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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鳏夫

作者:葬一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那人高瘦的身形裹在素色长衫里,晚风拂过,衣摆轻轻晃着,竟透着股说不出的温和,他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背着药筐,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露出的手腕上戴着只磨得发亮的银镯子,款式旧得像是戴了好些年。


    还能看见后腰别着的布巾,边角绣着朵快褪成白色的小兰花,莫名的,故尘染脑子里居然幻想着这个男人绣花的样子。


    什么样呢,慈祥,温柔。


    还有看见自己时,微微一笑。


    故尘染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先前的疲惫仿佛瞬间散了大半,她睁大眼睛,忍不住把窗纸又掀开些,恰逢那人直起身,月光落在他脸上,眉峰温和,下颌线干净,嘴角似乎还带着点刚跟人说完话的浅淡笑意,明明是陌生的模样,却让人觉得格外踏实,像……像哪家刚从田里回来、要给妻儿热饭的丈夫。


    她看呆了。


    这种感觉在古代叫什么……叫什么来着?


    她脑子转了转,对!鳏夫!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看什么呢?”故寒赋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故尘染猛地回过神,脸颊微微发烫。


    “咳……”她道,“外面有个人,我就多看了几眼。”说着,眼前又浮现出那人的模样,心里竟悄悄盼着,能再多看一眼。


    故寒赋顺着她的目光往窗外瞥了眼,只看见个模糊的背影在月光里走远,眉头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他走过来敲了敲故尘染的脑门,语气也变了:“刚歇下就不安分?陌生地方少盯着外人看,当心惹麻烦。”


    故寒赋实在不喜与她待一起时,她望着别人的样子,他克制数年的心绪,总在瞥见她凝望他人时溃不成军。读遍圣贤书,深谙伦理纲常,却在面对她时乱了方寸。有时竟会想,若此生不再相见,或许才守住这份体面。


    这是对她的厌恶吗?非也,而是厌弃失控的自己。


    这话刚落,另一个嗓音也突然插进来,目光落在故尘染还泛红的耳尖上,淡淡道:“山里村落鱼龙混杂,那人看着像游医,未必是好人。”


    姜淮望说话时没什么表情,指尖却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方才故尘染掀窗纸时眼里的光亮,他可看得清清楚楚。


    又这样,她怎么又这样?


    故尘染被两人一左一右地说教,摆了摆手,“我就是随便看看,他看着也不像坏人啊,别造谣人家。”


    “像不像,不是看一眼就知道的。”故寒赋拉着她往炕边坐,语气又软了些,“路上少管闲事,更别惦记陌生人。”


    大概就是血脉压制吧,故尘染不想怼人了。


    一个老男人,一个狐狸精。


    ……


    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躺在炕上。


    故寒赋也只能弱弱地给她掖了被角,不过他刚弄好,就突然伸出一只手掀开了。


    故寒赋:“……”


    天刚蒙蒙亮,屋外就传来了轻微的扫地声,故尘染是被灶间飘来的米粥香唤醒的,她坐起身时,姜淮望还蜷在薄毯里睡得沉,故寒赋正坐在炕沿上小憩。


    就在这时,屋门被推开,老婆婆端着个黑漆托盘走了进来,盘里放着三碗热粥和一碟腌萝卜干,还有两个冒着热气的白面馒头。


    “快趁热吃,刚熬好的小米粥,养胃。”她笑着把托盘放在桌上。


    故尘染端起粥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昨晚院外那道身影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在眼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婆婆,昨天傍晚……我瞧见院外有位背着药箱的先生,像是刚出诊回来,您认识他吗?”


    话音刚落,老婆婆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些,她蹲下身收拾炕边的杂物,边说:“你说的是慕大夫吧。”


    见故尘染点头,她顿了顿才继续说:“唉,那是个苦命人,前两年他媳妇嫌家里穷,跟着外乡来的人跑了,就剩他一个人,还得给周边村子看病……”


    她说得含糊,眼神有些闪躲,拿起空碗的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故尘染自然看见了那些举动,眯了眯眼,老人家心善,想来也是有苦衷的,也罢。不过这个事情没头没尾,故尘染也只能体谅那位姑娘,毕竟谁愿意过这种穷日子。


    她看着婆婆略显局促的侧脸,轻声道:“原来是这样……他看着倒像是个细心人。”


    “可不是嘛,”老婆婆松了口气,又恢复了往常的语气,“村里谁家有难处他都肯帮,就是自己过得太省俭,那银镯子还是他媳妇当年的嫁妆,戴了快十年都没摘过。”


    故尘染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昨晚他腕上的旧银镯、后腰的兰花布巾,还有温柔的笑意,忽然都有了落点。她低下头,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温热的米香漫开来,却尝不出什么滋味。


    老婆婆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笑意,打趣道:“姑娘方才提起慕大夫时,眼神都软了几分,莫不是瞧着人家心细又和善,心里悄悄动了念想?”


    “哐啷——”


    转头看去,男人面无表情地坐直,睡眼松懈,似乎刚刚发出动静的不是他。


    故尘染没有理会他,轻笑道:“婆婆您说笑了,我不过是听着他境遇可怜,又觉得他人好,才多念叨两句……”


    老婆婆哪会信她这辩解,凑到炕边,笑得更明显了,道:“可怜归可怜,可姑娘看他的眼神,可不是只看‘可怜人’的模样。再说了,慕大夫模样周正,性子又好,你若真对他有意,婆婆倒能帮你探探口风,总不能让好人家从眼前溜了呀。”她附耳过去,“我瞧丫头你像富贵家的小姐,不碍事,咱乡下不比城里讲究多,就算真是娇小姐,也没什么要紧的。往后要是真瞧上慕大夫,哪怕不按正经婚嫁来,就当是……养个知冷知热的面首陪着,每日里说话解闷、知疼知热,不也挺好?”


    这话听得故尘染脸颊瞬间烧得滚烫,手里的粥碗都差点握不住,这古代人可真开放,和她想一块去了。


    “婆婆!您这说的是什么浑话……我、我哪有那心思!”


    她难道表现的很明显吗?


    她分明感觉到炕里的人不满地动了动。


    “哎……瞧我这心急的,忘了问,这俩小伙子是你什么人恁?”


    故寒赋缓过来了劲,正欲回答。


    “家兄!”她立刻抢道,“都是我家兄,我家兄弟多。”


    老婆婆笑眯眯地说:“如此那罢了,不逗你了,只是这话我替你放在这儿,往后你要是真动了心,尽管跟婆婆说,保准帮你办得妥妥帖帖的!”


    之后几人又闲聊了几句,故尘染便抱着被褥出去晾晒,也不管炕上那人醒没醒,径直扯了被子就走。


    日光晒得院子里暖融融的,故尘染抱着被褥走到绳下,指尖刚触到晒得温热的麻绳,目光就不受控制地飘向了隔壁的院门。


    木门虚掩着,能看见里头竹椅上坐着的身影,那人正低头翻着医书,阳光落在他素色的衣料上,露出一截线条好看的脖颈,面容憔悴,似乎没睡好,她赶紧收回视线,慌乱地将被子搭上去,木夹子捏在手里,却半天没夹住被角。


    哗啦一声,被单滑落半边,她惊呼着去捞,动静惊动了隔壁。


    慕瑜抬眸望过来,温声问:“这位小娘子,需要帮忙吗?”


    故尘染背对着他连连摆手,“咳,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她飞快地夹好被子,不敢再回头。


    慕瑜径直走过来,俯身凑到她耳边,气息拂过她的鬓发,轻道:“方才听见动静,想着来帮小娘子搭把手,毕竟,能为这般明艳的小娘子效劳,是我的福气。”


    她不言。


    他说话时眼尾微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魅惑,另一只手顺势接过她手里的木夹,抬手就将滑落的被角固定好,动作间,衣袖扫过她的脸颊,故尘染随意摆出样子伸手去推他,却被他反扣住手腕。


    “你倒不避讳,上来就动手动脚。”


    “小娘子昨晚、和方才看我时,眼神可不像现在这般躲闪。”慕瑜低头望着她,唇畔笑意更深,“还是说,小娘子只敢偷偷看,不敢承认?”


    故尘染抿了抿唇,此人接近她的意图太过明显了,根本就是故意的!她本来就想看几眼饱饱眼福,可不想留个风流债回洛阳。


    片刻后,他松开手,退后两步,朝她颔首。


    “礼数到了,名字呢?”她扬了扬下巴。


    “在下,慕瑜。”


    什么东西?


    “木鱼?是和尚敲的那个东西吗?”


    “……”


    慕瑜被故尘染这突如其来的联想逗得低笑出声,那笑声清越。


    他身子微微前倾,凑近故尘染一些,目光里满是促狭的笑意,开口道:“小娘子可真是会联想,慕是仰慕的慕,瑜是美玉的瑜。我爹娘给我取这名字,是盼着我能如美玉般,有着值得人仰慕的品德与才华,可不是那和尚敲的木鱼。”


    她点头,“如此也,进一步说话吧。”


    慕瑜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眼尾上挑而更显魅惑,低声道:“小娘子若不嫌弃寒舍简陋,随我来便是。”


    他说着便转身引路,步伐刻意放慢。


    故尘染把发丝勾到耳后,顺便瞥了一眼屋内。


    余光瞥见屋里的人明明看见了这一幕,却故意转过身装作不在。


    “……”


    就是惯的臭毛病。


    推开虚掩的木门,满院药香扑面而来,墙角种着薄荷与紫苏,路上摆着几排晒药的竹匾。


    慕瑜回头看她,指了指向里头的竹椅,说:“小娘子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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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我去沏杯薄荷茶来,天热,喝这个解腻。”


    有没有种可能她冷啊。


    故尘染刚在椅上坐下,就见他转身时故意晃了晃手腕,了然道:“小娘子要是喜欢我院子里的景致,往后随时都能来,不必再隔着墙偷偷看。”


    她冷笑一声,“让你失望了,我过几日就走了,永远不会再来这里。”


    他听后没说话,进了屋。


    故尘染支着下巴,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屋内。


    堂屋陈设简单,一桌两椅,墙面上挂着几幅医理图谱,博古架上有几排书,案头摆着砚台纸笔,处处透着清简的男子气息,连半件女子用的钗环、绣品都寻不见。她想起与阿婆闲聊时说的话,慕瑜的妻子半年前不告而别,当时人人都道他定会消沉,可眼前这屋子,干净得像从未有过的人居住痕迹,更别说能寻到一张画像、一件旧物来寄托心绪。


    慕瑜端着茶走近时,正撞见她望着墙面出神,他沏好茶推到她面前,指尖敲了敲,询问道:“在看什么?这些医书图谱,小娘子也感兴趣?”


    故尘染抬眸,撞进他看似温和却无半分波澜的眼底,平道:“慕公子屋里真整洁,倒瞧不出……曾有女眷同住的痕迹。”


    慕瑜倒茶的手顿了顿,随即勾唇笑开,语气轻快:“人走了,留着那些物件徒增烦扰,倒不如清清爽爽的好。”他说这话时,脸上没有半分伤感,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释然,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不正常,故尘染心道,肯定有什么内情。


    “你肯定有事需要我的帮助,正常人和陌生人都会离得远远儿的,不是吗?”她懒懒道。


    “情分这东西,”他忽然开口,又回到了上一个话题,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些,“当断不断,才是真的误人啊。”


    故尘染轻笑一声,没接茬,自顾自地道:“你得拿点有价值的东西跟我换。”


    她说着,起了身,走到博古架前,她方才就瞥见书架底层的木盒缝隙里露出了半片布料,她蹲下身抽出木盒,打开一看,里面竟全是女子的饰物,有一支嵌着碎玉的银簪和一方绣着缠枝莲的丝帕,还有个绣着字的荷包。


    她冷着脸捏起荷包,指尖触到内里硬物,唇角动了动,倒出一看,是枚刻着扭曲纹路的青铜小令牌,纹路像缠绕的蛇,中心嵌着一点暗红,看着诡异又邪气,让人心慌,更让她心头一紧的是,荷包内侧用红丝线绣着个莲花。


    这是……红莲派!她曾在师门卷宗里见过记载,这是个行踪诡秘的邪教,专以旁门左道诱骗信众,寻极乐长生和富贵,近年更是暗中掳走不少男女。难道慕瑜的妻子,竟是被这邪教裹挟走的?


    慕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旧物旧字,提了徒增感慨。小娘子可知这世上有没有能‘寻回’的药?”


    她背着手转过身。


    他刻意加重“寻回”二字,目光直直锁住故尘染的眼睛。


    故尘染指甲挑起那个香囊,懒洋洋道:“方才看这标记古怪,不知慕公子见过没?我曾听闻有些旁门左道,总用这类符号诱骗世人,说能找到失去的东西。”


    慕瑜的瞳孔猛地一缩,端着水杯的力道加重,却强装镇定道:“不过是些江湖骗术,您不必当真。”


    “呵……”故尘染往前递了递,“这若是有人被它迷了心窍跑了,想寻回来,可很困难,我搞不懂你为什么执着于此?”


    “这东西我识得,”故尘染道,将东西放回去,木盒抱在怀里,“这事儿我帮你就当积德了,只是要找线索,总得知道她最后留下了什么话,不是吗?”


    慕瑜望着她,眼底一片漠然。


    “她留的,是……让我带全村人给她陪葬的诅咒。”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成拳,“当年若不是我拼了命拦着,又暗中求了高人相助,村子早就没了。她被那邪教迷了心窍,眼里哪还有我,哪还有乡亲们……”话语戛然而止,他别开脸。


    小剧场:阁主对蓝颜们的评价。


    一,夜楠。


    “狗东西,别搞小动作了行不行,真的太明显了。”故尘染指尖轻敲桌子,“要是想搞……给点钱表示表示。”


    二,夜朔。


    “小屁孩,胆小鬼,下一个。”她不屑道。


    三,故寒赋。


    “死妹控,打仗厉害,有空比划两下,下一个。”


    四,姜淮望。


    “狐狸精转世来的吧,那么*”她满脸鄙夷地吐槽,转瞬又笑开,“我喜欢。”


    五,江暮。


    “下属。过。”


    六,任安。


    “洋老头,老哥,给点钱儿。”


    七,凌叙白。


    “差点忘了这号人。”她简单思考了一下,“长生药秘方给一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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