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黑化预警 “我也讨厌死你了”
陆浔也拍了下脑袋, 为自己这荒唐的念头感到莫名其妙。
他定了定神,摸黑去开灯。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开关
啪
漆黑如墨的房间顷刻被光亮填满。
陆浔也闭了闭眼,等缓过这刺目的不适感, 才走回去,看到桌上拆下来的旧纱布。
他条件反射性地去看对方的手腕, 那里数日不见光被捂得有些泛白,不过应该是愈合了。
他没主动去问,顺手将衣服里那个丑丑的泥塑兔子放在茶几上,问沈云谦:“昨天吃饭了吗?”
因着现在已经早上六点了, 陆浔也也不确定对方是睡醒还是没睡。
他更倾向于刚睡醒, 毕竟他们之前都是凌晨五点就起来晨跑了……培养成生物钟也不足为奇。
他从医院回来时绕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个无人自助服装店买了一身替换的,把沾血的衣服给处理了。
陆浔也无比庆幸自己做了这个选择, 要不然铁定露馅,没想到下一秒就被打脸了。
沈云谦没有正面回答他那个问题, 反而冷不丁道:“你这身衣服?”
陆浔也微愣, 惊觉于他的观察力, 很快了然, 猜想对方起床后肯定看门口的监控了, 要不然怎么知道他昨天穿的什么。
但还是有哪里不对。
他压下疑虑, 不自在地扯了扯领口, 将领口拽得松散些, 遮掩性应道。
“昨天陆氏发布会直播, 做妆造时我衣服落在换衣间找不到了,这是随意找的。”
说完, 他坐在身侧单人沙发上,抬手去给自己到了一杯水,水壶里的水早已冷却, 喝进口中登时让他冷得驱散了些困意。
沈云谦掀起眼皮上下审视他一眼。
在他领口颈侧露出的红痕上顿了两秒,又挪开视线凝视着眼前这个小泥塑上。
忽然发问:“洗澡了吗?”
“嗯?”
陆浔也这才想起对方很洁癖。
他抬袖嗅嗅,闻到一丝淡得几乎没有的血腥味。
当即坐立难安,想也不想起身,“我现在去洗。”
他走了两步又折返:“我有点累了,今天你自己去跑吧。”
他垂眸望着青年平淡无波的脸心中百感交集。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事时时刻刻冲击着他紧绷到临界点已然有点溃散的理智,尤其是昨晚过后他是真的顶不住了。
他呼出口气,似乎再给自己打气,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更多的是释然。
“我家门锁没电了,既然你身体也好差不多了,等天亮我就找开锁公司,今晚就不住这了。”
“哦,冰箱里还有点食材,你想吃什么我晚点给你做,算是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或者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他想了想补充一点:“晨跑的话尽量不要半途而废。”
沈云谦始终对他爱答不理,陆浔也撇撇嘴,也不愿意自讨没趣,只当对方没睡醒。
……
洗澡时
陆浔也仰头任由温暖的水流冲洗着脸,哗啦的水声逐渐远去,耳边萦绕着一道道混杂在一起掷地有声的咒骂。
——那小孩就是个白眼狼,把亲爹亲妈害死连一滴泪都不掉,人家警察通知他去领他爸尸体他都不去,怎么说也是给了他一条生命,心可真狠,以后谁敢把自己宝贝闺女嫁给他。
——那夫妻俩就在我楼上住,之前感情可好了,就是他妈生了他之后他爸才开始学坏,肯定是这孩子不省心他爸妈管不住才寒了他爸的心。
——那可不,出事那天那男人骂他婆娘不会教育儿子的声音都传到我家来了,有谁家孩子总撺掇着妈离婚啊。
——他妈活着时亲口说他和他爸总不对付,我们家有哪个小辈敢和老子横,早就把他腿打断了。
——你们听说了吗?他爸实施家暴杀死了他妈,有其父必有其子,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他也从根上就坏透了。
——他高中都没怎么来过学校,听别人说都是因为他给他爸气病,他妈才不得已每天打好几份工给他爸治病,摊上这么一个儿子老两口也是倒霉。
——装什么,要不是看他长得还行,谁会和一个杀人犯的儿子做朋友。
七嘴八舌的议论充斥在陆浔也脑中挥之不去,如一把把生锈的钢刀搅得他脑子钝痛。
他闭紧着眼,直到有窒息涌上,才堪堪低下头,握拳在瓷砖上捶了一拳,耳边重新恢复淅沥的水声。
痛感在指骨处炸开。
陆浔也长翘的睫毛颤了颤,有水眨进眼里,泛起一阵酸涩。
连他自己都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个毫无意义的举动。
他余光不经意瞥见壁挂镜子上自己脖子上的红痕,用力搓了搓,带着泄愤的意味。
皮肤经过他的“摧残”更红了还渗出几缕血丝,像是指甲的划伤。
他暗骂一声,不用想,一定是在陆氏集团大楼前被那疯子强抱不撒手的时候给他抓的。
陆浔也看到这个心情顿时更不妙了,草草冲洗干净,习惯性去拿旁边挂着的浴袍时摸了个空。?
陆浔也给自己额头一掌,眼中闪过悔恼,想死的心都有了。
地上的水渍还没拖,拖鞋踩上去吱呀地发出噪音。
他充耳不闻,蹑手蹑脚出了淋浴间,握上浴室门把手时传来微小的阻力。
随着他往下扳动,门外“啪”地脆响,有东西落在了地上。
陆浔也心脏骤停,等了一会外面没有别的动静,他才悬着心,拉开门缝,视线下扫,门下面是一个纸袋。
他下意识去寻找沈云谦的身影,除此之外走廊空无一人。
他飞快捡了关上门,有个猜测在脑中形成,打开之后果不其然,里面是他的睡衣。
陆浔也神色莫名,因为用力,手指将纸袋捏出褶皱。
【你为什么放弃任务?】系统哀怨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
陆浔也刚穿好裤子,手忙脚乱套衣服,他气恼:【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在我吹头发的时候出现!】
系统若有思索:【可是你洗澡的时候我也看不见你啊。】
陆浔也:“……”
去死吧,你还想洗澡的时候看?!
【不对这不是重点!】
系统愤慨。
【大好刷积分的机会你为什么要离开?!你忘了你之前还和沈云谦说你喜欢他,之所以不亲近他是因为你不举还痔疮吗?我们没多少时间了,你不想回去了吗?】
陆浔也被他问烦了,翻了个白眼:【因为我自卑行了吧,我看到他我就自卑,这个理由你满意吗?】
系统陡然被他凶,有些不知所措:【你……不是答应我要好好做任务吗?而且他不是挺喜欢你的吗?】
陆浔也哑然,张了张口又化作一声叹息。
他该怎么给这个人工智障解释,就目前的积分来看,沈云谦对他撑死算是恢复记忆后发觉被欺骗感情从而反客为主的报复。
一个人真的会因为失忆后沉浸在一场欺骗以至于真相大白后还会喜欢骗他的人吗?
就这样吧……
“喜欢”太遥远、太沉重,太虚幻。
况且,真的会有人无条件喜欢或接近另一个人什么也不图谋吗?
就如陆浔也接近沈云谦是为了活着回到属于他的那个世界。
系统接近陆浔也同样没有表面“帮助宿主完成愿望”那么简单。
陆浔也想,他没有可图谋的,也不会有人喜欢他。
系统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陆浔也低垂眸子,齿间咬磨着腮肉,半晌,【或许……你听过一个词叫“不破不立”?】
他循循善诱:【你看,积分是不是好久没涨了?而我最近基本天天和沈云谦待在一起,这就证明……】
他适时停顿,系统自然接过话,半信半疑问:【再待在一起……也是浪费生命值?】
陆浔也一脸“你懂我”的表情,却在心里给自己抹了把汗:【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就好。】
系统语气淡淡:【我没想到】
陆浔也心头咯噔一下。
【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考虑过任务,我还以为你要放弃了。】
系统喜极而泣扑在他脖子上抱了个满怀。
【我对怀疑过你表示深深的愧疚,你这次是最好的宿主。】
陆浔也心虚不已,两指捏着它的小短腿将它从身上扯下来:“你乖点,别肉麻了,我要接着吹头发。”
系统坐在洗手台撑着头:【只可惜,我最近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主系统那边出了点问题。】
【你还记得你上次在江市突然晕倒吗?就是主系统出了问题,本来以为数据修正好了,没想到还是出了bug,我也要回去进行升级,等我回来就能更好帮你攻略了。】
【我离开后和以往下线一样,任务进度条和积分提醒会按时播报的。】
它一脸惆怅,反复强调。
【你一定一定要做攻略任务哦,我会在生命值归零前回来的。】
12天。
房间内吹风机的嗡嗡声停止。
陆浔也看过去:【如果我没在生命值结束前完成任务,是立马会死,还是两个多月后会死?】
系统眼神飘忽不定,最后气急败坏:【哎呀,反正一定要完成任务!】
说完洗手台上的小胖球就见了,答案显而易见。
12天后不会死。
陆浔也盯着空了一处的洗手台,眼神慢慢放空,挑眉,那敢情好,赚了。
等陆浔也收拾好客房,把床单被罩之类的东西一股脑扔进洗衣机。
之前他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拿回去了,衣柜又恢复了空荡。
……
陆浔也不由自主停了下来,眼神紧随着一双骨骼分明、白皙如玉的手指行云流水地动作。
螺旋尖刺入木塞,旋转,砰——。
空气中绽开醇厚的酒香。
伴随着扑鼻的菜香。
陆浔也毫不意外地饿了,要知道他从昨天就没怎么吃过东西。
他很难理解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怎么这么会做饭,但一想他是郭姨照顾长大的就合理了。
“来一杯吗?”
沈云谦手中轻晃着水晶杯,空气中弥漫的醉人气息更浓重了。
灯光折射在杯底切割面在他手背上映出细碎的红光。
沈云谦坐在餐桌前没有回头看他。
陆浔也滚了滚喉结,在意着自己的酒品不行,怕像上次一样缠着人乱跑,当下就回拒了。
“不了。”
“你又骗我。”
清清冷冷的一句,陆浔也却浑身像被虫蚁咬了一般难受。
他以为对方指的是他趁人之危,想为自己辩解,但骗人这事他确实没法为自己开脱。
良久,陆浔也听到自己这样说:“抱歉。”
一道清脆回响悠远的声音,是沈云谦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他嗓音沉下。
“我只问你一句,你刚才说我有什么要求都会答应我,算数吗?”
“算,自然算的。”
陆浔也急忙道,他将手里装着衣服的纸袋放在地上,快步走了过去,离青年身后不远又顿住。
“你有什么想要让我做。”
沈云谦:“陪我喝酒。”
对方语气平淡,陆浔也险些怀疑自己听错:“只是喝酒?”
“不愿意就算了。”
沈云谦眸光往后瞥了瞥,说出的话带着几分可怜和埋怨。
“总归你对我就没几句实话。”
陆浔也愧疚心理作祟,冲到他身边,彻底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抄起对方放下的酒杯仰头一口干了。
烈性十足的液体尽数滑过喉咙,陆浔也呛咳了下,踉跄着有些站不稳。
他倾身扶住桌子,口条似乎也随着这满杯的液体吞入腹中变得不清晰起来:“喝、喝了。”
沈云谦这才侧过脸看向他,示意他坐下。
待人坐下后,他又贴心地倒了一杯酒,指尖碰触杯底缓缓推了过去。
另一手撑着头就这样歪着纯良无害的脸,柔声问:“好喝吗?”
陆浔也惊觉对方怎么变温柔了。
在他就要沉溺在这双蛊人心魄的眼睛中时,猛地摇头清醒过来,诚实道:“不好喝,又酸又涩。”
沈云谦唇边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可是我想让你喝……怎么办呢?”
不知道是因为他这句含糊不清的话,还是酒精在体内发挥了作用。
陆浔也飘飘然将推到眼前的酒杯捧在手里小口小口抿着,盯着桌上热气腾腾的菜,肚子不合时宜发出抗议。
这会他倒是拘谨得很,一副做客的姿态,直到主人家给他递上一双筷子,他才装模作样地接过,饭也是小口小口吃。
在陆浔也第三杯红酒剩了个底,眼前事物模糊起来,他对着杯口吹了会气,看着一层层水雾消退又吹上一次。
要是平常的陆浔也绝对干不出这种幼稚的事,可现在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奇观迫切和人分享的小孩子。
筷子被他随意放在碗口,没放稳咕噜滚到地上。
陆浔也茫然地去看沈云谦,发现对方正支着下巴兴趣盎然地看着他。
陆浔也张嘴就是一句控诉:“讨厌你。”
沈云谦眸中蒙上一层阴翳,他语气危险:“你再说?”
在陆浔也眼中青年就是满分200只给他打84分的讨厌鬼,尤其是对方现在还威胁他。
他赌气别过头,从喉咙间发出一丝气音。
沈云谦凝视着他脖子处露出的红痕,指甲陷入掌心,想起苏濯给他的提醒。
——你这两天是不是睡得太多了?
看看热搜吧沈大总裁,你那相好貌似要和老情人旧情复燃了,早说他有前科,上次帝华酒店就和这小明星开房,保不准那春药就是人家的小情趣,已经有人给他解了。
他回:他现在在哪?
苏濯戏谑的声音响起:这我怎么知道,定位器是你按的也是你非要拆的。
那张照片上,陆浔也和另一个身材较好、五官清秀的女人当街拥吻。
虽然挡住了陆浔也的半张脸,可认识的人依然能通过他颀长的身形、英挺的鼻梁、精致的唇线弧度和周身独一无二的气质认出他。
沈云谦堪堪抽回思绪,掌心已然被他掐的全是指甲印。
他强硬地掰过陆浔也的下巴,压着怒气问:“告诉我,你碰他了吗?”
碰谁?
陆浔也神思不清,下巴被掐疼。
他抓住对方的手腕,强扯不掉,于是用了几分力抓开下巴上不断收紧的手,生气道:“你掐疼我了!”
他挥手落下时不慎碰倒了酒杯,里面残剩的红色液体溅在了他的手上,混着酒香,鼻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沈云谦眼眶发红,眼角被逼出了生理泪光,崩裂的伤口有热流顺着手指滴落。
他想,不是说疼痛能让人清醒么,这次怎么不管用了。
“陆浔也。”
陆浔也听到有人唤他,循声转头,就被人扣住后颈,瞬间剧痛在颈侧蔓延开来,疼到四肢百骸。
沈云谦发狠咬上他脖子上那片暧昧的红痕。
求生的本能让陆浔也剧烈反抗,捏在沈云谦肩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坚硬的骨头。
沈云谦察觉不到疼一般咬得更狠,两人都不好受,额头爬上细密的汗珠。
一直到嘴里尝到铁锈味,沈云谦才松口,抬头撞上陆浔也隐隐清明过来的瞳眸,被压抑已久的情绪一朝决堤。
他嗓音发颤而沙哑:“我也讨厌死你了。”
陆浔也眼瞳睁大,意识慢慢涣散,他抬手努力抓着什么,最终眼前天旋地转黑了下去,昏死前只看到一道冰冷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各位宝宝们晚上好,两千收了,开心[加油]
作者不是故意不更新的[爆哭]这两天痛经疼死我了,一直在床上打滚,这章码了两天终于是写完了[爆哭]中药好难喝,愿天底下再无痛经[化了]等我这次过去就恢复日更,近几天尽力更吧。
春天回暖了容易感冒,各位宝宝们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亲亲]
第72章 果真疯批 “你帮我上药好不好?”……
从悬崖之巅极速坠落般的失重感紧紧包裹着陆浔也。
他浑身疲软无力, 肩颈酸痛的不适让他闷哼一声侧翻过身,鼻骨处贴上一个硬挺的冷物。
他拼尽全力睁开眼皮,头往后仰, 看清这个倒映着自己面容,泛着冷光的刀面。!!!!!
刀尖穿透被褥直直插进床板, 也犹如插进陆浔也的精神重地,他心跳陡然变快在耳边回响。
他打量这处陌生的房间,抬了抬手臂,察觉有禁锢感与他的力相对。
他费力扭动脖子看到有一条手铐拴在他手腕上, 与他的肌肤相贴几乎没有缝隙, 脚上也有。
陆浔也只看了一眼,就又闭上了, 肯定是没睡醒。
等了半天,陆浔也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被绑架了。
他费力翻身, 手铐银链在他小幅度挪动下叮咚作响。
与此同时, 提示音如同晨间寺庙的钟响空灵地穿透他的脑海。
叮
【主线任务攻略完成, 当前积分:???, 宿主将在七日后脱离本世界。】
“?!!!”
陆浔也僵硬在原地, 眼眶不可置信地瞪大。
这份惊诧当看到推门而进的沈云谦时更甚了。
他看着沈云谦神态自若地走近, 坐在他床边, 拔下了那把刀面刻有暗纹的刀具。
陆浔也呼吸平稳下来, 果然是放错地方了吧。
随着青年的动作, 陆浔也视线下移,看到对方手里的碗勺。
眨眼的功夫, 陆浔也嘴边抵上了温热的勺子。
一件件离奇的事砸得他脑袋发懵,只能依着本能反应微张开嘴将勺子含了进去。
软糯的米粒裹着鲜甜的虾肉在口腔漫开一股香咸。
陆浔也想着事,味同嚼蜡地吞了, 立时噎了一瞬。
或许是他太配合,沈云谦微愣,不过他很快稳住情绪,轻抿着唇又舀一勺送过去。
“等”
陆浔也急忙叫停,努力回想之前发生了什么,触及青年暗沉的眸子,晃了晃神。
昏倒前对方那一句情真意切的话回荡在耳边。
他心里没底,讨厌他还要给他喂饭是什么操作?
手铐在陆浔也腕上格外显眼,他动了动,试探开口:“我……又中春Ⅰ药了?”
不怪他多想,实在前科在那摆着,不由自主就会联想到。
沈云谦低沉的心情被对方的脑回路击溃,面对着一张无知困惑的脸依旧板着脸:“没有。”
陆浔也没多想,也许是不想深究。
他支起的头也没力气倒在枕头上,平躺着,盯着天花板:“我是不是发烧了怎么浑身没劲。”
沈云谦把碗放在床头柜上,俯身,一手握住陆浔也的手腕,一手虚拢,指背轻轻在陆浔也脸廓描摹。
“看来肌松剂和安眠药的药效还没过。”
说出这话,他表情平淡如水,仿佛本该如此的态度令陆浔也不禁毛骨悚然。
陆浔也心慌意乱,再也不能洗脑自己一切如常平静,偏偏他现在像只软脚虾毫无反抗之力。
他不确定看着青年熟悉的面孔,喊道:“沈云谦?”
“是我。”
沈云谦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耐心十足地给出安心剂。
指腹一路下滑,按在他颈侧结痂的咬痕上,心疼的神色不似作伪:“疼吗?”
陆浔也这才能感知到细密的痛楚从按压的地方传来。
他对痛觉不太敏感了,这是他的第一念头。
沈云谦疯了,这是他第二想法。
他脑中乱成一团,一时没及时回答。
惶恐焦虑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蛛网将他的心脏紧紧包裹住,勒得他心脏好似要停止跳动,当下只想挣开这锁链。
“你放开我!”
“放开你?”沈云谦觉得好笑,手下放过了咬痕,“之后让你跑吗?”
他反手制住陆浔也乱动的脖子,冷声呵斥:“别动。”
冰冷的刀刃复又抵上皮肉,陆浔也梗着脖子,额角滑落一颗冷汗,结巴劝道:“你、你别冲动。”
“如果这样是冲动,我可真后悔没有早冲动一点。”
沈云谦笑容自嘲。
“这次是我错了,从你接到通知赶到医院,从那一句句谎言编织的梦就错了。”
“我错就错在给了你选择的自由,我该早把你关起来的,这样你是不是就不会想着离开我?”
这话说得莫名,陆浔也喉结滚了滚,不着痕迹低眸瞄了眼颈上反光的杀器,笃定道:“你放开我,你病了,我带你去治病!”
“我没病!”沈云谦声音拔高,怒意已然遍布整双眸子。
呲——
陆浔也紧闭了眼,屏住呼吸,脸侧不足三厘处那把短刃插进了枕头。
他后怕地吞了吞口水,不敢吭声了。
沈云谦丝毫不觉自己的举动给人带来了多大的心理冲击,自顾自说着。
“你说你喜欢乖的,我以为我只要够乖你就不会离开我,我试着装乖了,可你又总觉得我和以前不同开始疏远我,我早该明白不论我是什么样你都不会喜欢。”
从对方似是而非的话中拼凑出零星几点可用信息的陆浔也如同被一道天雷劈贯全身。
对方从未失忆带来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
“你什么都不懂,明明”
沈云谦话音一顿,眼角逐渐染上绯红,嗓音越来越轻,是清晰可闻的颤。
“我都已经打算已经放过你了,可你偏偏仗着醉酒抱我、亲我、说喜欢我,给我希望又亲手夺走。”
“强行出现在我的世界,又忽然消失不见;次次有意无意地靠近,回神后立马远离,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贱,很好玩弄?”
沈云谦掐着他的脸逼他看向自己,自己却是不敢去直视他,他近乎是哀求着问,“陆浔也……你……到底是谁啊?”
虽然是躲了两天也算不上消失不见吧,这么指向性明确地问,难道是发现他不是原主了?!!!
可原主就是一个小到没边的炮灰,原剧情中和主角受也没关系啊?
一惊未平,一惊又起,陆浔也惊疑不定,拿不准对方知道了什么,被限制自由的愤怒转而被心虚代替。
只能模棱两可道:“我一直在啊,你为什么这么问?”
已经严重到出现幻觉影响认知了么,陆浔也心想。
沈云谦不与他争辩:“你会一直在吗?”
陆浔也沉默了,他还没搞清楚刚才任务完成的提示音是怎么回事。
放在以前陆浔也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会”,但他不想说谎。
在青年抬头的刹那一颗滚烫的水珠砸在陆浔也的侧脸滑了下去。
陆浔也所有的感官都随着这颗流动的泪珠被篡夺,他错愕地看着隐忍着泪的沈云谦。
他真的很少见对方哭,还没来得及想出一套完美的措辞,歉就已经道了出去:“对不起。”
他避重就轻转移话题:“我刚才不是骂你有病。”
沈云谦挥开陆浔也半举起的手,转而揪住他的衣领,带着不服输的意味气恼道。
“他到底有什么好的,一个贪财势利的小人也值得你为他要死要活?甚至不惜……跳楼。”!!!!!!对方口中这番话在陆浔也心中惊起千涛骇浪。
他此刻可以说是惊恐和不安,维持尚好的表情有一丝崩裂,他可以断定这个沈云谦绝对不正常,原书线的吗?
绕是如此陆浔也除了装傻也别无第二条路能走:“你在说什么?什么跳楼?!我这么一个惜命的人会跳楼?!”
他企图混淆是非:“你是不是把梦当做现实中发生的事了?那都是假的!”
陆浔也声音放轻:“你听话,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
可惜这句话没有起到任何安抚发狂的人的情绪。
在当事人看来这是一个他想要逃离的讯号。
“好啊。”沈云谦答应得很爽快,陆浔也反而一愣。
没等他松口气,就听对方又说,“你吻我一下,再保证不会离开,我就放了你。”
陆浔也哑口无言。
“果然。”沈云谦轻嗤。
他收紧床侧两边的锁链,咬牙切齿道:“我给过你机会,你不走,那你就这辈子都待在我身边受着。”
顷刻陆浔也的双臂就被吊了起来,在陆浔也惊惧的目光中,一抹温热压在了唇上,没有柔情蜜意尽是嗜血的狂躁。
陆浔也想到什么,脸色一白,用力咬了上去。
趁人吃痛,他双手拽动铁链,借力躬身用头撞在青年身上:“沈云谦,你清醒点!”
喊出这一声,他顺时头晕目眩,铆足的一股劲也随着未化解的药性卸了下去,松开了锁链,留下一阵清响。
沈云谦被撞下了床,捂住肩膀,唇上刺痛,不消片刻就尝到了血腥味。
他手肘撑着墙,咬着唇,齿印落在被咬破的下唇,沉默看向用防备排斥目光看着自己的人。
“为什么拒绝我?为什么一直都在抗拒我?”
沈云谦攥紧了掌心,眼眸深处那抹疯狂被压抑的近乎扭曲。
“因为你爱他,所以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你也只对他有感觉是吗?”
他突如其来的质问,让陆浔也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率先挣动起锁链。
下一秒,他眼睁睁看着沈云谦坐在他的小腿上阻拦了他的不安分的双腿,伸手抓住了他脆弱的某处。
一道电流直冲天灵盖,陆浔也额头青筋暴起,急促地喘息,怒吼:“别碰我!你疯了?!你放开我!”
……
“都说了我有病!硬不起来!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听懂了吗!”
过了不知多久,陆浔也嗓子都喊哑了,瘫软倒在床上,瞳孔失焦地望着天花板,疼得眼角流下一行生理眼泪,恍惚间闻到股焦味。
逞凶的人没看到想要看到的画面,无措地看向陆浔也因挣扎被手铐磨出血的腕子,翻下床。
沈云谦跪坐在床边不可置信地将几个小时前才拿到的诊断报告翻来翻去揉成团:“医生明明说你没病……怎么会?”
陆浔也闭上眼:“……放开我。”
“可……你会离开我。”沈云谦固执地摇头,“你会和别人走。”
半晌,陆浔也平缓下心情,从对方的话中隐约明白了什么,决定赌一把。
他默不作声用手腕发力将皮肉卡在手铐边缘,磨破的地方被割开了一道血痕。
整个手掌充血涨紫,等差不多了,陆浔也收力,痛呼一声:“疼。”
沈云谦慌神,手脚并用扑到床头,对上陆浔也水润的眸子张了张口,嗓音干涩:“哪疼?”
“手疼。”
陆浔也埋下头,声音软了下去显出几分可怜,断断续续道。
“好疼,出血了,给我解开好不好?”
沈云谦面露犹豫,害怕他跑,又担心他真的疼。
“我不跑,你只把手上解开,我也跑不了不是?”陆浔也低声诱哄,“我现在只喜欢你。真的。”
“我也绝对不会为别人跳楼,不会离开你的,我发誓。”
沈云谦眼神闪烁:“真的?”
陆浔也点头:“你凑过来点。”
沈云谦蹙了蹙眉,眼中有过怀疑,还是选择相信他依言凑耳过去。
“沈云谦。”
陆浔也突然叫了他,等人转过头,他扬起下巴亲在了对方的嘴角。
沈云谦瞳孔骤缩。
一触即分,陆浔也缓缓退开:“帮我上药好不好?”
“好。”
陆浔也等他拿出钥匙,眯了眯眼,在对方转过头看向他时异常乖觉。
手铐一松,陆浔也在对方去开医药箱时,一手劈在对方后颈,接住他下滑的身体:“抱歉。”
陆浔也没想到对方竟真的对他不设防,一手捞住沈云谦的腰将他放在床上。
他用手背擦了嘴,目光落在青年染血的唇瓣,喃喃自语:“你怎么那么好骗呢,应该继续……讨厌我的。”
【系统,沈云谦怎么会知道原剧情?】
陆浔也后知后觉,系统升级去了。
他暗骂一句,认命去拿钥匙,爬起来的瞬间头晕了晕。
药效还没过,他四肢依旧软绵绵的。
他坐在床尾,用钥匙去开脚铐,空气中的焦糊味好似更重了,隐隐听到楼下有人喊。
他扔开锁链,坐在床边撑着头,定了定神,分辨出楼下的喊声。
那是……着火了!——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啊啊啊恢复更新啦,超级感谢等我的宝儿们,让我嘴一个[比心][比心][比心][亲亲][亲亲][亲亲]
第73章 扑朔迷离 “有人想置你们于死地”
陆浔也心下一沉, 跌跌撞撞下床去开门。
可门与墙面融为一体。
他找了半天手不知道碰到了哪里,眼前的门突然动了,自动滑开。
他冲出房间, 外面竟又是一间房,他回头看原先那扇门居然是个书架, 暗室?
他看着四周,有种来过这里的错觉。
但他顾不得多想,径直跑过去开门。
等门打开他看清外面恍然这里是沈云谦从不让外人踏入的画室。
这种惊讶只维持了一秒,他撑着精神, 客厅里烟雾缭绕, 气温陡高炙烤着皮肤,灼烧味更浓了呛得人肺管子疼。
透过猫眼他确认了火是在走廊烧起来的, 火势渐大往控制不住的边缘蔓延。
不知是不是他用不上力的缘故,这门像被焊死在门框里任凭他怎么拉都拉不动, 门把手也烫手得厉害。
谋杀……
陆浔也脑子里蓦地蹦出这个词, 手臂上立时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恼羞成怒地踹了脚门, 疼得他呲牙才发觉自己没穿鞋。
他手机应该是坏了。
对了。
陆浔也眼睛一亮, 返回去, 去到暗室在晕倒的青年身上找寻手机, 无一所获。
这时, 手机铃声隐隐约约传来, 陆浔也循着声音在门外书架一角找到正在响铃的手机。
他看也没看准备挂断电话, 却不小心接通了。
对面慌张的声音率先传出:“你没乱来吧。”
“他有事,以后联系。”
陆浔也直接挂断, 将对方疑惑未说出的话截停,他转而紧急呼叫了119。
放下手机的霎时,画室外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震耳欲聋,他暗道不妙。
果然开门后客厅一片火光,愈演愈烈,等于把阳台的路堵死了。
灯管炸开,没有了灯光,即使是夜晚也被这冲天的火焰照得恍如白昼。
他尽力保持冷静,先去卫生间把所有水龙头开到最大,把四周墙壁都泼上水,也给自己淋湿。
刺骨的冷水从头到尾将衣服浸透贴在身上,陆浔也冷得直打哆嗦,好歹是清醒了。
他抓起泡透的几块浴巾,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回去。
天知道他现在无比后悔把沈云谦敲晕,他手忙脚乱地把湿浴巾盖在人身上。
因还有点四肢发软,这次背起对方,膝弯都软了下。
陆浔也似是呢喃,似是感叹:“我可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出暗室时他顺手捞了一把凳子,一个东西砸在了他的脚边,他鬼使神差低头去看,那是个相框。
看清后,陆浔也浑身一震,后退了一步。
只见,一张类似于全家福照片与玻璃相框右下角之间夹着一张手掌大塑封过却还是颜色褪去的拍立得。
画面中是一个深坑中视线从下往上直视镜头的小男孩。
赫然就是,出现在陆浔也梦里的那张,是他亲手拍的。
陆浔也忘记了呼吸,久久不能回神,连手里的凳子何时掉了都不知道。
直到外面又响起玻璃爆裂声,他堪堪抽回意识,捡起这个相框塞进怀里。
他重新捞起这把凳子,抬起水湿的袖子捂住口鼻,在火焰沿着木质地板即将扑过来前,钻进了卫生间。
把沈云谦放在满溢的浴缸里,立刻就更多的水涌了出来。
陆浔也则攥紧凳腿就往上方的通风窗中间的横杠上砸去。
一下、两下……虎口发麻。
一道巨响,窗杠掉在了空调外机上。
陆浔也看了眼斜靠在浴缸里的青年,咬了咬牙,扔下凳子,抬腿一跨也跳进了浴缸,连头也没进水里。
他起身顺势抓起裹在沈云谦身上的浴袍,披在身上。
出来破开门,一盆水泼在大火里,闷头冲进画室,找到钥匙把暗室里床四周的锁链取下来。
重新回到浴室后,身上湿透的几块浴巾也腾起一股白气滚烫地扒在身上。
陆浔也不假思索把沈云谦从浴缸里拖出来扔上窗台,自己也跨上去将几根铁链锁在一起。
其中一段绑在他和沈云谦的腰上,另一段绑在屋里某处坚硬的横杠上。
他一手攀住铁链,不受控制地往脚下窗台下瞄了一眼,晚空楼下的绿草坪在他眼前忽远忽近晃动,如同漆黑漩涡吸他下去。
他拽了拽铁链,绷直后确认牢固,他又往脚下看了看,头晕目眩,心里打鼓,认命地架起沈云谦的胳膊将他抱进怀里一侧。
“沈云谦啊,沈云谦,遇上我算你倒霉。”
浴室玻璃质门也被大火轰炸,与此同时,他闭眼跳了下去。
他手臂攀着铁链,承受了一部分重力带来的冲击,除了手心磨得火辣辣,还在接受范围内。
可链子不够长,他们两人绑在一起被吊在了三楼空调外机下。
其实这个高度即便摔下去也不会死,可陆浔也就是怕,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着铁链。
不多时,阳台那边楼下围着的六七个人也看到了半空中坠着的两人,纷纷转移了阵地跑到那处。
火警赶来灭火,下面陷入一片慌乱,陆浔也紧张的心情也随着警报声变大而消散。
消防车的水管集中喷向阳台火势最大的地方。
消防员从二楼窗台爬上来,一人带着安全锁探出身体,安抚陆浔也:“哥们别害怕,铁链还可以放下来一点吗?”
陆浔也闻言将系在两人腰间的铁链松开,手心已经抓出了血痕。
他额角青筋凸起,已经没劲了,下滑过程中身体不受控地在空中晃荡,一手抓着链子,一手箍着沈云谦的腰。
在消防员一手抓着窗框,探身伸手过来,陆浔也奋力荡向窗边,把沈云谦推了过去。
头顶又是剧烈炸响,燃气罐爆炸,这次有些碎片飞溅出来。
波动将被砸落在空调外机上的铁框也震掉了下来。
如巨石急速下坠,从陆浔也眼前疾驰而过。
经这一吓,陆浔也体力也彻底告罄,余光看到沈云谦被救下后,再也抓不住锁链,跌坠下楼。
心脏收缩到极点,肾上腺素飘升。
陆浔也闭上眼,没有剧痛,身下软弹将他高高弹起又接住,伴着欢呼声他头一歪昏了过去。
————
“醒了?”
沈云谦抬起酸困的手臂看到手背上的输液贴,缓慢放下手臂。
他偏头看到沙发里一脸凝重的男人:“我怎么了?”
苏濯没好气道:“差点没烧死你。”
沈云谦以为他是故意呛自己,也没怎么放心上,毕竟苏濯一向如此。
他撑着手坐起来,靠在床头,用手探了探额间,是有点烫:“陆浔也呢?”
“死了。”苏濯冷哼,“被火烧死了。”
沈云谦蹙眉不悦斜他一眼:“说清楚。”
“字面意思。”
苏濯不耐:“你家煤气罐泄露引发火灾,我给你打电话是陆浔也接的,我察觉到不对劲赶去后消防员已经灭火离开了,找人问才知道你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明白吗?”
沈云谦消化了好一会信息:“那他呢?在哪间病房?”
说着他拔了吊针,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要找他。”
苏濯急忙站起来挡在他前面。
“让开。”沈云谦冷声道。
“你是傻子吗,自己怎么晕的心里没点数?非要我给你说清楚,你的手机怎么会在陆浔也那里?”苏濯恨铁不成钢。
这句话猛地惊醒了沈云谦,肩颈还钝痛着。
记忆中他去开药箱就失去了意识,他踉跄两步扶住病床边扶栏稳住身形。
苏濯下意识伸出的手放了下去,叹息一声,转而扶住对方的肩膀按到床边,含着怒意的嗓音放缓。
“都说不要把人逼急,你太冒进了。陆浔也他不是个傻的,虽说之前对那个小明星过分痴缠,经过这次也该认识到那人的为人。”
“换言之,陆浔也就算真喜欢你,你把人绑起来也……”
苏濯顿了下,委婉道,“不太礼貌。”
他看到沈云谦失魂落魄的死样子,喉头一哽,深觉自己这个玩笑开大了:“好了,骗你的,他没死。”
沈云谦眼睫颤了颤,抓紧了旁边的护栏,机械地转头看他,张了张口没发出一个音。
苏濯心有所感,不卖关子了:“托你的福,上次司靳言来闹事,小区安全系数增加外人根本进不去,我是问了门卫才知道你被送到了这。”
“其他的我不清楚,不过陆浔也还活着,你可以放心,听说火灭了后里面没有尸体,至于他在哪这就不清楚了。”
苏濯说话间表情逐渐复杂:“按理说像这种重大事故应该会有人传到网上才对,我有点怀疑。”
沈云谦语气肯定:“你查了。”
苏濯摇头:“没查到,因为是夜里,监控本就清晰度低,加上恰好事发时间点你家单元楼整栋楼的监控都处于维修状态,所以要想查到……很难。”
“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苏濯发问。
沈云谦从脑中可疑的人中仔细排除了几个目标后,眼神狐疑:“你?”
司靳言现在被公司股东元老磨得抽不开身找他麻烦,顾江还在江市别墅里关着。
若说得罪了谁,怕是只有过年那段期间加班颇有怨气的苏濯。
总不可能是陆浔也逃走时放了一把火想把他烧死吧。
眼前浮现出陆浔也推开他时厌恶、苍白的表情,沈云谦咬着舌尖,却也总抵不住胡思乱想。
“我去你的。”苏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气极推了他一把,“怎么不把你烧死呢?”
沈云谦垂下眼帘,没说话。
“这个小区暂时别住了,等会我让人把你证件补好,这两天就住在我那边的一套公寓里。”
苏濯补充:“或者我让人把沈家老宅给你收拾出来。
良久沉默后,一道沉重的声音响起:“我猜测有人想置你们于死地。”
————
“什么?!”陆浔也惊呼,“煤气罐泄露?”
“不可能。”他极力否认。
对面中年慈眉善目的女人笑了笑:“你就这么确定?”
“当然了……因为他家用的是燃气。”
再者陆浔也明明看到火是从楼道里开始烧的,门也被堵死,除了谋杀实在想不到第二种解释了。
女人听到他这番话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被她掩饰得很好:“那可能是消防搞错了吧,一般火灾不都是电器故障或者燃气、煤气泄露么。”
陆浔也看着对面从他醒来就自称是他母亲朋友的女人,目光划过探究:“阿姨,我能问问关于我妈的事吗?”
第74章 质问不公 “不听话腿打断哦”……
疗养院
“我都记不清你的模样了, 二十一年过去,你老了。”
年轻男人坐在靠窗的沙发上,面对着床上的面色苍白虚弱的人, 闭上眸,眉心越蹙越紧。
“既然死了为什么不死干净点, 为什么还要出现。”
司靳言无意识转动着食指上的戒指,语气听不出情绪。
被他恶毒的话中伤的人同样没有情绪波动,只是目光很平淡地扫过闭眸不耐的青年,又淡然道。
“我对你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你不如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 做好你该做的。”
司靳言把玩戒指的手一顿:“你错了。”
他语气冷然,缓缓睁开眼, 冷嗤道:“多少人盯着我、盯着司氏,只有把你先掌控在我手里才不会对司氏造成任何的威胁。”
他迎上对方饱含深意的眼神, 说一点都不在意是假的。
司靳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甘和委屈在心底滋生蔓延。
他恍神一秒立刻为自己的念头不耻, 说出口的话冷硬且不近人情:“怎么?觉得我冷血, 对我很失望?”
“谈不上失望。”
司峥别开眼, “只是忽然发觉你长大了。”
“为什么谈不上!”
司靳言再也伪装不了平静, 毫无形象地扑上去恶狠狠揪住男人的衣领, 表情狰狞, “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你就这么讨厌我, 那你为什么还要生我!为什么!”
“你有爱过我和我妈吗?我们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为什么装死, 为什么连我妈被害死你也不现身!”
“不是要装死吗,为什么又出现, 为什么要救陆家的人!你还对姜清冉恋恋不舍?所以连他哥的孙子都值得你舍命去救,我和我妈就不值得你一个眼神是吗!”
司靳言仿佛要把从小到大承受的所有不公一并发泄出来,怒吼着一声声质问为什么。
“你别忘了!姜清冉当初是自己心灰意冷跳崖死的, 是你逼的!你就算救了陆家人又怎样!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闭嘴!”
先前云淡风轻的中年男人此刻双眼赤红,胸膛剧烈起伏,甩出的巴掌被司靳言轻而易举截停在空中。
司靳言狠狠攥着脸边想要打他的手,无端大笑起来:“你有什么立场打我?凭你可笑的父亲身份吗?”
怒过之后,司靳言陷入迷茫,渴望得到的答案的视线落在司峥身上。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偏向陆浔也,简洛清是,沈云谦是,现在连你也是,搞得我好像十恶不赦的罪人,明明最先和你们认识的是我啊。”
“我错了?”他不解:“是我活该,所以你们都要帮着外人?”
饶是如此,司峥的眼中也没对他有过怜惜:“你妈对你的影响太深了。”
“你不配提她!”
司靳言甩开他的手,冷静下来,慢条斯理地起身,理了理因动作皱起的衣摆,玩味地勾唇,“不过也没关系了。”
他随意从怀里抽出一条东西,观察到司峥蓦地变白的脸色,敛去眼中得逞的笑意。
故作惋惜道:“可惜,你应该之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司峥顾不上背后有伤,伸手去抢:“你把他怎么样了?!”
司靳言侧身一避,冷眼看着摔下床狼狈的男人。
他施舍般将手里的东西丢垃圾一样抛到他身上,轻嘲:“你果然很在意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你儿子。”
司峥疼得冷汗直冒,却还是一言不发小心翼翼去捡身上的东西,那是一条粉钻手链。
他仰着头望着居高临下睨着自己的青年,颤着声音问:“怎么会在你这,你把他怎么样了?回答我!”
好不容易归于安稳的两人顿时气氛剑拔弩张,彼此对视着,谁也不肯低头让步。
良久,司靳言率先打破沉默:“死了。”
一时间,司峥气血上涌,眼前一黑,几乎晕厥。
这时房间门被打开,医生看到床下摔得乱七八糟,针头也甩在一边的病人,惊呼一句,本能冲上去心急去扶。
腰都弯下了,余光瞥见床边投下的一道影子。
下一秒,医生不着痕迹地挺直背双手抓着手里的药剂,佯装无事发生去眼神询问旁边站得像电线杆子的青年。
司靳言不发一言,轻抬下巴,让开了路。
这是默许的意思,医生见状连忙把司峥扶到床上。
“他以后就交给你了。”
闻言,医生拿不准这位背后老板的态度,也不敢多问,只道:“放心吧,司总。”
眼见司靳言走了,医生才长舒一口气,给司峥重新扎针。
他亲眼目睹神采灰败的中年男人珍宝似的抚摸着那串平平无奇的手链,也不知道对方看到了什么,眼中重新有了光彩。
疗养院外一辆车内,
驾驶位长相俊美的青年,握着方向盘,抬眼瞄了眼后视镜:“司总我们要走吗?”
那条手链有什么特别的,司靳言只是得知司峥当初委托别人和陆浔也竞拍这串手链。
忙让人根据当初拍卖会的样品图打造了一串一模一样的,为了诈司峥。
可见到男人自己预想中的反应,他并没有很开心。
司靳言望着疗养院的方向,久久不能平复。
半晌,他回正了头,抿了抿唇:“还没有查到是谁带走了陆浔也吗?”
纪淮序如实道:“没有,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怎么也查不到,问过目击者,说是一个声称陆浔也家人的男人带走了他。”
他似乎预判了司靳言接下来要问的,主动答:“应该不是陆家,陆沣在调查疗养院里这位的踪迹。”
司靳言像是询问,像是自言自语:“我真的很讨人嫌吗?”
纪淮序:“……您开心就好。”
他不合时宜地问:“还去找沈先生吗?他现在应该还在医院。”
他是那种很懂分寸的人。
放在平常纪淮序绝对不会问这种有失分寸的私人问题。
但现在他生怕火烧得不够旺一般,暗暗拱火。
这种人偶尔一次越矩也不会引起怀疑。
果然,司靳言没做多想,迟疑不决:“他……会想见到我吗?”
自上次不欢而散后他舔着脸又去找了几次,可每次都扑了个空,猛不防被人提及,心里没底,渴求认同。
纪淮序出口成刀:“可能……不想。”
他才想起来似的。
“我才想起来,您下午要开董事会,如果不去的话,恐怕会让股东们更不满。”
————
“喵呜~”
陆浔也看到墙角处一闪而过的白猫尾巴,屏住呼吸,贴紧墙根,等声音离远才放松。
他单脚撑地,扶着墙跳动行走,打量起这个住宅。
小型仿古别墅,占地面积不大,或许是春天,花园里的花开得格外好。
他摔下楼时,肾上腺素飙升,大脑异常兴奋,后来又晕得极快,让他忽略了脚上的异样。
虽然没断,但稍一用力还是会抽痛,傅姨让他卧床休息,却没想到才脱险又处在陌生环境的陆浔也怎么可能会安安分分待着。
傅姨就是自称他母亲故人的女人,也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将他从火场带回来的人。
对方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和蔼可亲的长辈,从对方的口中,他了解到自己母亲的一些事。
陆浔也没有原主的记忆也无法分辨对方的话是真是假。
夕阳西沉,傍晚的晚霞给百花争艳的花园镀上橘黄的光晕。
一道女人的厉喝打破了宁静。
“都是废物!你们都是怎么看的人,被人设计到头上都反应不过来!”
陆浔也贸然听到对方的通话,怕听到对方不方便被外人知道的私事,翘起的脚缓缓放下,忍着痛,决定慢慢走回去。
毕竟单脚跳的行走方式确实声音不小。
“处理了吧。”
远处传来轻微的叹声。
陆浔也暗道,果真是听到隐私了,而且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事。
那知对方下一句就令他死死定在原地。
“还有那沈云谦,不能留了。”
陆浔也错愕睁大眼。
“谁!”女人警惕回头,长廊空无一人。
陆浔也躲在柱子后,生无可恋地闭紧眼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无计可施。
“喵呜~”
女人放下心将猫抱起来,嗔怪道,“怎么到处乱跑,再不听话就把你腿打断哦。”
白猫听不懂,享受着抚摸,用头拱了拱女人的脖子:“喵呜~”
陆浔也趁着空隙时间,拔腿溜了,他两三步一回头确认后面没有人追上来,腿上有伤的事早被他抛诸脑后。
眼看大门近在迟尺,陆浔也难以抑制的激动紧张,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回事。
忽然冒出的人挡住了他的路。
那人语气恭恭敬敬却含着不易察觉的威胁:“陆先生要去哪?我家老板说过让您好好养伤,您还是回去吧,有什么需要的告诉我们就行。”
陆浔也同样不甘示弱:“让开,傅姨那边我会去说。”
“怎么了,小陆?”
温温柔柔的女声从背后响起。
陆浔也浑身一惊,正打算找个理由含糊,拦住他的保镖就卖了他。
“陆先生想要离开。”
“这么着急走干什么?”
傅姨关切的眼神落在他的左腿上,“腿好了吗?”
“阿姨那做得不对,你告诉阿姨,你也知道阿姨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妈妈已经去世了,阿姨不能看你受苦受难孤苦无依。”
“或者——你是听到什么人的挑拨了?”
她似笑非笑斜了保镖一眼,对方立马低头,缩小存在感。
她虽是笑着,可眼底没有任何温度。
陆浔也敏锐从她担忧的眼神中看出一丝冷意。
不怪他多想,实在是动辄处理谁谁的话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
他当即改了到嘴边的话:“没好,我就是无聊想出去透透气。”
傅姨笑意更浓了:“你这孩子,伤没好乱跑什么,等伤好了你想去哪阿姨都不管你,现在跟姨回去。”
陆浔也被她扶住胳膊,后背发凉,他往大门方向极快看了看,说不定还有更多的保镖,真打起来吃亏的铁定是他。
更何况,万一是他多想了呢,如果说相由心生,那傅姨的心肠只能用一个字概括,“善”。
陆浔也顺从跟着人走了几步后又顿住,没有错过对方抬起头时眼中闪过的不耐,心中的猜测更实锤了几分。
他恍若未觉,一脸为难:“可我的证件和手机都被火烧了,我应该先去重新办理一下证件。”
第75章 母亲姜清冉 “这就是你母亲跳崖的地方……
“这个你不用担心, 我已经帮你办理好了,等你好了就给你。”
女人丝毫不提手机的事,也没说借陆浔也用一下手机让他给家人保平安之类的, 就像笃定了他的家庭状况。
他是母亲去世了,可在外人眼中父亲应该还活着吧。
陆浔也还能怎么办, 不管傅姨对他有没有真心,只要不撕破脸皮,真真假假还是要演下去的。
就是不知道沈云谦怎么样了。
————
当晚,
“人死了。”苏濯眉宇间沉重之色郁结, 他去看沈云谦的表情, 见对方没有什么激烈的情绪才舒展了眉心。
李秋莲出台作证并提供了一系列张叔四年前就沈家父母车祸一事涉嫌杀人动机的证据。
张叔拒不认罪,一审败诉告终, 同时被举报名下房产来历不明与收入不成正比,被警方带回去调查。
可人一直沉默着, 苏濯始终放心不下, 去安慰他:“你别担心, 我们还有其他的切入口。”
“怎么死的?”沈云谦却问。
“张叔做完笔录回家的路上, 被一个通缉了五年左右的杀人犯一刀捅死, 最后凶手被逮捕。”
“我们顺着这条线往下查, 发现他妻子的账户上多出了一笔巨额转账。”
“他被通缉的五年里四处逃窜, 应该是想着反正也活不了不如给家人更好的生活。”
沈云谦不置可否:“那人速度比我们快。”
“李秋莲和她儿子呢?”
“也知道。”
说起这个, 苏濯唏嘘不已。
“那个叫小薇的女人一听张叔死了, 把钱都卷走跑了,他那儿子能有什么办法, 婚礼前出这种事,只能舔着脸找到李秋莲,企图唤醒对方的母爱。”
沈云谦意外:“那个女生同意继续婚礼?”
苏濯无奈耸肩:“谁知道她怎么想的。”
“不过, 比起她怎么想的——”
苏濯拉长尾音,支起下巴,有兴趣地眉梢微扬。
“我更想知道你对陆浔也是怎么想的,从前没见你对谁这么执着,他究竟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透个信儿呗,我也去这样追人。”
“你是不知道裴老狗现在宝贝他那男朋友得紧,连喝酒都不出来了。”
沈云谦听出了他话中的揶揄,没作理会。
苏濯自讨没趣,转而说起另一件事:“盯着司靳言的人回报说,他带走了一个男人,似乎和陆家那晚的宴会有关。”
“我记得这宴会是为了陆浔也办的,你说他这次失踪,陆家的人会着急吗?”
沈云谦知道他下面还有话说就没吭声。
“温陆两家的联姻取消得不光彩,陆砚被软禁,温洛溪带着温老爷子回去后,老爷子就生了一场大病长久未见好转。”
“这姑娘趁着叔伯们惦记财产堂前尽孝刷好感的时候,一场新闻发布会撕破了老爷子宽厚的假面,本来偏向温家的风评这下子全毁了。”
“她先在温氏股票暴跌低价收了散股,借陆沣要她补偿的名声,趁着陆家的东风,招揽了其他有意巴结陆氏的股东。”
“加上他奶奶生前留给她的股份,在公司也能和他这些叔伯们争一争了。”
“只可惜她爸是个拎不清的,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他惦记着什么兄弟情分,父子情深。”
沈云谦没发表观点,转头问了另一件事:“沈起昭最近有动静吗?”
苏濯讪讪闭了嘴,才想起沈爸也是这样过于在乎兄弟情谊才会被沈起昭谋害。
他心虚连忙应道:“亏你能想得出来,给他找出那么多乱子,他还哪有空搞小动作,怕是晚上吓得都不敢闭眼。”
“他最近在打听前段时间给纪老爷子看风水的道士。”
他忍不住笑了。
“你说你不会把他吓傻了吧?”
对此,沈云谦只评价了四个字:“做贼心虚。”
他指腹习惯性去触摸左腕上的冰凉的链条。
苏濯察觉到他的小动作,随意一瞥,调侃道:“呦呵,你还喜欢这种粉嫩嫩的东西?”
沈云谦回怼:“我也喜欢缩短你的假期时间,要试试吗?”
苏濯:“……”
沈云谦掰回一局,也没了要和他过嘴瘾的兴致,扣弄着手链,眼底愈发沉黯。
————
与此同时,陆浔也蒙着被子,在黑暗中不经意瞥见插座孔里不易察觉的红色灯光忽闪。
他思来想去睡不着,索性打开灯从枕头下摸出了玻璃相框被打碎的两张老旧照片。
他这次才看清这张全家福里三个小孩蹲在草坪上摆弄着模型飞机。
他们身后两个女人在后面亭子里喝着茶,其中一个姿态优雅,满是柔情的目光看着外面的几个孩子。
陆浔也捏起另一张拍立得,对比出这三个小孩中有一个是沈云谦,按照照片里的时间线来说其中一个是司靳言,稍大的孩子就是沈云嵇。
他看到亭子里两个女人的目光投落的位置,便很快推断出另一个面色不虞的是司靳言的母亲。
陆浔也凑近观察了一会,直觉司靳言的母亲有点眼熟,有种在哪见过的错觉。
有时候就很奇怪,他越努力去想就越抓不住脑中飞逝而过的线索。
就如同他不知道这张拍立得为什么有种熟悉感。
这种熟悉的来源并不全是他亲手拍的所以眼熟,而是在他做那个梦之前就见过的。
陆浔也知道这很诡异,他抓狂地揉着头,照片从被子上滑落掉在地上,他俯身去捡时,忽地眼前一个画面闪过。
触及照片的指尖泛起酥麻,抖了抖,蜷缩一瞬,又捡起这张褪色的拍立得。
他想起来了,是第一次进沈云谦家里在画室里见到的。
所以是这张照片在那时就无形中被他印在了脑海里,以至于他做出了一场荒唐的梦,现在又被这梦影响了脑子。
陆浔也哑口不言。
不行,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他放空自己,无数次不着痕迹扫过被放了摄像头的插座孔,有个想法在心头炸开。
猛地弹射起床,掀开被子,他装作口渴去倒水,揉了揉眼睛,一副困顿十足的样子。
倒水时洒了一些在地板上,好不容易倒了水,回床边时,“不慎”踩到水迹,脚下打滑。
一杯水尽数泼在插座孔里,顿时电流刺啦作响,灯光立时熄灭,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陆浔也就趁着这功夫锁紧被单挂在窗户上,纵身一跃,成功越过别墅大门跳出升天。
以上均为陆浔也的幻想。
实际是当他拉开窗帘,看到楼下的距离后就默默地合上了帘子,缩回床上去了。
这种日子持续了好几天,陆浔也的脚涂上药非但没好还更加浮肿,该是傻子也能看出不对劲了。
陆浔也一边避着监控,把药膏挤进下水道冲走,一边若无其事地吃吃喝喝还真让他把伤养好了。
哪怕好了,他还是走路会时不时单腿蹦跶几下,生怕傅姨没先把白猫腿打断,先把他的腿打断了。
这天,来了客人,傅姨去接待客人,把手机误放在桌上忘记带走,陆浔也的视线控制不住往手机上瞟。
他回忆着女人解锁时的手势,顺利滑开锁屏密码,太过紧张。
他时时刻刻盯着门口,生怕被发现,手忙脚乱下弄错了好几遍才发出一条求救电话。
显然是他想多了。
他看到新闻上说自己所在小区发生火灾,一人遇难时心一紧,有人传播他死了?!
他没有很惊讶,小心谨慎把手机放回原处,拿起果盘上的水果刀,大着胆子又偷摸走到女人谈话的外面,听墙角。
“他已经被陆家抛弃,不会有人来救他。”
傅姨和一个男人面对面谈论着某些事,男人笑得谄媚,手腕上佛珠尾端坠的两颗血色玉石熠熠生辉。
“还是您手段高明,这小子狂得很,您可要好好教训他,他精的很怕是故意装出一副乖顺的模样,您小心他跑走。”
女人语气试探:“替我隐瞒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了,现在我要对付你侄子,你作为亲伯伯,真的一点不在意?”
陆浔也从墙后探出头,看清了男人的长相,是沈起昭!
沈起昭忙表忠心:“我害了他父母,那小狼崽子指不定想怎么弄死我,与其等着被人报复上门,不如我先把他击杀。”
“只是,”他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当年那件事还希望您保密别让我老婆知道。”
“那是自然,等我儿彻底掌控家业,我当然会帮你得偿所愿,这次还需要麻烦你帮我送一点东西。”
陆浔也心神不宁,再待下去他就要疯了,所说他之前不确定傅姨的好坏,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仔细回想着可用的线索,对方说要沈起昭帮忙运一件东西,那……
……
车子行驶出别墅,道路崎岖不平,颠簸得厉害,过了不知多久,陆浔也从后座底下探出身,以刀抵在驾驶座男人的命脉。
一切顺利的有些诡异,陆浔也压下异样的恐慌:“别动,你后备箱装了什么!”
陆浔也从后视镜看到男人的长相时一愣,那根本不是沈起昭,他顿时了然自己被骗。
来不及反应,那人车子猛打方向盘,陆浔也被甩飞撞在车门上,头晕目眩下,惊醒后一把漆黑的枪口就对准了眼前。
车子停下,那人似笑非笑:“请下车吧,陆少爷。”
陆浔也:“……”
他如愿看到后备箱里的东西,那是一捆麻绳,最后也被用在了他的身上,他恍然大悟,原来运的东西指的是他。
她早知道他会偷听,早猜到他会逃走。
这里也根本不是回市区的路上,而是一片荒芜的山崖边。
一直跟在后面的车上下来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傅姨,她笑得明媚,眼角皱纹也笑得多出几条,比起之前,这个笑容显然真的多。
“小陆……待着不好吗?跑什么,嗯?”
她眼神宠溺,像个责怪小孩乱跑又不舍得惩罚的长辈。
陆浔也:“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挣动着肩膀,身后的保镖险些控制不住。
旁边的两个保镖立马摁住他,枪口抵在他的后颈:“老实点。”
“乖,枪容易走火可别伤着你。”傅姨说着,走了几步到悬崖边,啧了两声,问陆浔也,“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陆浔也被压到崖边,有人按着他头逼他低头去看,他怒视着女人,不做回答。
女人倒也不生气,颇好心地解释:“不是想知道你母亲的事吗?这里……是你跳崖的地方呀。”
一句话宛如一道响亮的耳光把陆浔也打蒙,他嘴唇嗫嚅着,艰难发出声音:“你……在胡说什么?”
“傻孩子,还不知道你母亲是谁吧。”
“姜清冉就是你母亲啊,商人重利薄情,你以为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舍命救你呢?”
第76章 父母爱情 同父异母?
陆浔也如遭雷击, 他想过自己这具身体是孤儿被陆沣利用都没想过这个结果。
过了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不可能。”
姜清冉是主角攻爸爸的前妻怎么会是他妈呢。
炮灰和主角攻同父异母?!这太匪夷所思了。
陆浔也实在无法相信。
他更倾向于眼前的女人为了套他的话临时编的谎言。
她肯定知道了他和陆司两家有交集,甚至知道了他查过两家过往的事。
就在他自己要把自己糊弄过去,强迫自己不去深思为什么主角攻的爸爸会救他时。
叮
【隐藏剧情“白月光之死”进度+20%, 当前解锁度:80%】
骤然响起的提示音如一块尖锐的物体刺入喉咙。
让陆浔也感觉到难以呼吸和刺痛,他停顿片刻, 双眼赤红着看向女人。
“火……也是你放的,你不是我”
他噎了下,重新开口心中一片涩然,“你和姜清冉有过节, 所以, 你的目标是我?”
沈云谦只是对方用来让他上钩的幌子?
傅姨捏住他的下巴,将脸转过来。
“你这张脸。”她眼中闪过危险, “和你早死的妈一样,真是让人讨厌。”
“你不算笨。”她掐着陆浔也的脸, 逼他往万丈悬崖之下看, “可惜太聪明, 活不长久。”
陆浔也一阵头晕, 傅姨看他呼吸急促, 抗拒地紧闭着眼, 挑了挑眉, 心想:怕高?
她松了手, 给了身后的保镖一个眼神。
立刻, 陆浔也被猛推了一把,陡然炸开的失重感从头到脚。
短暂大脑空白后, 他睁开眼,冷风自深渊中呼啸而上,扑在他的脸上。
崖下云雾缭绕, 深不见底,模糊了天地边界,像是一个无边黑洞要把他吸进去,陆浔也剧烈地喘息。
在他要掉下去前,手臂又被回拉,整个人被架在离崖边一步之距,稍微一动,脚下的碎石就掉了下去。
陆浔也额头青筋凸起,头一次生出触摸到死亡边缘的感觉,他清楚对方似乎暂时不打算杀他。
可他快要被逼疯了,出口的声音有些破音:“你到底要干什么!”
“别怕,你对我还有用。”
傅姨掩唇轻笑,温柔的假面扣在脸上。
“你说你这孩子,你要是没看见或者装作没看到,我还可以陪你演一演,现在只怕你要受些苦。”
她眼中有过怜悯和不屑:“不是传信了吗?就看看他怎么带走你。”
随着她这句话落,远处传来阵阵警笛鸣音,环绕在山头,女人看向陆浔也的脸色变了变。
几人开始慌乱,此刻握枪的那个人分外觉得手中的东西烫手,恨不得扔下悬崖。
他恶狠狠将陆浔也从崖边扯回来,枪管戳在陆浔也后颈:“死小子,你怎么报的警?”
陆浔也看向傅姨,轻呵:“你以为我会找谁?”
傅姨眼中燃着熊熊怒火,她盯着这张与最讨厌的人分外相似的脸,牙齿咬得咔嚓作响。
最终把如烧红铁块一般无二的怒火强行咽下去,脸被憋得涨红。
“我劝你听话。”她命令保镖,“带走。”
————
疗养院
108病房的门被缓缓推开,脚步走近,病床上的人靠着床头,背对着房门,仍旧闭着眼。
“我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
“很抱歉打扰您休息,我真的有要紧事,想求您帮我。”
说话的人声线干净清透,也许是带着局促,听起来显得温润。
司峥睁开眼,转过身,一个长相出尘的年轻男生站在床边。
或许是对方的态度恭顺又配上这样的脸。
或许是他老了,脾气容松得多,看到小辈也容易升起宽容。
因此,他没有冷脸驱客,只是很平淡阐述事实:“如果你是听说了我的身份,就目前来看,很显然,我帮不了你。”
“请回吧。”
沈云谦看他又要别过身,忙道:“我知道那晚是您救了陆浔也。”
那晚宴会的事被瞒得很好,他也是刚知道。
本来半信半疑,直到来到这里看到床上受伤的人才相信了。
哪怕种种迹象都指向是陆浔也自己逃走的,可万一呢。
沈云谦就是赌一把,司家前掌权人,诈死二十多年怎么可能没有没有一点底牌,就算没有,他也没有损失。
且就论调查什么来说,司家的确很强,只是时间问题。
“你是陆家的人?”
司峥掀开眼皮,审视他。
“你要抓我走?不怕司靳言怪罪吗?”
沈云谦摇头:“我不是陆家人,您应该没听说过我家。”
他苦笑一声,去桌边摸了摸水壶,倒了一杯水:“我知道贸然提要求很冒昧,但您既然救过陆浔也,我想。”
他一顿,将水杯双手递过去:“提什么报酬能让您救他第二次呢?”
司峥的反应明显过于激动,他没有前奏的起身,直接撞翻了沈云谦手中的水杯。
杯子摔碎在地上,温热的水也洒了一被子和沈云谦满手。
可即便不是滚水,也是热的,不可能一点感觉也没有。
沈云谦在水洒在手背上就手指微曲,但他更在意另一件事。
他赶紧将被子掀到一边:“抱歉,是我没拿稳,我”
他话没说话,就被人握住手腕。
中年男人面露急切,慌不择乱下语气不好:“他怎么了?受伤了?告诉我!”
沈云谦被吼了一脸,虽很惊讶,还是如实道:“他失踪了,怎么也找不到,事发地监控当天维修,警方也没办法。”
男人急红了眼,根本没去思考是真是假,素未谋面的青年是否有所图:“手机,手机给我用用。”
沈云谦赶紧把手机递给他,男人先一步夺过去。
沈云谦见他打了一通电话电话,本想着出去回避一下,他还没迈开腿,男人就结束了通话。
可谓是雷厉风行至极,不愧是一手将司氏发展成鼎盛的人。
可这样的人怎么会对陆浔的另眼相待,能舍命去救的关系不像是才认识的,沈云谦有些好奇。
沈云谦从未刻意调查过陆浔也的事,但对于对方的人际关系和过往也知道得差不多。
挂了电话,男人才冷静下来去思考青年的话是真是假。
他捏了捏眉心,同样好奇青年和陆浔也的关系。
看青年的担心和恳求不像假的,男人语气软了下去,打探问:“你和陆浔也是?”
“……”这个问题真的很犀利,沈云谦不知怎么回答才能不出错。
他垂下眸子,下意识去摸手腕上的手链企图获得几分底气,可说出口的关系,却是:“……朋友。”
司峥随他的动作,视线落在他的手腕上。
赫然就是他当年亲手做的,混入一堆娶妻的高昂珠宝里那条平平无奇的手链。
可能是样式好看,花样正好是主人喜欢的才没有被主人嫌弃,姜清冉只是随手一戴,从始至终不知道这条手链是他亲手打磨的。
一方偏执且自欺欺人地认为是彼此的定情信物。
一人不想和对方有过多牵扯,但是不胜烦恼,不得不从中挑了一个看似最便宜的。
男人也从未挑破,毕竟姜清冉如果知道,怕是嫌恶地冲进马桶。
因为她是被司峥用权势强娶进门,她年少倾慕的其实是养兄,陆沣。
外人只知道陆家从小培养姜清冉学医,她少时回国读高中,几年后又出国深造,其实是被陆家夫妇发现儿子和养女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为了顾及颜面,不得已将姜清冉又送出了国,而司峥和两人在同一所高中,对于姜清冉,一见钟情,可对方不喜欢她。
司峥当年年轻气盛,违背家族意愿追出国,与姜清冉同校在金融学院就读,之后更是做出了一系列让自己后悔的事。
看清这条手链的一瞬间,男人浑浊的瞳孔倏然放大。
他竭力稳住自己的声音:“你这条手链我看着喜欢,能……借我看看吗?”
对方才答应找人,也没提过分的要求,沈云谦没做多想,同意下来将手链摘开,双手奉上。
司峥小心接过,确认是那条之后,再次看向青年眼神柔和了下去:“你和陆浔也关系很好吗?是他送你的?”
沈云谦压下疑惑,模棱两可回复了一个问题:“是他送的。”
司峥没有再问,把东西还给了他:“我听说他没什么朋友,只和封家的小子相熟,你叫什么名字?”
沈云谦虚握了下手,拇指掐在食指上:“沈云谦。”
这种被盘问家底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司峥听后没说什么,转而笑眯眯问他:“如果我没同意你的请求,你打算用什么筹码来让我答应呢?”
沈云谦:“尽我所能。”
门外走廊一阵响动,嘈杂的脚步声伴着一声怒喝传来。
“让开。”
“司总您慢点。”
沈云谦四处巡视一圈,到处都不适合藏匿。
幸好这里是一楼,最后他的注意打到半开的窗户上。
和床上的人对视一眼,歉意道:“可能给您添麻烦了,我先走了。”
以司靳言的性子,恐怕司峥现在的处境也很为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怎么说他们也是父子,自己一个外人不好出现。
他很快打定主意,可司峥老谋深算预先就知道了他的想法,制止他。
“走什么,你不用走。”
男人沉下声:“我还没死,他翻不了天。”
转眼的功夫,门被一脚踹开,司靳言怒气冲冲进来看到沈云谦时一愣:“是你?”——
作者有话说:快完结了,等事情交代之后,嗯……差不多是这样
上一周事情比较忙,看错榜单已更新字数了,一直以为还差六千字,结果最后差了五百字没达到要求字数,被禁了三周榜,真的纯属活该了[爆哭]
这个榜还是作者轮空了一个月后好不容易天降的榜,更更更是活该了[爆哭]打算在小黑屋期间完结,到时候看番外情况申连载或者完结榜,希望有榜[爆哭][爆哭][爆哭]
第77章 学以致用 装病逃跑
司靳言心头划过一丝说不明道不明的惊喜。
他几乎忘了此行的目的, 上前一步,略有些局促道:“你怎么在这,找我的?”
“你想多了。”
沈云谦蹙眉看着对方朝他走过来, 不等他躲开,手腕处被一股力擒住。
司峥把他拉近到床边后就松了手, 转而面露不悦望着司靳言:“你来干什么?”
司靳言视野中,颀长的身影被挡住,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虽不再年轻,虚弱却仍俊朗的脸。
司峥情绪波动过大, 握拳止不住咳嗽。
司靳言猛地惊醒, 犹如被利刃般警惕的眼神刺中。
他忽略心口那种闷堵不堪的异样,出口的话冷厉无比:“当然是怕你被别人绑了, 死在外面,丢我司家的人。”
司峥不留情面地赶人:“那你现在看到了, 请回吧。”
这父子俩的沟通方式实在令人咂舌。
屋里火药味仿佛要凝成实质, 跟着的助理偷偷觑了一眼, 低下头默不作声后撤两步退出了门。
司靳言意识到什么, 眼神逼问看向沈云谦, 语气笃定:“你是来找他的, 为了陆浔也, 对吗?”
沈云谦没理他, 低头对司峥态度谦和:“打扰了伯父, 我先回了。”
听到对方应了声,他径直绕过床尾的人, 擦肩而过时,司靳言挡了上来,重复说:“你还没回答我。”
沈云谦不答, 更加印证了司靳言的猜测,他步步紧逼:“你怎么知道他在这?”
“想知道?”沈云谦眼皮轻抬。
司靳言瞳孔颤了颤,抓住对方手臂的手不由放轻了力道,片刻的愣神就被对方冷冷甩开手。
随之而来的是一句,“你配吗。”
司靳言被这句砸懵在原地,难以相信眼前这冷言冷语的人是沈云谦。
沈云谦说完之后,下意识去看了病床上人的脸色,转瞬即逝的懊悔从眼中闪过。
看自己骂人家儿子,当事人并没有恼怒,沈云谦松了口气,旋即推开挡路的人,就要走。
“站住!”司靳言长久被忽视,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他几步追出病房,伸手去拽沈云谦的手腕。
落针可闻的走廊,只听一道脆响,有什么东西断裂掉在地板上。
沈云谦手腕一空,呼吸一凝。
本该带着那条手链的肌肤空荡荡一片,他转过身,在光线照射下熠熠生辉的钻石链条静静躺在司靳言脚边。
司靳言从地上收回视线,抬眼看到沈云谦正盯着自己,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我说过我也是受害者,是,我做得是不对,但是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也想弥补,你就不能给我给我个机会吗?”
“我们从小到大的情谊,你真的要舍弃?为了一个男人?”
司靳言上前一步拉近与青年的距离,双手按住对方的肩膀,嗓音尽力放柔。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保证我以后绝对和以前一样对你很好。”
“陆浔也他不适合你,你只是被他哄骗了。跟我回去我就不计较你和他之间的事。”
“你喜欢我?”沈云谦直视他。
“我”,司靳言语结。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你以为你是人民币,谁都喜欢?”
沈云谦用力拂开肩膀上的手,却被抓住手腕。
司靳渊更加贴近,皮鞋底下轻微的硌脚。
他不以为意,正色道:“你喜欢钱我也可以给你,陆浔也他不过只是陆家的一枚棋子,何况现在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恐怕早死了。”
沈云谦冷冷道:“放手。”
“我说的有错吗!”
司靳言见他执迷不悟,怒气一下飙升到头顶。
“如果他没死,为什么不见人,还不是他根本就是玩你!你我都知道他从前是个什么人,劣性难除,装了几天就把你唬住了?”
“还是说,你就这么缺男人?那你他妈的这几年装什么矜持!”
沈云谦目光从举在半空手腕上对方的手上挪到对方脸上,炙热的体温传到肌肤上让人觉得恶心。
……
远处正在攀谈的两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大惊失色跑过来。
跑到一半,司靳言的助理惊讶和他一直接触的甲方对接人怎么也这么急:“你不是在等你老板吗?”
对方没有搭理他,等两人赶到恰好看到沈云谦反手甩了司靳言一巴掌挣开了手,不知说了什么。
司靳言脸被打歪,摸了摸火辣辣的侧脸,顶了顶腮,不悦地凝视着沈云谦弯腰去捡什么东西。
他冷哼一声,讥讽道:“看我艹别人,你也在吃醋吧,表面清高,其实背地里就是一个离了男人就活不成的骚货!”
“靠,你他妈说什么呢!”脸生的男人不知从哪蹿出来一把推开了司靳言。
司靳言身形不稳被后面的人托了下,他回头发现是自己“失踪”的助理。
“沈总,您没事吧,您可千万没事,不然我会回去交不了差啊。”
司靳言助理脸抽了抽,赶紧松手,一言难尽地看向对面的甲方对着沈云谦关怀备至满脸焦急。
“我没事。”
沈云谦把断开的手链递给身旁的人,“务必拿去修好。”
“嗯。”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要紧事,满眼焦急,附在沈云谦耳边轻语了几声。
沈云谦霎时脸色一变:“我们走。”
司靳言眼中都是两人当着他的面贴得极近讲悄悄话的画面,刺得他眼睛疼,见沈云谦无视他要走,更是忍不了,不顾助理的阻拦冲上前。
“我让你走了吗?”他从后抓住沈云谦的肩膀,质问他,“你旁边这个男人是谁?”
沈云谦忍无可忍,扣住肩膀上的手,转身膝盖顶了上去:“滚!”
说完,他夺过身侧人手中的车钥匙飞奔消失在走廊。
两个助理置身之外看得瞠目结舌。
过了好半晌。
望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卑微助理赶紧把半跪在地上煞白一张脸的老板扶起来。
他视线瞟到老板下面又快速收回,结结巴巴不知说什么好,犹豫道:“司、司总,这正好也有相关科室,要不要?”
司靳言冷冷看他一眼,一拳捶在墙上,咬牙切齿:“沈、云、谦!”
…………
郊外悬崖边
沈云谦停好车,下车几步跑到崖边,目光在四处野草丛流转搜寻,最后落在脚下的深不见底。
电话被接通后,他直接问:“人呢?”
对面的助理把油门踩出了火星子,也许是开着车窗,沈云谦能清晰听到呼啸的风。
那人忙回复:“两小时之前警方出警到过那里,我们不确定是不是陆先生报的警,您等着,我们马上就到。”
话落的瞬间,沈云谦听到那边骤减的车速和轮胎在马路上打滑的尖锐刺耳声,他心跳漏了一拍抓紧了手机。
沈云谦都要以为对面出了车祸,结果下一秒传出支支吾吾的男声。
“那个沈总……有红灯。”
沈云谦语凝:“……注意安全。”
细微杂草晃动的声音飘入耳中,沈云谦余光瞥见遮掩在草丛间隙里一闪而过的黑影。
他垂下眸子,转动了下衣扣:“你们不用来了,去找裴淮之,我自己回去。”
对面的疑惑还没问出声,通话就被挂断。
斑马线前等红灯的人握着方向盘,盯着红灯,在倒数器一秒秒跳转,变成绿色的那刻,猛地回神。
“遭了!”
…………
无窗的房间只有一盏灯浅浅的照亮一块地方,断断续续的轻咳打破了平静。
“他是不是装的?”
身材高大的保镖背光而立,床上投下一片阴影,神色不虞地打量着床上半靠的人。
本就昏暗的房间被他一挡更加漆黑。
陆浔也闻言咳嗽得越发厉害,几乎要把肺咳出来,把医生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闭嘴,再咳嗽把你声带割了。”保镖恶狠狠威胁完重新看向医生等着回答。
“嗯……看体温只是有点低烧,别的倒也没什么问题,听他咳嗽的这么厉害又不像一般感冒引起的,这就有点奇怪。”
医生凝着眉状似不解。
保镖怀疑的目光打量着陆浔也:“别耍花招,你逃不出去。”
陆浔也不答,闭着嘴,除非忍不住了才小声咳嗽一下,不一会就把脸憋红了。
这幅病重,因畏惧强权忍气吞声的模样要多真有多真,足足让两人陷入自我怀疑。
“嘶……难道是别的病引起的?”
医生从药箱拿出了个小照灯和压舌板,朝陆浔也走近,“把嘴张开我看看。”
“……”陆浔也装聋,咳嗽也渐渐隐下去,他埋在被子里的手已然握上被他藏起来的水果刀刀柄上。
“抬头,张嘴。”医生微微俯身,作势要把压舌板伸到他嘴里。
对方手中的手电筒照得陆浔也难受得闭了闭眼。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装的根本检查不出来什么病,心虚焦虑下不由得往后挪了挪,可刚一有动作,保镖便发现了。
五大三粗的男人不由分说直接掐住陆浔也的脸,逼他张嘴,之后看着医生无情命令:“给他检查。”
医生身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眼中盛满认真,端的是一丝不苟。
虽不赞同保镖的行为,但他还是条件反射去安抚陆浔也:“很快就好了,不用这么紧张。”
陆浔也怒视着掐他脸的人,气得手都在抖。
安分地任由对方检查、拼死一搏,两个念头在脑中反复横跳。
“啊——”医生拉长尾音,示意陆浔也跟着他一起发声。
陆浔也感受着口腔里冰凉的物什压着他的舌根,让他有种生理性的干呕。
恍惚间还真有股热流从喉咙涌出来。
眼前的两人目眦欲裂,瞳孔紧缩,惊恐地看着陆浔也。
陆浔也下巴上的力道消失了,他茫然看着默契弹跳开的人,视线移到其中一人两秒前还一尘不染此刻却血迹斑驳的白大褂上。
他慢半拍地用手背蹭过唇角,垂眼一看,那里一片猩红,千言万语都形容不出他现在的心情。
……靠,真要死了,陆浔也心想。
发懵的时间,陆浔也又呕出一口血,把床边的人愣神的人吓得不轻。
医生急上心头:“除了急救没别的办法了,去找个担架把人平放送医院。”
看对方不懂变通,医生去推他:“快啊!再拖一会人要死了。”
保镖当然怕傅姨责怪,只能出去叫人,临走前他看撂下一句:“不能让他死。”
亲眼看着对方去喊人,医生也没有彻底放下心。
他手忙脚乱地想要帮陆浔也稳住状况,谁知刚一回头,眼前一黑就晕了。
陆浔也接住他,将他扔在床上,眼去看另一边:“什么时候回来的?”
系统嘿嘿一笑:“你是怎么发现的?”
它得意:“怎么样我厉害吧?他们肯定吓了一跳。”
“……”陆浔也呸了几口,把嘴里的血沫吐干净,刚才他也差点被吓死。
来不及多想,他弯腰迫切地去脱床上人的衣服。
系统当即捂住脸:“你、你、你干什么?”
陆浔也不理它,脱下对方染血的白大褂胡乱套在自己身上,十分嫌弃地戴上口罩,顺手把被子拉高蒙在对方头上,把对方的鞋也顺跑了。
做完一切,他抓住系统头上的数据线就冲出地下室:“既然升级了,那你好好解释一下现在剧情是什么情况。”
第78章 逃跑成功 “真能耐”
“站住。”
陆浔也刚踏出大门, 一道低沉的男声从他的背后毫无征兆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逼近的脚步声。
“已经让人去抬担架了,你怎么出来了?”
陆浔也余光瞥见地上那人拉长的影子和手里拎的甩棒。
他没有回头, 拨弄了几下刘海,微长的发丝遮盖住眉眼。
之后他刻意压低声音, 斟酌开口。
“里面没有信号,我要提前联系医院说明一下病人的情况方便救治……病人情况很严重。”
那人不知信了没有,陆浔也通过影子看到那人抬手悬停在自己肩膀上。
他脚下半转,手臂肌肉绷直, 手掌已然攥握成拳。
同时, 男人在落下手的刹那,耳机中有动静传来。
男人随口让陆浔也先走, 旋即往回大门时按了按耳机询问,“你再说一遍人怎么了?”
这句疑问话音刚落, 接着重物落地伴着一道巨响激起地面一阵尘沙。
漆黑表面折射出一缕阳光的定位耳机被一只鞋子碾在地上, 微不可察的声音被电流混淆最后归于平静。
陆浔也弯腰从昏迷不醒扔紧抓不放的人手里拔出甩棒抗在肩头。
抬眼目光从半空叉腰的系统身上掠过, 朝大门边柱子上闪着红光的监控伸手做了个鄙视的动作。
系统无语:【还玩?人追出来了!】
……
一辆轿车平稳行驶过山路, 开过一片小道, 驾驶位的男人刚打转向, 就看到一辆救护车从车侧而过朝远处别墅那处驶过。
他拧了拧眉, 车速慢下来, 手刚摸上车钥匙, 旁边车窗蓦地传来敲击声。
男人只好将车停下,侧头看去。
车窗外是一个穿着黑色西服外套白衬领的男人。
此时正弓着腰, 拍打着车窗,五官只有一双眼睛不甚清晰地半露出来。
那人见他视线移过去,手忙脚乱地用动作示意他看救护车的方向。
男人自然看到了, 见外面的人焦急的样子,从对方有意无意按在车玻璃上手中的半截甩棍上的独特标志收回拉回神思。
他一直被派到外面跟踪调查一个人才回来,刚才又临时完成了雇主的任务,还没来得及复命结清尾款。
这是他从行的最后一单,可以说他是最不希望有变故发生的人了。
他不禁想:难道是人质跑了,打伤了人?
男人眉眼间凝重,不疑有他降下车窗,反应过来第一想法是去追人:“上车。”
他刚解开门锁,那人就以极快速度坐进后车。
因后备箱里有“货”,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可控地紧了紧,还是言归正传:“人跑了?往哪个方向?”
回答他的是沉默,几乎是立刻男人就意识到了不对。
他从后视镜扫到那人黑色西装外套下多出的半截白衣摆上,双眼仿佛被上面的斑斑血迹染红。
双眼猛地上抬正对上后视镜中刚扯掉口罩的陆浔也挑衅的眼神。
男人不动声色左手刚摸到车座下藏的枪支就意识消沉昏了过去。
陆浔也将手中的药瓶抛起又接住,若有所思看了眼药瓶,戳了戳前面歪倒的人的肩膀:“啧,看来也干了不少坏事。”
系统傲娇,摆足了邀功的姿态。
【还不感谢我?要不是我帮你屏蔽监控信号你连别墅都出不去,更别说现在,你估计也要被药晕。】
陆浔也哼哼两下,敷衍它:“好好好,谢谢谢谢。”
救护车刚在别墅门前停稳,车上下来几人扶起地上晕倒的被扒了外套的保镖。
与此同时,别墅里急速驶出一个车影朝陆浔也这边追来。
“速度挺快。”
陆浔也挑了挑眉,起身弯腰从后座跨到驾驶座,打开车门把占座的人踹了出去。
等自己坐上司机的位置,陆浔也手指动了动犯了难。
眼看那些人要追上来了,系统急得跳脚:【你开啊!】
陆浔也有点不好意思说:“……我不会。”
【那你还抢车?!浪费时间。】系统头疼,赶紧从数据库搜索开车教程。
之后车厢内气氛慌张又透着异常平和的诡异。
系统:【踩刹车。】
陆浔也低头看着脚下:“哪个?”
系统:【左边。】
陆浔也:“嗯。”
【开火之后踩油门。】系统翻着电子书,抽空瞥了瞥陆浔也,叹气认命,【算了,一会你用力踩油门就行。】
片刻后,车子像发射出的炮弹一样冲了出去,在一人一统的尖叫声中横冲直撞地反追向前面那辆黑车。
黑车里副驾驶的男人抓紧安全带朝身旁的人嚎叫:“我靠靠他疯了,躲开啊,他想同归于尽!”
对方皱了皱眉:“他很大可能会往市区跑,通知其他人在上公路之前截停那辆车。”
他一边说话,一边猛打方向盘,在车身左转偏离小路开到草坪上时,那辆直直撞过来的车与他们擦车而过。
两人劫后余生,后背都冒出一层冷汗。
…………
一辆渺小的白车在狭小陡峭的山路间七拐八拐,后面还有几辆车紧追不放。
系统站在方向盘上用脚蹬的方式来操控方向,头顶流下一串串不存在的汗。
“悬崖!悬崖!”陆浔也眼眶睁得浑圆,拉着车顶的把手。
按照后面追车的车速,如果刹停,大概率会在他们彻底停下前撞上来,将他们撞下悬崖。
陆浔也盯着前面道路转弯的山壁,没由来冷静了。
他瞄了眼车窗外的后视镜,在车头即将撞向护栏冲下悬崖时。
陆浔也也不知道哪来的信心,忽然抢过方向盘在山路急转处那刻猛转方向盘。
车身急转,擦着护栏撞向山壁,火星四射一股浓烈的烟味从窗口灌进车内。
系统巴掌大的躯体趴在方向盘上像只不幸进了跑步轮里的仓鼠惊叫着松开了手被甩飞出去。
轿车一个漂移,后轮腾空撞掉了一块护栏,接着陆浔也重踩油门转过了这个山路急弯。
系统目瞪口呆惊出声:【你不是不会开车么!】
陆浔也更奇,他茫然望着自己手中抓着东西,做出的动作不由他大脑支配,他竟然会……开车了?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眨了眨眼回神:“后面追上来了吗?”
【让我看看。】
系统调出面板,高兴道。
【没有,他们没看到路有拐弯,堵在坏掉的护栏那里了,一辆车速度太快,整个车头都悬出了护栏,也堵住后面的路,他们正营救呢,一时半会追不上来。】
许是精神高度紧绷,陆浔也听到这话并没有放松。
车厢后面隐隐约约传来轻微的撞击声,他顿了顿,问系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等系统回复,他自顾自在电子屏上定位导航:“算了,你帮我看着点吧。”
可惜陆浔也逃出生天的这份幸运在他刚进入市区就破灭了。
追车导致他躲闪不及车头一股脑扎进绿化带,撞断了一棵幼树。
他被弹出来的气垫砸得头昏脑涨,额角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
他双臂伏在方向盘上,撑着沉重的眼皮,车窗外一个身影挡住了正好的阳光在他身上投出了阴暗的一片。
外面青年的声音从未关严切的车玻璃断断续续传进来:“真能耐,还找了同伙在市区接应,你可真是谁都敢绑。”
“给我砸。”
随着话音落下,陆浔也耳边炸起爆破声,玻璃碎片扑了一身,本就破烂的车门被人拽开扔在地上发出闷响。
接着他被人粗暴地拉了出去,他稍有动作,肩膀上立时有道大力将他的手臂往后掰扣住。
“别装死,谁指使你的。”
陆浔也脑子嗡嗡响,头垂着,刚才命令砸门的青年迈步走近他的视线内。
清润的声音,语调漫不经心却压迫感十足:“不想说?不敢说?那我换个问法,你背后的人……”
“和四年前沈家破产、沈家夫妇车祸、以及司机的死有关系吗?”
苏濯强硬地抬起陆浔也的脸,看清的那一刻霎时愣在原地:“陆浔也?!”
陆浔也耳朵翁鸣,模糊间听到有人叫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看这一眼,有些眼熟,他晃了晃神……谁?
反应过来,苏濯神色复杂:“松开他吧。”
被松开后,陆浔也一时没站稳踉跄了两下,被苏濯扶住。
“苏总,沈总找到了。”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断了陆浔也两人的思绪。
“怎么回事!”苏濯看着属下手里的麻袋和被扶出来的昏迷不醒的人,正要上前,肩头一沉。
他惊疑不定垂眼去看,陆浔也已然也昏死过去。
“……”
几个手下犹疑:“苏总……这怎么办?”
“愣着干嘛,送医院啊!”
“嗷嗷,是。”
————
陆浔也抓着被子一口气没提上来,憋醒了,他四处看了看,猛然弹起身。
靠,又被抓了?
他看房间没人,直接穿上鞋就跑了,丝毫没看到趴在床头睡得正香的系统。
跑出去后他才发现他在医院,刚醒没缓过来还是点头晕,他扶着墙跌跌撞撞地低头走路。
绕是他都这么小心避开人群了,还是有意外发生。
他撞到了人,一盒药掉在他脚边,陆浔也条件反射扶一把要摔倒的那人,看到对方长相后他微微发愣:“你是……”
对方同样的惊讶:“陆先生,你还活着!”
“……”陆浔也干笑,松手往后退一步拾起药递了过去,“你的。”
“是司靳言找到的你吗?”
对方接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找补,“哦不是,我是听说陆先生失踪的事,看来你没事,想来沈少爷也可以放心了。”
陆浔也看着眼前皮肤苍白,脸庞瘦削,嘴唇毫无血色像个纸扎人一样的青年。
结合方才对方的话,他不确定道:“简洛清?”——
作者有话说:终于更新了[加油]爱你们[比心][亲亲]
愿世界上再无卡文[化了]
被一个小宝捉虫发现前文给司父起过名,叫“司峥”
还以为没起,怕视角混乱后文一直用“司父”代替哈哈哈哈,那就改回来吧[加油]
第79章 好心白月光 “我其实是个老实人”……
“原来陆先生没认出我啊。”
简洛清浅笑, 了然地点头。
“确实我们也没见过几面。”
“……”
陆浔也看到他就想起了那些不可言说的爱恨情仇。
他尴尬抠手,忽然转移话题,“你身体现在好多了吗?”
就算那个隐藏的白月光死亡剧情指的不是对方。
如果按照原有剧情发展……看对方这脸色, 应该也活不了多久。
陆浔也想,那自己这个时候问这个是不是有点讨打?
简洛清没回答, 反而问起了另一件事。
“听说前段时间陆先生偶然间去了青葫岛,那里现在怎么样了可以和我说说吗?”
…………
医院楼下公园,不少穿着病号服的病人被家人搀扶着活动,所以简洛清这一身病服倒也不显眼。
除却初见时, 陆浔也先入为主觉得简洛清存心找茬而没给好颜色之外, 两人也说不上熟稔或是有仇怨。
“所以前几年给青葫岛投资的简家,是你家?”
“你放心, 他们没有怪你们突然终止投资,现在的生活大多数人挺满意的。”
陆浔也拨弄着花坛里的草, 将右腿从膝弯高的瓷砖上收回, 转过身后腰抵着花坛边, 垂眼去看身侧长椅上的青年。
“也就是说当年被出海时村民救下的少年确实是司靳言, 后来也是你们带走的?”
简洛清没有意外的表情, 坦然承认:“是。”
“不过我们当初并不知道他是司家的孩子, 至于投资也是因为我小时候在那里住过几年, 那里的环境适合静养, 后来我家出了一些变故, 开发的事才搁置了。说起来还挺对不起那里的人的。”
他捏着药盒,语气越发的轻浅:“希望之后有机会去看看。”
陆浔也等着他咳嗽完, 又问:“那你知道司靳言的记忆认知有误差吗?”
简洛清困惑:“是说他在岛上刚醒的那段时间吗?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段时间他将之前的事忘了大半,后来我家把他带回来没多久就被他家人接走了。”
“后来再见面……”
他一顿, 触及到不好的回忆并不想多说,“总之像是恢复了记忆。”
“他家人?”
陆浔也嘴边重复一遍。
那会司靳言明面上父母双亡,他那些亲戚明争暗斗如果知道他的存在势必要搞死他。
难道是司峥?总归是亲儿子就算假死也不至于置之不理。
“嗯。”
简洛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为他是反问,于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她带着司靳言的身份证和他们的合照让我们确认了身份。”
“身份证?!”
陆浔也惊诧,这种证件就算不随身携带,按照当时的情况也应该在沈家保管吧。
他这咋咋呼呼一声把简洛清吓得不轻,青年浑身一震,捂住心口,本来就白的面色更白了一分。
陆浔也回过神赶紧去不远处的自助售卖机买了一瓶水,递给青年,目光定在对方手里的东西。
“你要不吃点药?”
陆浔也亲眼看着简洛清喝了药后呼吸逐渐平复,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挺唏嘘的:“刚才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
“没关系,你这点程度吓不到我。”
简洛清开玩笑,“不然我早就被司靳言突然发病吓死了。”
陆浔也觉得用自己生命开玩笑着实不好笑,他犹豫半晌问:“……还是没配型成功吗?”
“手术不一定百分百成功,也不是完全治愈。”
简洛清说着抬头看了看一望无际碧蓝的天。
和煦的阳光照在他脸上,给青年苍白的脸描上一层暖色。
他张手在空中抓握了下,轻描淡写说出令人惊心的话。
“其实也习惯了,毕竟我也害怕死在手术台上就感受不到这种阳光了。”
陆浔也低头凝视着他,良久收回视线。
“对不起啊,你当初躲着司靳言的监视托着病体好意提醒我们,我却以为你是耀武扬威根本没听你说话,对你说了一些难听话。”
“帝华酒店那次,你也是听说司靳言要为难沈云谦才跑过来的吧,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闻言,简洛清瞳孔微颤。
他仰头看着长椅边挺身直立的人。
青年朝光而站,脸上的绒毛都照得格外细致清楚,一头黑发此刻被光照成深棕。
他一手环抱着臂,一手支着下巴,眉心微微蹙起,忧愁的情绪柔和了他深邃眉眼处本就不明显的冷峻。
陆浔也察觉到一道视线凝在自己脸上,侧头垂眼眼神询问,才看清对方眼下的一颗小痣。
他愣神的功夫,简洛清抵拳轻咳:“忽然发觉陆先生有些貌美。”
陆浔也快速转开眼,想说你说得这么直白也挺冒昧的,默不作声往旁边移了移。
他扯出笑:“哎,我不是有意的,你别放心上,我其实是个老实人。”
简洛清表情有些不自然:“这么说的话,我想我也欠你一句抱歉。”
“嗯?”陆浔也不解回看过去。
“我从前以为你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混吃等死的浪荡子。”
简洛清说完错开他一言难尽的表情,“我应该早明白,那么多人喜欢你,你肯定是个很好的人。”
很好么……
陆浔也嘴边的笑容敛去,“也许你理解错了,没有多少人喜欢我的。”
“表面自信也可以强大内心,有时候要学会给自己洗脑。”
简洛清转着手里的水瓶,“经过今天的谈话,我确定你真的是一个值得交心的朋友。”
啧……这话题扯到哪去了。
陆浔也总觉得他话里有话,眼神闪躲一瞬,终于想起来一直被忽略的事:“司靳言呢,没找人看着你吗?”
简洛清余光看到不远处的几个黑色身影,人来了。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惊叹于陆浔也的乌鸦嘴。
“你还挺了解他。”
他无奈叹息:“看来以后不好跑出来了。”
“我也算是借着看病取药的由头跑出来透口气,司靳言目前估计不知道你在哪,陆先生还是避一避比较好。”
两人想法如出一辙,陆浔也点头:“有道。”
简洛清坐在长椅上,孤单的背影颇有种认命之感。
陆浔也刚小跑出一段距离,听到后背高昂的一声,“人要跑了,追!”
“!!!”陆浔也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几个人直直越过简洛清朝他追过来,当下拔腿就跑。
知道真相的系统让他别跑,陆浔也压根不听让它别管。
不知跑了多久,陆浔也实在没力气了。
他背靠树,弯腰扶着膝盖剧烈喘息,最后无力滑下来摆烂蹲在地上,和不远处也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几人打着商量。
“几位大哥,我和你们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啊,为什么抓着我不放啊,那大妈给你们开什么价,我给你们双倍,别追我了呗?”
三人都被他这番话说得云里雾里,什么大妈?
“陆少爷,我们也不是有心为难你,实在是你要跑了我们没法给苏总交代啊,您也体谅体谅我们,跟我们回去吧。”
“苏总?”
陆浔也脑子要炸了,这又是哪个人物?
“你们苏总是哪个?”
“是我。”
几人被这声忽然响起的声音引去了注意。
一身休闲装,长相俊逸的年轻男人从几个保镖的身后走到人前。
“好久不见,陆少爷。”
陆浔也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我靠破系统,你怎么不早说是这个姓苏的?】
苏濯面无表情,淡漠地斜了一眼蹲在树下目露诧异的人,抬手做了个手势,嗓音清润无波:“请陆少爷,回医院。”
“诶诶诶?!”
陆浔也毫无反抗之力被架回医院,一路上收获了无数道怪异的目光。
片刻后
空旷的走廊上回响起一声,
“砰——”
陆浔也被扔到了手术室门前的排椅上。
“……”
陆浔也刚准备起身,身侧的凳边就踩上了一条腿。
他嘴角抽了抽,抬头,皮笑肉不笑问:“苏总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知道了对方是沈云谦朋友他早就揍上去了。
苏濯没有错过他眼中的怒火,冷笑:“自然是想问问陆少爷知道沈云谦的下落吗?我找他有事谈。”
经他这么一问,陆浔也怒气戛然而止:“他……不是在自己家吗?”
“呵,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失踪了一周,你觉得他能安心待在家里吗?”
苏濯气上心头一脚踹在凳腿上发出一阵剧烈动静。
旋即掐住坐着的满脸莫名其妙的人的后颈将他提起来,哐当一把按在旁边的病房门上。
陆浔也身前撞在结实的门板上磕得他脑袋嗡了一下,接着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口看清里面病床上躺着的人。
沈云谦?
“看清楚了吗?”
苏濯压着他的脖子,咬牙切齿,“你要是不喜欢他,就等着他醒了,亲口给他说清楚,省得他为你屡屡冒险,被你骗得团团转!”
陆浔也手肘往后用力捅过去,反手抓住他的胳膊,接住砸过来的拳头,警惕的视线扫过要围上来的几人落在苏濯脸上。
“什么意思?什么叫为我冒险,被我骗得团团转!”
“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前脚用沈云谦的手机挂了我的电话,后脚小区就着火了,我不该问你要个说法吗?”
苏濯用力推了他,手臂恢复自由。
扬手拦住身后的人示意他们先走。
人都走了,他才上前一步,步步紧逼。
“你挂我电话的时间和消防出警的时间中间不超过半分钟,这半分钟你在哪,你刚说沈云谦还在那,不是装蒜是什么!”
陆浔也惊愕:“你认为是我放的火?我为什么放火,你脑子有泡吗!要不是我,沈云谦早死了。”
苏濯狐疑:“他囚禁你、强迫你、你不恨他?”
陆浔也冷哼:“你也知道他干的不是人事,我没让他给我一个交代就很善良了。”
苏濯蹙眉审视他:“你……刚说你救他?所以……打晕他的人不是你?”
“咳”,陆浔也遗忘的记忆涌上,心头浮现抹心虚。
他掩饰性拨了拨眼前略长的头发,“那什么,你还没说沈云谦是怎么回事?”
苏濯沉吟几许:“你知道他一直在调查沈家的事吧?”
“他为了找你提前收网惊动了背后的人,导致关键人物死了,经过一些蛛丝马迹,我们猜背后那人和绑你的人似乎是同一批。”
“为了找到你,因为一个猜测,沈云谦明知有人故意引他去悬崖边却还是去了,我私心希望你不要怪他。”
…………
——我第一次见他主动自愿接近一个人,像一头倔头怎么劝都劝不回来。
耳畔不断响起苏濯最后和他说的那句话,陆浔也抱臂,眉眼凝重注视着床上青年的睡颜。
“你可真是不怕死,知不知道那疯女人的目的是你,坑都挖好了,你还往里撞,我是你什么人啊沈云谦?”
陆浔也迷茫:真的是因为我吗?
【系统,沈云谦为什么还不醒?苏濯说医生检测不出他昏迷的原因是什么情况?】
【抱歉宿主,我也不知道。】
陆浔也一点不意外它的回答,他摩挲着下巴,抬眼盯着空无一物的半空。
【那这倒计时你总该知道了吧?真是脱离世界的倒计时?我真完成……任务了?】
这个倒计时自从上次提示音过后就一直浮在他眼前,现在不足两个小时。
问是这样问,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就这么完成任务了。
系统疑惑:【啥倒计时?】
“……”陆浔也扶额,无语笑了声。
那你升级了个屁啊。
这话他没说出来,看他眼神系统也能猜出个大概,索性装死不吭声了。
陆浔也还想再问什么,沉了一口气:【算了……苏濯抓到在市区围堵我们的人,刚才他行事匆匆是问出什么了?】
系统:【没,抓到的人有人接应跑了,不过应该……还在市区,距离太远查询不到准确位置信息。】
【你要不再回去升级一下?】陆浔也随口一说,没注意系统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翻开沈云谦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看向他的手腕处,那里的割伤还没好全。
“愈合真够慢的。”
陆浔也看着看着,慢慢撑着脑袋俯下身去,歪头认真盯着沈云谦的脸,用手指点了点对方眼角下极小的粉色浅痕。
他一字一顿:“沈、云、谦?”
话落,他脑子里极快闪过几段模糊不清的画面搅得他脑子钝疼。
他触电般收手,按上后颈长久没有异样的地方,眼前景物旋转了一瞬,被身后的敲门声拉回了意识。
陆浔也拉门将人隔在外面,打量这个面生的人:“有事?”
“苏总让我请你出去谈话。”
见陆浔也怀疑,男人补充,“是有关沈总的事。”
陆浔也回头透过窗口看了眼沈云谦,颔首:“走吧。”
————
路上的行人从拥堵变得稀少,陆浔也心头的怪异加重,有种不妙的预感。
系统冒出来:【我怎么感觉凉嗖嗖的。】
陆浔也扫了眼它,停下,防备看向前面带路的人。
“就在这里说吧,苏濯找我有什么事?”
男人悠悠转身,从怀里掏出个漆黑的冷物直指他,嘴边咧开恶劣的笑:“陆少爷,您可真不乖。”
陆浔也呼吸一滞,下意识寻找周围的监控,可惜没有。
第80章 蝴蝶眼泪 “送大礼”
陆浔也后退一步, 背过身正看到窄小的偏僻过道口停了一辆车。
车上下来两人,一个黑衣一丝不苟,另一个白衬衫破破烂烂。
看清黑衣男那刻他心脏漏跳了一拍。
赫然是刚才在公园堵他的三人中的一个。
与对方并肩的白衬衣男则凌乱褴褛, 破烂处血迹点点动作间能看出衣下身体受了不少皮肉之苦。
男人脸上挂彩,一侧脸淤青肿得老高看起来有些滑稽。
脚也坡着, 手中攥紧刀,像是闻到血腥的凶兽恶狠狠瞪着陆浔也。
陆浔也当然不可能傻到误会苏濯翻脸不认人。
他看向这个与他不久前才打过照面的黑衣男,语气却笃定:“你是那个疯女人的人。”
怪不得苏濯前脚抓了一个人后脚就被救走了,普通接应的人怎么能这么快行动, 难道苏濯也出事了?
黑衣男不置可否, 似笑非笑:“苏濯身边那两个蠢货的下场,陆少爷也想试试吗?”
陆浔也看清他们眼中势在必得的狠厉, 他抿了抿唇,如果这个人不是苏濯的手下, 那……
坏了, 沈云谦!
陆浔也脑内风暴, 刚要抬腿就被人识别了意图。
“谁不是刀尖舔血过日子, 还想金盆洗手?他被你抢走车是他废物, 我看这次还有谁能救你!”
白衬衣男叫嚷着不知从哪拔出一把刀朝陆浔也面门劈去。
陆浔也闪身一躲, 正准备蓄力一击, 黑衣男就截住白衬衣男的胳膊, 呵斥提醒道:“你疯了!主家要活的。”
“那我就被白打一顿吗!”
白衬衣男额角青筋暴起, 侧头怒视黑衣男,胸口起伏不定, 不服气要挣脱手腕上的桎梏。
黑衣男手上力道不减,沉声说。
“主家不会让他活命,他死之前有的是你报仇的机会, 况且打你的人是苏濯的手下和陆浔也没有直接关系,你冷静点不要打乱我们的计划。”
一直在旁观的卫衣男看够了热闹,稍稍拔高声音喝一声:“都闭嘴。”
被黑衣男一劝,白衬衣男才平复了心绪,又因领头发话不情不愿放下了刀。
趁他们内讧,陆浔也眼角余光瞄向后面,只要跑出这条巷子,对面就是小吃街,人肯定很多。
他刚默不作声后退,后脑勺就抵上了个东西。
耳后传来卫衣男阴恻恻的声音:“陆少,这次可没人给你骗。”
说完,他用枪口戳了戳陆浔也的头:“您是聪明人,别耍花招还能少受点苦。”
陆浔也笑了声,压低声音反问:“市内开枪,你敢吗?”
卫衣男没有理他,示意对面两人把陆浔也绑起来:“动作快点。”
陆浔也沉默看着他们去车上拿了捆绳和贴条离自己越来越近。
当他们踏入离他两米内:【系统!】
系统等待良久:【收到!】
“陆少爷别担心,你马上就能和沈总见面。”
卫衣男的这句话陆浔也没空细听。
他全神贯注,忽然半空中落下一物,他屏住呼吸的同时,抬手一抓洒向对面两人。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用力踩上身后人的脚,反身夺过枪,用枪把重击卫衣男的颈窝。
下一秒,空瓶率先落地,清脆一声,紧接着几声重物落地声重合在一起,陆浔也四周倒了三人。
“没人告诉你们,任务完成之前不要大意吗。”
陆浔也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鬼使神差瞄了一眼枪口,有点奇怪。
为了验证猜测,他稳住手,扣动扳机,一注水线从枪口喷出。
陆浔也:“……”
系统和他一样无语凝噎。
陆浔也用水枪滋了卫衣男一脸水:“他刚说啥来着?”
【带你见沈云谦吧。】/“当然是带您去见沈总。”
系统不以为意的语气和巷口出现的男声同时响起,陆浔也眼底闪过一丝戾气,他扔了水枪,勾唇:“好啊。”
系统陡然一惊:【小心背后,麻醉枪!】
【好险。】系统长舒一口气,低头一看宿主倒了。!!!!?
没记错的话它应该是消了药性吧?
————
东城郊区的某栋烂尾楼
10层
“老板,苏濯已经被我们引开了。”
“嗯。人带过来了吗?”
一男一女两道人影站在本应安落地窗的楼层边缘,空旷的空间将他们的谈话声回弹形成轻微的回音。
四周空气弥漫着钢筋铁锈的腥味和混泥土的刺鼻味道,地上七零八落着一些建筑废料、水泥包和器具。
女人手抚在墙体穿刺而出,如枯骨般的钢筋,觉出对方的犹豫,眼神缓缓侧过去凝着眼前垂头胆怯的人:“说。”
男人不敢抬头:“是……我们办事不利,沈云谦被……救走了。”
女人并未生气,早就预料到了一样:“是关在笼子里偷溜出来的狼崽子还是……司峥?司峥帮他,看来是认可他。”
“都不是。”男人将头低得更低,“是……少爷。”
话落,女人抚在墙上的手握成拳头锤在上面。
她默然盯着对面未竣工的烂尾楼,此刻如一张张深渊巨口的窗户框,不消多时有了主意。
“你告诉简家那小子,医疗团队、心源供体都准备好了,如果他不想死,就……”
她手背遮住嘴型,轻声说了几句话,男人到了一声‘明白’,而后直起腰匆匆离开。
又过了一会,女人转过身,那张脸赫然就是傅姨。
她走到屋中央那堆水泥包边,低眸去看下面半靠在水泥袋上的人,用脚踢踢对方的腿。
见没有动静,她问旁边的人:“多久能醒?”
“按理说该醒了。”男人垂眼看向地上的人,“再等半个小时吧。”
傅姨点头:“那三个废物呢,怎么只有你?”
“还有……”她目光移到下面人头上的麻袋。
“他们三个被打晕,我把他们泼醒后派去盯着疗养院那位了,必要时配合我们行动。”
男人顿了顿,继续说,“您上次说他的脸讨厌,我自作主张盖上了。”
“另外,沈起昭那边已经让人去”
说话间,男人做出了抹脖子的动作。“过后,当年的事情不会有人查到我们头上。”
“你做的很好。看来今晚他儿子沈漾的成年晚宴办不成了。”
傅姨眼神中划过赞赏的情绪很快被阴鸷取代。
————
沈家老宅
花园
“骨头呢?”
陆浔也头发和脸上挂着水珠,气喘不定,问着系统又将手里的铁锹插进另一边土里作势要刨。
“有人来过?”
“不应该啊,”系统更疑惑,站在他刚挖出的坑里探查气息,“是苏濯,奇怪他怎么知道的?”
10分钟前
陆浔也装晕想要将计就计找到沈云谦的下落,却被告知沈云谦被救走了。
而他需要在一个小时内补完“蝴蝶眼泪的归处”的隐藏剧情。
为了不打草惊蛇,不得已只能让系统作弊,用致幻剂短暂篡改了那个后来出现的人的记忆。
令那人将陆浔也认成了同伙,他也顺势和黑衣男换了衣服。
陆浔也被泼了满脸的水,假装才清醒过来,被训斥一脸后,得了一道命令要他拖着另外晕倒的两个“废物”离开去疗养院外监视。
等“陆浔也”被带走后,陆浔也直接把那两个“废物”绑起来扔进了一个无人巷子里。
他管他疗养院有什么人。
…………
陆浔也有一搭没一搭用铁锹戳着土,神思不知道飘了多远。
沈起昭和傅姨相熟多年,且二人之间有不为人知的勾当,沈起昭这人贪财好利和沈家破产脱不了干系。
而傅姨和陆家没有直接仇恨,抓他一方面是为了报复姜清冉,一方面是为了引出沈云谦?
沈云谦在调查沈家的事必然给沈起昭找了不少麻烦事,傅姨要杀沈云谦,是为了沈起昭,还是他们二人本就是同谋?
沈起昭的把柄……似乎他很怕手腕上的佛珠,每次都谈之色变。
要说是怕佛珠就有些不准确了,陆浔也仔细回想,对方是怕上面的红色珠子。
“尸骨、符咒……血玉?”
这样想着,他不自觉蹲了下来,出神盯着面前随风而动的黑色蝴蝶兰,想到了那日江城郭姨小孙女的童言。
恍惚间耳边忽然响起木匣子落在地上的声音,接着眼前浮现出的画面定格在沈起昭煞白的脸上。
脑子像个放映机一般自动将他拉回这段回忆中。
【“我昨天偶然去了沈家老宅,看后花园的几株花不错,本想挖几株回去种种,结果挖出来一个头盖骨……”
“你怕什么?难道是你埋的,故意吓我?”
沈起昭支支吾吾回复他,是年纪大了心脏不好被他吓到了。】
沈起昭为什么这么害怕一块骨头,正常人即便听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也不该害怕。
尤其是当他问是不是对方埋的时,对方表现出的那明显的慌乱。
可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要把头盖骨埋在沈家别墅里?
转运?
如果说,这里的头盖骨相当于故事里的死婴遗骨。
沈家等同于故事里埋骨的“后山”。
而沈起昭替换了故事里转运的受益村民也就是佩戴亡者血玉的人。
难道埋在沈家后花园里的幼儿头骨是沈起昭孩子的?
或者说因他而死,不然不至于用压制怨气的符纸。
陆浔也虽然不信这种神鬼乱力,但若是加害者相信,那代入其视角则能更好理解其动机。
加上他出现在这对于这个世界本来就挺bug。
所以就算现在陆浔也的眼前真的出现一只小鬼,他估摸着自己也能接受良好了。
就比如现在,陆浔也按下系统凑上来的脑袋:“你先别动。”
要完成这个任务,看来沈起昭是关键。
苏濯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来把这块头盖骨挖走,至于为什么知道在这里,陆浔也猜可能是沈云谦给他说的。
他问系统:“苏濯现在在哪?”
系统:【春华大道。】
————
春华路与云凌路交叉路口此时来往车辆络绎不绝。
绿灯即将结束,南北车道上所有车都放慢了速度,只有一辆银色轿车急速穿行在马路间。
怕是司机酒醉驾驶,其他车主不约而同让开了车道。
“苏总,前面那辆车不对劲。”助理眯了眯眼看清了远处右转道等绿灯的车牌,“是冲着……沈起昭去的?”
苏濯自然看到了,他放下手机,话语简短:“下车。”
“苏总?”
下一步,苏濯直接倾身过去开门将助理推了出去,“等会交警过来,你处理好。”
旋即,没等助理明白过来就关上车门,自己跨坐在驾驶座。
红灯转绿
刺耳的刹车声穿破空气,两车相对疾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辆银色小车会惨烈撞上前面白色保时捷时,一辆黑色超跑横插而入。
转瞬,超跑的副驾驶门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被银色车头撞得凹陷进去,飞溅的玻璃碎片在阳光照射下伴着如闷雷一般的炸响,洒落满空流星。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转眼再看,三车已然停了下来,跟在超跑后面的那辆车上下来几人迅速把银车上的司机拖拽下车。
另一边,丝毫未伤的保时捷上刚下来一人就被人控制住按住肩膀压到超跑车门前。
沈起昭胆战心惊看着眼前报废了一半的价值不菲的车,搜肠刮肚都想不出来哪个大人物瞎猫抓死耗子能救了他:“您是?”
“你可敌可友的人。”
“你是苏、苏总?”
因这场变故,身边已然堵起了车。
苏濯推门下车,淡漠的眼神扫了一眼四周围上的看热闹的人,烦躁地皱了皱眉:“贵公子成年我还没送上一份大礼,那就一起吧?”
沈起昭正晕头转向就被“送”上了另一辆车,等他反应过来要下车已经来不及了。
苏濯这边刚换了一辆车坐进后车座,另一侧的车门倏然被拉开,一人窜了进来。
陆浔也系好安全带,扭过脸人畜无害道:“帅爆了的苏总带我一程?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