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回道:“奴婢所言如实,情报上言,意欲行刺之人早已盯上将军,一路跟随,不想跟到湖光公主回京的车驾,故而发作,逼得上将军现身而出。”
太后一挥手,“哀家不需要这些细枝末节,哀家只问,他真的是从姜央马车里出来的?”
女官垂首:“刘将军军中不少士兵亲眼所见,奴婢不敢诓骗太后娘娘。”
太后搓揉着指尖,皱眉思索,“他为何独自去寻湖光公主?莫不是骊妃又在谋划什么?”
这个骊妃人在皇陵,贼心不死,她与她已暗中交锋过数轮,双方可谓是不分胜负。
女官:“据闻上将军有紧急要事需面见陛下,遂暗中提前离军,路上发觉有人欲行刺于他,故而隐藏至公主回京队伍。”
太后冷笑一声,不说信或未信,都是骊妃的“子嗣”,聚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
“不过是个柔弱无能的公主,这都能撞上刺杀,明明运气不好却屡次都撸不下来,她这条命就这么硬?”
太后摆弄着手中耳杯,心烦意闷。
“太后娘娘何不换个方式?”
太后瞥向角落阴影处,那处跪坐着一个身影,昏暗光线只描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所言何意?”
那个影子似看了眼跪地的女官,太后会意,伸手一挥,不多时,殿中闲杂人等退得干干净净。
殿中只剩膏烛燃烧的轻响,那人缓缓开口,“娘娘镜中观花,想从最无势力的骊妃亲女入手,然而数次都未能得手,无非是她背后有人庇护。”
太后睨着他,若有所思,道:“先不说骊妃本人,她小心防备着哀家,无从下手,那两兄弟如今权势滔天,更不易撼动。”
那人轻笑,“前朝之事,臣不敢多加置喙,但娘娘,上将军如今年至二十有二,早至娶亲之年。”
太后嗤笑:“你当哀家不曾想过从他婚事入手?可他那护短的好兄长,屡屡庇佑,为他推诿,周国战乱不止,又事事依靠他,很是棘手。”
“娘娘,所谓势焰熏天,烈火烹油,”那人揣着手,与她细细剖析,“上将军威震天下,大权在握,又是陛下亲弟,想与之结亲的朝臣贵族不胜枚举,他屡屡推拒早已引得臣子们不满,朝臣们敢怒不敢言,不过碍于他的身份,如今这一仗他又得胜而归,气焰只会更盛……”
“娘娘有所忌讳,无非是前有周皇回护,后有武将撑腰,但这一次,若再有臣子提出顺王殿下娶亲之事,娘娘再暗中推波助澜,将朝中不满推到极致,令周皇陛下难以压制,那些寻见机会的文臣们必会群起攻之,去争‘顺王正妃’这块肥肉。”
“若左殊礼非是不肯就范呢?”
“如今新帝不稳,文臣武将之间积怨已久,朝堂动荡,他三番两次拒绝,只会将文臣们的怨气煽得更烈。”
太后凝眉思索良久,终于露出一丝笑,“形势所逼他不得不松口时,哀家再安排自己的人,去占他左殊礼的王妃之位……”
“那便是娘娘的谋划了,上将军安逸太久,此举可动一动他过于稳固的尊位。”
太后畅快笑着,“身居高位,怎可能事事随性而为,他近几年委实过于张狂。”她重新看向那个身影,和善道:“姜卿,你尽心为哀家出谋献策,所需何种回报?”
那人躬身一礼,脸庞晃进膏灯微光,是一张兰章玉质的君子面。姜临夜徐徐开口:“微臣所求甚是简单,只想在周国逗留的这段时日,能得娘娘庇佑。”
太后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哀家可以调几人为你所用,只是……低调些莫露了行迹。”
姜临夜颔首谢恩:“这等小事,微臣自不会让娘娘烦忧。”
……
周军班师回朝,生擒厉屠夫及其下数名狼狈为奸的贼首,整个周国万民腾欢,加之此役是左殊恩继位以来第一次大捷,周皇亲自犒赏三军,献羔祭韭。
借着封赏,左殊恩又暗中提拔了一波心腹,稳固权势。
这段时日的庆功宴不断,左殊礼又忙碌起来,常常丑时方归,卯时又起,姜央已几日未见过他。
虽然关于她的流言风波被大捷所掩盖,秉承低调行事的原则,她称病推掉所有宴席,蜗居在府中。
算了算日子,宁无白的寒症该是痊愈了,姜央遂命小青安排马车,准备去左和颐府中接回宁无白,顺道在外转一转,借机感受一番胜利的喜悦。
谁知,小青去后不过两刻,又回来禀报这几日街上钟鼓喧阗,万人空巷,公主出行多有不便,建议派个下人接宁无白归府即可。
姜央想了想,没有反对。
傍晚时分,晚膳刚撤下之时,宁无白被接了回来。
姜央很是高兴,抓住她一番嘘寒问暖,宁无白含笑回应,待屋中不见闲杂人等时,低声与她交谈起来。
自姜央发觉被左殊礼护得密不透风,对外事不知后,便嘱咐宁无白有意无意在外探听一些消息。
碍于左殊礼在前,左和颐自是不会透露只言片语,但宁无白有她的法子。
她拉着姜央,踌躇一番,才小声道:“这两日在外听到一些风声……”
她似是不知该不该相告,但又觉得姜央得有个心理准备,道:“朝中最近不大太平,只因有臣子上书顺王殿下拒不成亲,无嗣承爵,建议削其封地。”
姜央一惊,不可置信道:“他如今战功赫赫,朝臣还要参他?”
“正是因他的功高望重,文臣才借此打压,以免武将权势过大。”
“那……陛下的意思是?”
“陛下自是驳了回去,且怒斥臣子,若是不奖反惩为朝效力之君,岂不是寒了所有人的心,但……”宁无白顿了顿,继续道:“因武将势力又高了一层,这次朝臣闹得着实有些大,就连陛下都有些头疼。涉及到封地,几个王爷也参与进来,据说这几日朝会都在为此事争执。”
姜央沉吟片刻,问:“左殊礼是如何应对的?”
宁无白回:“顺王殿下自是不应,强硬怼了回去,但……他越是反对,朝堂上越是参他……”她犹豫一番,才继续道:“参他骄横跋扈,居功自傲,且说王爷多年不近女色是有隐疾,怀疑王爷无法诞下子嗣继承封地。”
显然是他丰功至伟,群臣在借婚事打压他。
左殊恩能护他一时,但只解片刻的燃眉之急,只要他一直有这个把柄在,与他作对的臣子便可一直借题发挥,时日一长就是左殊恩也不便处理。
文臣的嘴简直就是咬人的狗,见着荤腥就不肯松口。
宁无白看着姜央担忧的神色,纠结许久,终还是如实相告:“我探到消息,陛下与王爷相谈许久,似……似劝王爷佯装先应下,临门定下人选之前再设计反悔。”
“左殊礼如何回应的?”
宁无白皱眉回道:“两人似是不欢而散,许是没有答应。”
姜央思虑片刻,道:“我去寻他。”
这一日正值左殊礼休沐,处理完军中事务准备前往姜央府邸时,唤雨来报,说姜央亲自寻了过来。
左殊礼眉目一挑,姜央甚少光明正大来府中寻他,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左殊礼略微一想,便猜到了她的来意。
他回身坐下,古井无波道:“让她进来吧。”
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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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不见,她脸上带着愁绪,眉头微皱,神色严肃,一窥便知她听到了外头风声。
也不知是她长能耐了还是外头风声太大,到底没能遮掩住这次风波。
左殊礼端坐不动,静静看着她,等她先开口。
果然,她一开口,话就不大顺耳:“左殊礼,我听闻朝臣逼迫你娶亲,你几番推拒引得朝堂愤怒……”她嗫嚅一番,道:“你以一力硬抗群臣,如此下去,处境会不会愈发艰难?”
“区区小事也能让你焦心劳思?”
“可……”姜央担忧道:“朝臣最擅小题大做,他们明显是在针对你。”
她忧心忡忡劝道:“所谓过刚易折……”
他若只是个寻常的将军,朝堂对于他的婚事不会闹得这般大,可偏偏他掌军数十万,又是皇族,王爷的亲事牵涉甚广。
左殊礼目光在她脸上缓缓滑过一圈,不说自己的考虑,只问:“怎么?你也想让我应下娶亲之事?”
“我……”劝他的话一时说不出口,只能委婉道:“与其硬扛,不如虚与委蛇……”
左殊礼凝视着她,问:“你愿意?”
姜央垂下眉头:“我自是不愿。”
“你心里不会不痛快?”
姜央低落道:“自是不痛快。”不待左殊礼回应,她又道:“我担心你一意孤行,从而行将踏错,招来麻烦。”
见他神色冷硬,似未听进她的只言片语,她黯然道:“如今以你我二人的身份,你总归躲不过娶亲,我逃不脱联姻,夹缝中求生存,总不可能事事如愿。”
她还想着联姻,自始至终未做过长远打算。
左殊礼讽笑一声,“姜央,你真是清醒得令我生气。”
姜央垂着头不敢看他,言语中带着怅然与浅浅的哭音,“自燕国亡后,我活一天便争一天,与你相处多一天便是一天,我又何来的底气?”
在燕国时,二人的情谊便见不得光,如今来了周国依然如此,仿佛受了诅咒一般。
她根本不愿左殊礼在她眼前另娶他人,但现实所迫,她不知如何破局。
她本是想来探一探左殊礼的口风,顺便提议左殊恩的建议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谁知话题不知怎么就越聊越偏了。
“左殊礼,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我动摇好不容易得来的地位。”
左殊礼冷笑一声,曾经他会被她这股对人全无保留的好所吸引,现在怎觉得这般可恨?
姜央所提的建议不说毫无用处,但与他谋划相去甚远,只是此时此刻,他心里积攒着一股不得发泄的郁气。
如今已不是被逼娶亲之事让他烦闷,而是到底该如何把她这别扭劲给拧回来?
两人之间一时无话,一股无形的沉闷压下,屋内鸦默雀静。
似是不耐这份压抑的沉默,姜央小声问:“你……你打算如何应对?”
左殊礼目不转睛盯着她许久,周身气息愈发冷凝,姜央知自己又惹他生气了,她总是惹他生气。
面对姜央这一通“剖心”的劝告,电光火石间,左殊礼忽而福至心灵。心念一转,骤然将她整个人捞了过来,放在身前桌案上。
他凑近她,双目暗沉,“姜央,你一来便是一通劝说,此时才想起问我的打算,是不是有些晚了?”
姜央顿时知错,忍不住想避开他的目光,却见他嘴角倏地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我忽然觉得,皇兄的提议并非不可取。”
姜央心口仿佛被蚊子蛰了一下,有点疼。
他猛地咬上她的唇,笑容阴狠:“只是……是你执意劝我应下,那便由你全权操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