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疼?”
季往低头,皱眉在明和耳边低声问:“要不要叫医生开点止痛药?”
脖颈边的刺痛感提醒他,全麻手术最需要镇痛措施的是术后。
毕竟,人永远都是清醒着的时候最痛苦。
明和微微拉开跟季往的距离,抬头望向他,轻轻摇了摇头。
她想起来了,之前在游临县季往家住的时候,买的沐浴露就是柑橘香氛款式的,难怪总是觉得季往身上的味道很熟悉。
原来从那之后,他一直用这款。
她唇角微微上扬,随后,重新埋在他颈边。
“嘶——”
已经被刺破的皮肤叠加新的力,伤口加深。
刚才那么用力都没说疼。现在根本没使劲,倒是开始刻意吸气,想让她心疼?
季往真是得寸进尺。
明和感觉到季往心跳加速,喉结也不受控制地滚动。
好吧,给他一个得寸进尺的机会。
明和戳了戳季往的肩膀,他这么听话,穿了她喜欢的衣服。
玫瑰醒花时沾上的水痕,正从花瓣轻轻滑落,滴落在花瓶平静的水面。
明和把手臂搭在季往肩膀上,借力往上,在他耳边用力地大声说:我不讨厌你。
季往感觉到耳侧浅淡的吐息,像是有风拂过。
“我听不到。”季往揽住明和的腰,把她往上托了托,这样她就不必再花费力气靠近他。
“以后,再和我说一遍,好不好?”
明和没有回答,而是低下头,轻轻吻上正在不停渗血的咬伤,铁锈味在唇边蔓延。
果然,她听到季往不断加速的心跳,沉稳有力,但也急促不安。
明和看向季往的眼睛,瞳色很深,瞳孔边缘的棕色波纹褶皱散开又恢复,收缩间像是一个又一个绽放在夜空中的烟花。
她倚在床头看着季往笑,笑容似乎混杂着一点挑衅,在纸条上写[你不是说不害怕疼吗?怎么还疼得抽气。]
用力太过,明和唇角结痂的伤口果然也重新开裂。
季往眉眼低垂,看着有些凌厉,粗糙的指腹划走她唇上的血迹,倾身缓缓靠近她,附耳轻声说:“你不是看出来了?故意的。”
说完,他坐回椅子,闭了闭眼睛,不敢再看明和。嘴角绷紧,沉默许久,才终于压下吻她的冲动。
晨光洒进病房,明和看到窗台花瓶里的粉色玫瑰花开得更盛,她的意识却逐渐混沌。
头晕是脑震荡的后遗症,明和醒来时已经听过医嘱,昏沉是正常现象,适应就好。
她看了一眼挂钟,在纸条上写下[头晕,想睡觉,两个小时之后叫醒我哦,还有事情要做。]
随即,便失去意识,合上眼睛倚在床头。
季往拿起床头柜上的抽纸,小心翼翼地擦干净明和唇边的血迹,然后伸手抱起她,轻轻放平在床铺上,肆无忌惮地看着。
还没有到开暖气的时节,明和的头发散在洁白的枕头上,唇色更显苍白。
季往皱眉,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触碰到明和的脸颊,只贴了一瞬,凉意便迅速传导渗透。
好凉,刚才明和抱他的时候怎么没有感觉到。
病房沉静无声,只有晨起的鸟在窗外清脆地鸣叫。
蓦地,手腕突然被握住。
明和睁开眼,蹙眉看向季往,无言,但分明在问:你干什么。
手腕上也传来有些刺骨的凉意,季往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悔意和怯意,开口问:“冷?”
明和松开季往的手腕,掀开被子一角,在自己身边的床单上拍了拍。
理直气壮要季往上来暖床。
季往轻笑,“要我上去?”
明和又拍了拍床单,皱眉看着季往。
毛绒睡衣套在病号服外,但四肢百骸仍然冰冷。
明和想起来小时候跟父母在纬度很高的地方旅行,夜里睡觉不管盖多厚的被子都觉得冷,总是要等到盛相非往她被子里塞暖水袋之后,才会真的暖和起来。
“你确定?”
明和点头,又往床边挪了挪,腾出更多的位置。
没有了被子遮盖,暖气散得更快。
季往不再犹豫,快速躺到床上,察觉到被子里确实一点暖意都没有。
他侧身掖好被角,然后规规矩矩地躺好。
明和用手机定了两个小时后的闹钟,刚放下手机就看到季往躺在床边,跟她中间的位置大到还能再放一排枕头。
怎么主动给他得寸进尺的机会反而不得寸进尺了?
还是说季往只是看她受伤太重太惨了,刚才的行为都是在忍让她?
不需要他的时候扔掉他,需要的时候就让他当暖床工具人。
在季往的视角里,她似乎确实只在落魄时才想起他。
意识越来越昏沉。
算了,明和不再纠结。
来日方长。
她拉起季往的手臂,躺进他怀中,棕色的头发铺散在他身上。
然后她伸手抱住季往腰腹,汲取他身上的热意。
不到一分钟,明和就觉得浑身暖融融的,意识彻底断裂。
似乎是觉得太热,明和睡着后,抱紧季往的手臂松开,整个人也下意识地朝远离季往的方向翻身。
季往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心跳的声音在耳边躁动,颈边伤口血迹凝固,但仍然刺痛。
他翻身,把明和重新捞回怀里。
-
“你小子真是转性了,本来说下个月才回H市,怎么今天就回来了。”沈临对于沈随之的变化,其实半信半疑,毕竟当年他铁了心学医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
听着电话另一端严肃苍老的声音,沈随之关上车门,走进医院,宽敞的大厅墙上是一副巨大的围棋棋盘。
黑棋13个,白棋12个。
下一步该白棋,再落一子,便是白棋胜。
“爸,您放心吧,我是真心回来接手临彰的。”沈随之说得很笃定:“年纪渐长,见的事情多了,很多观念发生了变化。”
“我既然决定了,就会做好准备,您上午也看到了,我确实有能力。”
上午,父子多年来第一次见面。沈临承认,这么多年,沈随之确实比他想象得更努力也更成熟,即便没有他得帮忙,也还是过得很好。
“您注意身体。我还有事,先挂了。”
“等等,你北京医院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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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还得回去几趟。”
胜吗?沈随之看着棋盘嗤笑一声,也对,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挂断电话,电梯终于修好了,但门前排队的人太多,沈随之快步踏上楼梯,很快就走到明和的病房门口。
他轻轻敲了几下门,无人应答。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病床上床铺叠放整齐。
他皱眉,推开门,屋内空无一人,窗台上的玫瑰花也消失不见。
“喂,师兄,608病房车祸,叫明和的那个病人出院了吗?”
“你是说你之前问过的那个?”张简际刚出手术室,连着两台大型手术,他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是。”
“我不清楚,我刚又做完一台手术没来及去看她。而且我下个月去国外交流,她主治医生应该已经换了。怎么了?”
“没事,师兄注意休息。”沈随之挂断电话。
正午十二点多的阳光正好,暖洋洋的,沈随之却觉得有些太热了,他脱掉大衣外套走出病房,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
-
“胡闹!”
盛业拿起书桌上的砚台,想扔出去,但看着面前盛偌跟盛升低眉顺眼,一言不发,终究还是使劲把砚台拍回桌面。
“啪!”
盛偌第一次见盛业发脾气,吓得往后瑟缩了一下。
盛业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偌儿先出去吧。”
“对不起,爷爷您别生气了。”盛偌说完便飞快出门。
“怎么,偌儿年纪小,你也年纪小?”
盛业坐回椅子上,把一踏文件扔给盛升:“偌儿的性格我知道,心里再怎么不平,也不可能干得出来这种事。”
“如果按照原来的计划,明和现在已经死了,根本不会有其他任何变数了。”盛业指了指文件:“你好好看看,只有她死了,名盛才有可能真的掌握在我手里。”
“你真以为四年我担任明和的监护人,是为了当她的‘好外公’?”
木质权杖敲击着书房的地面,盛升也是第一次见父亲这么生气。
盛升攥紧文件,小声辩驳:“那即便是让明和跟江题一起坠崖,也还是有变数,她还是不一定死。”
他抬眼瞄了一下盛业,又赶忙低下头,“您看,江题坠崖了,车都爆炸了,不也还没死。我……我如果成功了,变数就没有了。”
“哈哈哈哈哈哈。”盛业突然哈哈大笑,把桌上的蔷薇花花瓣撕掉。
“您也觉得,我这次,没干错?”盛升以为父亲突然大笑,是认可了他的行为。
“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盛业突然大喊,用手杖指着盛升,声音低沉带着浊音。
“这个月,不,就今天,立刻、马上回英国。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回来。”
盛升呆愣,但还是连忙说:“好好好,我今晚就走,父亲您别生气。”
他关上书房门,松了一口气,刚才窝囊听话的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阴翳冷沉。
折磨明和不比直接杀了她好?要不这么多年岂不是白等,坠崖死太便宜她了,难解他心头之恨。
盛升路过小院花园,摘下一朵蔷薇花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