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故尘染安排好事物,命几个弟子守在村口望风,自己上了屋顶发呆。
姜淮望拿起一件外衣,自己则只穿了青瓷绿的中衣,他抬眼看着坐在屋顶托腮的少女,脚尖点地翻身跃到她旁边帮她披上外衣。
“你有事?”
姜淮望的双手很自然地搭在她的肩上。
“在下自然无事,只不过……”姜淮望垂眸,指节轻轻蹭过她发梢,“阁主独自在这吹风,眉间总有散不去的郁气,可是遇上了什么难解之事?”
故尘染怔了怔,她望着月色下起伏的村野轮廓,抿了抿唇,轻声道:“白日处置那恶人时,我瞧着村民眼神……有惧,有盼,还有对世道的惶惑。朝廷赈灾粮路途难测,我总怕变数太多,负了这一方托付。”
不知夜楠会派谁盯着,现在给他传信也有点晚了。
对哦……夜楠!忘了这个人了。
故尘染懊恼地挠了挠头发,自己突然失踪了几天那狗东西不会发疯吧?只希望他别搞什么屠城,不然自己就是千古罪人了。她又忽而想到万尊阁的人又不是没长嘴巴,那家伙要是忍不住去了应该有人会告诉他。
姜淮望静立一旁观察着她,忽而笑叹:“阁主惯会把天下苦难往肩上扛。可您看这月色,虽照不亮所有暗处,却总有光落在该护的人身上。您守着侠义,也该信,这世道的恶,困不住您手里的剑,更困不住您护人的真心。”
故尘染面露疲惫,目光仍落在远处,道:“你既知我是阁主,便该明白我要做的事,不必劝。”
她冷冷吐了这句话。
浓夜,皎皎无尘天上月。
姜淮望搭在她肩头的手力道极轻,似怕夜风卷走她的温度。
“自然知晓阁主侠义心肠,只是……”他垂眸,衣袍被夜风掀动,“这世间苦难如星海,阁主一人肩扛,太累。”
故尘染连头都懒得抬,月光铺在她眉眼间,嘴角却微微扬起了极淡的笑容,低笑道:“不累。若人人都因累而避,这世道的光,谁来举?” 她抬眼望他,“你既跟着,便该懂,我要的从不是旁观。”
姜淮望一愣,沉默了片刻,将到嘴边的担忧迅速咽下,换了轻快语调:“那往后,我替阁主举一半光,总比阁主独自熬着好。”说罢,指尖悄悄勾了勾她耳边的发丝。
远处村口,弟子们的剪影在夜色里晃了晃,谁也没出声。
屋顶上两人的影子交叠,与天上星月,一同浸在这漫漫长夜里。
一阵风吹过,少女有些发冷。旁边的人轻轻执起她冰冷的手,下巴也搁在她的肩窝,轻吻了掌心。
她无奈一笑,“倒是会宽慰人。”
情到浓时,彼此都想再撩拨一下,奈何一道黑色的身影“嗖”地窜上来,故尘染立马收回手,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阁主,晚上,没有吃东西。”青年抱着剑,从怀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她。
“哈哈哈……”故尘染尴尬地笑笑,伸手接过,又用了衣袖擦拭两下,不过片刻,她就把一颗苹果掰成了八瓣。
两个人在旁边看得那叫一个震惊。
“来来来,都吃都吃,我吃四瓣啊。”
她吃得很快,明显不想在这里纠缠,不一会就跳下屋顶走了。
而上面的两个人对视一眼。
“哼……”
“……”
故尘染这夜并没有睡好,她又失眠了,只好打坐等待天亮,不知为何,总感觉又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她在心里宽慰是自己这两天太累了。
晨光渐亮,门被敲了敲。
“阁主,朝廷的人来了。”
“知道了。”
故尘染起身时,深深看了一眼房梁上的破洞,一眼不发走出去。
山下土路上,晨雾中果然停着数成片的粮车,押送的兵士衣着齐整,腰间佩刀。
“那是……”
故尘染的目光忽然顿住,落在粮车旁立着的两人身上。
左侧那人一身石青官袍,腰束玉带,虽年近半百,脊背却挺得笔直,面容间带着久居上位的沉稳,正是当朝丞相,上官沭。
而他身侧的人,披银甲、束发冠,身姿挺拔如松,眉眼间竟与故尘染有七分相似,下颌线利落,眼神锐利如鹰,镇戎将军,故寒赋。
“这老登怎么来了……”故尘染嘟囔了一句。
“阁主,要过去见吗?” 江暮低声问。
故尘染收回目光,她拍拍江暮的肩膀,道:“本座就不去了。你代本座去,再让姜淮望和弟兄们盯着,按之前的规矩清点粮食,分发给村民,别让朝廷的人插手太多。”
“是。”
故尘染伸了个懒腰,往后面的深林里去。
江暮来到粮车前,对着二人抱拳行礼:“在下是万尊阁右使,见过丞相大人、将军大人,阁主今日暂未起身,特命属下代为接待,协助清点赈灾粮。”
上官沭、故寒赋微微颔首。
上官沭道:“有劳阁下了。此次若非万尊阁侠义之士出手拦截,这粮食恐怕早就落了贼人之手,百姓们又要多受几日苦这份恩情,朝廷记着,本官也得亲自道谢。”
故寒赋也随之附和,沉声道:“不错,昨日收到密报,朝廷士兵赶路急切,才知是万尊阁暗中相助。若没你们,我们即便护着粮车,也难免会有折损,耽误了村民们的救命粮。军中还有要务,我与丞相待清点完首批粮食,便需启程回朝。”
江暮心中了然,面上却依旧恭敬,道:“丞相与将军客气了,万尊阁,本就以护佑百姓为念,见粮车有难,出手相助,是分内之事,不敢当恩情二字。眼下当务之急是把粮食尽快分给村民,属下已备好,名册,这就带二位去查验数量。”
上官丞相眼底闪过一丝赞许,点头道:“好,就依阁下安排。只是不知……阁主何时方便?本官还想当面与她商议后续赈灾事宜,也好向圣上复命。”
江暮冷笑一声,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讥讽:“大人就别白,费心思了,皇室向来忌惮江湖势力,阁主,若真与您商议,指不定又要被扣上结党营私的帽子。您要复命,按规矩验粮、放粮便是,万尊阁只做事,不沾朝堂这些弯弯绕绕。至于见面……没必要,也不妥当。”
上官沭神情一顿,心里默道,原来江湖人都知……他脑海里不自觉闪过一个少女的背影,面露担忧,沉默了好久,才低叹一声,什么也没有说。
晨间的树林还有鸟鸣声,晨雾未散,河畔水汽弥漫。
故尘染蹲在岸边净手,水珠顺着指尖滴落,河面阵阵水花四溅。
似是一阵风迅速掠过,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冷意,面无表情地环视周围,依然毫无发现。她甩甩手,往后去。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刹那,一团黑雾瞬间向她袭来!
故尘染猛地跳起躲过黑雾。
那黑雾到了后方,炸响一声,引得不少人注意。
故尘染冷笑一声,唤出烛龙剑,剑尖划过地面,右手又抬起。
“阁下何人?妄图袭击本座,你可曾想过死法!”
对面的树上,一个黑面人缓缓立于枝上,气息危险,像是个男人,抱着剑望向她。
故尘染心中疑惑,居然是个覆面……
男子不答,身形如电,瞬间扑下树,掌风带着狠戾袭来,故尘染身体向后仰去,顺势拉开距离。他左手成爪,直抓故尘染握剑的手腕,指风竟将周围的晨雾都割出几道细痕。
故尘染心头一凛,手腕急转,长剑贴着男子手臂滑过,剑脊重重磕在他肘间,借势向后飘出丈许。可他依旧不罢休,右手成掌,掌心凝聚着一团暗沉气流,拍向她心口。
故尘染瞳孔骤缩,长剑横挡胸前,一声脆响,掌风与剑身相撞,震得她手臂发麻,气血翻涌。
此人定来历必定不浅,招式也很奇怪,像是有什么法咒一样,故尘染决定不能和他硬来。
覆面人似乎也猜透了她的心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要施展轻功走。
故尘染惊怒交加,长剑猛地绷直,借着被攥住手腕的力道,整个人如陀螺般急速旋转,衣摆扫起了碎叶,脚尖却在旋转中精准点向覆面人腰眼。
这一下若是击中,哪怕是铁骨也得折几分。
覆面人却像早有预判,见事不成,他攥着她手腕的手骤然发力,竟将她整个人凌空甩起,往河面狠狠砸去!
故尘染在半空拧身,长剑划破水面,带起丈高水幕,借着水的反冲力重新掠向空中。
这一甩一避间,两人已从河畔打到半空,覆面人的掌风裹挟着水汽,剑影却劈开云层漏下的一片晨光。
故尘染看着他的动作,自己也缓着劲,这个人,实在是太奇怪了,还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你很厉害。”很低沉的声音。
“用得着你说?”
他笑笑,“你可以加入我们,坐拥天下。”
故尘染笑着摆了摆手,覆面人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天下?先不说你这小东西来历不明,世间多少英雄守着心中道义,你口中的天下不过也是敌友厮杀的遮羞布罢了,我若掺和,岂不是脏了自己的剑?”
覆面人墨色衣摆无风自动,低沉道:“你以为坚守的道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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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道里,不过是任人拿捏的笑话。这天下本就该重新锻造,你我联手,方能让真正的秩序落地。”
故尘染思考了差不多,应该是个来头不小站在对立面的门派。
若是能套他的话……
“你既无意,那便不必留着了。”
覆面人一脚踹向她的腹部,故尘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击退了五丈多,她擦去嘴角的血,再次提剑冲了上去。
两人在空中再度缠斗,一黑一白,水墨倾画,故尘染剑气雄狮,如同要劈开天际一般。引得村民频频议论,怕的已经躲回了家里。
“雷驰天阙,烟岚流光,注!”
霎时,一道雷电从云层劈下,注入烛龙剑内。
她挥剑,弯月一样的雷光像覆面人划去,覆面人两掌微屈,召出一团黑雾吸食了雷光,又在转向方向后朝故尘染袭去。
故尘染立于地面,黑眸中倒影着那几道雷光,快速结阵,“烛龙!助我!”
虚蓝色的鲸鱼由小变大,刹那间便挡在了她身前,抗住攻击。眉眼间仔细看它竟发了怒,张开大嘴冲着覆面人去。
庞大的虚影和一股黑雾相撞,互不相让,覆面人黑雾被鲸鱼虚影冲撞得剧烈震颤,黑雾中传来闷哼,他勉强稳住身形,眼神骤冷,黑雾突然疯狂翻涌,如墨汁泼天,狠狠撞向鲸鱼虚影。
鲸鱼怒啸一声,却被这股凶戾黑雾震得身形微晃,雷光与黑雾交织,覆面人掌心重新聚起幽黑气旋,趁故尘染分神护持鲸鱼,猛地推出,那气体擦过鲸鱼虚影边缘,直扑故尘染心口!
“小心!”姜淮望不知何时来了,他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伸手欲挡。
可气旋速度太快,故尘染只觉胸口一闷,手里的剑消失,她也踉跄后退,脚下不知何时已到悬崖边缘,还没站稳便失重坠落。
姜淮望伸手去捞,指尖擦过她衣袖,惯性之下,竟也一头栽下悬崖。
故尘染被树杈擦伤了手臂,整个人往下砸去,灰蓝色仙裙如残败羽翼,发冠脱落的刹那,三千青丝如墨瀑倾泻。
“阿染!”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如疾电冲破晨雾,故寒赋赶到时,只来得及看到自己妹妹坠落的衣角。
他脑子一片空白,随即也纵身跃下,空中伸手死死抱住故尘染,风声在耳畔呼啸,三人急速坠向深不见底的崖底,晨雾翻涌。
“呃……”故尘染努力睁开眼,坠落时的风刺破耳膜,她骂了一句,“你大爷!”
几人濒死之际,就要狠狠砸向地面,她急促念决:“冰魄凝渊,寒冰开路!”
刹那间,地底寒气疯狂蹿升,凝成巨大冰台,稳稳托住三人,可寒气暴走不受控,冰棱如蛛网向四周疯长,擦过故尘染后背时,划出数道血痕,疼得她闷哼。故寒赋抱住她的瞬间,也被冰棱剐了小臂,却顾不上疼,只攥紧她手腕。
三人滚进崖底暗河,水花溅得满脸,惊起树上的鸟。
“呸呸呸……呕……”
故尘染呛着水扑腾,故寒赋用力拽她胳膊往岸上游。
姜淮望也奋力爬上岸,大口喘着气,刚抬头,一只手就伸了过来,他搭上她的掌心,一个用力坐起来。
故尘染后背血浸透衣裳,骂了句脏话,“差点摔成肉泥。”
她正感叹着,突然察觉到两道直勾勾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男人眉头皱着,检察完她身上没有别的伤,水珠顺着侧脸滴落,声音还带着寒意,如同刚刚的水一样冰冷刺骨。
“妹妹,解释。”
小剧场:其实阁主也有害怕的。
故尘染小时候在凌瀚门,学御剑学了好久,起初是站不稳,有点晕飞。
“呜哇!我要掉下去了啦!”(>﹏<>
故尘染死死抱住剑柄,像只炸毛的猫猫一样蜷成团,风一吹,她的发带啪嗒啪嗒拍在脸上。
“死剑你慢、慢一点呀!啊啊我看不清了!”
凌瀚门的人仰着头围观。
“姑娘今天第三次挂在树上了呢。”
“第五次撞到仙鹤屁股!”
故尘染整个人有气无力地挂在剑上,边哭边吐。
孙所云举着蜂蜜糖在终点挥手:“师妹坚持住!”
“才不要这种坚持!”
上官凝月笑着拍拍孙所云的肩,手中结阵,结果一个没控制好……
剑尖突然“咻”地翘起来,她整个人像棉花糖似的咕噜噜滚进花丛里,头顶还黏着几片花瓣。
故尘染:ヽ(;▽;)ノ
上官凝月:??????
孙所云:-(¬?¬)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