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恍容一听,瞬间来了兴趣。
陛下说了,这官报的第一期,至少留三分之二的位置给他。
只一点,这官报只管南郡内,若是外传,分发给各郡的得他自掏腰包。
所以,江恍容找上了寻英。
“寻司农,老夫这也是为了天下百姓,您多少支持老夫一点,也是心意啊。”
国库不是不可外借的。
而且江恍容本就可以借此事多要点钱。
他说成借,已经很人道了。
寻英肉疼,不留痕迹地捂住胃。
国库这点钱,他天天一块掰成两块花,生怕用多了。
陛下还在出馊主意,什么官报,又是一笔钱。
可恶!
他咬咬牙,笑得艰难。
“您说得是,只是您需给我一个章程,多少有个底不是?”
江恍容一听搞笑得很,连连拍寻英的手臂。
“寻司农我果真没看错你!”
“呵呵。”
寻英不想讲话。
等走进大殿,寻英袖中的蒸饼已经被捏得变形了。
这次大朝会比他们想象得要快些。
主要是冼行璋心情尚可,自然不想吓唬他们。
只有三件事。
一、西行商路的驿站已建好,武都郡的榷场也开放了,那么,就该有人专门负责为南朝购入牛羊等西北之物。
这件事,她不出所料地选了倪观复。
百官:哇,好意外好震惊。
其实不然。
二、八月底将回南都,九月就该秋收了,有关秋收的部门都打起精神来,不要再发生什么意外。
百官:点头点头,他们也不想被骂。
三、会稽隐田已清,不日将选派人手过去重新丈量土地。
百官:嗯嗯......嗯?
寻英挑眉,江恍容瞪眼,东青一张开了嘴。
会稽,怎么就隐田已清了呢?
这又是什么时候干的?
陛下手段已经如此之高了,跳过豫章,直达会稽?
冼行璋满意地看着他们一个个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模样。
这场朝会,在众人的恍惚中散了。
片刻后,紫宸殿外。
寻英与东青一相遇。
两人都有几分意外,细细一想,又觉得正常。
寻英是司农,会稽清隐田,后续的事情都与司农有关。
东青一是望守将军,时而会沿江而下,去会稽视察。
对此事有所关心也正常。
东青一笑得像个痞子,“司农也来了?”
他侧身:“司农先请?”
寻英站姿翩翩,儒雅一笑。
然后一句“多谢将军”后直接走进殿内。
东青一笑容僵住。
他站直身子有些纳闷,看着寻英的背影很快消失。
这人?
客套一下,怎么他一点都不懂客套的,这是怎么当上司农的,靠脸吗?
寻英在门口小等瞬息,内侍通传得很快。
几乎是他刚到,内侍就出来宣他了。
他不留痕迹地遮住眼里的深意。
这只能说明,陛下知道他要来。
冼行璋确实知道。
她没有多说,叫人坐下后让内侍将奏章拿给他瞧。
“二皇子与中常侍也叫朕吃了一惊。”
好喜数月前去了会稽,当时冼行朗求援时,说的是身体不好需要人协助。
冼行璋一看就知道有问题,派了好喜去。
这一去,果真问题不少。
章安、临海、黄岩三县,冼行朗待在黄岩县,县令黄止川是个公事公办的儒生。
为人颇为冷漠,凡事好似都不上心,只醉心诗书。
但也唯此人,是真在乎百姓的。
另外两县,一个陈县令,一个白县令,都是酒囊饭袋。
酒囊饭袋还算好话,他们暗中挪用粮仓,私加赋税,连同三大商行,把会稽的田地几乎都占了。
除种植柑橘等水果的地界,其余耕田压根不归百姓,他们从主人变成佃户再变成农奴。
等冼行朗发现时,才明白黄县令为何孤僻。
他只能选择孤僻,选择不合群,选择醉心诗书。
然后借喜欢以柑橘入诗,强硬地逼迫黄岩县百姓皆去种植柑橘。
看上去最不讲理,实际上百姓还可以是自由身,尚能饱腹。
好喜一来,冼行朗便与他演上一场长达两月的戏。
冼行朗负责扮演瞧不起人的皇子,而且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揽权。
好喜扮演一心求功绩的宠臣,谁都不放在眼里。
如此一来,二人一个要权,一个要用权,自然起冲突。
“我听从他们,他们自然觉得我好糊弄些。”
好喜赞同:“那我得多闹几出,一个好脸不能要。”
“届时,”冼行朗摸着光洁的下巴,“你要地,我也要地,但交与我不交税,他们......”
两人一拍即合。
冼行朗假意与好喜闹得不可开交。
直言把地都抢来,凭他的身份,他名下的地都不交税,也绝不给好喜用。
豪强一听:还有这种好事!
海商胡氏倒是犹疑过。
可若是他们不同意,就要服从好喜拿出的“陛下旨令”,将地拿出去做试验。
还要查探过往租赁情况。
冼行朗又跑去护着他们,好喜气急。
豪强乐得看戏。
一面来“劝和”,一面痛快交地。
“我们也不想呀,可这是二殿下的吩咐,我们都是庶民,怎敢不从呢?”
这是对好喜说的。
“二殿下高瞻远瞩,多亏了您,否则中常侍不得把咱们——哎!”
一唱一和,双方都气急败坏。
然后冼行朗将收到的地都派人去暗中调查一番,再悄悄地联系上当时仍在豫章的林春栋。
林春栋再一听。
弓弩,拿去!
禁军,拿去!
硬实力到手,证据到手。
冼行朗直接高调亮相,与好喜一块儿。
陈县令、白县令、胡氏、刘氏等:???
他们只能呆呆地看着二人握手言和。
“哎呀,同为陛下做事,哪里有隔夜仇呢?”冼行朗道。
“是是,下官也是钦佩殿下许久,共同理事真是荣幸,”好喜回。
事情已经显而易见了。
他们是想反抗的,但,禁军不准他们反抗。
一个万事俱备的下午,陈县令带着同党揭竿而起。
他们派人将冼行朗和好喜的住宅团团围住。
陈县令笑得和善,然而眼神阴狠。
“留下他们,这件事就无人能知!”
白县令冷笑:“一个要死不活的病秧子,一个断了根的内侍,死了就死了。”
正在大放厥词,海商胡氏带来的部曲便被收割了一半。
呼啸的风声穿过,如砍瓜切菜般刮到了半数部曲。
胡氏家主呆滞地看着眼前的惨剧。
他一点一点地转过了头,眼前的景象瞬间摄住他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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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体漆黑的箭矢冷冷地对着他们,如同死神的眼珠子。
泛着寒光的箭头,比刀锋更利,割掉了他们的侥幸。
在场的人突然想起来好喜初到此地时对他们说的那句劝告。
“陛下安定南朝之心不可阻,此为我朝必然之势,凡有阻拦者,必卒于马前!”
那时的他们只当一句大话。
这种话,场面上听听就是,谁会放在心上。
以为是劝告,是警告,实则是预告。
沿街躲着的百姓暗中偷窥,他们不知道此事到底是要作何。
但这场闹剧还没开始,场上的人包括他们,就已知道结局了。
因为禁军一早就埋伏好了。
一切,尽在掌握。
这时,本该从宅院走出来的冼行朗与好喜并肩从街尾信步走来。
冼行朗还是病弱的模样,但清减的身体举手投足间满是天潢贵胄的矜贵。
他扫视了人群一眼。
什么都不必说,淡漠的眼神,不将他们放进眼里的漫不经心,已经说了太多太多的话。
黄县令也随着陈县令等人被押入大牢。
他种种苦心,多番博弈,被迫的骂名,黄岩县无人知晓。
他没有妻子儿女,老夫老母也都长逝。
除了他时时惋叹着抚摸的画卷,无人知道他的孤寂坚毅。
画上,满山的柑橘正是青绿色,充满生机与希望。
黄县令以为自己是要死的,无论如何,他总是要随着骂名遗臭万年。
不知陛下是否是仁君,但陛下至少是明君,她会护着百姓,这就很好了。
在牢狱里,他忍受着陈县令等人日日夜夜的咒骂、痛哭、求饶、哀嚎......
白县令隔着栏杆看见他一如既往的冷漠,一副无所顾忌的模样,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黄止川!”
一声哀怨的沙哑嗓音令他抬头。
白县令露出个不解且厌恶的表情。
“你还在装什么?!你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他真是不能懂,这人怎么就这么能忍。
“你最好留有后手,否则,呵。”
陈县令这边虽然气氛低迷,但并不绝望。
他的家室都安安静静的,偶尔有慌乱担忧的,也很快就被安抚好了。
陈县令也对黄止川不满许久。
“是啊,黄贤弟,愚兄有时当真羡慕你,没有家族需要扶持,也是乐得自在。”
他摇摇头,假装可惜。
“只是这时,若无族人可以帮着,可就不能真自在了。”
陈县令顶上是陈氏,苍梧一流世家,保不住官职,保命,还是有可能的。
争取流放,路上再换人也无不可。
白县令也比黄止川强,他到底有亲族,虽不如陈县令,到底也有些希望。
黄止川听得出他们的嘲讽。
但他只是冷冷瞥了他们一眼。
“两位兄长从前常说愿与我共处,那等我下去了,一定为两位寻个好位置,等您二位来。”
他眉都不动分毫,“总之,也晚不了几日。”
气得白、陈县令轮番上阵破口大骂。
但黄止川通通不理,当做听不见。
好喜和冼行朗没有闲着。
按冼行璋的话,要除掉一个恶官,就不能只除掉这一个恶官。
他背后的家族、姻亲,甚至是同门同窗,但凡能养出一个恶官,就一定还有更大更多的恶官在与他沆瀣一气,互相包庇。
找到突破口,只是开始。
斩草除根,才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