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说的必须要转院的理由？”
从H市到北京，一千多公里，三甲医院人来人往，云绘气喘吁吁地办完手续，又把明和扶到病床上，关上病房门，隔绝了门外的嘈杂。
她疑惑地指着站在门外的季往：“你宁愿让他照顾你，都不愿意留在H市让我照顾？你别跟我说离学校近，都这样了还上什么学。”
明和摇头，表示跟季往没有关系。
刚办理好转院手续，即便只乘坐了两个小时航程的飞机，她仍旧觉得舟车劳顿，病恹恹地倚在病床上。
云绘又看了一眼门外，确认季往已经走了，悄声问明和：“你老实交代，你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明和拿起手机，和云绘对话。
MH：【没有。转院原因不是已经老实交代过了（乖巧.jpg），不是因为季往。】
云绘坐在病床一角，一副我早就看透你的表情：“真没有？我不信，H市医院，早上8点多的时候，我可是看到季往悄悄从你病床上下来，之前他是抱着你睡的。”
“别的不说，我俩认识这么多年都没睡过一张床，当然除了小时候在幼儿园午睡。你老实交代吧，现在坦白，给你一个宽大处理的机会。”
明和本来犯困的意识突然清醒了，捋了捋云绘有点炸毛的头发，然后有些手忙脚乱地摸了摸鼻头。
MH：【真没有，太冷了他身上暖和。】
云绘将信将疑，抽出明和手里拿着的手机：“对了，还有这个手机我真要说你了。你离开北京之前就买好了新的手机和手机卡。说明你知道这次回H市有危险。”
她点了点手机屏幕，佯装生气：“季往都知道你的计划，但是我不知道。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哼，我给你买的手机也白买了。”
MH：【原来的手机号我很喜欢，要不是你买的及时，可能就会被回收了。】
MH：【季往也不知道。我坦白，请求宽大处理，之前的计划，除了江题，我只和沈随之说过。因为他周五的时候说回H市接手临漳，通过临漳帮名盛，这样我就不用联姻了。我就跟他说了，担心他真的因为我这点事放弃原来的职业规划。】
云绘皱眉看向明和：“沈随之？你上午不是说为了避开他所以才转院吗？你受这么严重的伤，转院其实并不是好选择。”
MH：【他以前对我很好，我妈妈跟他妈妈也是很多年的好朋友。我之前太信任他了，但是今天感觉沈随之很多行为举止其实不符合常理。】
“我知道啊，他是你妈妈干儿子，确实算你哥哥。”云绘回忆小时候在明和家遇到的沈随之，和现在一样，光风霁月，友善温和。
“什么行为不合理？”
MH：【也不能说不合常理，就是感觉很多行为缺少动机。】
MH：【这周三我在医院遇到他的时候，他还让我不要告诉沈临他现在的住址，坚持摆脱家里的安排选择去当医生。但是今天凌晨他就突然告诉我说要回H市接手家里的产业。】
MH：【最奇怪的是，除了警察、医生、游续、你和季往，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我在哪家医院，但是他却能很准确地在手术结束之后就到医院看我。给我做手术的医生，和沈随之是一个导师，算是他师兄。】
云绘站起身，思索着眺望窗户，“你这么一说，确实很奇怪。”
刚到病房时为了通风换气，窗户是开着的，阳光透过窗纱倾泻进来，漏在地上是一层网格状的光影。
云绘关上窗户，感慨道：“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MH：【沈随之来了？】
明和震惊地也望向窗外。
“不是。”
云绘笑着说：“季往，我还以为他回学校了，怎么又回来了。”
“你安排他买什么了吗？我看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明和摇头，她也以为季往已经回学校了，陈间给他安排的任务挺多的，耽搁两天很难不受影响。
忘带什么东西了？
下一秒，答案出现在手机上。
JW：【刚看到便利店有暖水袋，问过医生了你现在可以热敷。9月底医院说开不了暖气，把暖水袋放到被子里挺有效果，我小时候经常用。】
“他肯定来找你的，我去吃个饭，先不打扰了嘿嘿，有事电话联系。”云绘摸了一下明和的额头，没有发热，伤口感染应该并未复发。
明和拽了一下云绘衣摆，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想让我留下来当电灯泡，那不行，游续给我买了烤鸭，我要速速吃到。”
游续之前干的事情暂且不论，现在能让小云开心，那倒也好。
明和笑了一下，给她发消息。
MH：【不是，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云绘来了兴致，“有什么难题是云绘大王可以为你排忧解难的？”
MH：【如果你喜欢的人伤害你了，而且说话还很决绝，那你还会喜欢他吗？】
明和其实拿不准，季往现在对她究竟是出于同学之间互相帮助的情谊还是……喜欢。
毕竟季往本来就很善良，性格底色里包含最基本的渡己也渡他人的倾向。
但是他现在宁愿给她买暖水袋，也不愿意靠近她。
如果是她面对同样的情况，才不会买暖水袋，只会每天都争取和喜欢的人同床共枕。
消息刚发给云绘，明和其实就后悔了，因为这个问题根本没有标准答案。
性格、伤害发生的原因、喜欢的程度都会影响这个问题的答案。
思绪并不像病房里的光影一样被窗纱划分地井井有条，潜滋暗长，纷乱复杂。
说到底，还是她在心虚。
“嘶——”云绘思考了一下说：“感觉不像是你能问出来的问题。”
“不过，你既然问了，我就认真回答。就说游续吧，他之前骗我，那我肯定很难过很伤心，这应该也算是伤害。”
云绘把新买的玫瑰花放到窗台，“我虽然不会原谅他，但是我还是喜欢他，你可别说我没出息啊。”
玫瑰花瓣也洒上网格状的阳光，她稍加联想，直勾勾看着明和：“等下，我懂了，你和季往谁伤害谁了？”
MH：【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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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害他了。】
云绘看到消息，彻底放心了：“那没事儿了，你放心吧。我偷偷告诉你，昨天晚上你做手术的时候，我问他了，他承认喜欢你。”
MH：【嗯？可信度有待考证，你之前不还说他一直看着手术室的门，一句话都不说吗？】
“哎呀，除了我问他，其他时候一句话都没说。”云绘拿起包风风火火准备出门：“我说真的，小和，就这个问题你根本不用担心，就算你伤害他，季往跟我一样没出息，还是喜欢你。”
说完，云绘把一个微信名片推给明和。
“保镖联系方式，云线常用的团队，就在楼下。还有你之前联系的‘赵哥’，我和他们说事情已经解决了钱还是照给，其他的情况没说。咱俩对一下说辞，如果他再联系你，可别说漏嘴了啊。”
MH：【好的。】
“走了啊，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带，或者你点外卖也可以。”
季往走到病房外时，云绘挥挥手关上门离开。
“灌好热水了。”季往进门，把暖水袋递给明和。
MH：【谢谢你。】
“我们还是写纸条吧，别看太久手机。”季往把一沓儿便利贴和一支笔递给明和。
她接过纸和笔，却把暖水袋放到床头柜上。
季往疑惑，撕下第一张便利贴，明和家里应该可以随时开暖气或者空调，猜测她可能没用过暖水袋。
[怎么不用？我帮你放到被子里？]
明和叹了一口气，盯着季往看了几秒，在第一行字下面写[好。我写纸条就好了，你直接说话就行，不然我们对话速度太慢了]
季往掀开被子一角，避开右腿的伤口，把暖水袋放到她脚边。
“这样就好了，以后你就可以自己放了。”
其实季往很想写纸条，这样能名正言顺延长跟明和在一起的时间。
明和感觉季往的动作很慢，像是有教学的意味。
不是吧，季往以为她不会用暖水袋……
她看起来智力不正常？
暖水袋的温度正好，不太热，但也能解决她双腿冰冷的问题。
恰到好处，但又不逾矩，和季往现在一样。
病房里放着两个行李箱，其中一个有密码锁，是明和回H市之前寄存在A大的，里面是一些证件、文件、一本相册和一个U盘。
她生命中全部重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赵青远寄给她的东西要找时间亲自拿，因为她不知道有没有上锁或者密封。
明和低头，忽然觉得自己的纠结根本没有必要，因为她根本还是不信任季往。
他从学校帮她拿来行李箱和手机，她都要检查一遍有没有翻动的痕迹。
她不能在还没能确认自己心意的时候，就要求季往先把窗户纸捅破。
100步的距离，她总不能还没到起跑线，就期待季往先走100步。
明和反思了一下，这两天对季往的帮忙确实太理直气壮了，甚至没有谢过他的救命之恩。
她翻开一页新的便利贴，郑重写下[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