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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第 43 章

作者:乌非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寿康宫内,檀香的气息依旧沉静,却掩盖不住那份令人窒息的压力。


    太后端坐于上手,指尖慢悠悠的拨动着佛珠,目光如锐利如鹰隼,落在下方垂首宫里的云栀身上。


    “皇帝今日时常召见于你,哀家上下的安胎药,你也日日喝着。”太后的声音平缓,却字字千钧,“这肚子,怎么迟迟不见动静?”


    云栀指尖冰凉,她知道,这一天终究是躲不过的。她俯下身,额头触地:“是奴才不争气……”


    “嗯?”太后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无形的威压,“是身体不争气,还是你……心存懈怠,未曾尽心尽力?”


    云栀猛地抬起头,眼中已盈满了泪水,他们母子的博弈,她没有必要成为箭靶。声音渐渐哽咽,带着豁出去的决绝,“主子对奴才这张脸本来就有抵触,他对奴才自然不信任,所以不想让奴才有孕,是以每每侍寝之后,主子都会命人赐下避子汤,奴才不得不喝。”


    “避子汤”三个字,如同惊雷,在沉静的殿内炸响。


    太后拨动佛珠的手指猛地顿住,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睛里,瞬间翻涌起了然,以及一丝被儿子暗中忤逆的冰冷。


    她无法与皇帝对对峙,质问皇帝为何不让她安排进宫的“棋子”怀孕?这等于直接撕破脸,承认自己插手帝王子嗣,图谋不轨。


    所有的怒火,无法冲向真正的目标,便只能加倍倾泻在眼前这个软弱可欺的“替身”身上。


    太后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云栀面前,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那目光,不再有丝毫平日里伪装的慈祥,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毫不掩饰的威胁。


    “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让皇帝信任你。”太后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毒蛇一样钻进云栀的耳朵,“你弟弟年纪尚轻,前日在北疆都护府当差,似乎出了点纰漏……这性命前程,可都系在你这个姐姐身上了。”


    云栀浑身剧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弟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软肋。


    看着云栀绝望的神情,太后微微弯下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如同淬毒的匕首:“白瞎了这张脸,你可比后宫其他女子有优势的多,”太后的护甲划过她的脸颊,“拿下一个男人的心,让他心甘情愿的给你子嗣,难道……还要哀家来教你吗?”


    这句话,充满了鄙夷,胁迫,以及一种将女性价值彻底物化的冷酷。


    它抹杀了所有的挣扎与无奈,将她所有的价值,简单粗暴地定义为,用尽手段,取悦皇帝,生下孩子。


    说完,太后直起身,恢复了那副悲悯天下的模样,仿佛刚才那句恶毒的话从未出自她口。


    “回去好好想想如何同昭贵妃一般,让皇帝对你死心塌地。哀家,等着你的好消息。”


    云栀瘫软在地,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所有的力气。前有贺兰烬的严防死守,后有太后的性命要挟。


    她已无路可退。


    是啊,如何得到一个男人的心……或许,是时候抛开那无用的羞耻与恐惧,为自己,也为弟弟,搏一条生路了。


    御书房内,龙涎香的青烟袅袅盘旋,却驱不散那份沉重的气氛。


    贺兰翳肃立在下,刚刚禀报了北疆的最新局势:“……经查证,戎卢此次突袭,确系都护府都督李崇山疏于防范,乃至酿成大祸。他也已经认罪,是否将其革职查办,押解回京候审?”


    贺兰烬坐在御案之后,只见在摊开的边境地图上缓缓划过,面色凝重。


    “李崇山……”他沉吟道,“临危任命,虽有过失,但多年来对北疆事务也算熟悉。如今骤然下狱,都护府群龙无首,君心浮动,戎卢若趁机再犯,后果不堪设想。”


    “皇兄所言极是。”贺兰翳接口,眉头紧锁,“当务之急,是需派遣一位德才兼备,能震慑边关的得力干员,即刻前往北疆,稳定局势,重整防务。”


    贺兰烬点了点头,这正是他忧虑的核心,一个合适的边关大员,关乎边境安宁,绝非易得。


    “你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他随手拿起御案另一侧堆积如山的奏折,翻阅起来。然而,越看,他的脸色越是沉郁。以至于,贺兰翳张开的口又默默地合了回去。


    这些奏折,言辞或恳切,或将,所上表的内容却惊人地一致。


    “恳请陛下以社稷为重,考虑国之根本……”


    “陛下膝下只有太子一子,与朝堂不稳,望陛下诞育子嗣,延绵社稷……”


    “皇嗣乃国朝根基,望陛下广延后嗣,诞育嫡子……”


    甚至有几份来自回鹘的果树,也以极其恭谨却不容忽视的语气,表达了对皇后能早日抚育嫡子的殷切期盼,字里行间关乎着两国邦交的稳固。


    他将奏折重重合上,发出一声闷响。


    看他这神色,贺兰翳已经猜出七八分:“可是太后为了皇嗣,又要皇兄纳妃了?”


    贺兰烬冷笑一声:“她比朕还要渴望嫡子降生,知道皇后不能生育,马不停蹄的送来回鹘女子,盼着生下一儿半女,养在皇后膝下,当真是好谋算。”


    一向没规矩的贺兰翳闻言,神色松缓,倾身拿起御案上的瓜果咬了一口:“即便皇嫂诞下嫡子,成为未来的天下之主,他们回鹘不还是依附于我们大晟?”


    贺兰烬斜睨他一眼,有种看聪明人突然糊涂的感觉:“他们想要的无非是从稚子口中获得话语权,更想成为稚子的口。”


    贺兰翳有些气急败坏的咽下口中的瓜果:“他可真敢想,太后难道不知道他们狼子野心吗?”


    “狼子野心?”贺兰烬冷哼一声,“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回鹘的目的很明确,无非是获得更多的领土资源,至于母后……一心只惦念着娘家,哪里想过,朕才是她的亲生儿子。”


    面上,他的母后,生是回鹘女子,怕是死也惦念着回鹘。


    私下,他的母后,永远都是庄闵皇后的婢女,一生奉其为主。


    “小七,朕思来想去,前去稳定北疆的人选,非你不可。”


    贺兰翳闻言一怔,将果核顺势丢入侍立在一旁的王朝恩手中,神色凌然,挺直脊背。


    贺兰烬缓缓靠向椅背,闭上眼,揉了揉眉心。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冰冷的清明,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戎卢此次越过回鹘犯边,时机,路线如此刁钻,犹如窥见我朝边防虚实!朕思来想去,”贺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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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烬的声音冷的像冰,“守皇陵的那位‘好哥哥’,怕是安静得太久了。他在皇陵,当真就两耳不闻窗外事吗?小七,此事你怎么看?”


    贺兰翳眉头紧锁,沉声回应:“皇兄,此事臣弟已再三核查。他在皇陵,一切起居皆在监视之下,并无任何异动。北疆与皇陵相隔何止千里,岂能轻易勾连?此事实在牵强。”


    “牵强?”贺兰烬嗤笑一声,站起身,步步逼近,“能越过回鹘,直奔北疆,若说北疆都护府中没有内应,朕是不信的。倒是你,替他辩解得勤快!莫非是顾念着昔日一同骑马射箭的兄弟情分,忘了谁才是君,谁才是臣?忘了谁才可能威胁朕的江山?!”


    这话已是极重。贺兰翳脸色一白,一反常态,没有退缩,他抬起头,目光坦荡中带着一丝痛心:“皇兄!正因臣弟记得您是君,是天下之主,才更望您行事以证据为先,以社稷安稳为重。皇陵那边,臣弟安排了最可靠的人重兵把守,他绝无可能出来作乱!”


    他刻意加重了“重兵把守”四字,既是陈述,也是一种保证和暗示:我已经替您看住了他,您不必再胡思乱想,徒增烦忧。


    然而,这句本意为安抚的话,在贺兰烬耳中却完全变了味道。


    “你安排的人?重兵把守?”贺兰烬眼中的寒意几乎要凝结成霜,“不知道是你小瞧了他,还是朕小瞧了你,他若真的安分守己,必不会如此认命驻守皇陵。你如今是替他来向朕示威,还是来替他做保人?朕看你不是在防他,你是在防着朕!”


    “皇兄!”贺兰翳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悲愤,“您怎能如此想臣弟?臣弟一心为了朝廷,为了皇兄的江山稳固,您这般猜忌,与……与赶尽杀绝有何分别?!”


    “赶尽杀绝”四个字,如同惊雷,劈开了最后一丝缓和的可能。


    贺兰烬勃然大怒,猛地一拍御案,声震屋瓦:“放肆!贺兰翳,你给朕听清楚了,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如何行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口口声声为了江山,朕看你是被所谓的兄弟情义蒙蔽了双眼,忘了身为亲王的本分!”


    “是臣弟忘了本分,还是皇兄您被权柄磨灭了最后一点亲情?!”贺兰翳亦是气血上涌,积压已久的情绪轰然爆发,“父皇若在天有灵,看到我们兄弟如此相残,该是何等痛心!”


    “给朕住口!”


    御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兄弟二人粗重的喘息声,和空气中那根绷紧到极致,仿佛一触即断的弦。


    还捧着果核的王朝恩开始瑟瑟发颤,不明白方才还相谈甚欢的两个人,怎么就箭弩拔张了?


    岁暮天寒,铅灰色的云层低垂,终于承载不住,将今冬第一场雪簌簌抖落人间。


    御书房的殿宇外,身着一袭略显单薄的正红色宫装的云栀,静立在回廊之下。手中捧着的描金食盒里,是煨了许久的参汤,蒸腾的热气透过缝隙,在寒冷的空气中留下转瞬即逝的白痕。


    她本是循例前来,略尽心意。却不想,甫一走近,便听得殿内传来贺兰烬压抑着怒火的低斥。她立刻停下脚步,垂首敛目,不敢靠近,亦不敢远离,只得在这风雪初绽的廊下,做一尊安静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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