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玑昏睡的时间不算长,可明明身体的痛处如此明显,意识也已算清醒,可一直无法真正醒来。
直到听见了窗外渐响的鸟鸣与木门开合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瞎了。
来人步伐轻缓,似是怕吵了床上之人的好眠。
玄玑平静地眨了几下眼,又闭上,仔细感受来人的脚步声。
那声音极轻,人似是踩着棉花过来一般。
玄玑对其十分熟悉,最近她总是赖在枕月居不走,对那声响再了解不过,那是顾清砚独有的脚步声。
可又有些许的不同,来人明显要比顾清砚更高大,更有力。
她忽然有些迷茫。
之前是谁带走她的来着?
好像是萧渚。
当初萧渚一击将“顾清砚”的皮囊给捅破时,画面的冲击力直接掠去了她思考的能力,现在想来,甚是古怪。
他怎么会知道那邪修手中的“顾清砚”是一具过分精致的人偶呢?
思及此处,玄玑忽而自嘲地笑了一声。
拿着药走过来的萧渚被那一声意味不明的笑给吓了一跳,紧接着他便听见一声疲惫的喟叹:“骗我好玩吗?”
萧渚一脸莫名奇妙,宁愿相信她是在说梦话,可走到她床前时见她分明正睁着眼睛。
“你说什么胡话?”萧渚语气与往常别无二致。
玄玑又恍惚了。
本来眼睛好的时候不太会在意别人的声音,此时她眼盲心瞎,只有一双耳朵还能接触外界的信息,此时却对自己唯一可堪大用的器官产生怀疑了。
这人……
是萧渚还是顾喧洲?
她怎么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两个人的声音如此相像啊?
不过声音虽像,却好歹有些区别,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那句话的语气,确定了来人:“萧渚,我说你骗我好玩吗?”
萧渚总算反应过来,玄玑猜出来了。
想当初他只想着用“顾清砚”的身份找一找关于开启临渊境的线索,从未想过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这个身躯给葬送了。
但当时情势危急,若不“杀”了顾清砚,玄玑估计真的会乖乖跟那邪修走,虽然现在的情况也没能好到哪去,但多少不必到处去寻她下落。
掠骨山邪修凶名在外,人若是落到他们手里可就生死难料了。
说起来男扮女装在学宫扮猪吃老虎,又纵容玄玑与自己同榻而眠,虽然是迫不得已,但萧渚怎么都非常不好意思,故而他死鸭子一般缄口不言。
汤碗被他放到桌子上,准备放凉再喂玄玑服用,萧渚又端来一小盆热水。
玄玑闻到一股汤药的苦味,热腾腾地飘过来,便知自己伤得不轻,寻常伤病吞下几颗药丸便可解决,若是遇到仙草现熬的汤药,那最低也是筋脉损伤了。
罢了,玄玑眨着空洞的眼睛想,左不过是自己那一点妄想成了泡影,怪自己识人不清竟喜欢上那怪胎的人偶,萧渚也是,顾喧洲也是,把自己耍得团团转,就让自己的这么一点迟来的少女心事随那副皮囊一起逝去吧。
她的羽睫忽闪两下,一道白光转瞬即逝,她感受到温热的丝帕抚上了自己的眼角,将那滴热泪拢了进去,顺着脸颊拂过。
玄玑筋脉尽损,皮肤已然不能自洁,灰头土脸地挂着的易容被轻轻抹去,她的眼皮缓缓落了下来。
……
学宫后山只是又设下了一道结界,观澜楼还没有其他动作,学宫经了此等大事印瑞阳必不可能老实待在水行院。
事实上,水行院的大多数弟子都不会好好待在那里。
想去后山结界处再探个究竟,一众水行院弟子偷偷潜到附近。
似乎是对结界有着绝对的自信,此处并无人值守。
忽而,为首的印瑞阳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肖嘉一脸疑惑:“怎么了?”
印瑞阳这时才回过味来:“谢临渊的那个孩子,不是女孩吗?”
“……是吧。”
一群人面面相觑:“萧先生不是男的吗?”
印瑞阳复前行:“……现在看来,是女的了。”
其他弟子跟上,桑靖峰冒出头来道:“想起此前种种,我竟有些羞愧,先前背地里常叫她小白脸,没想到竟是一名女修。”
印瑞阳也将许多事想明白了,那时看见萧先生与顾清砚的亲密之举还以为他们两个有男女私情,原是自己狭隘了,两个女儿家举止亲密点实属正常。
一想到顾清砚,印瑞阳极为疑惑,那假云流好不容易抓了个十分有效的劫持对象,但谁都没想到他手里竟是一副过分精致的人偶。
这“顾清砚”到底是恰巧弄了个替身代替自己还是她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偶还不得而知,其他人估计也都一头雾水,故而他也并未开口提起。
说话间众人已然到达后山处,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人瞠目结舌。
怪不得无人值守,原来是结界非同寻常,并不把学宫里的人放在眼里。
寻常结界只是一道透明屏障,可这次的结界不寻常,它并不透明,直接覆盖住整座后山,表层反射着周围的光线,远远看去,那处竟然空无一物了。
桑靖峰想上前探查,肖嘉一眼瞥见落在地上的一只焦黑麻雀,拦住了他的去路,印瑞阳拾起一根掉落在近旁的树枝向前方抛去,树枝在半空中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停滞一瞬,继而火花噼啪作响,那树枝顷刻间变成焦炭。
这是要严格封锁现场,结界竟如此可怖。桑靖峰盯着掉落在一旁的焦黑树枝,心有余悸地抹了一把脸。
学宫没第一时间追查,却把后山围得密不透风,实在不正常。
几个初入仙途的弟子固然不能奈何这结界,只能打道回府,正往回走,路旁草丛忽而钻出一只黑色小猫,毛发油光水滑,十分漂亮,最奇特的是它竟然长了六只耳朵,实在稀奇。
蓝若雪看见这毛茸茸的小东西便迈不开腿,蹲下来用手轻轻摸了摸玄猫的脑袋。
远处一御剑人影渐近,蓝若雪与肖嘉都与之相熟,是与他们同在凌霄阁的章林霏,只是对方入学宫后一直在土行院,极少能凑到一起。
章林霏看见几人,忙飞身下剑,焦急地问道:“云流的身体去哪了?”
先前他被那附身云流的邪修打晕了,现在才醒来,苏醒之后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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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懊悔地想起了他之前在涧西县邑府中发现云流异常时只是惊愕于他的改变,并未细思深究。
肖嘉知道云流的身体被带到观澜楼了,多半是被保护了起来,心中免不得暗暗嘀咕不知云流何时被调了包,他们极有可能与邪修当了好几个月的同窗,却还是劝着章林霏不要太心急。
章林霏与云流是好友,现在他生死难料怎会不着急?
他紧皱着眉头,说:“他的魂魄都不知是否还在人间,躯体保护得再好又有何用处?”
章林霏后悔极了,一向醉心修炼,又最重情谊的云流怎会聚赌又毫不在意地将自己母亲留给自己的剑穗当作赌资轻易送出呢?
他当时竟只顾生气,实在是愚蠢至极!
“魂魄?”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
众人四处张望,不见其他人。
只有蓝若雪抚猫的手僵在了空中,她瞪大双眼惊愕地看着眼前疑似发出人声的黑猫,默默将手收了回去,又默默起身,凑到人堆里,在同窗身边得到一丝安全感之后,她又探头看向黑猫。
声音又传来了:“我可以帮你们寻找那人的魂魄。”
这次话音比较长,众人终于找到了声音的主人。
“猫怎么会说话?”桑靖峰呆呆地说。
肖嘉也有些难以置信:“学宫里的动物好像不准成精吧?”
玄猫说:“我在何处都来去自如,此间不受任何人管辖,各位且放心,我要带走的魂魄还未能离身,在此处盘桓多日,实在有些力不从心,几位若是能为我送来些妖兽魂魄保有灵力,我必会相助。”
几个人狐疑地盯着玄猫看了半晌,深觉诡异,却没着急拒绝。
大家又和章林霏赶到观澜楼,观澜楼看起来十分平静,但几名仙师将他们拦下,任怎么说也不准进入,要找掌教就更不用说了,此时学宫没乱成一锅粥已是难得,掌教没时间没精力管这些弟子。
找了一圈也无从知晓云流的情况,众人又转着圈子找玄猫。
谁知那玄猫已不在后山附近,等到夕阳西下,差点把学宫都翻个个来的几人在观云居附近找到了一溜没被破坏的猫脚印。
按理说萧先生的居所不得擅闯,但此时也算是非常时机,只得满口对不起地翻进了观云居。
这几个仙师居所皆是供人暂住,故而所住的仙师们都不严设禁制,以示无独占之意。
顺利进屋,印瑞阳看见那玄猫正蜷伏在屋中卧榻上安睡。
章林霏凑到玄猫身前,不知有求于猫时该不该扰它清梦,玄猫倒是十分善解人意地适时抬起了头。
“想好了?”玄猫专门练习了说话,声音不似之前那般喑哑。
章林霏点点头,道:“我们会去为你斩杀妖兽,收集魂魄,届时请不要忘记你的承诺。”
玄猫似乎十分开心,声音透着一丝愉悦,说了声:“好。”
印瑞阳见这猫十分好说话,胆子又大了起来,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为什么在这睡觉?”
玄猫打了个哈欠,一口雪白的尖牙亮了出来又迅速隐在口中,道:“此屋主人气息还有残留,我靠这些气息判断她死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