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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生的重量

作者:喜才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夜深了,万森大剌剌地躺在牢房内,鼾声如雷,睡得跟死猪一样。


    陆时铮却是辗转难眠,眉头紧皱,睡得极不安稳。


    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涌来一道人影。他停在牢房栅栏前,身形挺拔,隔着栅栏审视着两人。


    突然,男人脚上那双名贵的皮鞋开始在地上摩擦,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他呲牙咧嘴地抬手锤了身旁的鳞脊刺蜥一下,语气里满是嫌恶:“别老在牢房门口流口水,真恶心。”


    陆时铮的睫毛猛地一颤,瞬间苏醒。但他不敢动弹,依旧保持着蜷缩的睡姿。


    男人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眉头紧锁问道:“怎么有两个人?”


    鳞脊刺蜥耷拉着脑袋,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小幅度地摇了摇脑袋,表示不清楚。


    “你这个废物!”男人恨铁不成钢地低骂一声。


    他明明交代过,只把世管局那只“老虎”捉回来,这俩二货怎么还多抓了一个?


    这特么哪儿来的?!


    这时,几只灵犀蚤飞到男人肩头,叽叽喳喳地汇报着情况。


    男人盯着鳞脊刺蜥的眼神愈发幽深:“听见没有?”


    首领鳞脊刺蜥连忙用脑袋蹭了蹭男人的裤腿,一副乖巧认错的模样,表示全都听见了。


    “听见了就去收拾你的烂摊子,没收拾完别回来。”男人抬脚又踹了鳞脊刺蜥一下,力道不轻。


    首领鳞脊刺蜥呜咽一声,哭唧唧地转身跑了。


    男人转而看向牢房,语气冷然:“醒了就别装了。”


    陆时铮睁开眼,慢吞吞地坐起身。


    月光洒下,勾勒出男人模糊的轮廓。


    男人双手抱着胸,黑绸衬衫领口敞着两颗扣,唇角勾着半抹笑,却不及眼底。盯着他的眼神,像鹰隼盯着笼中雀,带着审视猎物的漫不经心。


    男人缓缓靠近牢房,一股股黑气自他掌心逸散而出,像有生命般穿过栅栏的缝隙,慢慢缠绕上陆时铮的脖子。


    陆时铮只觉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后背窜起,浑身汗毛倒竖。


    这是……什么?


    他咬紧牙关,额间青筋突突直跳,拼了命地使劲想向后躲避,却于事无补,愣是没能移动半毫米。


    黑气一点点收紧,扼制住他的呼吸。


    陆时铮的脸色渐渐涨得通红,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模糊。


    男人俯身凑近栅栏,温热的气息混着冷意喷在陆时铮脸上。


    他轻声低语,如同死神的呢喃:“小朋友,知道的太多,死得快。”


    就在陆时铮即将失去意识之际,一道凌厉的掌风袭来,狠狠劈开了黑气与陆时铮脖子的链接。


    失去支撑的重心,陆时铮摔在地面上。他捂着喉咙,大口大口地咳嗽着,贪婪地喘着粗气。


    男人转头,只见万森不知何时已然起身。


    “我说是谁呢,谢烬,又是你。”万森撇了撇嘴,一脸不屑,“怎么?手下败将又想来找你万爷碰一碰了?”


    他的语气张狂至极,那气势全然不似一个被囚禁在牢房中的人,反倒像是站在自己的地盘上,不可一世。


    谢烬嗤笑一声,“这种时候了,还这么嚣张。万森,这么久没见,你这脑子……算了。”


    万森往前凑了凑,挑衅道:“要不是有裂岩蛮兽看着,你真以为你能关得住我?有本事,你就把我放出来,咱们堂堂正正打一次,看我不把你揍得满地找牙!”


    “你除了打架,就不会其他的了?”谢烬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忽地,一声鸟鸣划破沉寂的天际,尖锐而急促。谢烬抬头望向夜空,估摸着时间快到了。


    这边万森还在滔滔不绝地放狠话,唾沫星子横飞,殊不知谢烬的心思早已不在他身上。


    “懒得和你争辩,你好自为之吧。”谢烬转身,迈开长腿就要走。


    他走了几步,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瞧向还趴在地上缓气的陆时铮。


    男人语气复杂,似有惋惜,又似冷漠:“我杀你,也是为了你好,免得多受皮肉之苦。”


    话毕,他的身影融入黑暗中。


    万森朝着谢烬消失的方向狠狠“呸”了一声,十分鄙夷地骂道:“装模作样的狗东西!”


    陆时铮撑着地面慢慢坐起来,心下疑惑。


    皮肉之苦?


    这两人的对话颠三倒四,让他本来就混乱的脑子更像一团浆糊。


    万森破天荒地上前拍了拍陆时铮的肩膀,安慰道:“老弟,你别听他胡扯,这人就爱装腔作势,一天不装浑身都痒痒。”


    夜深了,黑暗中,几道幽绿的兽瞳在草丛间滑动,贪婪地四处搜寻着猎物。


    可当它们看清楚远方那道庞大的兽影后,吓得转身就跑,消失在森林的树影中。


    裂岩蛮兽叼着柳言和齐砚二人,“吭哧吭哧”地跑了许久,终于在一处建筑前停下。


    它张开大嘴,柳言和齐砚便像两袋垃圾似的,结结实实地被扔在了地上。


    柳言疼得龇牙咧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捂着被摔得生疼的屁股,还是该揉着快要散架的腰,总之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疼。


    配送任务完成,裂岩蛮兽甩了甩脑袋,悠哉悠哉地转身离开。


    二人如释重负地脱下身上的防护服。


    刚被裂岩蛮兽叼了一路,防护服上沾满了它散发着恶臭的口水,那股腥膻味直冲鼻腔,简直要把人熏晕过去。


    整理好着装,二人抬头定睛一看,面前矗立着一座废弃的大厦。


    大厦的高度一眼望不到头,一楼的玻璃幕墙早被风蚀成毛边,入口残破的旋转门生锈到无法推动,地缝里钻出的野草长得半人高。


    齐砚修长的手在地上挑挑拣拣,找了块称心的石头,对准旋转门的玻璃裂缝,猛地砸了下去。


    “哐当”一声,玻璃碎裂。


    幸亏这大厦年头太久,玻璃早已老化变脆,否则以维斯帕帝国的玻璃质量,就算砸上几十块石头也未必能碎。


    二人踏进大厦大厅,扑面而来陈旧腐蚀的味道,呛得柳言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齐砚站在大厅中央,闭上眼睛,双手微微张开。无形的精神感知如同一张细密的网,刹那间扩散开来,捕捉着黑暗中的每一丝动静。


    “左边,三只。”他睁开眼,语气平静。


    柳言点了点头,默默从斜挎包里掏出一把匕首。


    下一秒,三只一人高的甲壳虫蓦地从墙角的阴影中扑出。


    它们的外壳漆黑如墨、坚硬光滑,移动速度快得惊人,朝着二人袭来。


    柳言眼神一凛,身形如同鬼魅般一闪,避开了第一只甲壳虫的扑咬。她手腕翻转,匕首直直刺入它的脑袋中央。


    粘稠的血液喷溅而出,第一只甲壳虫应声倒地。


    她微微皱眉,接着长腿侧身一踢,命中第二只甲壳虫柔软的腹部,将它踹向墙壁。甲壳虫顺着墙壁滑到地上,抽搐了两下便彻底没了气息。


    齐砚看向最后一只扑来的甲壳虫,眼神淡漠。须臾之间,他的精神力如同汹涌的潮水席卷而去。


    三只甲壳虫顷刻阵亡,废墟般的大厅又归于寂静。


    柳言的目光停留在第三只甲壳虫的外壳上,隐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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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觉到上面似乎有什么痕迹,只是在黑暗中难以看清。


    二人凑近,柳言从斜挎包里掏出照明灯。黑漆漆的甲壳虫外壳上歪歪扭扭地用血迹涂出了两个字。血迹早已干涸,变成棕红色,极难辨认。


    “顶,层。”齐砚盯着血迹,一字一顿地读了出来。


    “顶层?”柳言重复了一遍,昂首瞧着天花板,一个头两个大,“这不会是要我们去顶层找什么东西吧?”


    根据这栋大厦的高度初步估算,这里至少有一百层楼。大厦内电梯明显损坏无法使用,若是想去到顶层,只得一点一点从楼梯爬上去。


    待两人爬上顶层,估计也离累死不远了。


    “嗯……要不我们还是回去把飞船开过来?虽然能源不多了,但是开到这里还是绰绰有余的。”柳言萌生了退意,揉着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腰说道。


    到时候直接用飞船飞到顶层,代替人工爬楼,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齐砚按住她跃跃欲试的肩膀,语气凝重:“来不及了。”


    “怎么了?”柳言疑惑地看向他。


    齐砚的声音低哑:“虫兽潮要来了。”


    眼下他已将精神力范围扩展到方圆十里,许多虫兽都在蠢蠢欲动,一副失了神智的模样。


    而这栋大厦的顶层,有着他无法窥探之物。在他的脑海中如同一阵浓重的迷雾,说不清道不明。


    柳言一听也知大事不妙,咬咬牙道:“那还说啥子嘛,搞快切爬楼噻!”


    情急之下,女孩连家乡话都飙了出来。


    二人不再犹豫,健步如飞冲进楼梯间,一步两级地往上爬。


    天边乌云翻腾,风雨欲来。


    没有了鳞脊刺蜥和裂岩蛮兽的看守,万森几下就弄开了牢房的栏杆,带着陆时铮逃出了纺织厂。


    可刚迈出纺织厂的大门,陆时铮的脚步便骤然钉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


    纺织厂周遭是望不到边际的赭黄色荒原,风卷着沙砾在地面滚动。


    而在工厂门口,突兀地摆放着一座“机甲山”。


    那是许多架机甲一个个跟叠罗汉似的硬生生叠起来的,高达十几米。


    机甲的残骸上散布着诸多血迹和残缺的断肢残骸,铁锈味混着腐烂气息从机甲山里涌出,刺鼻难闻,令人作呕。


    这一幕着实太过惊悚。


    断肢残骸中,不乏有陆时铮熟悉的面孔。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向上攀爬,越过层层叠叠的金属残骸,最终落在那座“山”的顶端。


    那是他的机甲——启明。


    启明之下,压着无数边防军小队成员的机甲。


    就如同,他背负着无数条人命。


    这座刺眼的机甲山,便是在无声地控诉他。


    这些人都是为了寻他而来,如果不是他,他们就不会……


    陆时铮垂下头,不敢再看。


    “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不自量力……”他喃喃自语,可喉咙里的苦涩已经漫到了舌尖。


    风穿过机甲的缝隙,呜呜地像谁在哭。


    废弃大厦楼梯间,第一百零八层。


    柳言一脚踩碎不知名小虫的薄薄甲壳,血溅在她的裤腿上,混着汗渍洇成一团。


    “我靠,到底还有几层?”女孩倚着墙大口喘气,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整个人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齐砚跟在她身后,看起来倒是从容自若,脸上不见半点汗珠,气息也平稳如初。


    他递过几张干净的纸巾给女孩,淡淡说道:“三十层。”


    “三十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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