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盛董,我并不是刻意要戴口罩。只是最近感冒了,害怕传染给别人。”季往刻意语气急切,神色紧张。
但能听出来,他讲话时,鼻音确实挺重。
“你先下去吧。”盛业让前台先离开。
“我明白盛董。”前台松了一口气,脚底抹油麻溜离开,幸好刚才他和季往讲话声音很小,盛董没听见。
盛业抬了抬手杖,地毯发出两声被敲击的沉闷声响。“刚才云董来电话说,你是他新招的助理?”
盛业经商多年,讲话虽然拐弯抹角,但总能在不动声色恭维别人时达到试探的目的,可谓不落话柄:“云董向来长情,用人也是,助理一般多年不换。你能当上云董的助理,也算是好福气,找到铁饭碗了。”
“我跟云董也是多年的交情了,往后名盛跟云线也会有合作,免不了经常要跟你见面。”
“感冒不要紧,我们先认个脸熟,以后也好方便合作。”盛业摆摆手,说着便往后退了几步,“站得远一点,不至于传染。我虽然年纪大了,身体抵抗能力也算不上多差。”
“那是那是,盛董您人这么好,名盛这么多年也一直积极承担社会责任,您自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季往也恭维了盛业几句。
接着,他犹豫了一下说,“不过我在云线工作已经两年了,老员工了。”
“也不瞒您说,我跟云董也算是远方亲戚。”季往低声补充了一句。
“不过云董确实也安排了新招的助理,云小姐跟明小姐关系一直很好,他等会儿会跟云绘小姐一起来参加订婚宴。”
季往没有直接点明盛业说他是云敬新招的新助理分明是胡扯,而是说云绘小姐身边的助理是新招的,算是给盛业一个台阶。
“哦?原来是这样,我年纪大了,记忆难免疏漏。”盛业笑道:“只不过我之前确实没有见过云木先生,不如还是认个脸熟?也让我这一把老骨头避免以后再出现这种记错的情况。”
“盛董哪里的话,能跟您认个脸熟我自然求之不得。”
说完,季往就伸手拉住口罩的白色带子,准备摘下口罩。
“外公!您怎么在这里。”
活泼轻快的女声突然从自身后传来。
一个身穿红色旗袍,戴着珠帘面纱的女生小跑到盛业身边,语气撒娇,“外公,订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她摸了摸漂亮的盘发,笑着说:“但是我还没有决定戴什么发饰比较好,凤凰金簪好看,但好像有点俗,我这么年轻戴着显老气。”
女生皱眉,非常纠结,“珍珠发夹似乎不上档次,哎,哪个都好但哪个又都不好,您帮我挑一挑?”
“好啊。”盛业拍了拍女生的肩膀,笑得和蔼可亲。
“外公最好啦!”女生亲昵地搂着盛业,这才看向季往,疑惑道:“你是?”
“我是云线云董的助理,云木,代云董给您订婚宴送贺礼。”
季往摘下口罩,后退一步,“想来您就是明小姐,果真是活泼漂亮、冰雪聪明,祝您订婚快乐,与江先生百年好合。”
多疑之人即便面对毫无疑点的事情也会起疑心。
那么,消解多疑之人疑心的最好办法是先引起其疑心,然后再推脱以加重疑心,最后展露一个出乎意外之外的“真相”。
如此,多疑之人便会有了通过自己努力得到真相的错觉。
红色荨麻疹遍布在季往下半张脸,密密麻麻,脸颊肿胀。
他肤色发黑,讲话间可以看到牙齿也不并不整齐,两颗锋利的虎牙很明显,云敬很多亲戚都有虎牙,下颌角也很靠下,脸型偏向国字脸。
再仔细看上半身,身形也偏胖。
“抱歉,最近入秋,冷空气来了,这导致我荨麻疹又严重了,刚才实在不好意思展露丑态。”季往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笑,动作窘迫不太好意思,然后又重新戴上口罩。
“别叫我明小姐。”女生似乎有点生气,语气着急,想继续反驳,但是看了一眼盛业就立刻转口说:“我…我是说今天我就订婚了,叫我江夫人吧。”
她想起刚才季往口罩下密密麻麻的疹子浑身泛恶心,拉着盛业就想走,“外公~我们快走吧,我要戴您亲自给我挑的发饰。”
盛业无奈地拍了拍女生,“好好好,就属你会撒娇。”
“云先生,回见。”盛业说完便跟着女生离开。
-
明达附近的快捷酒店里。
浴室灯光昏沉,季往快速脱掉外套、夹袄、上衣。
镜子映照出堆叠在他脸上的疹子随着水流溶解、脱落。
季往摘掉假牙,双手撑在白色陶瓷盥洗台两边,任由水珠从脸颊滑落。
刚才那个女生不是明和。
盛业肯定会接着调查“云木”。
要赶快。明和千万千万不能有事。
闭了闭眼,潮湿睫毛上的水痕渗入眼皮下,眼球有些刺痛,他立刻起身穿上一件短袖。
“明和有可能不在明达,订婚宴穿红色旗袍,戴珠帘面纱的人不是她。”季往一边跑着从酒店后门离开,一边给云绘打电话。
“完了,小和可能也出事了。”列车刚停稳,云绘就跑出车站,急促呼吸间冷空气呛到咽喉,她剧烈地咳嗽几声,眼尾渗出的生理性泪水很快就被冷风吹干。
云绘声音嘶哑着说:“江题坠崖,人刚找到,身上都是伤,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在抢救。”
-
“穿着华丽的公主式人物,从高高的城楼或者悬崖一跃而下,决绝地自毁与自证,‘跳城楼’这一意象,似乎是人们心中普遍存在的一种心理情结。”
“与跳城楼一样,夜奔也是文学作品中常见的场景,用于表现人物决心或被迫离开某地、追寻新的理想和目的地。”
“例如李冲夜奔,还有红拂夜奔。”
“这幅油画就是暴风雪中的林冲。”
床头柜上有一个录音机,流畅地播放着一段录音。
录音里的女声清亮,但有一点使用麦克风扩音后的电音质感。偶有交头接耳的谈话声混入其中。
应该是在上课。
卧室里的电视机播放新闻后自动关闭,再没有重新启动过。
屋里很空,除了一张床、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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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头柜和录音机之外,什么都没有。
时间也模糊不清。
明和缓了很久,用左手托着右臂,缓慢移动,右手才终于再次触碰到右侧床头柜上的录音机。
手指艰难地用力按下开关键,卧室重新回复安静。
她已经听了许多遍,录音机只会播放这一段内容。
是外婆的声音。
外婆……外婆?外婆已经去世了。
外婆为什么去世?
因为外公?
是的,因为外公。
江题说外公把外婆逼死了,外婆是跳楼去世的,从十八楼一跃而下。
江题?江题!
明和额头剧痛,随后,疼痛蔓延至全身,她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眩晕感迫使她蜷缩在床头一角,泪水从眼角滑落,打湿枕头。
意识在受到剧烈冲击后变得迟钝,此时似乎终于恢复流畅,记忆回笼。
江题坠崖了。
电视里穿红色旗袍的人不是她。
那个人从血缘关系上看,应该算是她的……姐姐。
手掌因疼痛难忍攥成拳头,手背血液已经凝固的伤口重新开裂。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不疼的,不疼的……
明和擦了擦泪水,忍住颤动。
她坐起身,用双手搬着腿一点点挪下床。
但麻木的双腿在接触地面时一点力都使不上,明和猛地栽倒在地上。
膝盖上的伤口也重新开裂。
没等她重新站起来,视野里映入笔直的西装裤,有人站在她面前。
黑色的牛津鞋一尘不染。
明和抬头看。
是赵青远。
她想张嘴说话,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或许是声带受损,也可能是颅内出血压迫了语言中枢。
赵青远低头看着明和,皱眉,一言不发。
他挥挥手,明和这才看到他身后还站着两个人,像是保镖。
两个保镖收到指示,立即上前,动作利落,把明和从地上架起来,一路跟着赵青远走出卧室、走廊、客厅、小院。
出了屋门,明和很快发现自己是在佳苑小区,天已经黑了。
她想反抗,但全身只有手臂使得上力气,这点力气在两个训练有素的保镖眼里约等于不存在。
他们很快拖着明和来到院子外的一辆车前,然后把明和扔到车后座。
伤口猛地撞上车座,疼痛难忍,但明和瞄准时机,在两个保镖上车间隙使劲推车门。
“啪嗒”。
车门锁上。
赵青远似乎早就看出了明和的意图。
明和艰难地坐起身,看到后视镜里赵青远扶了扶眼镜,敲了三下方向盘。
很快,两个保镖也都坐好,一个坐在副驾驶,一个坐在后排明和旁边。
赵青远发动车子,轿车在马路上疾驰。
明和望向窗外,准备记住车子行驶路线和方向,但还没驶出佳苑小区,她身旁的保镖就用黑布蒙住了她的双眼。
所有逃脱的机会在此刻都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