的痕迹遗留,凌晖耀连鞋底的泥土都特意在坟地不同处蹭过,这才提起包袱,佝偻着背走出了义冢,汇入清早通往各城门的人流之中。 东城门依然是进出要道,排队的人群缓慢向前移动着。 凌晖耀低垂着头排在队伍中后段,眼神落在前面人的脚后跟,耳朵却捕捉着四周所有的动静。 他能感觉到,今日的气氛与昨日进城时并无太大不同,心中稍定。 队伍一点点地前进,终于要轮到自己了。 守城的还是昨日那班人马,年轻兵卒接过凌晖耀递上的路引,潦草地扫了一眼又抬眼打量他。 眼前的汉子比昨天更显落魄,穿着补丁衣服,面色晦暗,眼神畏缩,抱着个干瘪的包袱,一副穷酸样。 “又是你?黄贵?找到你表舅了?” 兵卒随口问道,带着点宿醉未醒的沙哑。 凌晖耀连忙挤出讨好的笑容,声音压低: “回军爷,找,找到了……表舅家……也不宽裕,待了一天,不好再叨扰,我这就准备回乡了。” 他说话时,手指搓着包袱皮,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兵卒“哦”了一声,毫无兴趣,把路引递给凌晖耀,挥挥手: “行了,走吧走吧,别挡道。” 旁边的老兵卒正靠着墙根打哈欠,连眼皮都懒得抬。 凌晖耀松了口气,伸手去接路引,脚步已准备迈出。 “嘚嘚嘚嘚……!”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瞬间打破了清晨城门口的沉闷! 人群一阵骚动,纷纷扭头望去。 只见一骑快马从城内长街尽头狂奔而来,马上的骑士穿着都畿卫特有的轻甲,背插令旗,口中高呼: “闪开!紧急军令!速速闪开!” 人群慌忙向两侧避让。 那骑士丝毫不减速,直冲到城门洞前猛地一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长嘶一声,激起一片尘土。 守城的军官眉头一皱,迎了上去: “大人!何事如此慌张?” 那传令兵翻身下马都顾不上喘匀气,一手举起一枚令符,声音虽因疾驰而微喘,却清晰地传遍城门附近: “奉上峰急令!昨夜首辅潘大人府中遭袭,潘大人……不幸罹难!凶手在逃!” “即刻起,封锁都城所有城门!许进不许出!严查所有可疑人等!” “过往行人,一律重新核验身份路引,重点盘问昨夜行踪!” “有擅闯或隐瞒者,格杀勿论!”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 “什么?!首辅大人死了?!” “天啊!谁敢刺杀朝廷重臣?!这还得了!” “凶手在逃?会不会还在城里?!” “封锁城门?那我们还怎么出去?我家里还有急事啊!” “完了,这下不知道要耽搁到什么时候……” 百姓们惊慌失措,恐慌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 排队出城的人更是躁动不安,有人试图向前挤,有人则惶恐地后退。 守城的军官和兵卒们也全都变了脸色,睡意全无,一个个如临大敌,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 军官脸色铁青,厉声喝道: “肃静!都给我安静!没听到军令吗?从现在起,谁也不准出城!所有已经查验的,重新排队接受盘查!” “违令者,以同党论处!” 兵卒们听令立刻行动起来,驱赶人群并重新拉起了警戒线,刀锋出鞘半寸,城门口的气氛变得肃杀而凝重。 凌晖耀伸去接路引的手顿在了半空,他低垂的眼帘下瞳孔骤然收缩,但脸上那副麻木畏缩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好似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只是呆愣站在原地,任由后面拥挤的人群推搡。 他收回手,脚步随着慌乱后退的人群向后挪动了几步,重新退入了等待接受重新盘查的人群之中。 出城的道路明明就在眼前,却已隔了一层布满刀锋的铁壁! 喜欢凌虚之上:荒年求生记请大家收藏:()凌虚之上:荒年求生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8章 一切顺利 古蜀城,青玉巷。 晨光熹微,凌笃玉像往常一样起身洗漱,练了套拳脚活动筋骨。 一招一式皆沉稳利落,但若细看,便能发现她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愁绪,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隔壁院落的方向。 小叔叔离开已经好几天了,说是去外地办事,归期不定。 起初自己还能静心等待,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心里头那股莫名的不安却越来越强,她不是个爱胡思乱想的人,可这次不同。 因为小叔叔临走前的叮嘱,望着自己的眼神,还有刻意避谈的具体去向……都透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味。 “不行,不能在家干等着。” 凌笃玉收势,转身回到灶房拿了几块昨晚特意多蒸的桂花米糕,又切了一小块自家腌制的酱肉用荷叶仔细包好。 提上东西,凌笃玉走出了自家小院,来到隔壁的院门前抬手敲了敲。 “笃…笃….笃。”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院门打开,露出凌伯那张慈和的笑脸。 只是今日,他的笑容似乎有些过于用力,眼底深处还藏着一抹忧虑。 “小小姐?您怎么过来了?快请进!” 凌伯连忙侧身让开。 “凌伯,早。” 凌笃玉走进院子,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我做了点米糕还有酱肉给您吃。”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安静的庭院,“小叔叔……他还没回来吗?” 凌伯接过东西,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尽量放得轻松: “劳小小姐挂心了。小少爷办事向来稳妥,许是此次事情有些繁琐,给耽搁了。” 凌笃玉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 “凌伯,小叔叔走的时候,有没有说……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或者,有没有信儿捎回来?” 凌伯心里咯噔一下。 小小姐太敏锐了! 他喉结微动,几乎是凭着多年来应对各种场面的本能,迅速编造出合情合理的说辞: “对!您瞧我这记性!昨儿个下午,倒是有个跑腿的送来小少爷的口信,说是一切顺利,让家里不必牵挂,他处理完手头紧要的事就会尽快回来。” “还特意叮嘱,让小小姐您放宽心,该吃吃该睡睡,养好身子要紧。” 凌伯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真有这么回事一样。 “口信?” 凌笃玉微微蹙眉,“送信的人在哪?有没有留下书信?” “是个生面孔的小伙子,说是受人所托,传了话收了赏钱就走了,没留书信。” 凌伯回答得很快,努力让语气显得自然,“小少爷在外行事,有时不便留下笔墨也是常有的。” “小小姐,您就放心吧,小少爷能耐大着呢,定会平安归来的。” 凌笃玉沉默了片刻。 凌伯的回答看似圆满,却更让她心里的疑窦加深。 口信?生面孔? 这不像小叔叔的风格,他若真能传信,哪怕只有只言片语也会设法送到她手中,而不是这样模糊的口信。 而且…..凌伯的眼神总有些闪躲。 但凌笃玉没有继续追问,她知道凌伯对小叔叔忠心耿耿,若小叔叔真有严令不得透露,凌伯绝不会说。 逼问,只会让这位忠心的老仆为难。 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容: “小叔叔平安就好,凌伯,这些东西您记得趁热吃。” “我先回去了。” “哎,好,好!谢谢小小姐!” 凌伯连忙应着将凌笃玉送到院门口,看着她转身走回隔壁消失在门后,他才关上门,后背竟惊出了一层薄汗。 “哎…..” 长长地叹了口气,凌伯脸上的强装出来的镇定瞬间垮塌,只剩下满满的担忧。 他低头看着手中还温热的米糕和酱肉,鼻尖一酸。 哪有什么口信啊? 哪有什么跑腿的小伙子? 都是自己编出来安慰小小姐的谎话,小少爷这次离开,只交代他“守好家,护好小小姐”,其余一概未提。 以自己对小少爷的了解,越是如此讳莫如深,连他们这些最亲近的人都不告知具体去向的任务,就越是危险重重,九死一生! 小少爷武功高强,智谋过人,确实没错。 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小少爷啊……” 凌伯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带着无尽的忧虑与祈求,“您可千万……千万要平安回来啊!” “老仆在这儿,守着家,守着灯火,等您回来……小小姐她,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日夜悬着心呐……” 又过了两日,午后阳光正好。 凌笃玉正在院子里晾晒一些洗净的草药,小叔叔还是没有消息,她只能用忙碌来暂时压抑心头的焦虑。 “咚…咚….” 院门这时被轻轻敲响。 凌笃玉拍了拍手上的草药碎屑,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金婆婆。 几日不见,这位原本精神尚可的老太太又苍老憔悴了许多,眼窝深陷,背也佝偻得更厉害了,手里提着一篮子还带着泥土的新鲜青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金婆婆?” 凌笃玉有些意外,侧身让她进来,“您怎么过来了?快进来坐。” 金婆婆却站在门口没动,脸上满是局促,嘴唇哆嗦了几下,才低声道: “丫头……我……我是来给你赔不是的……” 话没说完,眼圈又红了。 凌笃玉心下明了,大概是为了那天晚上的事儿。 她伸手接过金婆婆手里的菜篮子,语气平和: “先进来再说吧,外面有风。” 她将金婆婆扶到院子里的小石凳上坐下,又去灶房倒了碗温水递过去。 金婆婆捧着碗却没喝,只是低着头,手指紧紧抠着碗沿。 “丫头……那天晚上……怀仁那个畜生……说的那些混账话……你都听见了……” 金婆婆声音带着哽咽,断断续续,“我……我这心里……跟刀割了一样……我没脸见你啊……” “是我没教好儿子……养出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让你平白受那么大的委屈……” 她越说越伤心,肩膀颤抖起来: “他不但骂你,那天晚上……还把他爹……把他爹气得昏死过去!” “大夫说老头子那是急火攻心,本来就不好,这下更是……怕是难好了。” “那个孽障,他……他还偷了家里的钱和粮食,一大早……就跑了!连他爹的死活都不管了啊!” 金婆婆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呜呜地哭出声来,哭声里充满了绝望,伤心还有对儿子彻骨的失望以及对自己无能的痛恨。。 凌笃玉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的话。 喜欢凌虚之上:荒年求生记请大家收藏:()凌虚之上:荒年求生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9章 悔不当初 她能理解金婆婆此刻的心情,那是一种被至亲背叛又在外人面前丢尽脸面的多重打击。 看着老人哭得如此伤心,凌笃玉心里也有些不忍。 金婆婆和曾爷爷确实是忠厚善良的老人家,对她也一直不错。 等金婆婆的哭声稍歇,凌笃玉才开口,声音还是平静温和,却带着疏离: “金婆婆,您别太难过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哭坏自己的身子不值得。”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金婆婆红肿的眼睛,继续说: “曾爷爷病倒了,您更要保重自己才能好好照顾他。” “至于那天晚上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您也不必一直放在心上,更不用替谁道歉。” “您是您,他是他。” 凌笃玉这话说得很明白。 我不怪您,但您儿子做的事该由他自己承担,与您无关,也别指望用您的歉意来抹平他做的事儿。 金婆婆听懂了,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感激道: “丫头……你……你真是个好孩子……是我们家对不住你……那孽障,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以后我们老两口,就守着素娘和凯娃过了……” 说到素娘和凯娃,金婆婆才情绪好些。 凌笃玉点头,语气放得缓了些: “嗯,您能想开就好。” “眼下照顾好曾爷爷最要紧,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或者缺什么药材都可以跟我说,我这儿有一些。” “不用不用!” 金婆婆连忙摆手,像是怕再欠人情,“家里还有素娘之前攒的一点体己,暂时还能对付……” “丫头,你能不怪我们老两口,婆婆就……就感激不尽了……” 她挣扎着站起身,抹了把脸,“我……我得回去看看老头子了,他离不开人……” “好,您慢走。” 凌笃玉将金婆婆送到门口,看着老人家背影萧索地走回隔壁院子,轻轻叹了口气。 关上门回到院中,凌笃玉脸上的温和褪去,眼神变得清冷而锐利。 金婆婆可怜吗? 可怜。 曾爷爷无辜吗? 无辜。 不过….这份同情并不能改变自己对曾怀仁的厌恶和警惕。 那个人,自私凉薄毫无底线,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辱骂邻居,气病亲爹,卷走家财,对妻儿亦无半分责任感。 这次是骂人,气病老人,下次呢? 他拿走了家里的钱,挥霍完之后会怎么样? 会不会把主意打到别人头上? 尤其是……他之前还觊觎过小叔叔的门路。 想到这里,凌笃玉握紧了拳头。 她怜悯金婆婆的遭遇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一点帮助,这是看在两位老人的份上,是邻里情分。 一码归一码。 曾怀仁这个人,已经在自己这里拉入了黑名单。 如果他识相,从此消失在她们的生活里,那或许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但如果他再敢来招惹自己…… 不好意思,她凌笃玉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小叔叔不在自己更要保护好自己,替小叔叔守好这个家。 任何潜在的威胁都不能掉以轻心。 善良要有锋芒,宽容也需底线。 这便是凌笃玉活在这异世的最低原则! 古蜀城的另一头,馨儿这几日也不好过。 她觉得自己像是从一场虚浮的美梦里,一脚踏进了粘稠的泥潭,而且越陷越深挣脱不得。 以前那个对自己温柔体贴,言听计从的曾怀仁,自从那晚彻底和家人撕破脸搬来这里后就彻底换了一个人。 不,应该不是换了一个人,而是撕下了所有伪装,露出皮囊底下最令人作呕的真实面目! 他变得极其懒惰,整天不是歪在榻上挺尸就是蹲在院子里对着墙角发呆,嘴里还时不时地咒骂几句“不识抬举的贱人”,“没用的老东西”又或者“该死的世道”之类的脏话。 自己让他去找个零工先做着,他都嫌丢人,振振有词地说自己是做大生意的料,不能自降身份。 家里的水缸空了,他不去打。 柴火快烧完了,他也不去劈。 连儿子小硕跑到他跟前喊饿,他都只是不耐烦地挥手: “滚去找你娘去!别来烦老子!” 更让馨儿恐惧的是曾怀仁的那双眼睛。 以前那双眼睛里盛满了对她的迷恋与讨好,现在只剩下一种阴沉猜疑的审视。 自己只要稍微在院子里多站一会儿,他立刻就会阴阳怪气地质问: “你看什么呢?又想往外跑?” 自己出趟门去买菜,时间但凡稍长一点,回来必定要面对他劈头盖脸的盘问: “怎么去了这么久?碰到谁了?跟谁说话了?” 好似她不是去买菜,而是去偷人。 连儿子小硕想和巷子里的孩子玩一会儿,他都厉声喝止: “玩什么玩!回屋待着!外面乱得很,小心被人拐了去!” 小硕被吓得哇哇大哭,他也只觉得烦躁。 这个小院,俨然成了曾怀仁囚禁她和儿子的牢笼。 他不再是那个许诺给自己好生活的依靠,而变成了一个榨取自己所有精力和希望的噩梦! 馨儿心里苦得像吞了黄连,脸上却还得强撑着,不敢彻底撕破脸。 她太清楚这种走投无路又自私到极点的男人逼急了会做出什么事来。 只能硬着头皮,用比以前更加柔顺的态度应付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表面那点可怜的“和睦”,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盘算着该怎么摆脱这个威胁。 这天上午,曾怀仁不知又受了什么刺激(可能是看到邻居家男人出去干活,也可能是做发财梦醒了),显得格外焦躁。 他在堂屋里踱来踱去,最后猛地停下,盯着正在缝补衣服的馨儿开口道: “馨儿,把钱拿出来。” 喜欢凌虚之上:荒年求生记请大家收藏:()凌虚之上:荒年求生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00章 吃喝拉撒 闻言,馨儿心里一紧,手指被针扎了一下沁出一粒血珠。 她抬起头,脸上挤出抹柔弱的笑: “怀仁哥,你说什么钱呀?家里的钱……不都在你那儿吗?” “你少跟我装糊涂!” 曾怀仁不耐地打断她,眼神变得凶狠,“我是说,所有的钱!你之前攒的,还有我给你的那二十两都拿出来!” “老子要去做生意!不能再这么干耗着了!” 馨儿的心沉到了谷底。 果然,他还是盯上了这笔钱! 这是她和儿子最后的一点保障和指望! 馨儿放下针线,站起身,声音带着哀求: “怀仁哥,那钱……那钱不能动啊!” “咱们一家三口每日吃喝拉撒,哪样不要钱?” “小硕眼看也要添置衣裳……那点钱紧巴巴的还能撑一段时间,要是都拿去做生意,万一……万一赔了,咱们喝西北风去吗?” “再说,做生意也得有门路,有本钱,你那二十两……” “闭嘴!” 曾怀仁暴怒地吼了一声,一步跨到馨儿面前,手指戳到她了的鼻子上,“老子做事要你教?!门路老子自然会去找!本钱不够?你不是还有私房钱吗?”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跟我的时候就没少从我这儿抠钱!还有你那些首饰都拿出来!”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了!” 馨儿后退一步,眼泪说来就来,哭得梨花带雨,“怀仁哥,我自打跟了你,早就一心一意过日子了,哪还有什么私房钱?” “首饰……首饰也都当了,不然咱们这些日子怎么过的?” “那二十两,真的是咱们全部的家当了,你得省着点用啊……” “放你娘的屁!” 曾怀仁根本不信,他太了解这个女人了,精明会算计,绝不会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此时只觉得虚伪恶心,怒火更是噌噌噌地往上冒。 曾怀仁不再废话,一把推开馨儿,冲进了里屋,开始疯狂地翻箱倒柜! 木柜被他拽开,里面的衣服被粗暴地扔了一地。 床铺被他掀开,抖落着寻找。 甚至连墙角那个放杂物的箱子也被他踢翻,东西散落了一地…… 他红着眼睛,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寻找着任何可能藏钱的地方。 馨儿跟进来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心都在滴血,但更多的是恐惧。 幸好……幸好自己早有防备,没把钱和首饰放在屋里。 “没有?怎么可能没有?!” 曾怀仁翻遍了所有角落,连老鼠洞都恨不得掏一掏,却一无所获。 他喘着粗气,转身恶狠狠地盯住馨儿,那眼神像是要吃了她。 然后大步走过去一把揪住馨儿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拽! “啊!” 馨儿痛呼一声,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被迫仰起脸,眼泪瞬间涌出。 “钱呢?!藏哪儿了?!快说!” 曾怀仁愤怒大叫,唾沫星子喷到馨儿脸上,“再不拿出来,老子弄死你!” 馨儿被他扯的头皮剧痛,心里更是冰寒一片。 她咬着牙,忍着痛,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没……没有……你打死我……我也没有……” “好!有骨气!” 曾怀仁气极反笑,眼神却更加疯狂。 他松开馨儿的头发,转身前向一把抓住了缩在门边的小硕! “啊!你干什么!放开我儿子!” 馨儿吓得魂飞魄散,扑上去想抢回孩子。 曾怀仁却将小硕拎到身前,一只手紧紧掐住孩子细嫩的脖子,另一只手对着馨儿扬起巴掌: “站住!你再动一下,我就掐死他!” 小硕被掐得小脸发紫,呼吸困难,手脚无力地扑腾着。 “不要!不要!怀仁哥!我求求你!放开小硕!他是你儿子啊!” 馨儿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崩溃地哭喊起来。 儿子是她的命根子,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老子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上了,还管他是不是儿子?!” 曾怀仁狞笑着,手指又收紧了些,小硕的眼睛开始翻白,“说!钱藏哪儿了?!再不说,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看着儿子濒死的惨状,馨儿心底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了。 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要儿子能活下来! “我说!我说!你放开他!钱就在院子里那棵桂花树底下!你放开他啊!” 馨儿哭喊着,手指颤抖地指向外面。 曾怀仁眼神一亮,这才稍微松开了掐着小硕脖子的手,但依然拎着孩子的后领像拎一只小鸡崽一样,拖着晕厥的小硕跟着连滚带爬的馨儿来到了院子里。 馨儿扑到那棵有些年头的桂花下,也顾不上找工具就用手指疯狂地刨着树下的泥土。 指甲劈了渗出血来,她也浑然不觉。 很快她就挖出了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坛子。 曾怀仁一把推开她,迫不及待地抢过坛子,粗暴地撕开油布打开坛盖。 霎时间,他的眼睛被一片白花花,黄澄澄的光芒给晃花了! 坛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银锭,旁边还有一个锦囊,倒出来,是几件成色相当不错的金簪,玉镯和珍珠耳坠,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哈哈哈!好啊!馨儿!你果然藏着这么多好东西!” 曾怀仁狂喜,他粗略估算,银锭加上这些首饰…..总值不下五十两! 太好了,这比自己预想的数额多了太多! 他将坛子连同首饰紧紧地抱在怀里,脸上的暴戾一扫而尽。 有了这些钱,自己还愁什么? 就算暂时攀不上凌公子,自己也能做点小买卖,或者……去赌坊试试手气? 说不定就能翻身了!! 喜欢凌虚之上:荒年求生记请大家收藏:()凌虚之上:荒年求生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01章 风生水起 曾怀仁看了眼瘫坐在地上抱着儿子的馨儿,脸上露出残忍而得意的笑容: “你看你,早拿出来不就完了?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将坛子里的银钱和首饰一股脑地倒进了自己随身的布袋里,扎紧袋口背在肩上,掂了掂重量,满足感油然而生。 快步走到院门口,曾怀仁回头对着还在地上哭泣的母子俩,恶狠狠地警告道: “给老子在家里老实待着!要是敢跑……老子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会把你们找回来,到时候,可就不是打一顿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小院,很快便消失在巷口,不知去向。 院子里只剩下馨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馨儿紧紧抱着儿子,眼泪都流干了,只剩下麻木和空洞。 钱没了,最后的指望没了。。 曾怀仁那个畜生,抢走了她的一切,还把他们母子像牲口一样囚禁在这里。 自己跟错了人,一步错,步步错。 原以为是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却原来是披着人皮的豺狼! 现在不仅害了自己,还害得儿子跟着受苦,往后这暗无天日的日子可怎么过下去? 馨儿看着儿子苍白的小脸和他脖子上清晰的指痕,心里涌起一股滔天的恨意却也充满了无力感。 没有钱,她能带着儿子跑到哪里去? 就算跑了,那个疯子真的会放过他们吗? ……. 当曾怀仁抱着布袋走出那条让自己烦闷的小巷时,只觉得天也蓝了,风也清了,连路边野狗的叫唤声,他都觉得是在祝贺他“发财”。 他首先去的不是别处,而是直奔城中信誉最好的“永通鉴典行”而去。 站在店里气派的柜台前,曾怀仁将馨儿的首饰全部倒在黑漆台面上。 朝奉(鉴定师)戴着单眼放大镜,一件件地仔细验看。 曾怀仁有些紧张地搓着手,生怕被压价太狠。 “金簪一支,重三钱,成色尚可……玉镯一只,糯种,略有绵……珍珠耳坠一对,东珠,颗粒不大但圆润……” 朝奉慢条斯理地报着,“客官,这些物件,拢共给您作价三十三两银子,您看如何?” 三十三两! 曾怀仁心里乐开了花,比他预想的还多点! 他努力压下嘴角的笑意,装出一副不太满意的样子: “才三十三两?我这可都是好东西!你再加点!” 谁知,朝奉眼皮都不抬: “客官,行情如此,童叟无欺。” “您若觉得不妥,可去别家问问。” “行了行了,三十三两就三十三两!快点给我!” 曾怀仁怕夜长梦多,赶紧答应。 接着,他揣着总共五十多两的巨款走进了街头一家门面宽敞挂着“金丰银庄”匾额的银号铺子。 曾怀仁学着以前在南边见过的有钱人做派,昂着头走进去,将五十两现银(留下三两零花)往柜台上一拍: “全换成银票!要十两面额一张的!” 柜台后的伙计见他衣着普通却出手不小,稍稍收敛了怠慢,利落地开始验银,开票。 很快,五张盖着鲜红印章,面额十两的银票交便到了曾怀仁手里。 那纸张特有的挺括感和油墨味,让曾怀仁觉得自己无比尊贵。 这才是有钱人该用的东西! 沉甸甸的银子带着多不方便啊! 怀揣五张十两银票和三两银子,曾怀仁感觉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曾怀仁环顾四周,觉得古蜀城的繁华终于向他敞开了怀抱。 “先犒劳犒劳自己!” 曾怀仁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径直朝着东市装修最气派的那家“仙品楼”走去。 午饭时分,仙品梦里宾客盈门,香气四溢。 跑堂的伙计见曾怀仁衣着寒酸,本想将他引到角落用餐,曾怀仁却脖子一梗,学着戏文里豪客的样子大声道: “给爷找个楼上的雅间!要视野最好的那间!” 伙计一愣,上下打量曾怀仁一眼,见他眼神倨傲,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银票的一角),到底没敢得罪,赔着笑将他引上了二楼一个临街的雅间。 曾怀仁大刀金马地坐下,接过做工精致的菜单(虽然他很多字认不全),但丝毫不露怯,手指在几个最贵的招牌菜上一点: “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嗯,再给爷来条清蒸鲥鱼!要新鲜的!酒嘛……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来上两壶!” 伙计一边飞快记下,一边提醒: “客官,这鲥鱼时价不菲,咱店里最好的‘玉壶春’一壶也要三钱银子,您看……” “啰嗦什么?怕爷付不起钱?” 曾怀仁不耐烦地打断,从怀里摸出一锭一两的银子,“啪”地拍在桌上,“先拿去!赶紧上菜!” 有钱好办事儿,伙计立即眉开眼笑,点头哈腰地去准备了。 很快,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流水般端了上来。 油亮喷香的烧鹅,晶莹剔透的虾仁,翠绿欲滴的时蔬,还有那价格不菲的清蒸鲥鱼….. 两壶烫好的“玉壶春”酒香扑鼻。 曾怀仁甩开腮帮子吃得满嘴流油,不时滋溜一口美酒,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有排场的酒菜! 周围雅间隐约传来的谈笑声,窗外街市的繁华,都成了自己这顿“庆功宴”最好的背景。 他一边吃,一边幻想着等自己跟着凌公子(还没死心)发了大财,天天都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不,比这更好!! 一顿风卷残云,酒足饭饱。 叫来伙计结账,一看账单,足足三两银子! 曾怀仁心里抽痛了一下,面上却故作豪爽,掏出银子递过去: “拿着!” 在伙计羡慕的眼神中,他的内心又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出了醉仙楼,被午后的阳光和酒气一激,曾怀仁只觉浑身燥热,刚刚吃饱喝足的满足感很快又被一种更躁动的欲望所取代。 自己就这么回去了? 回去继续对着馨儿那张哭丧脸和那个小拖油瓶? 实在是太扫兴了! 喜欢凌虚之上:荒年求生记请大家收藏:()凌虚之上:荒年求生记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