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放飞后拐跑了主角受》 1、戏剧性穿书 刚回拒了手机短信上约房的消息,陆浔也蹙眉眼中闪过不耐,手指在屏幕上上下滑动。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他手一抖不知道按到了什么。 “陆浔也你这个死渣男,给我站住!” 陆浔也叹息一声,手机熄屏塞兜里,转过身:“祖宗,我不都和你说过了吗?我对你没感情,能不能不要抓着我不放了?” 一个少年身上挎着一个布包,此刻跑到陆浔也面前停下,弯腰两手撑着膝盖喘气,脸被憋的通红,一幅喘不过气的样子。 身边路人见状都频频回头望向他们这边。 少年听到他的话顿觉难堪不已,掏出包里的一本书砸了过去,被陆浔也轻松躲过。 “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陆浔也脸色不改:“回你什么,开房吗?” “想和我在一起?”陆浔也挑了挑眉。 看着少年因羞赧蒙上一层水雾的清亮眼眸,他恶劣勾了勾唇,“大庭广众,你这么狼狈地跑过来,就是告诉我你喜欢我?” 陆浔也嗤笑,“都是成年人了,别这么胡搅蛮缠,想和人上床别找我行不行?” 周围人窃窃私语,陆浔也看着眼里忍泪的少年,终是没多说什么:“行了,回去吧。” 说着他转身离开,刚解锁屏幕,就见屏幕突然死机陷入黑暗。 “艹!” 他手拍着手机,想着要不要找个手机店维修一下,屏幕蓦地诡异亮起,快速划过一串字,“恭喜中奖,旅行愉快~” 接着手机彻底关机。 哪个混蛋给他安装的病毒? 与此同时,身后一直静默的人突然出声暴起。 “死渣男去死吧!” 陆浔也转头就被飞来的不明物体正中脑门。 直到倒在地上,陆浔也才看到这本书的庐山真面目《霸道强宠:谁允许你be了!》。 陆浔也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脑子里想的是:be你大爷啊! …… 床上衣衫不整,胡子拉碴的青年陡然从睡梦中弹坐起身,犹如末世丧尸一般摆动着四肢,地上床上来回翻滚抽搐。 “等等等!我醒了。” 话落,席卷全身的电流顷刻之间烟消云散,仿佛之前是做梦一般。 陆浔也睁开眼先是被屋里肮脏杂乱的场景惊呆。 身下的床东西乱成一团,什么生活用品,衣服摆了满床。 陆浔也想了半天还是不太接受他死了,还穿书了。 【恭喜宿主绑定“不be只he恋爱脑系统”,获得两百万恋爱积分才能活命,我是系统小爱。】 “你已经说了五遍了。” 他刚要下床,抬眼看到满屋子吃过的速食餐盒和泡面桶,衣服袜子满地,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一瞬间陆浔也心如死灰:“……让我死一会。” 小爱不理解他的要求,还是照做:【满足宿主要求。】 电流席卷全身,陆浔也伸出抖得像帕金森的尔康手,嗓音掺了电一样,发出近似机械漏电的卡顿声音:“之前说的任务我答应了行么。” 下一秒,四肢百骸充斥的电流消失,陆浔也如蒙大赦:“……你继续说。” 这个世界是老套至极的虐恋情深文改编的漫画书。 主角攻幼时,母亲带着他躲追杀在主角受家当保姆,主角两人竹马之情因一次意外剧情逐渐抓马起来。 主角受因为失忆忘记了主角攻,主角攻又因误会一边舔着白月光,一边和主角受虐心虐身三百章。 但其实同篇下来只有主角受家破人亡,手残失去追逐梦想的能力,身体和心理都被摧残得啥也不剩,最后主角攻知道真相认个错两人就和和美美的he了!!! 简直he得有病! 【您要做的就是攻略本世界主角受,沈云谦,获得两百万恋爱积分,改写必死结局。】 反骨如陆浔也自然不愿意受人指使,当即就要反驳。 可看到手指上疑似残留的电光,他吞了吞口水,找回自己的理智。 “那什么,你让我攻略主角受,那我是主角攻?” 电子音无情地击碎了陆浔也的幻想,【看看屋子就知道,您不是主角攻,您只是早死的抠脚大汉。】 小爱:【您现在是这个世界知名的网文作家,粉丝无数,狂舔小明星,最后被人骗钱致死。】 它停顿了下,补充道:【哦,还是舔狗舔到最后把自己舔死的抠脚大汉。】 陆浔也:“……” 他虽不说帅得人神公愤人人痴迷。 自认为眼光没问题,也担得上丰神俊朗。 怎么就舔狗了?! 还是抠脚大汉? 现在的情况是,他穿成一个背景板,全书描写只有半句的舔狗路人、早死炮灰! 此刻却要去攻略主角受?! 这是什么新时代穿书离谱定律?!不知道主角间红线堪比钢筋么? 陆浔也一句脏话憋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小爱叮咚一声:【主线任务触发,请与主角受搭上话,倒计时30秒,失败电击惩罚三十秒。】 陆浔也心梗:“搭你大爷,主角受在哪?想电死我直说,不必如此管弯抹角。” 小爱不慌不忙:【主角受是您邻居,倒计时二十五秒,请抓紧时间。】 陆浔也没放在心上,手指随意将眼前过长的刘海往扒拉了下,心想:这原身还挺时髦,狼尾么? “等会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极速通关。” 小爱:【倒计时十五秒。】 陆浔也被满地垃圾绊得一趔趄差点摔个狗吃屎。 飞快冲到隔壁,陆浔也快速按着门铃,几乎没有多加等待,穿着一身休闲睡衣的精致青年开了门。 青年美得雌雄莫辨,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一样,是一眼看去很有攻击力的那种魅惑,像只狐狸。 可他的眼睛却是凉薄得如同冰冷的毒蛇,连带着他的气质也让人不敢靠近,生怕染了冰霜。 沈云谦打量着家门口的人,瞟了一眼敞开的对门,和里面的“盛况”。 两家的门虽不是完完整整对齐,若是有意去看,还是多少能看到里面的。 沈云谦蹙了蹙眉,目光微微上抬,又落回高他半头的男人身上,语气冷淡:“你有事吗?” 饶是见过无数美人的陆浔也此刻见到这个“主角受”也是满眼惊艳,收敛了在系统面前的不正形。 兴许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他说话也有点磕巴,不假思索问出口。 “我、我、那个我家热水器坏了,能借用一下你家的浴室吗?” 沈云谦从他头看到脚下,无情道:“不能。” 随后直接关上了门。 幸亏陆浔也闪得快才没有被门砸到,他后怕地摸了摸鼻子:“还主角受呢!真没有礼貌。” 小爱忍不住吐槽:【是您太丑了,主角受已经很有礼貌了。】 “放屁!”陆浔也翻了个白眼,“制造你的人什么眼光啊?” 小爱:【……】 【任务失败未获取恋爱积分,惩罚倒计时三、二……】 “等等!”陆浔也不明白,“我怎么就失败了?” 小爱:【因为主角受未对您产生好感,恋爱积分获取失败。】 闻言,陆浔也却笑了:“谁说我任务失败了?!” “你说的是与‘主角受搭上话’对吗?” 小爱沉默片刻后回复:【对。】 “那么我请问”,陆浔也抠字眼,“我搭上话了吗?” 小爱不得不承认:【……搭上了。】 “这次就原谅你。滚吧。” 陆浔也摆摆手,重新站在自己家门口时,又转了话锋,“滚之前能把这里收拾一下吗?” 小爱:【……】 陆浔也正巧从一众垃圾里看到露出一角的镜子,镜子里此刻正倒映着一个极其陌生的“流浪汉”。 他压根没多想,直接转回头,哪知背后走廊空无一人。 电光火石间,他有了个惊天动地的猜测:“这个人……不会是我吧。” 小爱:【没错。】 陆浔也托脸,看着镜子里的人也做出托脸动作后,陷入了沉默。 半晌,寂静空荡的走廊里响起了一声回声悠长的:“淦。” …… 几天后,剪短了碍眼的头发,刮净胡子陆浔也看着挂满衣服的衣柜,和一尘不染的地板墙壁。 他心满意足地喟叹:“这才爽。” 【呸。】小爱吐槽。 “诶我说。”陆浔也想起一个事,“你说我在我那个世界的身体被人砸死了,那砸我的人会不会坐牢啊?” 【并没有。】小爱骄傲,【为了切断宿主和原世界间的业障,本系统出马!把这事删得干干净净,所有人眼中你只是心梗死亡的。】 听系统这么说,陆浔也捂着胸口才是要犯心梗了:“你可真会胡说八道啊,老子年年体检,身体倍棒!给我放地里,老子能比牛犁地都快!” 小爱呵呵:【您开心就好。】 陆浔也气急败坏:“我警告你啊,你这是诽谤!” 这次,不论他怎么说系统也不吭声了,陆浔也:“……” 他忽然沉思,现在自己可是网文大神啊!那岂不是身价上亿? 最起码存款也要上千万吧。 虽然他买了“一些”东西,又扔了亿点东西,但花的钱和存款比起来那肯定是不能比的。 他激动地从从床上坐起身,直接指纹解锁打开手机,兴冲冲去看卡里的余额,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都没有。 取而代之的数字刺痛了陆浔也的眼。 216.32元 ??? !!! 他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数目依然不变:“谁偷我钱了?!” 【原主每个月都会给女神转账。】装死的系统忽然出声。 陆浔也怒火在眼中熊熊燃烧:“我女神谁?!” 【抱歉,积分不足,您暂无权限查询原定剧情。】 【……】小爱道,【1积分能兑换这个世界资金100】 一百倍……两百万 两亿! 陆浔也捧着手机双眼一亮,小小任务,冲了! 这样想着,他直接起身扔了睡衣,换上一套白色衬衫短袖,浅蓝牛仔裤,黑色半框平光眼镜一戴,妥妥阳光男大。 ———— 陆浔也敲了半天门,里面有没有应声在脑中呼叫系统:“主角受在家吗?” 小爱冷冰冰:【积分为零,暂无权限查询。】 “你!”陆浔也刚要怼它,走廊另一头“叮——” 电梯门打开,脚步声紧接着响起,越来越近。 他侧过头,一个身姿挺拔的青年正背着一块画板,提着帆布包,朝这边走来。 2、过往迷雾 看到家门口的陌生人影,沈云谦下意识抓紧了背带。 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升起退缩之意,停在原地。 位置离楼梯口不足五米,电梯有延迟,这里是三楼,如果要跑显然楼梯是更方便的选择。 “你回来了。”陆浔也迎上去,笑呵呵说,“看来我们挺有缘,我刚来,正打算敲门,你就回来了。” 小爱:【屁。】 沈云谦慢慢后退,抿紧了唇,警惕地看着他。 陆浔也看出了他的敌视,摸了摸头,瞬间了然,解释说:“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是你邻居还记得吗?” 邻居?沈云谦企图在这个帅气逼人的男人身上找出一点那日的样子。 很显然他失败了:“你怎么证明?” “你说怎么证明,钥匙行吗?我带你去我家看。”陆浔也手插进口袋,作势要掏钥匙。 下刻,陆浔也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忘带了。” 沈云谦:“……” 陆浔也:“没事我指纹也能解锁。” 小爱在陆浔也脑海中问:【你不是带了吗?就在你右边裤子口袋里。】 “你个小破系统懂什么?”陆浔也在脑海中回。 怼了系统,陆浔也心情好了不少,眼看沈云谦看他如看小偷,他连忙道:“或者你看我身份证?” 他嘴上游刃有余地说,心底疯狂呼叫小爱:“快快快,给我搞一个身份证。如果主角受对我产生负面印象,你的攻略计划就泡汤了。” 小爱诚实地回复:【你那天那么潦草地敲了主角受的门,还唐突地说要借人家浴室,主角受已经对你印象很差了。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裤兜似乎有什么东西凭空出现,陆浔也一摸裤兜,果然有一张身份证。 他展示给青年看:“看,我没骗你吧。” 隔壁的人是叫这个名,沈云谦松了口气:“有事吗?” “走走走,边走边说。”陆浔也伸手就要去摘对方挂在肩上笨重的画板,“我来帮你吧,重不重啊,看着挺沉的。” 沈云谦一愣,旋即加快速度,避开了他的触碰:“不用,我自己来。” 陆浔也僵住,没想到屡试不爽的方法会失败,眸中升起更浓烈的兴趣,他追上去。 等人打开门,陆浔也提起一袋食材,高大的身躯堵着门,与之体型不符的是,莽撞易羞的性格和欲言又止的表情。 沈云谦看着对方在他目光下红了耳根:“你还有事吗?” “我没带钥匙,能不能先上你家等物业来?”陆浔也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我做的饭还不错,你要不要尝尝?正好我有点饿了。” 沈云谦:“你不是有指纹?” 陆浔也在他注视下,手指按上智能感应处,方块屏幕上显示出“指纹权限到期”字样,他飞快回头望向沈云谦,可怜兮兮道。 “权限过期了。” “……”沈云谦莫名感觉对方好像并不难过。 再看去,陆浔也一幅神伤的样子,沈云谦沉思:难道他眼花了吗? “我可以吗?”陆浔也小心翼翼问。 沈云谦盯了会他手里拎着的新鲜果蔬肉蛋,小幅度点点头。 进了屋子,陆浔也站在地毯上,看着沈云谦弯腰换鞋,他扫了一圈鞋架没发现多余的拖鞋。 余光看到门上贴着一张粉色便利贴,上面画着一个q版星星眼带着黑色眼镜的男生。 陆浔也视线在自己身上流转,奇了:“诶邻居。我怎么感觉这和我有点像呢?你画的?” 沈云谦语气平淡无波:“不像。” 看着沈云谦旁若无人地往里走,陆浔也出声提醒,手指点点自己的鞋:“那个我……我呢?” 沈云谦停住,转头看他,目光在他鞋上停留,思考几秒后开口:“你不用换鞋。” 听出了他言外之意,陆浔也抽了抽嘴角,为自己辩解:“我没脚气!” 沈云谦意外地看了看他,轻言:“哦。” 说罢他就背着画板进了画室,陆浔也有口难言,犹豫再三还是脱了鞋,套着袜子踩上了干净冰冷的地板。 他跟着对方走到画室前,与外面整洁的环境不同,里面可谓是“别有洞天”。 满地的画稿,喷溅整墙的颜料,纸团,各种彩绘笔,绘图工具抢地盘一样占据了房间各个角落。 陆浔也唇口微张,正巧与放下画板的沈云谦对了个照面。 沈云谦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定定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陆浔也打了个冷颤,迅速收起惊讶的表情,率先打破沉默:“不好意思哈,不知道你家厨房在哪?就先进来了。” 回应他的是,门“哐当——”一声被关上。 第二次吃了闭门羹的陆浔也,拎着一大包东西在门外独自美丽。 他把东西放在墙边,咬指甲思考:我惹他了? 因为我脱鞋进来了? 难道是我看到他画室很乱,他害羞了? 可也不像害羞的样子啊。 陆浔也手悬在半空,顿了下,敲下去:“你还好吗?好吧我承认我脱鞋不对,也不该不经过你同意就进来。” “你别生气啊……我给你道歉成么?” “对不起,我错了。” 无论他怎么说,门里面都没有动静。 陆浔也耐着性子:“这样,你肯定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你吃了以后再看看要不要原谅我,好吗?” 沈云谦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窝在墙角,他把脸埋在怀里,只露出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地上的画板,眼尾浮上一抹红。 门外絮絮叨叨的声音停了,不知过了多久,窗帘再也透不进一丝光线,窗外的太阳落了。 屋里漆黑一片,沈云谦困得打盹,趴在腿上刚睡着,门外声响伴随着若有若无的香味一同飘散进来。 陆浔也轻轻叩门:“你还在听吗?我做了饭,多少也要出来吃一点吧。” “你出去写生估计也没吃好,都一天了,真的不饿吗?” 沈云谦的肚子适时地响起来,明知道对方看不见,他还是把自己的脸藏起来,埋在膝盖上。 这时,陆浔也的声音传进来:“我喜欢你的画,今天来就是想请教你,你一直不出来,难道不怕我是小偷?” 沈云谦捡起脚边的纸团,在心中默默想:他喜欢……我的画,……喜欢吗? 就算是睡着,这么大动静也该醒了。 别是有病,病发了吧! 陆浔也隐隐察觉出不对劲,用力敲门:“你是自己一个人住吗?还有意识吗?我去找你家人,再不开门我就撞门了!” 话音刚落,门板就被大力撞动,门框都在抖,陆浔也破门而入,手机电筒照了四周,打开灯。 霎那间黑暗的室内恍如白昼,陆浔也一眼看到蹲坐在角落里缩成小小一团的人,柔软的发顶对着他。 画板堆积在桌下,他走过去,胳膊无意间碰倒了桌面上的东西,发出“咚”一声,他把东西扶起来,是一个相框,照片里面五个人,照片与玻璃夹层间还有一张小小的小男孩的照片。 他没细看,转回头竟发现主角受肩膀在细微颤抖。 他在害怕。 有了这个认知的陆浔也有些手足无措。 他蹲下身,抬手虚扶在沈云谦肩膀:“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带你出去?”陆浔也直觉待在这里对主角受没好处。 他起身,握上沈云谦的手腕,观察着他的状况,缓缓向上用力拉他:“我带你出去吃饭好不好?” 奇怪的是,沈云谦只是一开始瑟缩了下,就乖乖跟着他出了画室。 “先吃饭吧。”陆浔也有分寸地没有多问,把碗筷和菜盘都往餐桌对面推了推。 红烧肉、照烧鸡腿、土豆烧豆角和西红柿鸡蛋汤,明明是色香味俱全的几道家常菜,陆浔也却一点吃的心思都没有。 他看着沈云谦一筷子一筷子地往嘴里送饭,拿过一旁干净的筷子,把菜挨个给他夹到碗里。 陆浔也夹多少菜,沈云谦就吃多少。 吃饭的样子和只猫一样,陆浔也看得太阳穴直突突:“好吃吗?” 沈云谦手抖了下,顿了顿点头。 陆浔也笑了,双手托着脸,开了个玩笑:“好吃就吃完好不好?” 沈云谦往嘴里送饭的筷子不明显地停顿一下,虽没说话,可吃饭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也不用陆浔也给夹菜了。 看着他,陆浔也有种欣慰的感觉,可这种感觉还没持续多久,就转为了担忧。 沈云谦往嘴里扒拉着饭,碗里米饭吃完了,继续夹菜吃。 陆浔也盛饭时就想着,他肯定吃不完。 青年是那种纤瘦的体型,虽然身量不低,可全身也找不出多少肉。 按理来说应该吃不了那么多,他做得菜分量不小,四人都够吃。 看他继续吃,陆浔也不由制止,生怕他吃吐了:“别吃了。” 沈云谦放下筷子,疑惑地看着他,陆浔也递过去一张纸巾,解释道:“晚上了,吃多容易积食。” 沈云谦接过纸巾:“谢谢……我去刷碗。” 他伸手要去拿用过的碗筷去厨房刷洗。 “我来吧。”陆浔也扣住他的手腕,刚接触上去,沈云谦就甩开了手臂,白瓷碗也脱手摔碎在地上。 “对不起。”沈云谦摸着被碰过的手腕,反向陆浔也道歉。 陆浔也不知为何心脏像是被一只蚂蚁拧了下,让他不太舒服:“你不用向我道歉,你没有错。” 陆浔也这才发觉对方似乎穿得有些厚重了,沈云谦一直把自己锁在画室,没空去换衣服,所以还是回来时穿的一身衣服。 现在分明酷暑,对方却穿个长袖。 陆浔也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快速抓过他的手,另一手把袖口拉上去,白皙的手臂上赫然几道青红指印。 “这……”陆浔也难以置信,看着自己手,试探地问,“我抓的?” 他话是这样问,但他清楚绝对是另有其人。 “不是你。”沈云谦猛地抽回,拉下衣袖,“天色不早了,你该回了。” 这时的沈云谦像是恢复了正常,他推着陆浔也把人推搡出门外。 “诶诶诶!”陆浔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试图挽救:“我帮你擦药吧,不擦药好得慢,手受着伤怎么画画?” 这句话仿佛刺痛了沈云谦的神经,他语气冷厉:“不用你管。” 陆浔也抓着门框,还想要挣扎,迎面就见猛贴过来的厚重门板,他及时收手,然后他又被关在门外。 “……” 脑中“叮”一响,小爱上线:【哦吼,第三次。】 陆浔也:“……” 3、暴打主角攻 “滚蛋,任你这次说得再天花乱坠我都不会去了。”陆浔也握拳兀自生气,“老子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三次啊,三次!”陆浔也捂着胸口,“是我不够帅吗?我看就是那主角受眼瞎!” “我什么时候觍着脸这么上赶着给别人羞辱了?” “我都快成卖笑的了!换来的是什么?!” 一直劝他主动攻略的系统,终于在他一番狂怒下闭嘴了。 陆浔也获得久违的清净,他捂着脸佯装颓败,实则心里暗爽,嘴角也借手掌遮掩下忍不住勾起。 小爱无辜:【可是没有积分死得又不是我。】 陆浔也顿时不嘻嘻,他从沙发上弹起:“你什么意思?” 如果小爱有实体肯定要打人了:【宿主您又忘了,您只有获得恋爱积分,才能活命。而完成任务可以延长您的生命时间。】 “……”陆浔也这次是真的颓败捂脸,“下次不要在刚电完我的时候说话,谢谢。” 小爱:【好的宿主。】 陆浔也一阵无力,瘫倒在沙发靠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我还有多少积分?” 【稍等。】小爱查询之后诚实道,【目前恋爱积分:0。】 陆浔也一口老血梗在喉头:“那你之前说积分可以以十倍数额兑换金钱是假的?” 小爱:【真的。】 陆浔也:“所以就是如果选择把这二百万积分兑换成两亿,就没命花了?” 【……】小爱,【并不是,您可以自由选择兑换积分的数额,直到积分达到两百万之后,可以自行选择兑换金钱或者换取生命。】 陆浔也刚松了口气,小爱接下来的话就又让他心脏高高吊起。 【如果您在生命倒计时结束之时还没有达到两百万恋爱积分,宿主与小爱之间就会自动解除绑定。】 就是不管任死了呗。 陆浔也心累:“你们系统说话还挺委婉的。那你说我现在还有多少活头?” 小爱无波澜的机械音在脑里回响:【生命倒计时两小时。】 陆浔也听后阖上眼皮,一动不动,躯体直挺挺倒在沙发上看着比死了三天还硬。 过了半个小时,小爱看着倒计时越来越少,焦急催促:【宿主你不要伤心了,只要倒计时没有结束,您还是有机会的。】 陆浔也还是不动。 扫描之后,小爱盯着面板中呼吸频率平均的人:【……】 “滋啦”一声电流响起,“死”得安详的人瞬间“诈尸”。 陆浔也摸了把脸,欲盖弥彰地皱起眉头:“啧,我在想办法。” 小爱看破不说破:【那宿主想到办法了吗?】 “这不该是你操心的事吗?”陆浔也抓住突破口,疯狂回击它。 “你没有一点职业操守,把宿主的命不当命,在明知道倒计时所剩无几的情况下还不提醒宿主,非拖到只剩最后两个小时,才把烂摊子甩给宿主。” “你业绩考核应该挂零。”陆浔也说完赞同地点头。 这几天一直在催促的小爱:【……】 被扣锅了,好气。 它反驳:【本系统没有。】 “做任务可以延长生命是吧。”陆浔也越发理直气壮,“任务呢?” 小爱:【任务根据剧情随机发布。】 “那就是没有了。”陆浔也冷嗤,“那你是觉得我能在这短短几天攒够两百万恋爱积分?” “你们这机制不合理。”陆浔也提出疑问,“如果在积分未达到两百万期间,没有任务发布,那宿主只有等死的份了?” 小爱沉默,陆浔也刚想加码套路系统给他加生命值,就听机械音刺耳嗡鸣起来几乎将他脑袋贯穿。 双耳也罢工了一瞬,缓了一会,陆浔也才听到小爱恢复平静的声音:【有了!有了!任务有了!】 【随机任务发布,主角受陷入危机,请宿主立刻为主角受解围。成功奖励生命值一个月;失败电击30秒。】 【生命倒计时:59分钟。】 看了眼窗外淅淅沥沥的雨,陆浔也认命了,抓起玄关柜上的雨伞,冲出门:“主角受现在在呢?” 小爱冷冷道:【权限不足,无法精准定位,只知道在小区附近,宿主自求多福。】 陆浔也憋了满腹脏话,看了眼停在六楼的电梯,果断选择走楼梯。 夏季的雨来得猛烈,一路走来除了路上飞驰的车辆见不得多少步行的行人。 直至出了小区,陆浔也也没看到沈云谦的人影。 加上保安说从早上沈云谦出去没有看到他回来,陆浔也不禁开始心慌起来。 裤腿早已在奔跑间被地上的水坑溅湿,泥土也蹭上鞋子。 广阔天地,陆浔也无从找起,早知道那天就应该先加联系方式的,他暗骂一声。 “小爱,主角受叫什么?” 小爱惊奇:【不是给宿主说过大概剧情吗,您不知道?】 陆浔也被系统反问得简直目瞪口呆。 就这也算说? 剧情三言两语,人物称呼全靠代号。 再问一问三不知,这也算说?! 别人家系统磕下来的瓜子皮都他这系统有用吧! 豆大的雨水胡乱扑着脸,陆浔也被淋得睁不开眼,把伞往前倾斜挡住风势:“别废话,说!” 【沈云谦。】 之后,陆浔也采用最原始的办法,扯动嗓子高声喊:“沈云谦——你在哪?” 于是在雨滴“哗啦”不止的奏乐中,急迫的男声不停响起。 而小区外一处拐角,树边停着的一辆黑色车型低调的宾利打开了车门,从里面滚下来一个身形单薄的青年。 车门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着一叠白纸,手腕翻转上抛,纸张洋洋洒洒被抛在半空中。 雨幕中像是飞雪围落在青年周围、身上。 激烈的雨水似乎阻断了呼吸,沈云谦大口喘息着被雨呛到后小声咳嗽。 衣服被打湿,滚下来时,崴了左边脚踝,疼得他站不起来,连直起身子都费劲。 身体擦过地面的地方,即使有衣服挡着,此刻也火辣辣得疼,不用想肯定是擦破了皮。 雨水好像混着别的液体从脸上滑落,沈云谦拖动沾了泥水的指尖去捡泡在水里的画纸。 捡到面前一张时,一只尖头黑色皮鞋踩在画纸另一头上,沈云谦抓着画纸的手指微紧,头顶上方传来一道讥讽的声音。 “该说你是天真呢还是傻?” 纸张被抓出痕迹,被水淋湿后不堪重负地破了,沈云谦被无措恐慌的情绪包裹着。 青年摔在满是水渍的碎石路上,白净的脸也被溅起的混着泥点的水花弄脏。 撑着雨伞西装革履的男人半蹲在沈云谦眼前,沈云谦手慢慢收紧,男人捏起他的下颚,逼他看着自己。 细看这双眼睛瞳色,一个是浅棕,另一个棕中透着蓝,长睫被雨淋得不停颤动,冲洗过后更是透亮的蓝。 男人感叹:“多美的眼睛啊。” 沈云谦咬了咬牙,垂下眸子。 “你以为你每次出现在我面前带着这些破纸,你就能取而代之他在我心中的位置了吗?” “看着我!”男人呵斥,手下的力道更大,沈云谦吃痛抓住他的手。 “消了啊。”男人喃喃自语,“看来还是不够重。” 他反抓起他的手:“我不是说过么,你的命是我的。我赏你的东西,你得好好受着。” 沈云谦挣扎着:“司靳言……你这个……疯子。” 司靳言像是听到什么可笑至极的玩笑:“疯子?” 他用力甩开青年,掐住他的脖子,双瞳赤红着,怒吼着:“我疯还不是你们逼的!你们沈家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畜牲。” “怎么,你父母杀了我母亲,你们全家把我当狗一样时,就没有想到有今日吗!” “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沈家少爷吗!”司靳言居高临下睨着他,语气蓦地平静,“你不是,你的亲人都死了,因为你死的。” 沈云谦看着他,眼眶逐渐湿润发红。 无视青年惹人疼惜的脸,“为什么会觉得我疯呢?”司靳言眼中透露出迷惑的神情。 “沈家破产,如果没有我,你这个养尊处优的少爷怎么生活?之前你的朋友都远离你了不是吗?” “你以为我把你放了,就是给你自由了?” “虽然你哥失踪,但你最好祈祷他已经死了。不然你永远都别想逃。” 司靳言最后几个字一字一顿,加重了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低吟。 沈云谦的眸光黯淡下来,听着对方羞辱的话,心里激不起任何波澜,他闭上眼,感受着窒息涌上。 看着他的狼狈,司靳言舒展了眉头,手上松了力气。 他将头贴近青年耳边,轻声安慰:“放心,他没有得到惩罚之前,我不会让你死的。” 空气争先恐后涌入鼻腔,沈云谦倒在水泊里捂着脖子咳嗽不止,刺激性的眼泪落下。 司靳言带着薄茧的指腹拭去青年眼角的泪痕,眼神像是看着挚爱的爱人耍脾气时的无奈,语气越发温柔缱绻。 “毕竟你最爱的人是我,我怎么舍得呢?” 沈云谦战栗着闭上眼,胸腔起伏不定,背后手却抓起的尖锐石头。 石头边缘的尖利刺痛了掌心,唤醒了沈云谦的意识。 他压下砸过去的冲动:再等等……快了,不能功亏一篑,不能! 忽然肉|体碰撞,重物落地声在沈云谦耳畔炸响。 模糊的视线里两个人在交缠打斗,司机见状也下车加入混战。 几人拳拳见肉,陆浔也拇指在伞柄凸起按钮上一按,伞面应声合起,他用力砸向司机,同时把人踹到车壳上。 做完这一动作的刹那,他疏于防守被司靳言一拳打到侧脸,他舔了舔嘴角的血,邪性地笑了。 他不再收力,两人缠打起来。 被踹离战场的司机不知从哪捡了块砖头,悄无声息出现在陆浔也身后,扬起手狠狠往他后脑勺拍去。 沈云谦看过去就是这一幕,他瞳孔地震,沙哑的嗓音大喊:“陆浔也,后面!” 陆浔也侧身手臂格挡下,扣住他的肩膀,膝盖狠顶上去,甩开人。 格挡的那条手臂衣袖里流出几股鲜血汇成一股沿着手背滴下。 甩了甩手上的血,陆浔也转身,好似伤得不是他一样。 “还不滚。”他凌厉的眸子紧盯着司靳言,“你也想试试?” “你找死。”司靳言那里受过这样的侮辱,当即扑上前,与他翻滚在地。 两人就这样互相挥拳,骑在对方身上抢夺上位。 就在陆浔也抓住机会,一拳将要砸到对方脑门上时,系统紧急制止:【宿主,他是主角攻,司靳言!主角死亡会造成世界崩塌。】 陆浔也愣神的功夫被人掀翻在地。 主角攻又怎么样!陆浔也也恼火了,他抓住对方抡过来的拳头:“穿得人模狗样,逞凶杀人未遂,打不过还破防,你要不要脸啊!” 司靳言挣脱出手,抓起司机刚才拿的砖头,用尽全力翻身将陆浔也压在下方,挥动手里的重物猛砸过去。 陆浔也下意识歪头,双眼也紧闭上,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砖头落在水坑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他诧异睁开眼,看到前一秒凶神恶煞的男人瞳孔涣散,额角流下血,接着双眼一闭昏死过去。 陆浔也掀开男人,抬眸与双手紧握着手臂粗木棍的沈云谦对上眼。 他也懵了,诶?官配说打就打啊?! 陆浔也窥到美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他闭了闭眼,重新看去,沈云谦眼眸闪躲地看着地上的司靳言,被烫了手一般松开木棍,后退一步。 和前两天对陆浔也的冷酷不同,他现在像是失去母兽庇护的幼崽面对危险的捕猎者时的极度迷茫无措。 陆浔也不知道,这一刻,青年脆弱的样子伴随着天幕落下的雨滴一起落入一片如死水平静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他果然是眼花了,主角受怎么会恨主角攻呢? 【生命倒计时结束。任务完成,奖励生命值一个月。】 【恋爱积分+5000。当前恋爱积分:5000。】 4、抓马!尴尬! 系统冷冰冰的电子音,让陆浔也一下回过神。 司靳言自额头流出的血迹横穿脸颊,晕染在地面黄褐色的泥水中,看起来可怖至极。 陆浔也颤了下眼睫,看向惶恐不安的沈云谦,伸手探了司靳言的鼻翼,当即松了口气。 他皱了皱眉,不顾右臂伤口的崩裂,起身尽力装得平静,步履正常,走到沈云谦面前,挡住了身后司靳言倒下的身躯。 陆浔也看着青年脸上被溅到的泥点,觉得有点碍眼,他语气尽量放轻:“抬头看着我。” 待沈云谦扬起僵直的脖颈,目光空洞地回望着他,陆浔也才双手轻扶着他的肩膀,不等沈云谦说话,主动柔声安抚。 “他没有死。他只是暂时昏过去了。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的,你只是想救我。” 陆浔也语气郑重:“谢谢你。” 沈云谦眼神松动一瞬,张了张口,像是彻底放心下来,心头紧绷的那根弦断开,身子晃了晃,被陆浔也及时接住,拥入怀中。 陆浔也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果然热得烫手,犹豫两秒,把人打横抱起:“我带你去医院。” 只能说幸好医院就在附近。 他刚走出一步,沈云谦抓紧了他胸口的衣服,陆浔也低眸,看着他的逐渐失焦的眼神转向地上的人。 “我知道。”陆浔也抱紧了他,“累了就睡会儿。” 等人阖上眼皮,陆浔也转身走向车边正艰难站起的司机。 司机看着被他抱在怀里的青年,眼神微闪,警惕地双手握拳横在身前:“你要干什么?!” “他是你老板吧。”陆浔也不多做口舌,简短开口,“把他送医。” …… 医院 沈云谦醒过来,睁开眼看着床前的两个背影从模糊到清明,打量了一下四周,意识到这里是哪里后,脸色立刻苍白起来。 房中其余的两人丝毫没注意到这边。 “年轻人要对自己身体好点。”身着白褂子,看起来五十岁的中年医生语重心长地对陆浔也交代。 “仗着年轻这么不注意,整天打架惹事,等老了浑身是旧伤,可有得你受。” 陆浔也干巴巴笑了两声,活动了下右臂给他展示:“您看我这好着呢!就别担心了。” “您就别说我了。”陆浔也讨饶,赶忙转开话题,“我……朋友呢?他什么时候能醒?” “他没事。只是发烧,过会就醒了。”医生递过去一张单子,“去吧。等人醒后,药输完之后就可以出院了。” “嗯?”陆浔也愣了下才伸手去接,“这是什么?” 医生玩笑着说:“这是好吃的。你去吃?” 陆浔也:“……” “行了,医生能给你什么。当然是给你朋友开的药。” 两人说着走到了病房门口,陆浔也背后的手抓着门把手,神情若有所思。 医生对路过朝他点头的护士颔首,嘴中对陆浔也道:“你也别愣着了,去一楼门诊缴费,再拿着单据去大厅一侧把药领了,顺便把出院也给办理了。” 停顿了一秒,医生刚要动身回办公室就见身旁的人还像个电线杆子一样杵在原地:“入定呢?” 医生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听清没?” 陆浔也回身,捏紧了药单子,抓着门把手的手施力合上:“我现在就去。” …… 陆浔也狂call系统无果后,背影凄凉地站在门诊收费的其中一个窗口。 扫了挂号条码之后,和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一样,工作人员职业微笑着对他说。 “请问先生,您是现金还是扫码?” 陆浔也哽了哽喉咙:“……扫码吧。” “请出示付款码。”工作人员手掌向上朝扫码器示意,“请扫这边。” 陆浔也看了眼扫码器旁边电子光屏显示的数字后,莫名感觉攥着屏幕已然是付款码页面的手机格外烫手。 犹豫半晌,直到工作人员投来几乎将他烧熟的询问的目光。 陆浔也的耳根爆红,手不由自主撑着额头,挡住自己的脸,声如蚊呐地问。 “能……现金……吗?” “什么?”工作人员仍是挂着笑,“抱歉我刚才没听清,您可以再重复一遍吗?” 陆浔也:“……” 后面有不满的声音传来,工作人员道:“先生,麻烦您快点,不要影响后面的人,谢谢您的配合。” 陆浔也吸了口气,破罐子破摔,放下遮羞手,嗓音清晰有力:“我手机上钱不够了,也没带那么多现金,可以先扫码再现金补差吗?” 此话一出,大厅一阵寂静,身后排队的包括周围窗口排队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无数道目光落在这个窗口前身材高大,却鼻青脸肿,衣服也脏兮兮的青年身上,和他正前方电子屏上显示的待支付金额——280.5元。 又是诡异的沉默。 这次轮到陆浔也出声催促:“可以吗?” 工作人员连忙点头:“当然可以。” 送出去100现金。 找零的35块和五毛硬币,银行卡上的三毛二,加上之前买东西找零的两块,以上就是陆浔也目前的全部财产。 之后,前一秒淡然接过缴费凭证的陆浔也,后一秒逃也似地跑了。 领了药,办完了出院,陆浔也回到病房,刚打开门,提在胸口的一口气这下噎死了个完全。 只见目光所及之处,本该有个躺着的人的病床上,现在却空空如也,被拔下的针管吊垂在床头,针尖还一滴滴往地板上滴着药液。 一手手指扣着药袋,一手扶着门边的陆浔也:“……” 【系统启动中——】 一直没出声的系统从脑中突然窜出来。 陆浔也被吓了一跳,嘴角不明显抽搐,把之前的窘迫连带着气愤都洒在它身上,挖苦道。 “大爷!您还活着呢?我以为您死了,要不然我刚才那么叫您,您怎么能装作听不见呢?您多好、多负责的系统啊!” 系统委屈:【可是您真的没有医保嘛,自由职业你懂的。原主也不缴啊。而且就算有,又不能给别人用。】 电子脑子运转,系统把“还不是你太穷,堂堂网文大佬连280都付不起”这句话咽下去。 【叮——】 【随机选择性任务发布,开导主角受。】 系统:【选择性任务宿主可选择完成或拒绝,相对应的,没有奖励或惩罚。】 主角受嘛,除了主角攻肯定不会有其他人能伤害到他。 毕竟主角光环这个词可不是空穴来风。 陆浔也一喜:“那就……” 系统紧跟着说:【主角受在天台。】 天台…… 陆浔也瞳孔皱缩,直冲冲奔向天台。 一脚踹开废旧的铁门,雨后的楼顶还蓄着未干的水坑。 沈云谦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站在高台上,手撑着半身高的围墙,栗棕色的发丝随着清风凉意凌乱地飘着。 陆浔也心脏剧烈跳动,呼吸也变得急促,他张嘴刚要喊,话到嘴边又生生止住。 把药袋轻轻搁在地上,细小的塑料摩擦声音被风盖过。 陆浔也屏息凝神,慢慢靠过去,找准时机起跳,拽住沈云谦的手,将他从高台上拉下来。 两人翻滚在地,一上一下,沈云谦防备地要挣脱起来。 陆浔也左手扣住他的后颈,把他重新按回自己身上,他疼得抽气。 “别动,让我缓缓。” 这时陆浔也的音色是沙哑的、低沉的、不容拒绝的,比起之前贯带的试探诱哄更是蛊惑人心。 先是,熟悉的声音伴着呼啸的风灌入耳;静下来后是,如鼓点密集的心跳声,牵引着沈云谦的心率也快了几分。 于是,沈云谦卸了气力,不再动了。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 时间一分一秒逝过,风渐渐猛了,陆浔也松开手,声音宁静:“我们回家。” 默了默,沈云谦道:“……好。” …… 走到小区附近的鹅卵石小道,沈云谦拎着药,陆浔也肩膀上挂着一个向日葵花田油画印花的帆布包。 一路上两人默契得都没有说话,从始至终两人中间都隔着一条手臂的距离。 蓦地,三四个小童从后面追逐着撞开两人跑着向前。 陆浔也捞了一把快要栽倒的人:“有没有事?” 沈云谦站稳,从他手掌上抬起了胳膊,有些局促道:“没事,谢谢。” 陆浔也没说什么,他收回手,顺着沈云谦的目光,看向了跑离了小道的孩童们。 他们穿着精致的雨靴在雨后的水坑里蹦着、跳着、欢声着、拍掌着。 陆浔也转回目光望着沈云谦,而沈云谦的瞳孔中依旧映着这副和谐欢乐。 孩童们的身上穿的是父母精心搭理过的干净衣服。他们在雨坑里跳,脏污的水花将衣服蒙上了尘。 他们的衣服也一如这些孩童一样蒙上一层尘埃,一样却又不一样。 沈云谦抽神回正,从陆浔也这个角度看去,他的侧脸矜贵清冷。 “走吧。” 声音一如是。 陆浔也发愣的时间,沈云谦走到了前面,因为之前两人都是并排走,所以陆浔也没有刻意去观察。 而现在他看着沈云谦一轻一重的脚步和迈步迟钝的左腿,答案显而易见。 “什么时候伤的?”陆浔也压低声音,补充说,“你的腿。” 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天台时他拉下对方的画面。 “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沈云谦停住步子,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斩钉截铁否认:“不是。” 话在喉间滚了又滚,沈云谦敛下眸子:“是今天之前摔的。” “你刚才……疼不疼啊?”陆浔也方才虽然没有走得很快,但既然对方腿上有伤还能跟上他与他速度保持一致,可想而知并不容易。 这个速度估计也是极限了。 陆浔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神经一样,火气就冒出来了,他憋着气,压着性子,装作轻描淡写道。 “疼了呢,要开口说。谁教你的,疼也不吭声,伤了也不说话,是不是腿断了你也不吭一声?” 沈云谦不置可否:“伸手。” 陆浔也的火气登时被遏制住,他不解但照做,谁知刚伸出手就被沈云谦反握住手拉向了对方。 不等他反应,沈云谦一手抓住他的手,另一手探向他有心躲避的手,指腹隔着衣服精准地按在他右臂伤口边缘,明知故问道:“疼吗?” 5、鱼儿上钩 陆浔也心神一震,以至于没有发觉胳膊上的手什么时候离开了。 “刚才在医院为什么没有包扎?”沈云谦先看到他嘴角的淤青,而后又抬眸对上他漆黑的双眼。 视线相触,陆浔也被电到似地转开眼,支支吾吾:“呃……那什么……” “嗐,我嘛……” 陆浔也灵光一现,煞有其事说。 “这都是见证!我好不容易英雄救美一次,总得好好欣赏欣赏吧?” “这是英雄的勋章!美人肯定不懂了。” 沈云谦瞳眸中划过一抹让人不解的情绪,转瞬即逝又恢复平静。 “为什么救我?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这……”陆浔也心想,我总不能说是有系统给我发布的活命任务,让我去救你吧。你的命现在可是两人的命了。 “本来是多做了饭,我一个人吃不完,所以想着给你送点,结果你没在家。我又看到今天下雨,猜你是出去找灵感了。” “这不,怕你被淋湿就出来找你了。正好就看到你……” 陆浔也话没有说全,他勾唇浅笑,“也算是给我了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机会?” “不过还是让你淋湿了。”陆浔也抖抖自己半干的外套,“算是补偿了。” 沈云谦要开口说话时,又被陆浔也截停。 陆浔也轻描淡写转移话题:“我承认我是很帅,你可不要爱上我哦。见义勇为是一个热血青年必备的优良品质,何况你是我“同生共饭”的邻居。” “如果你真的想谢我的话……” 陆浔也顿了片刻,伸出手递过去,笑得明朗:“那就交个朋友吧?” 沈云谦垂眸看着眼前的手,没有握上去,反而转身离开。 手指的缝隙间青年的背影慢慢变小,陆浔也缓缓握起空荡手。 苦涩地扯了扯唇角,就听前方的声音如风铃被风吹动般唤回了他的心神。 沈云谦停下来,微微侧目,身子依然面向前路:“还不买药去?” 陆浔也错愕抬头,噗嗤一笑,快步跟上去,乐呵呵道:“邻居先生,我背你吧。” 沈云谦:“不需要。” 宽阔草坪间的小道上空徘徊着儿童的嬉笑,一人不死心的请求,和另一人次次回应但果决冷清的拒绝。 …… “叮——” “叮——” 中年女人放下扫描枪,从收银桌下拽了透明塑料袋把碘伏、医用棉签、医用纱布装起,“一共30,有会员吗?” “没有。”沈云谦把手机屏幕的付款码递上前,“你扫我吧。” 店员刚要去扫,陆浔也就把沈云谦的胳膊挡了回来。 沈云谦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陆浔也说着从裤兜里掏出零钱,“我刚好有现金。” 他抽了一张二十,两张五块付了钱。 店员收了钱,在电脑上敲敲打打,随口说了句:“现在用现金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陆浔也笑笑:“可能是我比较怀旧吧。” 忽地有块冰凉的东西从陆浔也手心滑掉,与地板碰撞,清脆的声音将三人的视线引过去。 沈云谦弯腰伸手,再直起身,一枚黄色,光泽陈旧的五毛硬币被他捏在指尖,还给陆浔也:“给你。” 陆浔也滚了滚喉结,把硬币反手拍在收银桌上,从电脑旁糖桶上插的一片棒棒糖中随便挑了一个。 “呃……拿个糖。” 在他要走时,店员阿姨叫住他:“等等小伙子!糖是一块。” 陆浔也淡定地回去,淡定地又从兜里掏出他零零散散的钱,淡定地付钱,淡定推门离开。 留下沈云谦莫名其妙地看着桌子上没带走的药。 “那您忙。” 沈云谦拿起药追了出去,街上那人走得飞快,而脚踝刺痛着,他喊:“你站住。” 陆浔也折返回去,他歉疚地站在沈云谦面前:“不好意思啊。” “你的药。”沈云谦拎起药袋给他,又把硬币塞进他的手里。 陆浔也看着手中安静躺着的五毛硬币,硬币温热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 他手指抖了下,塞兜里,有些恍惚地道谢:“谢谢。” 沈云谦轻点了点头:“走吧。” 走到单元楼下面,一只小狸花猫凑了上来,围着沈云谦的脚蹭来蹭去,喉咙里打着舒服的咕噜声。 见此温馨的场景,陆浔也却是默默移开了。 沈云谦没注意到他,蹲下身给小猫顺毛,猫咪毛发干燥想来是没淋到雨。 他挠着猫咪下巴,语气软软的同它商量:“等明天给你带吃的好不好?” 小猫咪像是听懂了,乖巧用头拱他的手,沈云谦轻点它的头:“乖乖的。” 小猫依依不舍蹭他几下,喵呜一声跑进草丛里不见了。 猫不见踪影之后,沈云谦站起来,转头看着已经不着痕迹站回原地的陆浔也:“我们上去吧。” 陆浔也好奇:“你喜欢猫?” 沈云谦适才摸猫的手动了下,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复:“算不上。” 胡说,明明就很喜欢。 陆浔也一点不信,装作信了:“哦,我还想着你要是喜欢,帮你一起把它捉回家呢。” 想起诱拐猫数次的失败经历,沈云谦默了默:“可能……它不喜欢我吧。” 陆浔也抬眼就见人已经走进了楼里。 两人各自回家。 陆浔也把东西放在茶几上,摘下帆布包时,后知后觉想起。 转头望向关闭的门,自言自语:“还是下次吧。” 就在陆浔也洗完澡擦头发时。 【叮——】 【恭喜宿主获得有效道具,随机任务触发,请宿主在五十分钟内将画还给主角受。】 【并对主角受当面说出台词‘你的画是我见过最差劲的,根本没有人会喜欢,还不如趁早放弃省得浪费时间’即可开启支线剧情《隐秘的角落》,成功奖励生命值三小时,失败电击。】 陆浔也把手里毛巾往地上重重一扔:“你踏马有病就去死!” “你知道我为了让他对我不那么抗拒废了多大劲吗?如果我真的说了,和白干有什么区别?” 小爱委屈:【我也没办法啊,任务是随机发布的。而且开启了支线剧情,宿主就能知道主角受的过去,攻略起来也会更加事半功倍。】 陆浔也平复下来,捡起脚边毛巾:“如果真想你说的那样,他过去有秘密。” “他那么喜欢画画,我不仅要侮辱他,还要扯开他的伤疤,别说攻略了,怕是会被讨厌死吧。” 小爱感知到他坚持的态度有所松动,循循善诱说:【如果你们要从朋友做起,到彻底攻略完成,需要多长时间?】 【主角受有多不容易向人敞开心扉宿主也亲身体会过。】 【可宿主真的没时间了,任务一旦错过,下次不一定什么时候再发布,过了今天您只剩下29天了。】 【而且主角受也不见得会讨厌宿主,所谓不破不立,打破朋友的屏障,说不定也能因此拉进关系。】 陆浔也:“……”真他爹的有道理。 小爱继续说:【再者,宿主真的想被惩罚吗?既然是惩罚,力度可是之前的十倍。】 陆浔也反应过来:“好啊,原来你之前电我的都不是惩罚昂?” 【……也不全是。】小爱心虚,【出现宿主不配合时,是会采取一些小小的措施。】 陆浔也:“小小?” 小爱立即补充:【宿主放心!惩罚的电流只针对灵魂,绝对不会对宿主身体造成伤害。】 陆浔也冷言冷语:“所以我应该感谢你喽?” 小爱害羞:【嘿,这倒不用。】 “我没夸你。”陆浔也直白道。 “好赖话都听不懂,和脑子进水短路一样,还敢教我怎么攻略,我能指望你?” 系统:【……】 过了十分钟,陆浔也坐在客厅盯着茶几上的药一动不动。 在倒计时只有四十分钟时,小爱开始着急:【宿主大大您怎么还不去找主角受啊,只有四十分钟了。】 “你刚才说成功奖励多少生命值来着?”陆浔也掏了掏耳朵,不耐烦打断它。 小爱:【三、三个小时。】 陆浔也往后一瘫,闭眼:“那你电死我再找新宿主好了。” “你不是惯会这样威胁我吗?说白了,老子也活腻了。你那么有能耐不如自己变成人去攻略那什么主角受。” “想必以你的聪明才智,主角受直接就对你一见钟情了。多好。” “来!电死我。” 陆浔也发上的水珠从发尖滑到脸上在沿着下颚滴落,留下一道水痕,表情坚定,仿佛任何东西都不能让他为之动容。 系统总算明白了,它诚恳道歉:【对不起宿主,我以后不乱说话了,也不干涉你的想法了。】 “我知道你可能是担心我,”陆浔也睁开眼,“不过你最好记住你的话。” 小爱忙道:【嗯嗯……那宿主接下来怎么办?】 陆浔也把玩着碘伏瓶,只说出一个字:“等。” 小爱懵逼:【什么?只有三十五分钟了等什么?宿主您……】 它话还没说完,门铃响起。 陆浔也把药瓶重重磕在桌面,站起身,像是早就料到,脸上不惊不喜与系统说:“这不是就来了?” 他打开门,探出半个身子,果然沈云谦站在门外,按门铃的手指还没缩回去。 他故作惊讶地笑道:“你怎么来了,想我了?” 沈云谦蜷缩下手指,听到他的话凝了凝眉,他很费解:“你不能正常点吗?” “什么叫作正常?我觉得我挺正常的。”陆浔也把门完全拉开,侧开身子,热情招呼他,“来来来,快进来。” 随着门被打开,里面的布局摆置一览无余,沈云谦没有刻意地去看,但还是被惊到了。 他愣住了,里面的场景不说富丽堂皇,但和之前的“垃圾屋”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干净、简洁,连家具和门边置物柜上的盆栽花卉也透漏着温馨雅致。 沈云谦几乎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拒绝的话卡在喉咙:“你……我……” “我什么?”陆浔也趁他发愣,悄悄歪头凑过去,“我的审美不错吧。” 猝不及防,耳畔喷洒一阵热浪,沈云谦打了个激灵,转头鼻梁差点与对方的蹭上。 如此近的距离,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刚洗完澡,陆浔也身上的湿热又夹杂着不可忽视的危险气息似乎要包裹住他。 沈云谦条件反射地想退后。 陆浔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问他:“我是豺狼虎豹吗,你走什么?” 他把青年往回拽向自己方向,反手锁上门,把人禁锢在自己和门板之间。 “既然来了,就让我这个主人好好招待招待我的贵客呗。” 6、故意撩拨 “这倒是”沈云谦把手搭上陆浔也的胸膛。 本来抱着调戏心态的陆浔也脸色忽地煞白。 沈云谦的脚收回来的同时,手往前轻轻一推就推开了男人,他轻飘飘补充了后半句,“不必了。” “嘶——” 陆浔也痛得抬起被踩那只脚,手肘撑在门上,脸也埋在手臂上面,哭兮兮控诉他。 “你真是好狠的心啊,我们不都是朋友了吗?” 他状似受伤道:“你就这样对朋友?” “你现在可不像是朋友。”沈云谦戳穿他,“别装了。” 陆浔也尴尬地咳了两下,理了理衣领,得了趣儿似追问:“不像朋友那像什么?” “流氓。”沈云谦看着他惊诧的样子,不由反问,“难道不是?” “……”陆浔也摇头轻笑,“行,就算是吧。” 他拿起鞋柜里一双干净的灰色拖鞋弯腰放在沈云谦脚旁:“先进来坐吧。” 沈云谦不动,陆浔也强调:“不脏,没人穿过。” 还是不动,陆浔也换了个问法:“你站着不累吗?还是你想让我帮你穿?” 他沉默了半晌:“也行。” 说罢他蹲下,就要去脱沈云谦的鞋。 沈云谦低估了他的不要脸,他往后撤了一步,不自然道:“我……自己来。” 陆浔也眉头一扬,站起来,摊手:“行。” 两人坐在沙发上,沈云谦坐在中央长沙发上,脸色微沉,不知道视线落在哪儿。 陆浔也则懒散地斜坐在一旁的单人黑皮沙发上,一手撑着太阳穴,做贼一样时不时偷瞄青年一眼。 两人之间沉默的氛围不仅没有暧昧滋生,反而沉重的让人压抑。 一场平静总要有一个人率先打破。 终于,陆浔也回正了身子,靠在沙发靠背上,侧脸看他,把在门口已经揭过的话题重新扯回来,任谁听了都觉得他话题插得生硬。 “你刚才说我是流氓,那你大半夜跑到流氓家里是……羊入虎口?” 沈云谦不想和他废话了,他掏出手机把支付宝二维码递向他:“加个联系方式?” 陆浔也根本没细看,全然被这突然的惊喜砸中,脑子是宕机的,双手是不听使唤摸索裤兜的。 “?” 摸了半天没摸到,陆浔也站起身扭头往后看了眼沙发,他挠头。 沈云谦没眼看了,出声提醒:“桌子。” 陆浔也看过去,手机明晃晃就桌角,在他眼皮子底下安安稳稳的放着:“……” 他替自己找补:“咳……你知道的,有时候找东西就是比较容易眼瞎的咳咳。” 他慌忙打开微信扫码扫上去,只听“滴”的一声。 想象中的名片信息没有出现,反而空白屏幕出现了一串黑色字体——如需浏览,请长按网址复制后使用浏览器访问。 下面还附带了一串网址,陆浔也直觉不对劲。 想再看对方的条码界面是那个软件的,就看沈云谦已经收起了手机。 他只得复制粘贴搜索了一下,结果直接跳转到支付宝。 紧接着心心念念的信息终于出现,陆浔也奇怪:“支付宝?” 沈云谦刷新页面,没看到新增好友,抬头怀疑他根本没加:“好了没?” “好了好了。”陆浔也赶紧加上,把手机扔到一边。 脸不红心不跳地把罪过赖在手机身上:“刚才手机卡了,回头我就换了它。” 他话音刚落,沈云谦就扭脸捂嘴打了个喷嚏,陆浔也转头望向空调。 19度确实有点太低了,最近降温,何况沈云谦还刚淋雨发了烧。 沈云谦连打了两个喷嚏,睁开眼就看到陆浔也附身靠过来,他不禁浑身肌肉紧绷,背往后靠。 陆浔也伸手,越来越近,沈云谦心跳漏了一拍,在他的手快要碰到自己时,抓住他的胳膊。 陆浔也蹙眉,喉咙溢出闷哼。 沈云谦看到他的脸色,余光看到对方衣袖之下晕出的血色,手颤了颤立即松开。 那人手中的东西掉在沈云谦身上,他低头一看,是空调遥控器。 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对方,沈云谦抿唇,拉高对方的袖子,原先已止血的伤口现在溃烂有恶化的趋势。 他去翻找塑料袋,棉签和纱布都没拆封,碘伏更不用说。 陆浔也身体没劲,一屁股坐在沈云谦旁侧。 沈云谦拧开碘伏瓶,看到瓶口的封口还没开:“你为什么不涂药?” 他扫了眼对方半干的湿发,明显是洗过澡的:“你不知道伤口不能沾水吗?” “没来得及。”陆浔也不以为意,还是在沈云谦的目光下,抽出他手里的药瓶,装成没事人一样笑呵呵,“现在涂也一样。” 沈云谦:“现在你应该去医院,而不是等伤口恶化了再去。” “可是我好累也好困。”陆浔也朝他可怜眨眨眼,“不想去。” “……”沈云谦张口又闭上,最后冷冷道,“随你。” 药涂上去的那一刹那,泡透冰凉液体的棉签接触伤口。 陆浔也呼吸一凝,脸颊肌肉绷紧,眉心皱起,脖颈上的青筋也根根凸现。 到后来,沈云谦看着他左手笨拙地往右臂上缠绷带,绑得松松垮垮。 有的伤处根本没裹上,露着鲜红的血肉,他闭了闭眼,沉了口气,夺过陆浔也手里的纱布条。 青年这次主动凑近,陆浔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认真给自己包扎的样子。 黄光吊灯下,青年的长而密的睫毛在下眼睑下投落一片阴影,给他的身上镀上一层暖黄的光冲淡了他本身冷淡的气质。 直教陆浔也忘了第一次见面时,对方是如何冷酷地把自己关在门外的场景。 【宿主,倒计时10分钟,请把握好时间完成支线任务。】 陆浔也被脑子里陡然响起的电子音惊醒。 他回神,就见沈云谦的包扎动作落下尾声,层层叠叠工整结白的纱布之上是一个秀气的蝴蝶结。 他扬了扬胳膊,打趣道:“蝴蝶结?” “……”沈云谦被他的话噎住,当即就要去拆。 “诶。”陆浔也故意举高手臂,弯眼睛对他笑,“多好看啊,干嘛要解开啊?” 他一字一顿,嗓音微扬:“我、喜、欢。” 沈云谦眼睫轻颤,“唰”地站起来:“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宿主!】眼看人要走,系统着急任务进程出声。 “等等。”陆浔也拉住要走之人的衣摆。 沈云谦回头视线从自己衣服上的手移到对方脸上:“有事?” 陆浔也收回手,把今天的帆布包交给他:“……物归原主。” 沈云谦不记得自己有这款图案的包,迷惑地接过帆布包,翻出里面的一个透明文件夹,第一页是空白的。 他垂眸看了眼陆浔也,然后继续翻。 翻到第二页是他不可抑制地怔住,手指捏在纸的边角,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被别人当作垃圾丢出的东西,而现在却被另一个人捡起来,吹干之后包上保护套还给了他。 是他的人物草稿,其实……也并没有多重要……沈云谦说不清楚自己心中的滋味。 沈云谦鼻头一下子泛起酸涩,他嗓音哽咽了下,意外看向陆浔也:“你……” “别太感动哦。”陆浔也沉吟片刻,“希望你不会让自己的心血白费。” 【倒计时三十秒……】系统提示音飘荡在脑海中。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沈云谦忽地仰头看着吊灯,他轻轻道:“谢谢。” 【倒计时十秒……】 陆浔也还是看到青年晶莹豆大的泪珠挂在下颚,一路滑过修长的脖颈没入衣领。 他逃避似地垂下眼,握紧了拳头,扯动嘴角:“你的画是我见过……” 【倒计时五秒……】 陆浔也哽了哽喉咙,慢慢吐出几个字:“最好的。” 下一刻,他冷脸下了逐客令:“你走吧,我困了。” 【倒计时三、二、一,惩罚启动。】 “砰——”水杯打碎在地。 沈云谦刚低下头就看到本来好好的人忽然打破了杯子,指骨紧紧扣着茶几边缘,全身颤栗,额头手臂暴起青筋,摇摇欲坠地将要栽倒。 “你怎么了?”沈云谦蹲下身扶着他的脊背。 “走!”陆浔也挥开他。 再不走,就忍不住了。 他死死咬着唇,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之前的任务……绝不能白干! “你这样不对劲,我送你去医院。”说着沈云谦就想搀他起来。 “不用你管我。”陆浔也神志不清下用力推了他,“我不需要!” 如果他还有意识,恐怕真的要说:快走吧,真求求了,要被电死了。 沈云谦侧颈被桌角划破一道血痕,刺痛感传来,他咬牙:“我以为我想管你吗?” 说完他就当真直接离开。 陆浔也模糊的视线看到敞开的房门,对方生气摔门回家的背影,身一歪摔在地上,雪白的纱布被血浸透。 不知过了多久,天光大亮,他才苏醒。 陆浔也从沙发上坐起,身上的薄毯滑下去,头昏沉沉的,想不起昨夜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还了画,之后……记不得了。 打开手机,有一条支付宝昨晚十点多的入账消息。 点开后,是沈云谦转的五万备注“医药费,两清”。 他又返回点开余额,果然有五万。 而应该是好友的“yun”却显示了陌生人标识。 是根本没加还是……又删了? 陆浔也自嘲地笑了:原来他昨天过来的目的就是两清啊。 怪不得联系方式要加支付宝,能直接汇入他的账号是吧。 “真是铁做的心啊。”陆浔也长舒一口气,重新躺了回去。 这任务目标,有点意思。 小爱这时跳出来,语气埋怨:“宿主您还不如完成任务呢!起码有生命值。现在还不是一样的结局。” 是系统的声音。 这次不是在脑海里,循着声音来源,陆浔也扫了一眼桌面,猛觉不对,又看了回去。 只见桌面站着一只银白矮脚长毛猫。 小猫纵身一跃,跳到陆浔也腿上的毛毯上,他眼睛睁大,和猫咪圆溜溜的黑眼珠对上。 “!!!我艹?” 7、被迫流浪 “你什么鬼东西啊!?”陆浔也掀开毯子,差点摔倒。 小爱从甩飞的毛毯上弓起身躯,起跳,灵巧地落在地上,骄傲炫耀:“新形态,好看吧~” 听出它的声音也变成了调皮的少年音,陆浔也扯了扯脸上肌肉,没表情地笑笑:“呵呵。” 小爱跳到他身边,陆浔也灵巧躲过,毛绒团子走近。 他一步步后退,不淡定地吞了吞口水:“你告诉你,别过来!” “喵呜——”小爱起了坏心思,跑了几步蓄力朝他一扑。 陆浔也下意识用手挡,柔软的猫毛握了满手。 下一秒,他抑制不住地朝猫脸上打了个惊天喷嚏。 被糊了一脸口水的小爱挣扎着跳出他的手。 陆浔也一下打了十几个喷嚏:“都说了……阿嚏——不要离我那么近,阿嚏——” 直到眼睛发涨发痒,才堪堪停下来。 小爱不解:“我电子猫猫!” 陆浔也也毫不客气:“单纯对你过敏,离我远点。” “哼!”小爱一甩尾巴就走。 “滚回来!”陆浔也想起它刚才不着边的话,问他,“昨晚发生了什么?” 半晌之后,陆浔也爆了句粗口:“草!我当时让他走,他没走吗?” “完了。” 让他代入一下,换他遇上一个阴晴不定经常犯抽的人,他也远离啊。这不是有病就是傻子啊! 陆浔也语气弱弱:“他最后离开很生气是吗?” “生气!”小爱点头,“不过后来的事我也不知道了,因为宿主昏迷,我这边的联络也被迫切断了。” 陆浔也看了眼时间,打开紧闭的房门,手还没放开把手,就与对面开门的青年打了个照面。 他打招呼:“早上……” 沈云谦只扫了他一眼,就关上门离开,没有半分搭理的意思。 “好。”陆浔也慢慢放下手,“……” 远远看过去,人进电梯之后,指示灯往下,陆浔也:“啧,什么人呢。” 小爱从门缝探出猫头:“不是你先骂人家的吗?” “靠,你有病啊!” 陆浔也当即松开门把手,从门缝间弹跳出去,靠在走廊墙上,垂眸盯着地上的矮脚猫:“偷偷摸摸的你想害死我?!” 小爱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喵喵叫。 陆浔也哼了声,望着早已闭合的电梯门想起什么,低头盯着喵咪微微勾唇,露出不怀好意的眼神。 小爱打了个冷颤:“宿主你想、想干什么?”下一秒就被一件外套罩住给拐跑了。 傍晚楼下花坛 陆浔也带着口罩和一次性手套,他蹲在花坛砖边上捧起土,对着雪白的猫兜头扔上去。 小爱准备甩头被他制止:“别动!” 之后,陆浔也拍拍手,满意地看着灰扑扑的猫:“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流浪猫了。” “!!!”小爱撕心裂肺地猫叫:“宿主你不要我了吗?我可以变回去的!” “别变!”陆浔也生怕它变回去,揪住的后脖颈,“我要你帮我做件事。” “你以后就是沈云谦的猫了,想办法让他带你回家,记住没?” 小爱:“这不好吧。” “在他面前别说人话。”陆浔也看看四周,“嘘。” “宿主放心,只有你能听懂我说什么,别人看来只不过是……” 这时,身后走过一对母子,小孩指着陆浔也崇拜之情溢于言表:“妈妈你看!这个哥哥和猫咪在说话!好厉害!” 女人拍了下小孩的后背,催促他赶紧走:“那是个傻子,脑子不正常,以后见了这种人离他远点,知道吗?” “知道了,妈妈。” 两人走远,陆浔也回看小爱:“得,你也不用接着说了,我成傻子了。‘只不过是’看傻子是么?” 小爱:“……” 陆浔也把它从花坛里提起来拎到路上,语气危险。 “一会等他回来你就跳出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缠住他跟他回家。” 小爱伤心:“呜呜呜~” 陆浔也毫不留情指着它的鼻子打断施法:“憋回去。” “……”小爱仰头扭向一边,“哼。” 陆浔也摘了一次性橡胶手套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摸索着下巴看着小猫,总觉得哪里不对。 然后他就发现了:“啧,太胖了,一点不像流浪的。” …… 天暗了下来,经历了下班和放学的浪潮,娱乐设施周围带着孩子消遣的人也都慢慢散了,周边路上遛狗的人也上了楼。 四周楼上的白亮、橙黄的灯色,一窗窗熄了,树影摇曳。 天空一道惊雷霹雳,暗色天幕骤然亮了一瞬。 从屋里都听听到风的呼啸声。 看样子要下雨了。 陆浔也食指扣住窗帘破开了缝隙,从三楼上往下去,只有路灯还勤勤业业地工作着。 楼下没半个人影,矮脚猫蜷缩在路灯下,长毛被风吹乱。 昏黄短路的灯一闪一闪的落在它身上,当真是凄惨无比。 这时又一个雷电到达。 陆浔也一言难尽:“傻逼,不怕被劈死吗?” 谁家猫快下雨跑路灯下面趴啊,敢不敢再明显一点。 叹声气,他抓起家里最后一把雨伞下了楼,前一脚踏出屋檐,哗啦啦的雨滴就从天而降,炮仗一样砸在干燥的水泥地上。 陆浔也撑开伞,快步到路灯下,默不出声把伞往前撑了撑:“我知道你命大,但你能不能有脑子一点。” 停了两秒,没有动静,陆浔也有点奇怪,用脚背点了点它:“诶,漏电了?” 还是没有动静,陆浔也心惊,不会真漏电了吧,这怎么搞? 他蹲下身看着毛发湿漉漉的猫,压低声音,幽幽试探道:“恋爱脑系统因表现失误,业绩清零。” “我艹!”长毛猫瞬间诈尸,猛跳起来,闭着眼直接抱住陆浔也的腿哭嚎,“不要啊老板,本系统一直兢兢业业从没有半点懈怠。” “都是这个宿主的问题啊!您是不知道他不仅嘴毒还坏!他还让我去………” 它嘴里叭叭告状个没完,全是说的陆浔也坏话。 前一秒还在惊讶,瞎猫碰死耗子,这招真行! 而后一秒当事人陆浔也脸黑得像是能滴出墨汁。 他似笑非笑,故作安慰:“没事,不扣,肯定不是你的错。既然宿主不好,给你换了好不好?” 话音刚落,长毛猫动作一愣,“诶?!!” 接着抱得更紧,装模作样地抽泣两声,“你真好。” 它慢慢把前爪收回来,顺势甩了甩身子把水珠弹下去。 睁开眼看到被水淋湿的地,头顶的冷气浓郁地能凝成实质一般,顷刻浑身的毛炸开。 “阿嚏——” 听到头顶动静,小爱僵硬地抬起头。 陆浔也正满脸挂着水珠目不斜视地盯着他,不用想就知道是他甩上去的。 小爱:“……” 陆浔也眼尾微弯着,眼底的情绪很复杂,不过杀意很明显。 小爱只觉得浑身拔凉,心头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陆浔也声音放得很轻就把它的话重复了:“我嘴毒……还坏。” 说完还一脸反思的模样:“嘶,我都不知道我这么坏啊,真是委屈你了。” “怎么会呢!不委屈!不委屈!” 小爱谄媚道,“您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宿主大大,您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才智过人就连人品都是响当当好。” “遇见您是我有意识以来最幸运的。” 它想要扑上去卖萌求原谅一番,爪子都伸到半空了,与陆浔也对视之后,又悻悻放下去。 不可否认,它的确回到系统局参了陆浔也一笔,就是为了换宿主。 但是被狠狠拒绝了,让它想也不要想,不然就报废处理。 不过总归是给了它一个实物寄体,虽然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威武,简直有损它英明神武的形象。 也罢,也罢,有总比没有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小爱哭唧唧:“宿主~” 拿腔拿调的声音让陆浔也极度不适,他闭了闭眼,不耐烦打断:“我问你,沈云谦现在在哪?” 小爱心虚到不敢看他:“目前权限开通到仅能查询方圆十里之内位置信息。” 陆浔也沉着脸:“我只问你他有没有危险?随机任务呢?为什么还不发布。” 灵光一现,小爱猛地抬头:“积分可以兑换情景道具或者线索。简单线索只需要两千积分,宿主要兑换吗?” 陆浔也沉默了。 要换吗? 万一沈云谦没有危险。他只是多想了…… 浪费积分值得吗? 毕竟积分关系着他的命,任务又不是随时随地就有。 可是如果像上次那样……换还是不换…… 小爱安慰他:“只要积分达到两万,本系统就可以升级,之后开放了部分权限,就能帮到宿主了。” 它开始伤感:“小爱突然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一点忙都帮不上,不像其他系统那样可以给宿主提供金手指。” 陆浔也一语不发地看着它,那表情好像在说,你才知道吗? 想归想,他也没扫兴反驳,只问了一句:“开通权限扣积分吗?” 小爱的伤感戛然而止,迟疑:“如果扣呢?” 陆浔也皮笑肉不笑,用温和至极的嗓音道:“你去死。” 长毛猫登时打了个激灵:“不扣,不扣,肯定不扣!” 唉,昧下积分的念头无疾而终了。小爱抓耳挠腮也想不通。 为什么别的系统和宿主都相亲相爱,而他的宿主却那么凶残呢? 雨滴从头顶不断砸进毛发里,小爱仰起头,就见面前空无一人,铁定是找人去了,可是没有线索,他怎么找啊? 它躲进屋檐下,身侧有一个黑影动了动。 “喵呜——”。 一道戒备的攻击状态的猫叫钻进耳中,小爱扭头就看到一只狸花猫冲它扬起尖利的爪子拍下来。 他闪了下身,调整了下物种语言,笑呵呵:“老兄有话好商量啊。” 狸花猫恶狠狠扑向这个闯入它领地的不速之猫,用力啃咬,发出尖锐的一声:“喵呜——” …… 在系统口中本应是出去寻人的陆浔也却稳坐在家中。 手指不停刷新着支付宝好友页面,点开是q版的小熊捧着一束玉簪花的头像。 不停反复点开又返回,昭示着他心里的不平静。 肆虐的雨滴击打着窗户。 在这种只有大自然声音的静谧环境中,墙壁挂钟时针指向11时咔嚓的声响听起来就尤为清晰。 陆浔也坐不住了,他抓起雨伞,走向门口又折返回来拿了件外套放在防水的挎包里出门了。 他本应该问的是沈云谦现在在哪,脱口而出的却是:“给我兑换,我要知道沈云谦常去的地方。” 不仅这次用的上,以后说不定也有用,也算是积分“死”得其所了。 在墙角拐角蜗居小小一片地方的,被揍得电流滋啦作响的小爱仰起头看到陆浔也一下就绷不住了。 “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呜呜呜……我不要假扮猫了,好凶狠。” …… 出租车内,司机大叔从后视镜看着陆浔也再次确认道。 “小伙子,你真的要去牵福路那边的沈家老宅?那个地方……” 此时天空打了道闪,轰隆隆的噪音压过了男人的话,短瞬照亮中年男人混浊的眼球和带着胆怯与惋惜的枯槁面容。 8、可怜?装的 陆浔也推开车门,撑开伞刚下车,出租车就一溜烟地跑了,留给他一串车尾气。 至于吗? 从外看废弃的沈家老宅,庄重暗沉。院中了无人迹,杂草丛生独栋的庄园别墅在雨幕中显得森然可怖。 一道闷雷在上空滚动,衬得这座别墅像是恐怖电影的取景地。 陆浔也抬手摸上雕花铁门上的一把硕大的铁锁。 沉重、冰冷,铁锁上还有未被风雨侵蚀干净的胶迹的纸块,依稀能辨认出上面的字迹,是封条。 这就是司机口中闹鬼的沈家老宅。 ———— 时间回到中午。 沈云谦到底是低估了脚踝的扭伤程度,出了门就先去了医院,路过医疗器械实体店时又买了一副单手拐杖。 经过检查发现是轻度的韧带撕裂,最后绑了石膏,却途径病房门口,从里面听到了司靳言的声音。 这声音太熟悉,熟悉得仿佛刀刻在灵魂上让他一刻也不能忘却。 沈云谦不自觉地停下来,靠在了墙边。 而房内,司靳言头绑着白色绷带,俊脸挂着彩,怒气腾腾坐在病床上摔了水杯,对助理呵斥。 “我让你查个人你都查不到,你干什么吃的!” “司总。”助理承下了他的怒火,给他重新倒了一杯水,表情平淡不显喜怒,解释说。 “昨天您和沈公子停车的位置是监控死角,不远处药店外的监控也因下雨短路已申报维修,只有附近商店前的监控拍到了带走沈少爷的人,不过只是背影。” “我已经去查附近其他监控调取各个时段的监控录像,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司靳言火气稍微消了点,伸手接过水杯,就听助理继续说。 “另外小刘受伤我让他回去休息了,今天司总就可以办理出院,公司的合同还需要您去处理。” “嗯。”司靳言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想起那个司机,默了默道。 “让他伤养好再回来上班,修养期间工资照发,再给他一笔奖金。” 助理嘴边这才有了浅淡笑意:“那我就替小刘感谢司总了,我先出去为您办理出院。” “纪淮序。”司靳言叫住了他。 指尖紧紧扣在杯壁上,眸中升腾着骇人的狠戾让人不寒而栗。 “找到人把他交给警察。” 他抬眼望向纪淮序,没有明示:“你知道该怎么做。” 沈云谦听到这里握在拐杖上的手越发收紧,以司靳言的手段,怕是会给陆浔也按个罪名,让他在牢狱困守一辈子。 门内,纪淮序顿了顿颔首:“是。” 门把手被转开,沈云谦惊动,从墙边直起身想要转身离开,却忽略了现在自己的状态根本不能如他所想得那般轻松。 他才调整好拐杖就与从门内跨出半个身子的纪淮序对上视线,心脏不受控制狂跳。 下意识扣住了纪淮序的手臂,希冀朝他摇了摇头。 说来奇怪沈云谦根本没有能让纪淮序愿意帮助自己隐瞒的信心,毕竟纪淮序是司靳言身边最衷心也是最重用的一位了。 纪淮序看到沈云谦时惊讶了一秒,目光落在青年因情绪波动大而泛红未消的眼尾上,眸光中一闪而过莫名的情绪。 司靳言见人停在门口,出声问:“外面有人吗?” 沈云谦抓在纪淮序手臂上的力道更重了。 听到声音,纪淮序从愣怔中抽回心神,他看了看沈云谦,启唇就要说话。 沈云谦认命松开手,低垂着脑袋,就听头顶不紧不慢说:“没人,看了眼手机消息,司总您先自己整理一下衣服,我去办手续。” 接着没有等到口中司总的回答就反手把门锁上。 沈云谦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 纪淮序从他脚踝处的石膏收回目光,重新定格到沈云谦脸上,轻声询问:“沈少爷需要我让人送您吗?” 沈云谦猛摇头,他道:“……谢谢。” 纪淮序回以一个温和礼貌的微笑。 ———— 晚上 司家别墅 沈云谦想起那份资料,视线越过威严的雕花镂空铁门望向里面,眼神愈加阴冷。 他掐了掐手心,握紧了拳头,半晌又放开。 不知怎么,眼前忽然浮现出幼时的画面。 耳边响起八岁他因为打架害得朋友受伤时,母亲和蔼的教诲。 “小谦,妈妈告诉你,人都是要知恩图报的,做生意要有诚信,为人要有义气更要有勇于认错和感恩的心。” 中年女人循循善诱说:“你的朋友为了救你受伤了,你应该怎么办?” 一身犟脾气的他这才不情不愿给人表面道了歉:“对不起嗷,谢谢你救我。” 实则趁着母亲不注意凑近了对方,小声蛐蛐:“你可别得意,这次如果不是你拖我后退,我肯定能打过他们的。” 沈云谦现在想来自己之前真欠揍,时间太长,也忘了那个实际是自己拖累对方的小救命恩人的样子了。 只记得对方比他矮了半个头,不久就搬家了还是什么,反正没见过了。 从回忆中脱离出来,沈云谦重新看向大门,一字一顿:“司、靳、言……” 门口,保安看到他表情复杂,还是恭敬地开了门:“司总还没回来,沈少爷您先进去等吧。” 沈云谦点头。 转眼就到了晚上10点,楼下传来汽车行驶的动静,司靳言回来了。 不过一会大厅门被打开,司靳言一眼就看到了在沙发上坐着的沈云谦。 他戏谑地走过去嘲道:“你不是不愿来吗,你不是觉得我这里是蛇虫蚁窝,宁肯自杀也要走吗?今天怎么来了?” “是体验生活体验够了?还是想念你沈家小少爷的潇洒日子,没钱花就来找我了?” 他句句戳心,可头上层层缠绕的白绷带却给他增添了一丝滑稽,让他的话显得像玩笑话。 沈云谦握紧了手,仰头示弱地看他:“你能不能放了他。” 他垂下眸子:“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呵,我说呢,你怎么会来这,原来是有所求啊。” 话间,司靳言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青年,强硬地掰起他的下巴:“怎么,你的新姘头?” “你不用说得这么难听。” 沈云谦掀起眼皮,静静回望他,“我只是不想有人因为我遭到你的报复,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不需要牵扯其他人。” “你现在的眼神真是……”司靳言嫌恶地眯起眼睛,手指加大力度,“令人不爽。” 他突然低头逼近:“是地下室那两年我对你太纵容了,让你这么快就忘了,你见了我应该是什么模样?” 闻言,沈云谦脸色煞白,像是被无边的冷意包裹。 身上的早已痊愈伤痕似乎刺痛着,烈火灼烧似的不容忽视,每分每秒都提醒着他从前的经历。 他肩膀止不住地颤栗再不敢硬着头与司靳言对视了。 司靳言满意地甩开他的脸,扫了眼还留在大厅内低头装耳聋的的佣人:“你们回去。” 只是在男人转头的间隙,沈云谦脸上的害怕全然消失不见,他顶了顶腮,毒蛇般锐利的目光锁定在司靳言的脆弱的脖子上。 司靳言后背一凉,没有深思,等人走,门被关上。 他跨步坐在茶桌另一侧真皮沙发上,斜着目光看过去,沈云谦还是那副胆怯的模样。 看到从前高傲的人现在卑微的模样,司靳言心里烦躁,顿时没了兴趣,沉默一阵出声。 “你让我放过他总要有表示,他把我砸成这样,作为受害者我不该报警吗?” 司靳言当时晕得利索,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晕的。 加上沈云谦离得远躺在地上半死不活,他自然也没怀疑到他身上去。 曾经千娇万宠,矜贵骄傲到不可一世的沈家小少爷。 在十八岁那年,成人当天,父母双亡,企业破产,哥哥坠机失踪,被一个初见的人拿着他不记得的“往事”当成畜牲一样关起来调教。 那两年在黑暗的地下室,沈云谦不知道挨过多少折磨。 但司靳言要的就是磋磨他的性子,让他下跪求饶,像狗一样对他摇尾乞怜。 尊严什么的,早在沈家宣布破产的那一刻,或者说见到司靳言的那一面就没了…… 长久沉默中,司靳言依旧是那副慵懒的姿态,漫不经心把玩着食指上的戒指。 “我闲来无事查到当年的航班信息,你哥根本没上飞机,你说他现在在哪呢?” 他抬起头好心地问,“需要我帮你找找吗?” 若说刚才是讽刺,现在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司靳言肯和他说这个消息,就证明他不仅有了线索,而且已经让人去找了。 沈云谦指骨慢慢收紧捏得发白。 他起身,忍着脚腕剧痛,走得缓慢,装得平稳,停在男人前面,微微弯膝,却被一只皮鞋抵住膝盖。 “跪多没新意啊。” 沈云谦嗓子收紧,如同利刃搅弄张口便是血肉模糊,他艰难发音:“你想要什么?” 司靳言轻蔑的视线上下扫视在他身上:“取悦我。” 沈云谦当然知道他说得“取悦”是什么意思。 那两年司靳言不知道往家领回多少情人,无数次将沈云谦的脖子上套上手臂粗的镣铐,塞住他的嘴。 让他在暗处看他们翻云覆雨,看他们如何取悦司靳言,每次都呕得胃里发疼。 沈云谦真的不懂司靳言不是有喜欢的人吗?为什么还能如此滥情,别人都说他是司靳言白月光的替身。 喜欢吗?也不是,司靳言是厌恶他,恨他,所以哪怕只是碰到他都要立刻擦手。 但他又不停给沈云谦洗脑两人是相爱的。是因为沈云谦的父母不惜设计害死了他的母亲。 可因凶手车祸死了,死得太干脆,司靳言满腔恨意无处发泄,才把他关起来。 司靳言也真如他说的那样对沈云谦恨到极点,所以从来没有碰过他。 而现在,沈云谦听后脸色难看地转身就要走。 身后却传过来想将他凌迟的冷声,一下就扯回了他的理智。 “陆浔也,一个只会聊骚小女明星的舔狗,邋遢宅家只会写一点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维持生计。” “你好歹曾经沈家少爷,怎么落魄到会认识这种人?” 9、美人发热 沈云谦顿住脚步,闭了闭眼。 至于沈云谦的态度,司靳言根本没放在眼里,讥笑说。 “是我的错,没满足你,让你饥渴难耐地找上这种人。你不就是想被人艹吗?今天我就满足你。” 说话间,司靳言扯住沈云谦的手臂将他摔在沙发上。 一条腿挤在青年腿中间,膝盖抵着沙发,动手去解他的扣子。 沈云谦握紧口袋里小刀,又松开,接着恐惧地挣扎。 现在他的身体已经不似之前那么健康有力,被司靳言轻轻松松就制住了。 司靳言一只手禁锢着他的双手,头埋在他脖颈暴戾啃咬,另一手去撕他的衣服,扣子绷开两颗,登时齿间血腥气弥漫。 沈云谦眼泪止不住地淌下,顾不得疼,脱口叫出一个名字:“简洛清!” 是司靳言的白月光的名字,每次司靳言听到这个名字就会冷静下来。 而简洛清因为有先天心脏病,司靳言时常就要去照顾,不论是怎样的状况下,司靳言都会赶去。 沈云谦的眼泪晕湿在司靳言衣领,温热的,他醒神,立马弹身起开,茶几上手机电话铃声响起来。 司靳言暗骂一声,抓起手机一看,是纪淮序的电话,肯定是公司那边有急事。 他回头看着眼神空洞无光的青年,感受着自己身体不可言说的变化,脸青一阵白一阵,他怎么会对仇人…… “还不滚?” 司靳言对自己不正常的反应找借口掩饰,把问题归结在沈云谦不要脸勾引他上。 “那么想男人我可以大发慈悲给你找几个。” 沈云谦眼底死气沉沉,呆望着天花板上价值不菲的水晶吊灯:“……你答应我的,不要……牵扯无辜的人。” ———— 直到人走了,司靳言才看回手机,长时间无响应那边应该是挂断了。 他余光看到地毯上的拐杖,嗤笑:“戏倒是做的足,两年前装失忆,现在倒是开始装瘸子了。” 出了别墅,天骤然下起了大雨,眨眼间的功夫沈云谦身上的衣服被淋湿,脖间的血液也被冲淡。 司靳言主动开口问他要表示,不管成不成,应该是不会对陆浔也下手了,至于其他…… 沈云谦抬头让猛烈的雨水胡乱拍打在脸上。 直到窒息让他喘不上气,他才低下头,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痕,眼神逐渐变得平静冰冷,和方才别墅里示弱的人天差地别。 指甲掐进脖子留下的伤痕,狠狠扣挖了下,他疼得皱脸,喉间却涌上反胃的冲动:“恶心。” …… 陆浔也从被查封废弃如同鬼屋的沈家老宅没找到人,又去了墓园。 兜兜转转找了好几个地方,身上也都湿透了。 他看了眼时间马上三点,最后还是回去了。 一个大活人应该不至于那么傻,可能现在已经回去了。 他回到小区,正要开锁回家,鬼使神差地朝对门看了一眼。 收回目光时看到地上的因走廊上感应灯光照反光的一滩水迹。 他眸子中闪过极快的讶然,然后放心下来,应该是没事了。 他刚把手放在自家门把手上,动了腕子转动把手,却陡然响起隐隐约约系统的声音,“宿主你可算回来了!主角受好像有危险。” 陆浔当即也松开了手,转头张望走廊,找不到声音,忙问:“你现在在哪?” 下一刻,身后的门吧嗒从里面推开,银白长毛猫滚胖的身子从里面挤出来。 陆浔也看着它从门缝里挤出来,抬眼确认这是沈云谦的家门。 顾不得别的,陆浔也直接推门进去往里闯,边走边问:“他人呢?” 他急着到处找了一圈,没看到人。 卧室被内反锁上,长毛猫从门口跟了过来,他着急用拳头狠锤了两下门,没有动静:“艹。” “你刚才是不是在他卧室,怎么出去的!”他低头看系统,“把门打开。” “刚才主角受躺床上,睡了……吧,然后他嘟囔着渴,我想给他拿水,回来之后门不知道怎么锁上了。” 系统解释说:“然后我就听见屋里有东西掉下来了一样,很大动静,接着就察觉出你回来了。” 它心虚地悄悄抬头,就看到陆浔也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一个曲别针把针掰直了,插进锁眼,搅动几下轻而易举开了门。 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看得他咋舌。 他的宿主什么时候还会这个了?这样显得它真的很废诶。 陆浔也进去看到沈云谦摔在床下,瞳孔一缩,连忙几步走到旁边把人扶起来,扶人躺在床上,伸手扯过被子把人包起来。 青年身上滚烫,脸上红扑扑的,额前碎发也被汗液打湿,湿淋淋贴在额头上。 陆浔也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又发烧了,昨天的病还没好全,这下又淋雨了。 系统跳上去,短的四肢立在洁白的被褥上,身上的土被雨水冲洗得淌着泥水,它高高竖着尾巴,探头要看沈云谦。 他是系统局等级最低的系统,好不容易绑定了宿主接到了任务,眼看主角受又受伤了,一时间悲从心起。 “宿主他有事吗?他可是主角受啊可不能有事,他死了整个世界就会全面崩塌,任务没完成,我们也走不了了。” 聒噪声不绝于耳,陆浔也斜了它一眼,看到整洁的被罩上全是它的泥爪子印,轻轻舒一口气,压着怒意:“滚下去!” 冷不丁,小爱被吼得一个激灵跳下床出去,垂头丧耳地把尾巴垫在身下窝在门口。 没有注意身后的墙纸也蹭上了泥巴。 没了烦人的声音,陆浔也才看向沈云谦。 他掀开被角抓起青年的手准备放进去再给他去找退烧药。 结果刚把手放进被子里,就被反抓住手。 “你醒了。”陆浔也一喜,看到依旧双眸紧闭的人,“没醒啊。” 他脱出手,双手提着被子把被子往沈云谦脖子堆了堆。 烧迷糊的人开始发汗,仿佛被烈火灼热炙烤着,浑身血液沸腾,来回蹭着想要凉快的地方贴着。 陆浔也在外面淋了几个小时的冷雨,也没来得及换衣服回暖,此刻衣服半干不干地贴在身上,皮肤也是冰凉得很。 所以当沈云谦火热的脸庞碰上陆浔也的手臂时,像是身处在岩浆中得到一块冰疙瘩的人。 好不容易被塞进被子里的手不安分地伸出来攀着他的胳膊,小声哼唧着抱怨:“……热。” 他现在这样撒娇依赖倒是和他清醒时的冷清味找不出一点关系,完全两个人一样。 陆浔也感受着透过皮肤穿达到四肢百骸的体温,竟然觉得有那么一瞬间,被对方碰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心头也莫名的一颤。 他摇头,肯定是自己多心了,被雨淋傻了。 他用冰凉得手掌贴在沈云谦颊上。 微用力捏指腹就陷进他脸上滚烫又细腻的软肉里,青年的唇瓣也因他的动作张开,模样搞笑又可爱。 陆浔也弯了弯眼睛,也不管对方昏睡的状态是否能听到,自顾自说。 “你说,怎么我每次见你你都这么倒霉?害得我也倒霉……” 他俯身凑近了青年的脸,看着他因睡得不安稳而轻颤的睫羽。 就着手上的姿势轻轻晃了晃青年的脸,嗓音带着不明显的笑:“你说……你是不是专门来克我的?” 因为离得近陆浔也看到沈云谦的右眼角下有一个蚂蚁大小的疤痕,像剜掉皮肉留下的,这个疤之前是泪痣吗? 也是这小疤让沈云谦整张白净精致的脸上有了一点点瑕疵,显得更真实了,驱散了那股不食人间烟火的虚无缥缈的仙气。 该说不愧是主角受吗?陆浔也想,真好看啊。 他指尖轻轻模蹭两下沈云谦眼角下的疤痕,想象一下青年有泪痣的样子。 半晌他吐出两个字:“妖精。” 沈云谦难受地眉心皱紧,歪头挣扎,陆浔也不自觉勾唇,目光落在他袒露出来的脖颈上一顿。 只见入目所及之处,细白的脖颈上明晃晃一个渗血的牙印,旁边还有几颗暧昧的红印子。 陆浔也视线危险转回到沈云谦的脸上,语气幽怨:“我为了找你几乎跑遍整个市区,连觉都没睡,你倒好,出去招惹疯狗。” 他叹息一口,认命起身要走时被人扯住手,睡梦中的人迷迷糊糊地央求:“……别走。” 陆浔也冷哼一声,心口不一地回:“我不走,难道你想烧死吗?” 他拉开沈云谦的手离开,自然也就不知道在他走后,青年紧闭的眼尾间滑落一颗泪珠没入发中,轻声唤道:“……哥。” 之后,陆浔也一眼就看到了在沈云谦家客厅显眼的地方有一个药箱,打开之后他“嚯”了一声,里面空间不小,药也不少。 “这都能开药店了吧。” 他想起青年单薄的身躯,啧道:“这体格也太脆了吧。” 冲了杯退烧药,给人喂服,还要应付病人仗病八爪鱼一样黏着他降温。 好不容易等人退了烧,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 沈云谦醒过来已经到十点了,他缓了缓困意。 睁开眼看着身上干净的灰蓝色被子,把脸埋进去。 萦绕在鼻尖的是熟悉的洗衣液味道,是他常用的那款没错。 他怎么记得这被子应该是白色的呢?错觉吗? 床头放着一杯水,他坐起身拿起来,水平面上的玻璃杯壁挂附着许多水蒸气液化的小水珠,可水却是冷的。 许是热水放凉了,难道他梦游起来倒水喝? 沈云谦思绪如潮流涌动,更怪异了,到处都是怪异,卧室里只有他,他隐约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恐怕现在就算是有人告诉他,他穿越到了平行时空。 或者重生到了几年后,他都会坦然接受。 总不会是哪个小偷跑到他家还给他换了被子吧。 沈云谦还是不确定地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嗯,睡衣没变…… 而这种奇怪的想法当沈云谦出去看到阳台,晾衣架上搭着的被罩和被褥时,碎了一地。 10、光速打脸 陆浔也在床上呼呼大睡。 小爱跳到他床边的被子上。 结果下一秒陆浔也双脚猛一蹬被,被子全蒙在它头上,重得它整只猫连着被子就摔下了床。 “阿嚏——”陆浔也打了个喷嚏也没醒,嘴里嘟囔着梦话,“滚蛋……离我远点。” 小爱刚从被子里挣脱出来就听到这句,它生气地跳到枕头边,用蓬松干净的尾巴尖去扫陆浔也的鼻子。 陆浔也猛打喷嚏把自己打醒了,被打搅了睡眠,起床气上来。 他眼睛睁开一条缝,锁定了位置,抽出头下的枕头就砸过去:“要死出去死。” 枕头从侧边飞过,小爱躲避时重心不稳“喵呜——”四脚朝天掉在床下被子上。 它四肢不协调得乱蹬,也没把自己回正:“宿主!我要告你欺负猫猫!!!” 陆浔也听到它说的话,勉强撑开眼皮,趴在床边往下看:“你不是说猫凶残,不要当猫吗?” 小爱不吭声了。 好吧它确实说过。 不过话说回来,它实在不理解。 “宿主为什么不等主角受醒过来再走呢?要是主角受知道宿主照顾他一夜一定会感动,说不定好感度也会涨。” “挟恩图报?”陆浔也扯了扯嘴角,轻嗤,“你宿主我会干那么没品的事?” 闻言,小爱坚定点头,毫不犹豫回道:“会。” “……” 是沈云谦先给他甩脸子,陆浔也绝不承认自己屁颠屁颠去照顾他,如果再当他的面求和。 像舔狗一样,也太没面子了吧。 他不知道的是,在隔壁的门户里沈云谦早已把他怎么进的家门看的一清二楚。 陆浔也白了系统一眼:“你管呢。” 说完,他眨眼的速度慢下来,说话的功夫眼皮又阖上了。 小爱没有见过如此带不动的宿主,大叫把人吓醒:“宿主目前恋爱积分:3000,生命倒计时27天零6个小时,宿主应该加快攻略速度获得恋爱积分。” 它吐槽:“宿主你是本系统见过的所有宿主中最懒的一个。” 陆浔也不友善的目光静静盯着它。 “首先,人类需要睡眠;其次,因为你,我给人当了免费的田螺姑娘,又洗被子又擦墙端水,八点才睡,现在几点?” 他摸过手机一看才十点半:“才过两个半小时你就疯。” 陆浔也真诚发问:”你想死吗?” 说完,他起身坐直,顶着一头炸毛的头发,眼下挂着黑眼圈,不管系统的回复,阴沉着脸,捞起被子把猫从上面抖下去蒙住头就继续睡。 不多时,被子里传出一道闷声的“阿嚏——”。 系统疑惑:“您不是说您比耕地的牛都精力旺盛吗?” 讨厌,人类为什么要睡这么长时间,它们系统都是24小时工作。 没有回复,连骂也没有,只有手机的提示音连响几下。 蒙头将自己裹成蚕蛹的陆浔也陡然掀开被子弹跳坐起,看着手机上的转账,脸上表情可谓精彩。 “艹,真把我当保姆了!” 然后系统就看着之前还困得萎靡不振的宿主,此刻像打了鸡血,三两下就换好了衣服冲出卧室。 它赶忙追过去:“宿主您干嘛,不睡了吗?!” “老子要算账!” 陆浔也一拉门大步跨出去,把大门甩得震天响,门口的一个黄色的保温袋被他踢倒。 他弯腰捡起来,是个外卖,外卖单子上标注了三个包子、一根油条、一杯豆浆,三两酱香饼,还有订单备注了五根棒棒糖。 陆浔也:“……” 他看了眼订单上陌生的尾号,更气了,怎么外卖也能送错。 他往电梯那边的走廊中间走了走把外卖放墙边。 直至站到沈云谦门口时。 他看着棕红色的门上的猫眼,瞬间冷静下来。 开始自言自语给自己洗脑。 “我凭什么要来找他?我办事拿钱,我又不丢人。” 他不服气地撇撇嘴转身拉开自己家门就要回去,身后的门啪嗒一声解锁推开。 陆浔也动作僵了僵,装作没听到,继续推门。 “……谢谢。” 身后传来局促的清冷声音。 陆浔也转过身看向同样站在门口的沈云谦。 沈云谦看样子是刚睡醒,或许还洗了澡。 青年的短头发软软的垂下来贴在额头上,眼睛上蒙着一层水汽,才退烧的脸上也粉嫩嫩的像一个刚煮过捞出水的汤圆。 忽略他高挑的身量,整个人看起来小小的……香香的。 与陆浔也满头糟乱炸毛和眼下青黑相比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至于说为什么是刚洗完澡。 是因为陆浔也注意到他身上穿得不是昨天那一身睡衣。 长袖长裤,瘦弱的身躯在里面格外空荡。 目光触及他颈侧贴着的一块白纱布,陆浔也回神,说出口的话,和语气中尽是不在意:“谢什么……不都两清了吗?” “……是。”沈云谦指尖蜷缩,“随你怎么想,反正昨晚……还是谢谢了。” 陆浔也愣住,他是是怎么知道的?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惊讶,沈云谦手指点了点身后门上的猫眼:“这里有监控。” “……”想起刚才自己在门口的胡言乱语,陆浔也心里疯狂摇头,不可能! 他面上依旧淡定,死不承认:“关我什么事。” 沈云谦下意识把垂在手间的略长袖口抓在手里,眸子垂下来,也没有生气。 反而是沈云谦认识陆浔也以来,时时揪紧的心脏最轻松的时候,压下这轻松中揉杂的微不足道的失落。 沈云谦问:“你看到我的猫了吗?就是找人救我……的猫,就是它给你开的门。” 他继续补充:“我看到监控里它是跟着你出去的……” 监控录制的范围有限,仅仅只到家门口地毯外的半米,因此他只看到陆浔也走后,白猫出去了。 陆浔也的关注点不在对方说的“猫找人救主结果找到了他”。 自然也就没有捕捉到,对方话中的意思是把他救了他一事,算在了一只猫的头上,反而他想的是昨晚自己和系统说的对话。 他心中腹诽:不会也一并被录进去了吧,对方会不会像之前的那对母子把他成傻子。 想到此,他眼神闪过心虚。 恰在此时,后面的门动了动,撞到了他的背部,心跳刹那间停了两秒,接着剧烈跳起来。 如他所料,他低头看到一只白猫爪子扒拉着门似乎想要出来。 陆浔也当机立断移过去挡住门缝,脚往后一踢,只听到一声不清晰的猫叫。 他反手直接把门锁上,有效盖住了声音。 沈云谦探头在走廊里瞧了瞧,看他浑身不自在的模样,有些狐疑:“刚才是不是有声猫叫?” “你怀疑我偷猫?”陆浔也先声夺人,他语气嫌弃,“我最讨厌猫了。” 沈云谦淡淡道:“我知道。” 其实他前天晚上不是没有察觉到陆浔也看到那只狸花猫时躲避不及的态度。 正因为如此他才不会觉得是对方把猫带走,就算真是他带走,沈云谦也不会说什么。 他知道陆浔也一定不会伤害小猫,毕竟没有人像他这么好心几次三番地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就好像陆浔也是为他而来,所以每次他遇到危险对方总是会出现。 不过……沈云谦脑海里闪过对方毫不留情的冷硬态度。 他暗暗想:终于一切要回到正轨了…… 不该有人对他这么好的。 好到让人愧疚。 让人惶恐。 让人想要躲得远远的。 气氛一下子冷却,陆浔也看到青年被冻得指骨发红,他才别扭地开口说:“我这没有猫,我不陪你冻着了,流浪猫性子野不一定愿意跟你回家。” 他本意是让青年回家,因为猫在他一门之隔的屋里,任凭他再怎么找也找不到。 沈云谦听过之后没什么反应:“嗯。” 陆浔也没有听清,开了门回家,留下沈云谦一个人在外面。 ———— 沈云谦也要回去时却看到不远处墙边的外卖袋。 抓在门把上的手慢慢收紧,他盯着袋子看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陆浔也关上门,系统立马扑过来。 他翻了个白眼,往右边一步,白猫登时刹不住脚,一头撞在门上。 陆浔也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你能不能换个皮肤?” 他纠结半天:“要不然你还是住我脑子里吧。” 吵是吵了点,好歹可以不出声交流,比被人当傻子强太多。 好不容易自由可以到处乱窜的系统那里肯,直接拒绝:“不要。” “不过等我升级,就可以在猫猫身体和宿主的识海自由穿梭了。” 说到积分,陆浔也烦躁揉了一把头发:“啧。” “唉。”陆浔也长叹口气,心如死灰,他前面话说得挺……无情的,现在要是任务发布,他能直接尴尬到去死。 如果陆浔也知道十秒后会发生什么,他绝对不去想这个,简直一个霉神附体。 10秒后, “随机任务发布:请宿主邀请主角受共进晚餐,倒计时10小时,失败扣除10点生命值,成功奖励5点生命值。” 闻声,陆浔也差点撅过去。 他咬牙切齿道:“您可真不愧是恋、爱、脑系统啊!嗯?” 11、吃醋?才怪! 完成任务第一步就是缓和僵硬的关系。 而缓和关系的第一步就是——探查敌情。 系统趴在门缝里仰头看着偷偷摸摸的人:“宿主,外面又没有人,不至于吧。”真是自作孽哦。 陆浔也收回头把门合上:“你没听说有监控啊,我才说没看到你,万一他看到你从我家出来算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他就来气:“我昨天怎么给你说的?我不是让你打入他家吗,你跟回来干什么?”还在他睡觉的时候吵吵个没完。 系统用毛茸茸的爪子捂住自己的脸,整个毛团子趴在地上,羞赧又做作:“我害羞嘛~昨晚主角受要给我洗澡。” “……”陆浔也嘴角抽了抽,“然后呢?所以你为什么还那么脏?” 还是他全副武装忙活了半天给洗干净的。 他也没想到这电子皮不仅进水不漏电还挺逼真的。 系统羞得抬不起头:“然后我跑进卧室躲床底了。” 陆浔也听后哼笑一声,什么话也没说。 …… 陆浔也从门口探出头,指挥着一只银白矮脚猫贴着墙根避开监控范围走。 他比了个ok的手势:“你去楼下找我说的地方藏着,看我手势出来。” 接着陆浔也压低声音强调:“给我靠谱点听到没!” 之后他做了一大堆心理建设终于按响了沈云谦家的门铃。 过了半分钟,准备再按时,门从里面打开。 陆浔也看到人,机械收回手。 沈云谦不说话等他说,两天连着下雨气温骤降得仿佛要入冬,走廊没有供暖,只这一会他就觉得有些冷了。 他抿了抿唇默不作声把门彻底推开,身子稍侧:“你要不要……进来说。” “不用。”陆浔也说着敏锐观察到沈云谦的情绪好像不对,又软了语气,“那个……我之前那会心情不好,语气不太好,你别放心上,我是。” 他偏头避开视线支支吾吾道:“我是看到你给我转账,又和我说两清,有点生气。” “嗯。”沈云谦点头。 陆浔也等着他的后半句,迟迟没有等来有点着急,不得已直接切入正题。 “你说的猫是白色的矮脚猫吗?走路慢吞吞的还贼胖。” 沈云谦听他描述有点迟疑的点头,疑惑对方不是见过这只猫吗? 对方之前的语气让他有点怀疑是不是监控的两个时间点融合了,其实两者之间就没见过。 是他昨晚昏昏沉沉的回家才忘关门,根本就没有猫给对方开门的离奇事? 而现在又听到陆浔也这样说,沈云谦越想就越漏洞百出,他干脆不想了,问:“你见过这只猫吗?” 昨晚记忆不清晰,好像记得这只猫趴在他的门口可怜巴巴地蹭他的鞋,他一时心软就带回了家。 不管如何他还是想看看这只猫是不是安全的,就算对方不愿意和他回家。 陆浔也坦然自若道:“我刚才在阳台吹风,看到楼下有只猫想着应该是你的那只,就来问问。” “谢谢。”沈云谦想了想,“我自己去找吧,麻烦你了。” 陆浔也一听,不让他跟着,这计划还怎么进行下去,连忙道:“我不觉得麻烦,我下去要买点东西,一起吧?” 沈云谦心头的怪异感更浓了,他像是问对方但更像是在问自己:“那我先换个衣服?” 陆浔也立即回生怕他变卦:“我等你。” “好。”沈云谦关上门才呼出一口气,“阴晴不定的人。” ———— 楼下,两人找了一会儿,沈云谦目光往后瞥,看到跟在后面的人影,松开扒着草丛的手,面对他道:“你不是要去买东西吗?我自己找就好了。” 对方不喜欢猫,跟着自己下来也许是顺路更是出于礼貌,沈云谦想。 “啊?我没事。”陆浔也无所谓说,“我突然想起来也不是很重要的东西,买不买都一样。” “哦。”沈云谦下意识摸了摸泛酸的手腕,心中更诡异了。 陆浔也目光落在他手腕上未消的指印上顿了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打听:“你昨天去了什么地方,没带伞吗?” 听到他的话,沈云谦往前走了一步,不自觉捂住了脖子。 陆浔也以为他是没听清,跟上前犹豫着要不要重新问时。 沈云谦却回答了:“见了一个……故人,雨是突然下的。” 陆浔也眸色沉了沉,闪过一丝暗芒,他佯装浑然不知,道:“这样啊,那你下次出门前最好看一下天气。” “嗯。”沈云谦的回复被突然响起的小猫叫声吞没。 草丛里窜出来一直体型不大的小狸花猫。 它抖了抖身上的水珠,灵巧地跳过地上几个水坑,朝沈云谦奔过去。 陆浔也看到它的一瞬间,就悄悄移动步子,默不作声到了沈云谦背后。 沈云谦对比并不知情。 他蹲下身掏出口袋里事先准备的猫条引逗它过来,撕开封口他才记起后面有个人。 他回头抬眸看向陆浔也:“你不买东西的话,要不你先回去?” 陆浔也嘴硬:“我……不回去,说好陪你找猫的。” 他哽了哽喉咙,摇头,重复道:“我不回去。” 既然他都这样说,沈云谦也不好非把人赶回去,他起身把猫引到了路的另一边。 陆浔也站着路这边,看着对面穿着米灰色卫衣的漂亮男生和猫咪的愉快喂食。 似乎被这友爱的氛围渲染,心情也跟着开心起来,连带着对这只猫也不是很讨厌了。 沈云谦摸了摸狸花的头,和它说了什么。 小猫吃了东西,有灵性一样对他歪了歪脑袋,然后就转身跑了,好像他们之间有了个只有彼此才知道的秘密。 沈云谦走过来,越过陆浔也把猫条扔进分类垃圾箱,陆浔也惊奇:“你和它说了什么?” 沈云谦思忖了下:“一个小实验。” 这是陆浔也从认识对方以来,青年最鲜活的一面,让人第一次更加直观的意识到这才是一个21岁的男生,这个年纪,说不定还上着学。 陆浔也注意到沈云谦的脸色不太好,鬓边还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这天刚降过温,青年穿得也不厚重。不知道是不是陆浔也的错觉总感觉青年从楼上出来后就越来越虚弱。 他迟疑着开口:“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沈云谦摇头:“我就是有点冷。” 冷也会出汗吗? 没等陆浔也说话,青年就迈着步子走了,陆浔也一愣追上去:“你不找猫了吗?” 沈云谦:“先不找了。” 这不正常,陆浔也想。 他一步跨到他面前堵住了沈云谦的路,青年猝不及防差点撞到他身上。 好不容易站稳后沈云谦有点小小的生气:“你干嘛?” “我突然想起来我前两天好像落了一个一把钥匙在小区外那边的树下。” 陆浔也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所以……” “你要不要陪我去那里找找?正好你不是冷吗,活动活动有助于身体回暖,你就是太缺乏运动了。” “……”沈云谦顺着他指的方位,想着应该是那一天,陆浔也救他时和司靳言打架时不慎丢失的,那确实和他有关。 他悄悄垂眼看了眼脚,感受着长裤子包裹在内的石膏位置。 小幅度地动了动脚踝,虽然不灵活但不是疼得紧,于是也就同意了。 两人在路上边走边看,沈云谦沿途观察着路边草坪,报有侥幸心理猜测会不会有可能找到。 就这样走到了陆浔也让系统躲的地方,他连比了几个手势,草丛里都没有动静,别说猫了,连根猫毛都没见到。 陆浔也就知道不能相信这个傻逼,他背过身又轻声叫了几声。 转念一想,不会是被抓走了吧。 他脑子里乱成麻花,没发觉自己落后了沈云谦一段路。 沈云谦留意着路边,想起来自己忘了问一个问题:“你的钥匙有什么特征吗?” “嗯?” 没有得到回答,他扭头就看到陆浔也和自己离了有十米,顶着一头鸡窝状的头发上手在一片灌木丛里寻找什么东西。 “找到了?” 头顶声音响起,陆浔也莫名心虚手一抖薅下了几片叶子,他直起身把手背在身后:“找到了。” 开玩笑猫都不见了,能找出个什么,本来就是为了把青年往这里引。 他思及此:“我们回去吧。” “让我看。”沈云谦不信。 “什么?”陆浔也眼皮一跳。 沈云谦:“钥匙。” 他刚才看了有一会了,明明看到对方拿的是叶子什么时候变成了钥匙。 再说如果真的找到了,到处翻找又是为了找什么? “你背后手里拿了什么?” 陆浔也一愣,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后面。 他看着手里的东西,在人眼皮子底下把东西连忙丢了,尴尬地抿嘴一笑。 沈云谦看他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没找到?” 12、再次撩拨 陆浔也闻言摸了摸口袋,打算丢出钥匙,做一场找到的戏码。 结果这一摸空空如也。 他迅速扯了个理由,冲沈云谦笑笑:“我怕麻烦你,要不不找了吧,也不是多重要的东西。” 沈云谦不赞同,他不喜欢欠别人:“我既然答应帮你找,就是要找到的。” “这……“陆浔也语气没底,“你又是打算和我两清吗?” 被说中的沈云谦抿了抿唇,没有直面回答他这个问题,直接转身朝小区门口的方向走去。 “诶!”看着走远的背影,陆浔也又看了一下灌木丛,沉思了片刻,最终追了过去,“等我一下。” ———— 到了那个拐角,沈云谦走到那日停车的梧桐树下,扶着树干,借力靠在树上,目光在周围扫视一圈。 除了地上泡在小水坑里的落叶和一些断枝什么都没有看到。 陆浔也也在一旁装模作样地找。 过了一会,他走过去惋惜着道:“兴许是下雨冲走了,也或许是我记错了,咱们回去吧,我回去再找找。” 说着他招呼着人要回去。 沈云谦头抵住树干,无声喘息着,轻摇了摇头:“你先回去吧,我有点热想吹吹风。” 这么一会就热?陆浔也走近弯下身子和他对视:“真的?” 他尾音含笑:“邻居先生,你这身子骨不行啊,以后要不要我带你锻炼?” “不要。”沈云谦把头转一边。 也许是重临其境,陆浔也不知怎么就想到那天青年可怜地摔在地上,和茫然无措的眼神。 他凑过去:“我说真的,我觉得我蛮能打的,能不能当你保镖?工资嘛……随便给好了。” “不用你。”沈云谦又把脸扭向另一边,整张脸都埋在树皮上,一条胳膊抱着树,看着绿化带内的小道,留给陆浔也一个后脑勺。 这副画面落在陆浔也眼里和对方头像上的q版小熊一样怪可爱的。 他嘴角不自觉弯了弯却看到对方侧颈上明显的纱布,笑意顷刻之间消散无踪。 看来迂回战术行不通,记挂着剩余时间不多的任务。 他戳了戳面对自己毛茸茸的后脑勺,选择直接打直球:“你饿吗?我有点饿了,一起去吃个午饭,之后再一起吃个晚饭?” 说起饭,沈云谦的脑袋动了动,还是没有转过来。 陆浔也继续引诱他:“都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看,我早上就没吃,赏个面子呗?” “是你……不吃的。”声如蚊呐,被风一吹就散了。 陆浔也根本听不清:“上次我们不是说好了。我们是朋友,朋友不应该相互陪伴吗?你朋友我这点要求你都不满足吗?” 他起了逗弄的心思吓唬他:“你这样可是交不到朋友的。” 闻言,沈云谦手指捏在一起,攥的指骨发白:“我不需要朋友。” 陆浔也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这时,沈云谦转过来,松开手,视线与他相触,一字一顿道:“我不需要,所有的、任何的,包括你,我都不需要,懂吗?” 自十五岁起就再也没有人像这样对陆浔也疾言厉色的说过话。 他搞不懂这主角受是神经病吗?还想让他怎么样,跪下来求他吗? 任务失败无非就是扣生命值,扣就扣吧,他还不伺候了。 他一步步后退点头:“行啊,你说的。” 等人走之后,沈云谦回头望了一眼他越来越模糊的背影,眨了眨眼,温热的水珠从上方砸在手背上。 他有些讶然,仰头看着树冠。 一滴水珠从叶尖砸在脸上混着带有温度的水珠一起落下。 他靠着树干慢慢滑坐下来,手从裤腿滑进去摸了摸干硬的石膏,头缓缓垂下去抵在膝盖上。 下一秒身子一轻。 沈云谦愕然地抬起头睁开眼看到了一个早就走了的人出现在眼前。 “帅吧?”陆浔也整个人迎着风,走得轻快。 余光看到了青年的惊讶,陆浔也手臂往上用力颠了颠他:“脚疼怎么不和我说?” 因他的动作,沈云谦一刹那整个人悬空,心脏骤然一停,下意识攀住身下人的肩膀,被人抱得更稳也更紧。 还没从陆浔也去而复返的震惊中回过神,沈云谦惊得唇瓣微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更别说听对方说了什么了。 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他怎么回来了?我在做梦吗? 走了没几步,陆浔也蓦然弯腰,作势要松手。 失重感包裹着沈云谦全身,许是身体先一步察觉到危险,他另一只手也不受大脑控制地揽住陆浔也的脖子。 “这么喜欢我抱着?”陆浔也贴近他耳畔戏谑道,“不如夸夸我,我再多抱一会?” 见沈云谦耳尖瞬间通红,他追问:“你哭了?是不是害怕我走?” 呼出的气喷洒在耳廓痒痒的。 沈云谦回神,烫手山芋一样松开手,正回头,条件反射地用手背擦了脸,嗓音不带一丝情感:“你想多了,放我下来。” 陆浔也无奈叹了口气,把人放下去。 沈云谦惊疑不定,正要起身时,地面竟动了。 “小心点。”陆浔也连忙出声。 稳住后,沈云谦看到身下的是一个刷着天蓝色漆的……推车? “这是我向快递站借的推车,面积挺大的,推你不成问题。” 陆浔也解释道。 “虽然地方大,但还是你坐稳点妥当。”陆浔也顿了顿,脚下加快速度,“不然摔了,我可不负责啊。” 问题是这个吗? 沈云谦看着路边三三两两行人看过来的眼神,有点尴尬,正巧轮子下碾到了一个石头,推车颠簸,他手忙脚乱地抓住眼前推杆。 “坐稳没,我可加快了啊。” 身后的声音传过来,沈云谦赶紧调整好坐姿,反应过来自己真听他的话后他脸憋得涨红:“你让我下来。” 陆浔也轻笑:“下来你能自己走吗?” “或者……” 他故意停顿几秒,沈云谦屏住呼吸,就听后面的人没个正形地接着说,“或者你想让我抱你、背你?” 沈云谦:“……” 陆浔也推着推车直接推离了小区闸口。 沈云谦回头,眼中的小区口越来越远,心里的那根线绷紧,声音也带上几分颤音:“你要带我去哪?” “放心,不会把你卖了的。”陆浔也道。 行走的过程中,从行人稀少到多了起来。 路过小区外不远处的一个空旷广场,大部分是中老年男女的人群中,一个英俊潇洒的青年推着放快递的蓝色推车。 上面还坐着另一个俊美的青年,如此养眼且诡异的画面当真是惹眼极……如果忽略推车青年脸上的淤青的话。 两人长得都极好,有人以为是网红拍段子,交头议论的人有,掏出手机记录这一奇观的人也有。 陆浔也对此坦然自若,仿佛生来就该是在聚光灯下。 他冲周围善意对他打招呼的人们一笑,脚步不停。 周边小贩的喇叭叫卖声环绕,他不得不提高了声音,身子也微微凑过去对沈云谦说:“你看他们说你长得好看呢,我觉得他们说得对。” 沈云谦哪儿敢扭头回他,旁边的闪光灯不停闪烁,他心跳如鼓擂,当即低下头,双手捂着脸。 谁知道被拍了视频会被传到哪个平台,他一点都不想陪着陆浔也丢人。 看到他的小动作,陆浔也笑了笑,停下推车,大声喊:“大家别拍了我们不是网红,我朋友害羞,他受伤了,我送他去医院。” 有一个大爷看了他们周围的确没有发现拍摄道具,爽朗笑着起哄。 “嘿!小伙子你和你朋友去当网红肯定大火,长得真是比那些明星网红都俊啊,大家说是不是啊?!” 看热闹的人有些喝了一嗓子:“是!” 陆浔也礼貌回:“好嘞,我要是当了网红。大家可都来捧场刷礼物啊。” 又是一片起哄:“那肯定的!” 陆浔也准备说话时感觉裤腿被人扯了扯。 他低头看到沈云谦一手遮着脸,头低得像土拨鼠一样要把自己埋地里,另一手从推杆中间空隙探出扯着自己裤子。 “我知道。”陆浔也低头轻声安抚他,说完又抬头,扬声道,“那个大家,有缘再会。” “诶,帅哥,医院东门路上堵车,你换个方向快点。”有一个女生叫住了陆浔也。 医院离这里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她也是刚从医院出来才知道,看着陆浔也走的方向正好是那边堵车的地段才提醒。 陆浔也回头看到这个女生,女生很漂亮,手里拎着一包糖炒栗子。 他的目光从女生手指上勾着的药袋收回:“谢谢,祝你早日康复。” 到了半路,沈云谦就态度强硬地下来,陆浔也拗不过他只好推着空推车,陪他一起走。 把推车放在停车位,陆浔也自知不对,亦步亦趋地跟在沈云谦后面到了医院大厅门口。 沈云谦叹息,转身静静盯着低头不看自己的人。 不是在那么多人面前还敢乱七八糟的话吗? 他平复了心情,一句话也不说,推开门进了医院,把人甩在后面。 13、轮椅交情 陆浔也看着大厅里来来往往的病人和病人家属,张了张嘴又闭上,追了上去。 边追人边奇。 别说,怪不得他发现不了。 走这么快,这腿脚看着可好使了。 等到了诊断室他就不这么想了。 骨科科室内 医生拆开了沈云谦脚腕上的石膏,推了推近视眼镜,看着快肿成气球的脚踝。 稍微转动了下他的脚腕,沈云谦就疼得抽气,手指也死死抓在病床尾护栏上。 看他反应,医生松了手,到一旁的办公椅上翻看着一打病历单:“如果我没记错你昨天来过?” “嗯。”沈云谦手撑着床要下来。 陆浔也赶紧上前扶住他,沈云谦当即要甩开,余光看到医生看过来的视线,动了动胳膊,还是没甩开。 “你昨天带的拐杖呢?”医生问。 沈云谦沉默了一阵回:“丢了。” “我不是说了一个月后来拆石膏,期间尽量要静养,避开不必要的脚部运动吗?” 医生停下笔,看着沈云谦的样子像看到了自己的小儿子。 生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如果都是你这样不遵医嘱的病人,我这医生还有当得必要吗?” 沈云谦像是犯错被班主任训的小孩一样,半句话也不敢吭。 “那个。”陆浔也插嘴,主动认下了错误,“我不知道他腿有伤,是我的错,麻烦您给看看接下来怎么个治疗方法,我们一定陪合。” 沈云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医生:“他不是。” 陆浔也捏了捏他的胳膊,示意他别说话:“您看看还需要打石膏吗?” ———— 沈云谦再一次打好石膏,有点不适应,裤腿也没扒下来,就一瘸一拐地自己一个人扶着门出来。 紧接着看到门侧边早先寻个理由出去的陆浔也,此刻正推着一个空轮椅等着他,轮椅推手上还挂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纸袋。 沈云谦忽地想起刚才医生像个老顽童一样,在陆浔也溜走后劝说他这个朋友交不得。 而这个交不得的朋友现在正兴致冲冲地对他使眼色:“坐啊,坐啊,你要遵医嘱。” 沈云谦:“……”和傻子一样。 有了之前的例子,沈云谦不由得看了眼四周,见其他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没有注意到这边才稍稍松了气。 手腕被一个猛力拉向前。 猝不及防之下,他跌在轮椅上,心跳还没有平复,陆浔也从后面绕过来,蹲在轮椅前伸手朝他脚过去。 觉察到他要干什么后,沈云谦一手撑着扶手,俯身连忙截停他的动作,深知自己是逃不脱了。 他更怕陆浔也会像在广场上一样搞出一些惊天动地的动静,只能认命道:“我自己来。” 抬脚踏上脚蹬后,才松开制止的手:“你不用这样的,我没有瘸。” 他双手刚搭在两侧轮子上,身下轮椅就被陆浔也推动着往前走,他立刻叫停:“我自己来。” 闻言,陆浔也眉尾一扬,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松开手站到一边给他留出空间:“行,你自己来。” 沈云谦一愣,有些狐疑他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 他也没多想,只想赶紧离开这种人多的地方。 双手重新搭上扶手两侧的轮子,粗糙防滑的轮胎面有点磨手,一个用力之后。 他想象中是稳稳前行的画面,事实却是轮椅走直线了有一两米,不知道碰到了哪里突然就控制不住地七拐八拐,快速往前冲。 走廊上人流量巨大,沈云谦大脑一片空白,越想避开,就越不如他所想,只能手紧紧握着轮子,尽可能调转方向往墙边贴。 “啊——”有人受惊大喊。 眼看就要撞到人,千钧一发,陆浔也冲过去抓住推手,牢牢控制住轮椅:“松手,深呼吸。” “沈云谦,没事了,深呼吸,放松。” 陆浔也暗自懊悔早知道就挑一个平常款的自动轮椅了。 存有想和对方共处的小心思,故意没给遥控器,也就没说轮子内侧有应急的开关了。 沈云谦耳内一阵嗡鸣,声音是模糊的,渐渐的他听到陆浔也的声音,慢慢松开了手。 “你们怎么搞的,差点撞到我了知不知道!不长眼吗?” 这一刻,视觉和听觉好像不在同一频道。 看到陆浔也不停地朝那个人道歉,和不断翕动的嘴,沈云谦才耳道通了一样,听到陆浔也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的,您看看有哪里不舒服,我们配合您检察一下,当作补偿行吗?” “你什么意思,觉得我要讹你?!” 陆浔也头疼,商量着:“那您想怎么样?能力范围内我们一定配合。” 女人指着沈云谦:“我要他给我道歉。” 陆浔也依言回头看了看沈云谦,那状态明显不太对劲,如同提线木偶一样没有情感波动,系统说他有心理方面的障碍,具体是什么暂且不知道。 按沈云谦的性格也不想是会主动道歉的人,陆浔也想他真是摊上了一个祖宗,于是只好对女人道:“我给您道……” 他这边话没说完,一个声音蓦然飘过来:“对不起。” “啊?”陆浔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得到道歉也没再说什么。 直到人走远了,陆浔也收起见鬼一样的眼神,看着沈云谦眸光微闪:“你还好吗?” 这时沈云谦也回忆起刚才轮子上的凸起触感,猜测可能是某种功能,被他刚才不小心碰到了。 他依旧是那副失神的模样,不敢去按按钮,仰头看着陆浔也,语气中是几不可查的无助:“我想回去。” “啊?哦哦好。”陆浔也顿时明了,过来推着轮椅,到了医院门口,两人一路都没有交流。 离开时,沈云谦渐渐恢复过来,开口说话:“推车。” “什么?”陆浔也停住,没明白,他问,“什么推车?” 沈云谦:“蓝色的。” 陆浔也豁然开朗:“哦,快递车啊,不用担心,我买下来了,先送你回去,有时间我过来推。” 沈云谦莫名觉得这轮椅的扶手格外烫手,他缩回搭在扶手上的手:“轮椅呢?” 陆浔也语气轻描淡写,但仔细听还有丝求夸的意味在:“我买的,不是偷,也不是借。” 沈云谦没听出他的深意,没经思考问:“你有钱?” “……”陆浔也脸色一僵,暗想还是被发现了。 他掩饰性地继续推,思来想去,索性不如不要脸:“这不是有金主爸爸包养吗?” 如此坦荡地说出口,着实刷新了沈云谦的三观。 他潜意识以为这种行为当事人应该不愿意公之于众才对,为什么这人总是特另独行。 沈云谦有分寸地没有多问。 陆浔也反倒不依不饶,俯身半跪下来,双臂搁在轮椅一侧扶手上,往他手边贴近:“你不问是谁吗?” 沈云谦收回手,转而拘谨地放在自己腿上:“这是你的隐私我不……” “问!”陆浔也见他不继续,心急打断他的话,强硬道。 沈云谦:“……” 陆浔也放轻了声音,重复:“你问。” “你……”沈云谦手指控制不住扣在一起,有点尴尬和不妙的预感,“你金主哪位?” 陆浔也:“你啊。” “哦。”沈云谦先是没情绪地应了一声,反应过来后,整个人懵住,“嗯?” 他的反应尽数落在眼中。 陆浔也被他不为人知的可爱一面戳动,轻笑,“两笔,五万五,这个数目可不小,不过……” 他缓缓贴近:“不过这次明显小气,喂药之恩不比救命之恩重要吗?” 这话怪怪的。 沈云谦犹豫半天:“那个……你要不要回去再开点药。” 陆浔也见他往自己脸上看,跟着摸了摸脸,不碰还没有感觉,一碰就一阵困痛:“嘶。” 回忆起自己被一拳砸脸的场景,他卖惨:“疼。” 沈云谦慌了:“那你回去开药……”他顿了顿又说,“我……可以给你钱。” 陆浔也轻笑:“是我误解了,金主爸爸还是很大方的。” 沈云谦扭回头不吭声。 陆浔也逗他:“放心吧,我肯定好好保护我这脸,不让金主爸爸厌弃。” “你觉得,”他嗓音微扬,“我长得好看吗?” 好听掺杂着诱哄的声音像岸边等待已久的桃花树,落下一瓣桃花,在静默的湖面掀起一圈圈涟漪。 沈云谦还没有回话,另一道陌生清润的声音响起:“你是……沈家小少爷?” 沈云谦抬头一看,随着人走近映入眼帘。 他瞳孔皱缩,指尖陷入掌心,呼吸不上来,胸口闷痛地别过脸,仓惶道:“你认错人了。” 陆浔也大概懂他这种心境,是自卑、是惶恐、是不安,沈云谦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他不由得掀起眼皮,打量起眼前的青年。 青年相貌堂堂,风姿绰约,眼下一颗泪痣生得恰到好处,只是脸色略显苍白,看着身子骨不太好。 陆浔也之前挑逗沈云谦时的笑意顷刻收敛,漆黑如渊的眸子注视着青年:“你是谁?” 14、宣示主权? 来人彬彬有礼,只是看到轮椅上的沈云谦时,刹那间脸上表情闪过意外,目光下移到他脚上绷带,又很快恢复得体。 “我叫简洛清,和沈少爷是……旧识。” 他说这话时,沈云谦呼吸一滞,局促地张了张嘴,喉咙被堵住一般说不出话。 “认识吗?”陆浔也低头问青年,没有得到回复,“那就不认识了。” “简先生有什么事?”陆浔也眼睛往身后医院方向瞥,又转回青年身上,“哦,看病啊。” 简洛清奇怪道:“这位先生,你,好像对我抱有很大敌意。” “简先生多心了,我都和你不认识,为什么会有敌意呢。” 陆浔也垂眼看了看轮椅上青年的脑袋,抬头道,“那就不打扰简先生看病了。” 陆浔也推着轮椅与简洛清擦肩而过。 简洛清身子微微一晃,站稳后:“请等一等,我并不是来看病的,只是路过,我还有话说。我听说沈少爷住在这里,是特意找来的,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陆浔也下意识看向沈云谦:“你想吗?不想咱们就……” “可以。”沈云谦呼出气,缓缓松开手,道。 无人处。 简洛清正了正神色:“是这样,多的我不方便说,我私心希望沈少爷可以离司靳言远一点,不见面最好。” 听到这个名字,陆浔也挑了挑眉,主角攻? 沈云谦维持着平静看着简洛清,眼前人是司靳言的心上人,早先出国留学。 那两年司靳言发疯时,他总是用对方当镇定剂、保命符,谁能想到今天才是他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他怎么就忘了,沈家没落,司靳言“不计前嫌”收留沈家少爷的事,就算是司靳言不说,这件事也是满城皆知。 白月光自然是容不得“替身”的存在的,也许正式因为一年前简洛清回国,沈云谦才逃脱了炼狱。 长久的沉默,简洛清以为他是不同意,眼中复杂情绪一闪而过:“我希望你明白沈家不是当年的沈家,你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少爷,不要接触司家的任何人和事是对你好。” “你也知道,依你的年龄来说,你本应该还是个学生。”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沈云谦的心脏像是被插入一把生锈的钢刀,每次呼吸都是剧痛,他低垂着眼,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而简洛清这番话,字字珠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这是宣示主权,陆浔也和沈云谦当然也听出来了。 本应是学生? 所以……陆浔也下意识低头去看沈云谦。 所以不是因为休学或是大四实习在外租房,而是沈家破产后早早就不上学了吗? 陆浔也想起手机上关于沈家的新闻资讯。 沈家只有两个孩子,且从小就天资聪颖,大儿子更是早早就接触了企业管理,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必然不会是沈云谦主动放弃学业。 沈家破产那时沈云谦多大,三年前……才18岁。 到底沈云谦这三年经历了什么,没有一个亲人在了吗?还是因为司靳言的关系…… 指望沈云谦主动说是不可能了,看来还是要等系统升级,开放权限,才能知道有关这本漫画的剧情。 陆浔也想到这个就来气,破系统不知道死哪去了。 与此同时,陆浔也对简洛清仅剩的一点客套也耗尽了:“你今天来到底要干什么?” 听到陆浔也低沉好听但压着怒气的声音,沈云谦才发觉还有别人在场,一时间想逃避跑走。 只有沈云谦自己知道,他其实没有想象中的勇敢,相反,他很胆小,所以他仍旧没有抬起头,他想要快点、再快一点结束这一场窘迫的谈话。 他声音闷闷的对简洛清说:“……好,我答应你。” “你答应个毛。”陆浔也听不下去了,一手把扶手上挂的袋子里的东西掏出来扣在沈云谦脸上,一手随意把袋子丢在他怀里。 沈云谦眼前一黑,摸到脸上的东西,布料的似乎是个帽子。 他刚要拿下来,身下轮椅方向陡然一转,脑袋晕乎乎的,头顶声音响起:“不许拿下来。” 陆浔也看着沈云谦面对着树,才转回头:“简先生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让他不要靠近那个人渣,这话难道不应该和司靳言说吗?让他不要来招惹沈云谦。” “我说话不太好听,正好这里是医院,我觉得简先生该去挂个眼科,毕竟一个仗势欺人的败类还不值得有人去当宝贝接近。” 简洛清皱眉:“我想你是误会了。” 陆浔也刚要说话,就被一旁的人打断,是沈云谦的声音:“他没有误会。” “如果简先生是为自己来的,我答应你我不会再出现在司靳言面前,如果简先生是为他来的,那就请希望,您能让他……说到做到。” “所以……”简洛清惊讶,“你不爱他?” 这一次沈云谦没有说话,陆浔也眼底划过一抹幽暗,他接过话:“既然话说开了,那我们就告辞了。” 说罢他不顾简洛清的反应,推着沈云谦离开了。 ———— “谢谢。” 陆浔也接过小贩手里的棉花糖,付了钱,走向一旁坐在轮椅上带着渔夫帽,乖乖抱着纸袋的沈云谦,递给他:“拿着。” 这里是条商业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沈云谦压低了帽沿,没有伸手接:“你带我来这干什么,不是要回去吗?” 陆浔也不置可否,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给。” 沈云谦看了眼他的脸色又快速收回视线:“我不吃。” 陆浔也笑了:“想的美,我让你帮我拿着。” “……”沈云谦不知怎的还有点失落。 他去接竹签,棉花糖交递的瞬间,陆浔也的手指从他掌心蹭过,羽毛轻抚般,带来一阵痒意。 沈云谦瞳孔闪烁,快速抽过竹签握在自己手里,连带着心脏跳动都快了几分。 “别偷吃啊。”说完陆浔也绕到轮椅后面,平稳地往前推着走。 半晌,他听到穿插在鼎沸人声中极轻的一声:“哦。” 陆浔也勾了勾唇,想道:还挺好哄的。 沈云谦盯着这串棉花糖,和上面的贴纸眼睛大眼瞪小眼。 一路上陆浔也又买了很多小吃,都堆在沈云谦怀里,美名其曰帮他拿着。 在又一串糖葫芦塞到手里后,沈云谦忍不了了:“你……” 他憋了半天最后说出一句:“你又吃不完,浪费。” 陆浔也努嘴,语气傲娇:“没办法,这不是有金主包养么?” 沈云谦:“……”败家,以后不给了。 不知道他心中腹诽自己的陆浔也打开手机屏幕又熄灭:“都下午三点了,你不饿吗?” 他把沈云谦推到前面专门用来给人吃东西的地方,找了个空桌子,自己坐在一旁,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良久看沈云谦还不动,陆浔也脸上狡黠笑意一闪而过,朝他勾勾手指。 沈云谦一头雾水,以为他要说话,思虑到这里确实吵了点,离得近能听清,于是慢慢倾身过去。 陆浔也眼中一抹狡黠闪过,按住沈云谦的手。 察觉到他要挣扎,用力几分,凑头过去,就着他手里的棉花糖咬了一口。 想到他刚才胡吃海塞的模样,沈云谦看着自己手上的爪子,脸色黑下来:“你自己拿着。” 陆浔也恍然,他松开手,沈云谦当即把手从桌面缩了回去,表情欲言又止。 “不脏,你自己看嘛。”陆浔也把手掌递过去,掌心朝他。 沈云谦半信半疑地看上去,发现确实没有油光。 自己的想法被当事人轻而易举的查探,他有点尴尬,声音越来越虚:“那也……不许动手动脚。” 陆浔也定定注视着只留给他侧脸的人,眼底幽暗翻涌。 所以沈云谦喜欢的是其实司靳言吗……脖子上也是他咬的? 主角间真的是互相吸引,无论过程多么惨烈最后都能走到一起吗? 那他的任务怎么办?系统为什么会让他攻略主角受,让他对逆天重生坚信不疑再一点点打碎吗? “你自己吃吧。” 陆浔也收起乱飘的思绪,把东西推过去,看着他小猫一样慢条斯理的吃东西,心中吐槽:怪不得喜欢猫呢。 看着他吃着,陆浔也觉得有意思:“这的桌椅确实算不上不干净,你这还挺好,自带板凳。” “……”沈云谦动作顿住,“你真的很不会讲话。” 陆浔也没有反驳,脸上摆着笑:“金主爸爸以后习惯就好。” “我为什么要习惯?” 沈云谦刚回问出声,视野之内就被塞进来一张色彩鲜明的宣传页。 “两位,游乐园开业,门票半价,可以带着小朋友去看看。” 陆浔也愣怔了下,抽过来宣传页:“好的。” 有了他这一许可,下一秒围上来一群人:“开学季,乐音琴行火热招生,报名一年,送尤克里里一把,赠送十节辅导课。” “水上乐园新开业,成人携带一名十岁以下儿童可享八折票价,儿童半价;情侣两人可享七折优惠。” …… 桌子上足足堆了七八摞宣传页和宣传扇子,还有一张名片偷摸摸混入其中。 说是混入不如说是光明正大摆在所有宣传单上面。 有了这一众暖调颜色鲜明的对比,这张蓝色卡片就愈发醒目。 陆浔也目瞪口呆地望向沈云谦:“我看着像是很好欺负?” 沈云谦默不作声移开目光回避了他。 15、游乐园尬事 陆浔也手里还握着最先的那张宣传页,十足怀疑这群人是一伙的,说围上来就一股脑全塞给他们。 果然,这群“装不认识”的年轻人刚走出没两步就绷不住笑抱团搭肩就近在买烤肠的摊位前停下。 陆浔也和其中一个探头探脑的对上视线,那人做贼心虚似地迅速回头:“……” 学生兼职无疑了。 陆浔也捏着手里游乐园的广告,一个想法凭空而出,他看向沈云谦,思考后,问:“去吗?” 他说话时,沈云谦正在在看桌面上的传单,最上面的蓝色名片格外惹眼。 一长串黑体大字更是明显——仁爱医院解决您的各种男科疑难杂症。 而此时,听到他问之后,沈云谦诡异地沉默了几秒。 在这几秒内,沈云谦想了很多:这件事说出来肯定是鼓了很大的勇气。 他思忖了下:“你要是有需求……觉得害怕,我可以陪你。” 话音刚落,他忙补充道:“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说什么? 隐瞒什么? 去个游乐场而已不必满天遁地吧? 陆浔也听得晕头转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也许是气氛渲染,他狐疑道:“那谢谢你?” 沈云谦抿了抿唇,眼神飘忽:“不用谢。” 他这个反应,陆浔也直觉他们两个说得不是一回事,低头往下看,沈云谦手掌迅速往桌上一拍。 视线中骨节修长的手在a4纸大小的宣传彩页上从上滑到下,然后又快速收回插进兜里。 陆浔也从他手上都能看到手主人的心虚,遮遮掩掩的好像防着他什么:“你干什么?” “我看看这彩页掉不掉色。”沈云谦说话急差点咬到舌头。 “哦。”陆浔也将信将疑,“掉色吗?” “……”沈云谦心想你还真问,他掏出手,在人注视下搓磨了下手,指腹干干净净,“不掉。” “吃饱了吗?”陆浔也没做多想。 “饱了。”沈云谦把插在残破桌面缝隙的棉花糖和糖葫芦拔下来,“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诶?”陆浔也惊讶他这次怎么这么上道,生怕他后悔,当即拍板而起,“现在就去!” 轮椅被推着前走,陆浔也叫了辆车。 他开了车后门,紧接着俯身朝沈云谦压过来。 沈云谦心头一慌,直接踩地下来,单腿一蹦一跳地躲开他的手:“我自己来,你……注意身体。” 什么话!觉得他虚?!陆浔也能忍才是有鬼了:“我猛男好不好!” 沈云谦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你开心就好。 陆浔也还要反驳时,就看他躲瘟神一样率先钻进车厢里,规规矩矩坐好。 他嘁了一声,手上利索地折叠好轮椅放在后备箱。 折返回去就看到沈云谦把车门关得严丝合缝:“……” 我生气了,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 网约车在路上平稳行驶,沈云谦从后车镜看着凝着眉注视着前路一脸不悦的人,暗自想:他这是在……生闷气? 他斟酌着用词:“我能问问你多大年龄吗?” 哦,他好像看过对方身份证,是24来着。 陆浔也听到声音,掀开眼皮往后车镜一瞥,青年立即眼神闪躲开。 他冷哼一声,手肘撑着车门,扶着太阳穴就一眨不眨地盯着后车镜。 沈云谦觉得这道灼热的视线几乎要把自己射穿,烧透了,第一反应是往陆浔也座椅后面的位置移动。 默不作声把安全带扣解开,刚微微站起身,车忽地急转弯,他身子不受控制倾倒,几秒后又往另一边回倒。 陆浔也手抓在车顶拉手上,也觉得头晕目眩魂魄都快甩飞出去了,好险有安全带。 “咚——”司机急刹车,陆浔也惯性往前撞被安全带拦回去。 他赶紧回头看向沈云谦,瞳孔一缩,动作比脑子快伸手按住沈云谦的……额头。 掌心按到青年额前的刘海,和想象中一样软,但是现在的场景:“……”不太美观。 等车身彻底稳住,陆浔也赶紧松了手,看到沈云谦重新坐回去,看向自己,他赶紧干咳两声扭回头。 其实这一切也就几秒的功夫,前面的三辆车追尾,离他们也就差个两三米的距离。 “艹,会不会看路啊!眼长泥马狗肚子里去了!淦!” 司机劫后余生,骂完想起来车上还有个腿脚不方便的乘客,“后面的帅哥,你有事没事?” 沈云谦瞟了眼前面划拉手机装作很忙的陆浔也,对司机说:“我没事。” 陆浔也的手机屏幕在沈云谦这个角度来看是黑色的,沈云谦猜测估计是防窥膜。 “前面堵车要换条路走,你们行程着急吗?”司机问。 陆浔也收起根本没有打开锁屏的手机:“不急,你慢慢开就行。” 车到了欢乐谷场区门口慢慢停下,陆浔也下车把轮椅从后备箱拿出来,敲了敲后门车窗。 等车窗降下来,沈云谦探出头从左边看到右边,人潮涌动,欢声笑语,门卫排队检票的人成一长串。 从这个位置都能看到场区里面高耸的摩天轮和过山车轨道,这里分明是个游乐场,半点医院的影子都看不到。 陆浔也现在比沈云谦更莫名其妙,天知道刚才只是情急之下的举动,他也不是故意弄塌他的刘海的。 他心虚地轻咳一声,跨步站近,抬手在沈云谦往后缩之前,拨动整理顺他额前的发丝后,又迅速收手:“还不下来?想让司机大哥给你拉到人家里做客?” 沈云谦也许是想起的刚才的事,耳根渐渐染上红晕,他支支吾吾地辩解:“我没有。” 陆浔也拉开车门的同时,司机接的下一单的客人从另一边打开门上了车。 他的手垫着车顶,宽厚的肩膀挡住了外面洒来的阳光,沈云谦瞟了眼他的动作,没有说话。 下了车,沈云谦捏着卫衣口袋里的卡片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你确定没有走错?” “没有啊。”陆浔也不屑,“我又不是白痴,打个车还能打错。” 他摸索着下巴思考:“不然你想去哪?咱现在去?” 说着陆浔也撑开轮椅并拍了拍,示意他坐上来。 “……”沈云谦顺利落座之后,回绝他的话,“就这吧……挺好的。” 而后,他仰头看着陆浔也线条流畅,面部折叠度极高的下颚,想,难道是他觉得尴尬又不想让人陪了,打算偷偷去? 陆浔也察觉到他的视线,故意推快几步,嘴角噙着笑:“偷看我,是觉得我长得还不赖?” 沈云谦:“……” 进了园区内,陆浔也一副东道主的语气,傲娇脸:“想先玩什么?我带你去玩。” 他推着轮椅转了一周,方便沈云谦看娱乐项目的指示路标,到某一处时陆浔也眼神一闪,快速掠过。 视野忽然就飞速变化,沈云谦头晕:“?” 陆浔也停下:“好了,你想玩什么?” 沈云谦垂眸看着手里攥着的门票背面的项目,看了一圈娱乐设施最后说:“过山车吧。” “过山车?”陆浔也装傻充愣,“有吗?过山车不是维修了吗?今天不开放啊。” 他看了一圈找到了个一看就很安全的:“那个……旋转木马呢?” 旋转木马上欢快温馨的童歌中,陆浔也看到沈云谦平淡的表情,好吧,他退了一步:“那摩天轮呢?” “……”沈云谦对此保持怀疑,“真的在维修?” 陆浔也:“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沈云谦姑且信了:“那蹦极呢?”虽然要格外收费,但是他没玩过,还挺想尝试一下的。 陆浔也:“……”没完没了了是吧! 他张嘴刚要说话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哕——” 陆浔也无语凝噎,他听着声音来源转过头。 男生抱着树接连几声的干呕,明明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偏偏让人听起来就差把胃呕出来了。 他脸色煞白,硬质的头发蓬松凌乱地高高竖起,像喷了发胶一样。 “没事吧,都说你恐高别陪我们了,我们两个去坐过山车,你去玩你喜欢的就行。”身旁的少年又好气又好笑地给他拍背。 男生手一松把自己从树上扯下来,就着少年给自己顺气的姿势,手臂往他肩膀一揽,整个人靠上去,勉强扯出笑来:“你关心我啊。” 他还没调整好姿势,下一秒就被走过来的另一个帅气的男生揪住后颈拉开,一杯饮料甩在他的怀里。 然后帅气的男生又戳开奶茶的吸管把奶茶轻柔地递到少年手里:“他装的,你不要理他。” …… 陆浔也他们看着三人勾肩搭背离开。 “所以,”沈云谦出声打破两人间平静,“摆锤也肯定在维修吧?” 话音未落,陆浔也看着前方空中高高摆荡的大摆锤,和刺耳的尖叫,想起是自己提议来这个破地方的,他沉默了。 “你恐高吗?”陆浔也的反应刚好验证了沈云谦的猜测。 看刚才那个人的样子,看来恐高症状确实挺吓人的,“如果你害怕我们就回……” 沈云谦话还没说完轮椅就动了起来,朝过山车那个方向移动:“?” 16、恐高,牵手 陆浔也嗤笑:“我就不知道害怕这两个字怎么写!” 直到坐上过山车座位上,扣了安全带,陆浔也看着隔离带外的空轮椅,迅速收回视线,抓着扶手,安详地闭眼。 随着工作人员启动按钮的一刹那,整个车身往前推动了一下,陆浔也“啊”了一声。 察觉到沈云谦的目光后,陆浔也故作淡定:“我突然想起来我手机好像没在兜里。” 沈云谦:“……” 随着过山车缓缓在轨道上前进,越来越快,将要到达最高点时速度慢了下来。 陆浔也一直屏着呼吸,脸色憋得涨红,双手救命稻草一样死命握着身前的扶手,眼睛更是不敢睁开。 对比之下,沈云谦则坦然自若得多,他扯了下陆浔也的衣袖:“陆浔也,你呼吸。” 陆浔也根本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袖子被扯动的感觉太过微渺。 下一秒,他就被掐了一下,感官终于打开,仿佛被堵塞的耳中传来沈云谦的声音。 这时过山车停了下来。 他悬着的狂跳的心脏逐渐回复平静,大口大口喘息着,睁开了眼,就看到了现在的位置。 眼前白花花一片,下面是万丈高空,周边漂浮着一团团白色的气体,可以说是云端。 沈云谦见他脸色恢复正常还没松一口气,就看到他睁开眼没到三秒就又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 后面坐着一对情侣,男生把女生的手紧紧握着,不停地安慰。 男生轻哄的声音和冷风一起灌入耳中,陆浔也手臂一轻,反扣住沈云谦要收回的手,像是突然想起来还有他这个人:“你别怕。” 沈云谦看着他不敢睁开的眼睛,挣了下手,可陆浔也抓得死紧,他无奈叹了口气:“你才是别怕。” 陆浔也似乎没有听清他说的话,依旧固执地强调,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谁:“你别怕,你要实在怕喊出来也行,或者我手给你拉。” “……”沈云谦看着自己被握得没有血色的手背,“我谢谢你给我拉。” 陆浔也扯了扯嘴角艰难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不用谢。” 过山车在轨道最高处短暂停了几秒,接着直接俯冲下来,空中接连不断的尖叫声笼罩着整个车身。 陆浔也一声不吭,耳边是聒噪的喊声,在这种剧烈失重感中被托起,然后又失重,他像是一只翻白肚子的鱼在海中被海浪不停扑打。 肾上腺素飙升。 心率加快。 没有支撑点的他只能一手死死抓住身前的扶手,同时抓着沈云谦的手也更加用力。 到后来耳中嗡鸣,陆浔也猜测沈云谦可能是喊出来了,不知道心情会不会好一点,能不能给他涨积分。 过了不知道多久,车终于缓缓回到轨道最初,车上人都劫后余生互相谈论吐槽,纷纷推上扶手把安全带解开。 “陆浔也。” 耳边响起轻唤,陆浔也呆滞地睁开眼,他机械地侧过头,看到沈云谦的唇瓣翕动,他愣了一下:“你说了什么?” 沈云谦摇头:“要下去了。” “好。”陆浔也解开了安全带。 看着周围人相继下去,许多人都互相搀扶着,他傻了吧唧问:“你没事吧。” “……”沈云谦举起手递到他眼前,“可能有点。” 陆浔也眼看自己掌心里的手因血液不流通隐隐发紫,他赶紧松开手:“不好意思。” 他往下看了一眼,拉住从他面前正要走出去的沈云谦:“我扶着你吧。” 沈云谦一头雾水:“我不需要。” “我……可能有点需要。”陆浔也仰头看着他眨巴眨巴眼,可怜兮兮。 沈云谦看他傻样没忍住笑了下。 一直绷着脸的清冷美人脸上突然绽开的笑也是浅淡的,如同冰雪消融,令人如沐春风。 陆浔也看得愣了下。 “还不走?” “走走走!”陆浔也赶忙搀住他的手臂站起来。 路上正好碰上花车巡游,花车行驶过的地方围了一圈人,打扮得艳丽漂亮的npc和游客互动。 陆浔也瞅了眼旁边玩手机的人,放慢了脚步和他并肩:“我真没事,你坐上去吧。” 陆浔也推着空轮椅充当拐棍,经过这段路,腿已经不软了,虽没有像之前那个男生一样狼狈,但也好受不了好少,胸口一直闷闷的。 沈云谦收起手机,垂眸看到他小幅度打擞的裤腿,没有拆穿他:“你说的对,我是要多多锻炼。” 陆浔也转回头一个挂着猫耳的制服男npc凑上来嘴里钓着一支玫瑰,少年直面逼近他。 他没有看到与此同时白另一个带着狐狸耳朵痞帅的汉服男生叼着一支蓝色玫瑰,留出大半截根茎贴近了沈云谦。 “我靠!” 这边,陆浔也被猫耳少年吓了一跳,心有余悸丟了手里的东西扒住沈云谦的肩膀躲在他后面。 直至他看清后,尴尬地走出来。 他这一嗓子声音不小,旁边的游客听到动静看过来,与游客互动的npc都挎着一篮或红、或白、或蓝色的玫瑰。 陆浔也看到一些游客手里都拿着一支玫瑰,意识到什么,他道歉:“不好意思啊。” 花车继续往前,人潮散去,“原来你也会不好意思。” 听到调侃,陆浔也偏头就看到沈云谦手里拿着一支蓝色玫瑰花,花芯几颗晶莹剔透的水珠,花瓣娇艳欲滴。 “你哪儿来的?” 沈云谦指腹搓磨了两下手中被剪了刺的根茎,回忆起刚才狐耳的触感,有点可惜没多摸摸:“送的。” 话落,他想起什么,把花塞到陆浔也手里:“你等我一下。” 陆浔也看他走远的身影,手里捏着根玫瑰,清幽的香气扑鼻,他拔下一瓣花,花瓣轻易就被戳破。 手指一松,花瓣被风吹走,他嗤笑:“脆弱。” 陆浔也打开手机,屏幕上硕大的时间映入眼帘,16:34分,倒计时还有5个小时,足够了。 他翻出聊天框看着上面的陌生人标识已经消失。 勾了勾唇,打下一段话发送过去。 ———— 十五分钟后,两人坐在摩天轮的其中一个座舱内。 陆浔也喝着沈云谦买的果饮,与毫不知情下被生拉硬拽进来的沈云谦面面相觑。 用陆浔也的话就是:来都来了当然能玩多少玩多少,不然单人两百多的门票不是白买了? “你其实不用这样的。”沈云谦心下触动,“我还犯不着为了不认识的人不开心。” 陆浔也神色认真:“可我想让你开心。” 一只鸟落在座舱门外的把手上,勾头啄了下玻璃。 摩天轮逐渐上升,所幸脚下是铁皮不是玻璃,陆浔也自然没傻到去看窗外,沉默的气氛蔓延。 密闭的空间内,不如陆浔也料想的暧昧,他咬了咬吸管:“你很喜欢那种刺激项目?” 沈云谦垂落下眼,没有说话,顿了顿,曲指蹭在窗户上,窗外的鸟受惊扇动着翅膀很快消失在高空。 就在陆浔也以为他不会回复时,沈云谦却放下手开口:“它飞得真高……” 陆浔也不理解他什么意思,但毕竟哪个人没有梦想过飞起来遨游天际俯瞰众山小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好像足足过了四季一样。 座舱升到最高点,陆浔也顿时觉得没意思,他喝了口饮料还没咽下去就听沈云谦轻描淡写说。 “听说在摩天轮最高点接吻的情侣会一生相伴,会是真的吗?” 听罢,陆浔也呛住,嘴里的饮料都喷出去了。 他咳嗽得喉咙肺部钝痛从座椅上滑下来,手撑着座好一阵才停下。 陆浔也刚抬起头,又愣住了,慌不择乱地地举起袖子就往沈云谦脸上擦:“对不起,对不起,怪我怪我。” 青年满脸水润,不仅侧脸,就见鼻尖、睫毛上都挂着紫色的水珠。 被陆浔也这一抹,粘腻的液体更均匀了。 沈云谦抚开他的手,表情淡淡:“你心底好像很忌讳纠谈感情。” 陆浔也:“……” ———— 回到小区,沈云谦一眼就看到窝在门口的猫,姿态略显沧桑,他过去蹲下揉了揉猫头:“你是真的。” 陆浔也危险灼人的视线直直盯着猫,眯了眯眼,语气不明:“也可以是假的。” 沈云谦试探性地问:“你要和我回家吗?” 系统抬头对上陆浔也杀人的目光,忙不迭看向沈云谦疯狂点头。 沈云谦弯了弯眼睛回头看陆浔也,惊讶地和他分享:“它好像能听懂我说话。” 陆浔也骤然平和了表情。 “不枉费我们找他那、么、久!” 他语气看似轻描淡写,但却总透露出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系统打了个激灵缩到沈云谦怀里当鹌鹑。 陆浔也啧道:“真脏。” 闻言,系统赶紧从沈云谦怀里跳下来前爪死命扒拉着门。 沈云谦站起身被它主动的样子开心到,他没想到这只猫这么愿意和他回家:“没事,洗洗就干净了。” 陆浔也想到什么鼻腔哼笑一声。 沈云谦解锁开门,矮脚猫一溜烟就钻进去没影了。 陆浔也还拿着游乐场里买的面包,看了眼时间。 距离任务结束还有半个小时,下午那次不知道能不能算上共进晚餐:“你要吃点东西吗?” “不用了。”沈云谦摸了摸兜里的棒棒糖,身后响起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响声,转脸嘴里就被塞了块面包。 陆浔也直勾勾看着他:“不许浪费食物。” 沈云谦把嘴里的东西吞咽下去,口腔甜得发腻,他不是很喜欢。 陆浔也不由分说把多半块面包塞给他,用自己手里的半块碰了下他的,然后也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算晚饭了。” 然后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又反过手背指向他的,严肃道:“不许浪费食物!” “……哦”,沈云谦把轮椅塞进家里,又转头:“我的花呢?” 陆浔也眨了眨眼,语气理所当然:“断枝又养不活,我扔了。” 沈云谦:“……” ———— 日子风平浪静地过了一个月。 加上系统时不时“走丢”给他们创造了找猫的机会,陆浔也明显感觉到沈云谦对他的态度软化了不少。 但令他着实费解的是积分进度条和冰冻住了一样迟迟不涨,扣了两千积分就维持在3000一动不动。 “叮——”一声解锁,大门被打开,外面强闯进来一个男生。 彼时陆浔也正看翻原主网文软件后台清一色的催更和……谩骂。 陆浔也听到动静抬头,男生飞快来拉他,被他躲开,他看了看门,又看了看男生:“哥们你谁啊?” “靠,你别装,你以为老子愿意来?” 男生说着注意到他现在的样子,惊讶:“艹你怎么转性了!” 17、私生子身份 陆浔也不管他愣不愣,揪住他的领子作势要把他拖出门外:“来来来,有事出去说。” “别发疯,陆浔也!”男生拍开他的手,一拳挥了过去,陆浔也偏头避开,同时也松了手。 认识啊,那就是原主喽? 陆浔也挑了挑眉,注视着男生不耐烦地整理了下褶皱的衣领:“找我什么事?” 男生瞪着他,走到茶几那边倒了一杯水猛饮一口,然后一屁股坐在茶几上。 陆浔也看他这副祖宗模样抽了抽嘴角,暗暗惊奇原主这么自闭宅男竟然还认识这种朋友。 刚想着,男生抛过来一个东西,陆浔也接下,仔细看是某家豪华酒店的房卡,他眯了眯眼:“什么意思?” “你不要告诉我你又失忆了。”男生轻嗤,“我答应你的三件事已经做完了,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又……”这漫画世界的祖传套路是失忆吗? 不过这就好办了,陆浔也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兀自点头,他从男生身前走过,掠起一阵风,慵懒地坐在沙发上。 “说得对。我吧……你就当我是前几天被雷劈晕了头,确实记不得你是谁了。” “至于你帮我做得那三件事,既然此刻的我不记得,那就不是为我做的,所以。” 他把手中的房卡敲在桌面,往前推:“你还欠我三件事。” “第一件事。”陆浔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告诉我你是谁,你都知道我什么事情。” 男生非但没被他的不要脸气到,反而有一瞬间发愣,他怔怔开口:“你还是我认识的陆浔也吗?” 陆浔也像是丝毫不怕暴露这具躯壳之内的崭新的灵魂。 他幽深的眸子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轻笑着反问。 “你认识的陆浔也什么样?死宅?阴郁?舔狗?还是不受人待见的……私生子?” 原主看着其他人光明奢靡的朋友圈,不曾公之于众的隐私空间写满了自己被赶出家门的怨怼,和朋友避而远之的愤恨,以及……对于女神痴情到变态的爱恋。 涉及人员名单太多,陆浔也无从知道眼前这人到底占了多大篇幅。 “封承羽。”封承羽说出自己的名字,皱了皱眉不悦,“我从没有觉得你是私生子,你就是你。” 还没等陆浔也感叹他和原主描写的尖酸刻薄的嘴脸一点也不一样,正感动着,就听封承羽咂巴了下嘴。 “但我始终觉得你是个狗币,还是个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戏精狗币。” 陆浔也:“……” “至于你……”封承羽直指他的食指,对上陆浔也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僵硬地眨眨眼,蓦地蜷缩成拳。 “你四年前出了车祸失忆后,被你父亲找上门养了一年半吧……然后觉得你不堪重用就给了你500万把你赶走了。” “五百万啊……”陆浔也重复。 “不过,你先别急着开心。”封承羽打断他,转而兜头给他泼冷水。 “你转头就把这五百万给你的女神了,证明你确实是不堪重用,不怪人家把你赶走,整个一舔狗败家子嘛。” 他说后半句话时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和幸灾乐祸的意味。 陆浔也不能明白这两种几乎截然相反的情绪是怎么出现在一个人脸上的。 越看越欠揍……拳头硬了,陆浔也几乎是脱口而出:“兔崽子你找揍是不是!” 他竟然就这么顺嘴地说出来了,说出口的刹那连陆浔也自己都是惊讶的,更别说封承羽更是火大。 “就你这副样子?你以为是以前?”封承羽蹭地站起来,冷嗤一声,撸袖子一拳甩过去。 “艹,你都不知道老子忍你多久了!要不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你以为我会。” 他话戛然而止,因为陆浔也一手掰过他的拳头,一手掐住他的脖子,拎小鸡仔一样把他撞在墙上,置物架上花瓶应声落地,炸开一地碎瓷和土。 “你会怎么样?”陆浔也漆黑的的眸底闪烁着狠戾的凶光,他缩紧手指,看着人脸色逐渐青红,扬了扬眉又蓦地松手。 封承羽卸力靠着墙滑倒捂着脖子大口大口获取着空气。 陆浔也揶揄:“就这两下子还打人呢,如果换成是真的想置你于死地的人,你猜他会不会松手?” 他刚转过身就被绊住了脚,哀嚎震耳,他低头看着抱着自己大腿号啕大哭的男生:“……” 不是!这二世祖莫不是有什么受虐癖好?!陆浔也睁大眼睛。 “别嚎了,”他被吵得头疼,揉了揉耳朵,“难听死了。” 封承羽哭得喘不上气,用力拽着他的裤子:“陆哥你以后别失忆了,怪吓人的,你说你这狗屁人缘,没有我谁和你玩啊。” “艹,”陆浔也用力拽着自己的裤腰带,蹬腿,“松手,松手,你他妈精神分裂是不是!松手!” 十分钟后,封承羽捧着冰袋敷脖子,幽怨地看着陆浔也。 陆浔也无语:“不是你要和我断绝关系吗?” 他朝门瞥了下眼:“要我请你吗?” “我那还不是不愿意看见你自甘堕落嘛!再说了你这些年因为追那小明星惹出的祸都是我给你擦屁股的,那小明星的金主可不少。” “加上我们家最近一单合同没谈下来,我爸以为是我胡混一气之下都把我卡停了,还罚我禁闭!” 陆浔也漫不经心地听着他絮叨,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原主一个被赶出家门,毫无背景的一个写书的还能得罪人。 更没想到这个一看就不靠谱的二世祖……还是个豪门少爷,好像还和原主是深交,两者关系按理说不应该有渊源吧。 “我都没供出你!你、你、你不能落井下石!”封承羽气急败坏。 耳边的吼声让陆浔也瞬间回神,仔细听过之后,表情一言难尽。 到底是谁落井下石啊?刚才信誓旦旦要和自己断绝关系的决绝的人是谁啊! “要不是六年前你救过我,我才不会理你。”封承羽越说声音越小,瘪了瘪嘴,看着桌面上静静躺着的房卡。 “那……那你还去吗?” 陆浔也眼睛眯起,落在了窗台上睡得四仰八叉哈喇子直流的某物上。 半晌没有得到回答,封承羽抬头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外面阳光正好,暖黄的光线铺洒在整个窗台,除此之外什么有没有:“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陆浔也悠悠收回视线,“一个不知道死活的东西。” ”靠!”封承羽从沙发上蹦起来,冰袋砸在地上,“陆浔也,你不会还没有清理你家的蟑螂吧!” 陆浔也蹙眉看他:“……”神经。 没办法,只能他把话题拉回来:“刚才你想说什么?什么房卡?” “你的第三个要求,让我帮你追你的女神啊?”封承羽坦然道,他怀疑的打量陆浔也,“你不会这也忘了吧!” “所以。”陆浔也心中升起个荒唐的猜测。 两人四目相对。 “没错,我让人把她绑了。”封承羽大大方方承认,“你不是喜欢她么,你把她睡了,不就直接追到手了吗?一步到位,不知道省了多少麻烦。” “放心,”封承羽拍拍他的肩膀,郑重道,“有我在,她的金主们不敢拿你怎么样。” 陆浔也无语笑了:“哦,我让你帮我追,你就这样帮我?” 这次轮到封承羽茫然了:“那不然呢?” “你追过人吗?”陆浔也是真好奇了。 “我当然追过了!”封承羽不满地盯着他,“你当时还让我不要肖想人家。” “你怎么追的?”陆浔也目光又落回到房卡上,“也是让人给你绑到床上?” 提起这段五六年前的旧事,封承羽有些神伤:“那倒不是。” 陆浔也刚想说,算你有点脑子,就听对方口出狂言道:“是我给他下药,主动上了他的床。” 陆浔也被自己呛了一下,就听到封承羽哀叹声气,心想:不报警抓你就不错了,你还失落上了! 就这追人方法,能成才是有鬼了!陆浔也啧啧称奇,故意阴阳怪气:“谁啊?敢拒绝封少爷是不是活腻了。” 封承羽没听出他的语气:“阳海大学最年轻、最不近人情的,美人教授。没办法谁让本少爷喜欢他呢?” 是这本书中,这个国家排名前十的大学啊,陆浔也思索片刻:“说得对。” 封承羽:“什么?” 陆浔也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还是别肖想人家了。” 封承羽愤懑:“你又说!” 转念一想又把自己哄好了:“不过无所谓了,十七八岁不懂事,小爷早不喜欢他了,有的是人挣着抢着想被小爷喜欢。” “走吧。”陆浔也站起身,“人是你抓的,去看看这女神长什么样,别让人跑了然后报警给你抓了。” “切,”封承羽不屑,“我借她一万个胆子,她敢吗?” 刚走出门,封承羽突然说:“我听说那沈家的小儿子和司靳言和解了,好像也住在这个小区你见过没?我记得你好像见过他。” 说着他扭头身边空无一人:“……” 而陆浔也出门后又折返回来站在窗台前,一把合上了遮光帘,邪恶地勾起唇角。 想到自己的生命值只剩下16个小时,而把自己拐来的罪魁祸首还睡得香甜,陆浔也一拳砸在换了个形态正呼呼大睡的系统头上。 力道刚刚好,懵逼不伤脑,系统以为天塌了刚睁眼就被陆浔也一手薅住头顶的数据线:“你跟我一起去。” 系统:“?” 至于那只猫还是系统控制的同源不同体罢了,此刻应该也在沈云谦家里睡觉。 封承羽见人出来:“你刚回去干嘛?” 陆浔也轻描淡写:“窗帘没关。” 封承羽蹙了蹙眉,下一秒感觉头上一重,摸了摸什么也没有。 ———— 帝华酒店 总统套房 陆浔也看着华丽奢华的装修,刷房卡时还不忘感叹一句:“没想到,你还挺有钱。” 忽然被捧的封承羽尾巴都翘上了天:“不是我吹,这整个海城还没有我办不了的事。” 陆浔也顺势接过话题:“司靳言呢?你两家谁厉害?” “干嘛提那个神经病?”封承羽想都不想,“当然是我家啦,不过他能在司家那些老骨头手里夺权,三年时间就将司氏集团的颓势逆转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我给你说嗷,你可别招惹他,不然他给你捅死,都不用坐牢的。” 陆浔也惊讶:“医学鉴定有病?” “唉,不说了不说了,”封承羽对这个话题不想多谈。 “我是真没想到你还挺痴情,啧啧啧真是改性了,竟然能喜欢一个小明星整整四年!” 他暧昧地朝陆浔也吹了个哨声,直听得陆浔也浑身恶寒。 “兄弟不打扰你春宵一刻了,拜拜~” 说着,封承羽脚底抹油就要跑路。 陆浔也眼疾手快勾住他的后衣领给他提拎回来:“跑什么?留下来一起看看呗。” 封承羽脸一下烧红起来,对上陆浔也锋利的眼神。 他舌头打结:“这、这、这不好吧。” 陆浔也朝他和善笑了笑,一手推开门,接着瞬间变了脸,封承羽只觉得背后一凉就被大力推了进去。 18、女神变男娘! “我靠!什么东西!”封承羽被推得控制不住往前趔趄几步被横躺的东西绊倒,疼得哎呦一声。 他刚转头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一双光溜溜的手臂攀住脖子。 是个胸口被扯得春光乍泄的女人,妖艳的红唇,眼神迷离地往他身上蹭。 封承羽推着她的手臂,挣脱不开,抬眼就和从外面进来的陆浔也四目相对。 双手赶紧从滑腻的肌肤上举起来,心跳如鼓擂。 “你听我解释!不是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有夺友妻的癖好!!!你信我!” 香薰蜡烛在不远处床头燃烧,房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陆浔也低头看去下巴微抬,疑惑道:“男的?” 他目光飘向空中的一处,问:“女神?” 系统头上的揪揪一下子支楞起,连忙撇清关系。 【小爱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有关原的剧情一笔带过,着墨太少加上漫画烂尾,不管本系统的事啊!!!】 “当然是男的啊!”封承羽生无可恋,“小爷从生出来到现在!整整23年绝对没有变过性!陆浔也快来救我!!!” 陆浔也被他的哀嚎扯回思绪,弯腰拽住他的胳膊往上提,没拉动,属实是被抱得太紧:“……” 推搡间封少爷的脸上赫然多了几个红唇印子。 陆浔也敲晕了“女人”,就见封承羽想被糟蹋的贞洁烈女一样心如死灰地倒在地上,眼眶流下一行泪水,嗓音哽咽:“我不干净了呜……” “……”陆浔也张了张口想要安慰他什么,最后放弃了,转而问,“你给他下药了?” 回应他的是细碎的呜咽声,陆浔也喊了他几声,但对方俨然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 陆浔也无语,过去没忍住拍了他一巴掌:“他是男的!” 他也收了力,所以封承羽只疼了半秒,回过神愣愣看着他:“男的?!” 陆浔也刚点头,谁知哭声消停的人更悲伤了,嘴里含糊不清:“小爷被男娘呜……纪……我了,呜呜呜。” 陆浔也盘腿坐在一边劝他:“就算是女的亲你一口会死吗?能给你掰直?” “你不懂,你又没被他亲!”封承羽泪眼朦胧地恶狠狠斜他一眼,哭腔颤抖。 “他是你女神又不是我的!你他妈什么眼光啊喜欢一个嗯嗯嗯的。”话太脏他实在骂不出口。 陆浔也目光下移到所谓“女神”的脸上。 妆容凌乱,满脸潮红,眼线一看就是不防水的,被眼角刺激出的眼泪晕染了一片黑色,嘴周都被口红擦红,整个和鬼一样。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封承羽说得有道理。 确实,原主什么眼光啊! 但若是这部分有关原主的原书剧情是按照原主视角来的话。 被一个男扮女装的骗子骗钱骗心最后被网暴跳楼,嗯……就挺惨的。 在这等封承羽哭了十几分钟,好不容易停下,陆浔也看了眼房间,觉得燥热解开了领口的一颗扣子:“这家酒店保暖措施挺好的。” 听他这么一说,封承羽也感觉有点,热气上脸,忘了哭,抹了把脸和陆浔也对视一眼。 沉默了半刻,两人不约而同眼睛睁大:“靠!” 下一秒坐着、瘫着的两人蹭地站起来在房间里找什么,封承羽钻进浴室。 陆浔也走到床边看着床头正燃烧着火光的蜡烛,香气扑鼻,他却越发头晕。 “完了完了!”封承羽找过来,陆浔也一杯水浇灭了蜡烛,剩下半杯水直接泼到封承羽脸上:“清醒没?” “……呸。”封承羽吐出水,冰凉的触感让他一下打了个冷颤。 “这些你授意的?”陆浔也神情不悦,眼神晦暗不明。 “艹,这群傻逼怎么办事的!”封承羽也没计较自己被泼水。 打通了电话就破口大骂,最后给自己骂得口干舌燥,撂下一句“赶紧过来收拾烂摊子”就匆匆挂了电话。 “不是我!我没让人干这种事!”封承羽欲哭无泪,“我知道你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之前我提一句你那眼神都像是要把我吃了。” “我怎么会给他下药呢?要下也是给你俩下。” 陆浔也一个眼刀飞过去,封承羽瞬间噤声。 停了一会儿,他又快速道:“说不定这是酒店助兴的催情小玩意,不关我的事。” 陆浔也脸色沉了沉,呼出一口浊气:“你自己处理好。” 说完就直接起身离开。 封承羽在后面大喊:“喂你干什么走,下面有宴会不想玩了?” 回答他的是门“咚——”地被砸上,封承羽挠头:“不春宵一刻了?难道是失忆了眼光也变了?” 想着,他嫌恶地擦擦脸,抖了个激灵:“还是变了好。” 封承羽搓搓发红的脸,他实在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反正叫了他手下过来,思及此也溜了。 ———— 陆浔也出了门走到拐角就撑着墙,他定了定神。 楼下宴会厅宾客满座,悠扬的曲乐交织中,是上流豪门财力与权力的游戏。 高定华服,昂贵珠宝,红酒碰杯清脆悦耳,表面互相寒暄,私下暗自较劲试探。 在场的有事业有成的中年男女,更多的是豪门继承人预备役的少爷小姐们被自家长辈领出来拓展人际关系。 说白了就是物色相亲对象,达到商业联姻巩固地位的目的。 长辈在一边言笑晏晏,讨论着经商话题,看着自家孩子们带着精致的面具,谈笑或共舞。 带面具面上是讲究缘分,凭感觉结交,但其实他们对彼此的身份心照不宣,只是觉得好玩,当个乐子。 觥筹交错中闯进来一个长身鹤立、俊帅出尘的男生。 率先注意到的少女和旁边的人交头接耳议论着这是谁家的少爷又或是谁家带来的情人。 而纷纷视线中心的陆浔也却是急步匆匆地推门离开了宴会厅。 出了酒店,陆浔也毫不顾忌地在喷泉池台捧起凉水就往脸上泼。 头发浸湿被他一把撩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魅惑又攻击性十足的五官露出来。 身后汽车行驶而过。 ———— 车内气氛压抑,沈云谦看到车窗外一抹背影,觉得熟悉不由得扭头回望。 下一秒耳边刻薄声音响起。 “你要不要这么下贱,随便一个男人就勾得你魂不守舍。” 沈云谦收回目光,低垂着眉眼,敛起情绪,半晌收紧的喉咙才能发出声音。 “最后一次。” “呵,”司靳言嗤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裤上,漫不经心地敲,姿态傲慢。 “需要我提醒你吗?你一个落魄世家的少爷,被亲伯一家亲手卖到我手里的弃子,有什么资格和我讲‘最后一次’,是你沈家少爷的傲气吗?” 他以为会看到沈云谦屈辱得恨不得杀了自己又无能为力的绝望眼神。 这会让他得到极大的满足感,发泄过往数年经历的灰暗。 可现实,沈云谦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只是淡淡道:“我们早已经两清了,是你先骗我的……” “两清?!”司靳言怒极反笑,他攥住沈云谦的胳膊把人狠狠甩在车门上,只听动静就觉得疼。 “我骗你?你倒是说说我骗了你什么?!你的父母害死了我母亲,他们车祸是报应!你有什么资格说两清!” “沈少爷!是不是日子过得太顺心就忘了从前你们姓沈的对我做过什么?!我难道不该恨你吗!” 沈云谦被他双手扼住脖颈,呼吸困难,脸憋的通红,耳道嗡鸣,视线朦胧中探到男人充血的双眸。 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司靳言的事吗? 车子猛地拐弯,接着脖子蓦地被放开,后座的两人背部都被摔在靠背上。 助理小张战战兢兢询问:“抱歉司总,您没事吧?” 没有得到回复,车速却更加平稳下来。 司靳言掀起眼皮看到后车镜沈云谦的模样,觉得有些过了,便收手。 “无单位敢用、没有学历、亲朋远离,你现在唯一有价值的也只有你这张脸了。” 无人录用,自然是不想得罪司氏。 那日沈云谦走后,司靳言恶心自己起了反应,心里又升起对简洛清的愧疚。 而那个难缠的神秘人迟迟不肯与他们公司签合同。 外界只知道他掌控司家,却不知道那些老东西总是给他找事。 每次光这些事都忙得他焦头烂额,更别说公司资金链的短缺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补上的。 这次举办宴会的地点,是海市最豪华的酒店,也是这个神秘人手下的一处产业。 有传言他是浮纤集团的总裁,因为此人也是身份极为保密,无人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子公司鼎幻传媒,更是打造了无数名气斐然的艺人和大爆的影视,是传媒行业的龙头企业。 都知道娱乐圈,鱼龙混杂。 所以当司靳言知道这个神秘人对沈云谦有兴趣。 他有过把人送出去做个顺水人情的想法,但很快就放弃了。 奈何沈云谦越来越不听话了,何况这本就是沈云谦欠他的,如此司靳言就更加心安理得。 听到他的话,沈云谦摸着脖子,心里知道对方的目的,他苦笑道:“司总也有解决不了的人物吗?” 司靳言只当他是激将法,慢条斯理道:“看来这两年你是翅膀硬了,不想知道你哥的下落了。” 剧烈的情绪盘旋在心头压得沈云谦喘不过气,身子微微颤抖,手指也慢慢蜷缩成拳。 一张半脸面具扔到他身上,司靳言冷声命令:“带上。” 车在酒店门口红毯前停下,陆浔也似有所感,回眸望向那边。 车门被打开,先下来一个穿黑西服的男人,白色西服男人紧随其后。 他只是随意一瞥就收回了目光,刚才看了宴会厅众人虚与委蛇的作派,心中感叹一句:有钱人逢场作戏还蛮厉害的。 本来就是好奇这所谓“女神”到底是何方人物,现在看也看了,除了性别给了他惊诧之外其他也没啥了。 不待陆浔也拔腿准备离开,就觉得肩膀一重,系统盘腿坐在他肩头。 紧接着陆浔也耳畔响起低吟如幽魂索命的提示音。 【随机任务发布:请宿主在宴会结束之前在宴会中展示自己的魅力并带走主角受,引起主角攻的危机感,达到一鸣惊人成就。】 【成功奖励生命值60天,失败生命值直接清零。】 19、假扮神棍 “引起危机感?”陆浔也皱眉,“所以我其实是助攻吧!” 他依稀记得这本漫画叫什么名字来着?《霸道强宠:谁允许你be了!》。 如果剧情不可破的话,最后的结局依然是he? 算了,无所谓,目前生命值小时不足两位数,只要任务能获得生命值,沈云谦和谁在一起,管他毛事? 至于陆家,嗯……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想到这,陆浔也问:“宴会厅在哪?” 系统:【就您刚才出来的那个。】 “这里?”陆浔也满头黑线:“你刚才怎么不说?” 系统无辜:【刚才没有任务啊。】 陆浔也:“……”有道理。 ———— 半晌之后,陆浔也出现在宴会厅门前被保安拦住:“这里是沈家晚宴,没有邀请函不能进入。” 沈家,哪个沈家?陆浔也压下心底的疑虑,看向尽忠职守的两人,开始耍无赖。 “我说两位大兄弟,我刚才才从这里面出来不到半个小时吧,这就不认人了?” “没有邀请函确实不能进,先生您请回吧。”两人一副没见过陆浔也的样子。 态度还好,没有电视剧里那种嘲陆浔也是想攀龙附凤的人的意味。 陆浔也想说是封承羽带自己来的,但一想到等会要做“惊天骇俗”的事,毕竟得罪主角攻什么的。 嗯……还是决定不给这个少爷添麻烦了。 对于这种挥金如土的有钱人家的少爷,银行卡被冻结已经够惨了。 陆浔也瞎话张口就来:“我真是,邀请函刚才落在里面了,你让我怎么给你们看?” 这两人一看就知道他说得假话,这里面的有钱二世祖各个都牛逼哄哄的。 放在别人身上,就算他们想拦,得到的下场约莫是挨一顿骂,或者踹一脚,人再闯进去。 最后再得酒店经理一顿说教,怪他们如果是不法分子闯进去怎么办。 虽然念着那些贵客确实是真少爷小姐的,不会真的苛责就是了。 哪会像陆浔也一样对他们和颜悦色的……纠缠不休。 其实他们也更倾向于男人是来攀扯关系的,毕竟案例太多,但他们没有戳破,依旧不显喜怒。 没办法,专业素养在这摆着。 两人一副信了陆浔也的鬼话:“不知道先生是哪家少爷,可以打电话让您朋友带您进去,或者让人把邀请函给您送出来,我们确实不能私自放您进去。” 陆浔也听着,主意很好,可是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进去拿和送出来,都是只认邀请函嘛! 系统显然是个靠不住的,只会发布任务,其他屁忙也帮不上。 他又不是真少爷,没人给他兜底,强闯是最不明智的,没进去就被当作土匪给叉出去了吧。 正当陆浔也准备另想别的办法,思考着出去找一个窗户翻进来的可行性。 突然一封邀请函出现在视野中,紧随其后的是一道温润的男声:“这是我朋友,让他进去吧。” 刚才还油盐不进的“守门人”毕恭毕敬地接过,仔细查看一番后重新交回到来人手里。 两人一改之前,语气谄媚:“当然当然,纪少爷和这位少爷里面请。” 而陆浔也也是体验了一把“狗仗人势”,直接从不速之客变豪门少爷了。 陆浔也回头想看看是哪位神仙路人,身侧一阵风带过,那人就留给了他一个背影。 对方正打着电话,隐约能听到他叫对面人“哥”。 陆浔也两步追上去,男人正好挂断了电话。 他如愿看到了男人的长相,果真是面如冠玉,他猜测估计也是个炮灰往上的角色,不至于下场太惨。 陆浔也回应他之前在门口的话道:“先生,很感谢你的热心,但既然是朋友了,是不是也得交换个名字?” “我叫陆浔也。”说着他伸出手,“当然,如果不方便的话,也可以不告诉我。” “纪淮序。”纪淮序没有拒绝他,转而握住他的手,唇角礼貌地勾起一个弧度,神色不明地注视他,“幸会。” 他收回手,从一旁侍应生的托盘中拿起一个面具,扣在脸上,又抬了抬下巴让人去到陆浔也旁边。 “玩得开心,陆先生。” 等人走后,陆浔也看着手里的面具愣神,系统忽然飘过来:【宿主大大你不会又看上了吧!】 “……”陆浔也白了个眼,也把面具带上,“有病去治。” “你说谁有病?!”旁边正推杯换盏的少年闻言愤愤看向他。 陆浔也:“……” ———— 而宴会厅的另一头也发生了争执。 “你来干什么?这个小兔崽子怎么阴魂不散,怎么不陪着你爸妈一起死!” 只见一中年女人端着红酒朝沈云谦泼去,却反被他抓住手臂挡了回去,玻璃杯应声而碎,红色酒液溅在两人衣角。 这时走过来一个中年男人,女人看到自己昂贵的礼服裙摆被星星点点的红酒染红,顿时要发作。 玻璃杯子摔在地上的炸裂声惹得之前还在交谈的众人蓦地安静下来,看向这边。 看到周围人望过来的视线,女人气势当即弱了下来,往后靠在男人肩上,表情泫然欲泣。 似是不想失态才捂住眼睛,但任谁看了都是难过极了的模样。 “老公,云谦当初非要攀附司家,我只不过是劝他回来,他就对我摔杯子,是不是我做错了。” 转头又对沈云谦一派虽然被忤逆但是依旧慈爱长辈的模样。 “云谦啊,伯母也是为你好,你这孩子怎么不懂得长辈的心呢?” 女人草草两句不仅说出了沈云谦的身份。 也将沈家破产后他们当初为了抱司靳言大腿,亲手把沈云谦绑过去的种种过往颠倒了黑白。 男人看这情况,立刻了然,趁机附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作安慰,然后“恨铁不成钢”道。 “谁说不是,真是让他爸妈给惯坏了,和我们家小漾简直不能比。” 其中一个人率先出声:“他就是那个克死了爸妈的沈家老二?” 他刚说出口,旁边的人就推了他一把:“别胡说。” 沈云谦充耳不闻周遭的议论,冷眼看着沉浸演戏的夫妇,抬手解下面具随手抛到他们脚边。 “大伯这是好日子过够了,就忘了你现在的一切是谁给的吗?” “人么,没了什么,也不能没了良心,做得恶事多了,即便躲去到地府也会被厉鬼纠缠。” 他意有所指,微挑了挑眉,“您说呢?” 沈家之前之所以受旁人敬重,是因为不同于其他豪门世家有背景、资源作靠。 是沈父沈母从年轻拼搏了几十年,真真是白手起家。 沈父挂念兄弟情深,把分公司交给大哥全权打理,也就是眼前作戏这人,沈起昭。 谁知道这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早年时,沈母和大儿子也劝过,可沈父依旧念着兄弟之情,血脉相连,不了了之。 也就是这人在沈氏集团深陷产品以次充好、欺诈客户的传闻中。 股票暴跌合作商纷纷解约索要天价违约金的囹圄中,卷款跑路。 也是他,不知和什么人做了交易,设计让沈父签下抵押公司房产的合同。 最后在沈家宣告破产后,倒打一耙,自立门户。 更令人费解的是,所有人好像认为是对的,仿佛就该这样。 无人疑惑也无人在意如日中天的沈家怎么突然落败。 平静地如同一滴水汇入汹涌浪潮的大海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而那时,从始至终被隐瞒真相的沈云谦还在家中,期待着大哥从国外回来。 猜测着今年会不会收到更没有新意的礼物。 等来的却是,父母心力憔悴从法院回家的车祸事故,和大哥航班坠机失联的消息。 至于出席这场宴会的豪门,也不是出于沈起昭的面子。 大多也是听说陆、纪、司三家顶级豪门会来,就想来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能联姻巩固地位。 忽地一声怒喝,将沈云谦的思绪扯回。 “各位评评理,有谁家侄子这么和亲伯伯说话的!” “我沈家真是家门不幸,才生出这么一个不肖子孙!” “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了,在他出生不久我们家就请人算过他的八字,可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克父克母,散财破运。” “本来以为那人是江湖骗子,谁能想到……” 沈起昭恰到好处地哽咽了下,旋即流下两行热泪。 “我弟弟弟媳多好的人呢!他们只是一时走弯了路,可没想到才五十多就……我应该在他们误入歧途时劝劝的。” 邓姚装模作样地宽慰他:“老公不是你的错。” 在座的能把生意做到这份上,说白了多多少少都有点不干净的勾当。 心虚东窗事发,拜佛求个心安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他这番话,信的人也信个七七八八,不信的人也不会主动开口辩驳这种无稽之谈。 都知道司靳言恨沈云谦恨到骨子里,为了一个落魄少爷,万一再得罪司家没必要。 沈云谦眼神沉了沉,垂在裤边的手,食指在上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扣,有兴趣地想要听听他到底还能说点什么。 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样,一点心意都没有。 谁知沈起昭还没接着演就被打断了。 “当众为难一个晚辈,有失你做长辈的风范呐,沈老爷子。” 一道清朗的男声从人群外传来,还处在看戏状态的人登时散开一条路。 带着银色面具的年轻男人从容不迫地从人群中走进来。 走近沈云谦身边,自然而然地抬起胳膊把手肘靠在沈云谦肩膀上。 熟练流畅的一系列动作直看得人瞠目结舌。 而陆浔也察觉到沈云谦的退缩意思,反手揉了一把他的头。 故意低头与沈云谦耳语:“才多久没见,这就不认人了?” 听到最近一个月被迫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其实是陆浔也单方面主动骚扰。 沈云谦瞳孔一缩,转头抬眼,与面具之下的一双漆黑眸子对上。 其实陆浔也早看到沈云谦在这里了,故意没过来,就是想看看沈云谦会怎么办。 这一看简直刷新了他对沈云谦的认知,他是真没想到平日里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冰块。 逗急了也只会瞪他让他不要动手动脚的人,居然也会这么噎人。 虽然还是有千篇一律虐文中的主角受那样,浑身上下写满了“我很弱,快来欺负我”的感觉。 沈云谦小声:“你怎么进来的?” “飞进来的。”陆浔也没个正形地回。 沈起昭一大把年纪被一个看着就年轻的人训斥了一顿,脸上面子挂不住。 又亲眼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说悄悄话,脸色气得青红交加,直接破口大骂。 “你是从哪冒出来的兔崽子,敢管我的家事!” 邓姚掐了下他的手臂,低声提醒他:“我们不清楚他是谁家的,你注意点。” “呦,您还知道他是你亲侄子啊!”陆浔也轻嗤,“有卖侄子求荣的吗?” 沈云谦抬眼意外地看着他。 陆浔也冲他眨眨眼。 剧情都这样写,主角落魄时必有一个无视法律,把人口贩卖进行到极致的极品亲戚。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哦不对,陆浔也忽略了一点。 狗血虐文哪有什么法律可讲? 陆浔也视而不见沈起昭越来越黑的脸:“刚才听您的意思是想念弟弟弟媳了?” 不待沈起昭说话,陆浔也苦恼道:“啧,这可怎么办呐?” 他佯装思考了一番后,哀叹一声:“实不相瞒,我略会看一些面相,我听您之前的意思约莫是相信一些玄学?” “那我就直说了,您二位印堂发黑是不祥之兆啊。” “坏事没少做吧,瞧瞧,两只小鬼整趴在你们肩头啃呢!” “肌肤、筋脉、血液、内脏,还有……魂魄。”陆浔也一字一顿,面上挂着天真的笑,“猜猜看,它们更喜欢吞食哪个呢?” 20、恶趣味 “唉,真的饿得皮包骨头,丑死了。” 陆浔也说着给沈云谦虚空指了指:“你能看到吗?” 沈云谦瞧了他一眼,之后严肃地点头:“能。” 沈起昭夫妇没想到陆浔也说话这么直白,顿时一噎,又听他下面神乎其神的话,起初根本不在意。 哪曾想,沈云谦继续补充。 “眼眶凹陷、纯白眼球凸出诡异、黑青皮肤溃烂,脸上刻有符咒。” “两鬼约五岁,身上除了一处,没有其他致命伤。” 他抬手点在自己左胸:“血洞贯穿心脏,都是一刀捅死的。” 陆浔也惊呆。 不是,我胡乱一说,你真能看见啊! 这还是现代背景的虐文吗?不会是捉鬼文吧?! 他漫无边际的幻想蔓延在脑海,不禁打了个冷颤:“你……” 沈云谦轻声和他解释:“我诈他们的。” “……”陆浔也咂了咂嘴。 真坏啊,说得和真的一样,他怎么感觉沈云谦好像变了,错觉么…… 沈云谦每说一句,沈起昭的脸色就白一分。 看乐子的人有人讥讽。 “都说你沈家老二是灾星,少故弄玄虚了,要是真是鬼,致命伤怎么可能在左边,还刀贯穿心脏,说谎话之前都不打草稿吗?” 有了他这一句,听得起鸡皮疙瘩的人都猛然惊醒:“是啊,怎么可能在左胸。” 有人议论,沈起昭扬声道:“别以为你是我侄子,带个人随口胡诌几句就能往我身上泼脏水!” 余姚乘机道:“我虽然和你没有血缘,但我毕竟嫁给了你大伯,好歹也是你的长辈!” “你口出无状像什么样子!我和你大伯不过好心劝你,你不听就算了。” “可今晚是我们办下的宴会,在场的都是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就算再看不惯我们,也犯不着找个外人给我们难堪吧。” 沈云谦自动屏蔽了他两人的叫嚷,径直看向之前带头质疑的青年,从前就和他不对付的人,秦卓禹。 秦卓禹察觉到视线,耿直了脖子。 陆浔也轻咳一声,众人视线看向他,他一脸沉重:“那是因为,这两孩童娘胎里发育畸形,五脏反长。” 他说完看向沈云谦:“我说的对吗?” 沈云谦沉吟片刻:“对。” 许是青年太过一本正经,陆浔也没忍住轻笑出来。 秦卓禹:“……你俩脑子撞坏了吧!” 陆浔也闻声侧过头:“怎么着,你能治?” 秦卓禹:“……”神经病!两个都是神经病! 见所有人口风偏向他这边,沈起昭敛起得意,壮起胆高声道。 “在座各位做个见证,我这侄子怨我,怪我没有在沈氏集团破产时第一时间收买法官逃脱债务。” “但我行得正坐得直!我今天代表我沈家宣布,和他再没有一点血缘情分。” “至于你,”沈起昭眼神不屑地扫视着陆浔也,“我知道你是这逆子找来的帮手。”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你说出花,也改变不了我堂堂正正做人的事实!” 余姚:“没错,说不定就是你自己恶事做太多,才会胡乱攀咬我们!” 陆浔也勾唇浅笑:“是么?” 话落,沈起昭和余姚真觉得肩膀传来一阵一阵的痛意,仿佛被阴冷的厉鬼啃咬,钻心入骨的疼。 “啊——”两人尖叫着拍着肩膀跳开,旁边的人见状纷纷避开。 其实感觉没错,确实有东西在啃。 无人能看到系统恶心地呸呸两下,重新飞回陆浔也身边。 陆浔也默默给它比个赞。 沈云谦才不相信刚才咬死不承认的人,会突然改性。 他怀疑的目光和陆浔也对上:“你做了什么?” 陆浔也耸耸肩:“谁知道呢,可能是真有小鬼吧?” 他微抬下巴:“放心,不会太过的。” 接着,陆浔也慢步走到狼狈跪趴在地上的两人身前,单膝蹲下来,一手撑着下巴,继续说。 “您二位不是想念弟弟么?我看您二位也活不了几天了。” “与其不明不白死,不如趁今晚大家都在,直接轰轰烈烈的死。” “说不定您弟弟还感动呢!奈何桥上等一等您,下辈子还能做兄弟。” 不说别人觉得陆浔也太过狂傲,沈云谦都听无语了。 而,陆浔也却扬了扬下巴示意:“我看后面这柱子就挺结实的,您二位不妨一撞?” “不说能打下重情义的名声,夫妻同日往生极乐,说出去也是佳话一桩嘛,更是成全了您二位刚才费尽心思铺垫的感情。” 陆浔也打了个响指,恍然大悟道:“简直一箭三雕!说不定每逢清明节还有感怀的人多给您烧点纸钱,多好啊。” 语气真诚得挑不出一点毛病。 沈云谦垂眸,视线落在陆浔也身上,指尖没进他后脑勺的黑发中,轻顶了顶:“你少说两句吧。” 也不看看场合,这里的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 陆浔也站起身,凑到他身前,委屈地朝他瘪了瘪嘴。 不等他欣赏够这两人吓瘫坐地上,狂拍身上的疯癫样子。 就听一声尖锐刺耳的女声几乎震破他的耳膜。 “陆浔也,你怎么混进来的?!别在这丢人现眼,还不赶紧滚出去!” 一个打扮雍容华贵的妇人挤过来,恶狠狠地盯着陆浔也。 没有得到尊重,陆浔也也不会去尊重对方,他不耐烦问:“大婶,您哪位?” “什么?”女人气势汹汹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旁边有人搭话:“陆夫人,你认识他?” 女人抱臂,不屑的眼神轻扫着陆浔也:“就是我家那个不成器的私生子,手脚不干净,早被我家那口子赶出家门了,谁知道他今晚怎么混进来的。” 陆夫人? 陆浔也眉头一跳,他抬手摸到了,确认了脸上的冰凉的面具,这都能认出来,看来是老熟人了…… 陆家只有三个儿子。 陆家老大,原主的爹,美名其曰不愿意被婚姻束缚,所以至今没有结婚,但情人数不胜数。 陆家老二,原主二叔,30岁,今年刚和温家小姐订婚。 目前可以称为陆夫人的,只能是陆家老爷子的续弦小老婆,周婕。 周婕二十出头嫁给了快四十岁的老男人,生了个儿子比原主还要小10岁,也就是原主小叔,今年才14岁。 陆家的继承人还是陆老爷子,因为儿子们都不争气,早些年说过会把继承权传给孙子。 这个女人怕原主的存在会抢了他儿子的继承权,在原主被找回去后,处处针对诬陷。 加上原主也不争气一颗心都扑在那小明星身上,百依百顺,要啥给啥,花了不少钱。 没想到那张银行卡只是陆家给他的考验,看看他这种突然暴富的穷人能不能抵住金钱的诱惑,适不适合作为下一任继承人培养。 毕竟陆家目前明面上虽然有三个儿子,可原主是陆家唯一的孙辈。 显然原主没通过考验,被惦记继承权的二叔和周婕针对陷害。 两人打配合,让陆老爷子和原主父亲觉得原主实在是没救了。 私生子的身份说出去也不光彩就随便给点钱把原主打发了。 别看这周婕长得妩媚动人的,心肠歹毒的很,原主的小本本可记了她不少笔对原主做的“丰功伟绩”。 陆浔也看着如今不到四十岁依旧风姿不老的女人,咧开一口白牙,像个十足的晚辈。 “奶奶不在家养老,来这里是想开第二春?爷爷知道吗?” “你在胡说什么?!”周婕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震惊地眼睛都瞪大了。 “难道不是吗?”陆浔也食指曲指挠了挠头,低头看向堪堪从惊吓中回过神的沈起昭夫妇。 “这不是你们办得相亲宴吗?” “不,”沈起昭话还没说利索,胳膊就又被咬了一口。 吓得他重新瘫软在地,看着陆浔也眸中尽是希冀犹如看着天神。 “是是是,我不该存有用联姻攀附其他豪门的心思。” 他双手合十,不住地磕头,“您大人有大量,您把小鬼收了,求求您了,您要什么都行。” “收鬼?”陆浔也实话实说,“我不会啊。” 沈起昭双手握拳,抬头气愤直视他:“你!” 陆浔也无辜地问:“沈伯,您不会是亏心事做多了,出现幻觉了吧。” 沈起昭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刚才还喊人老爷子的,现在就变了口风,比起其他人,陆浔也才更像精神有问题的人。 沈云谦眼波流转,最后定格在兴致勃勃捉弄人的陆浔也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下奶奶听清这宴会的目的了?” 陆浔也摸索着下巴,装作推测道。 “二叔,三十岁,已经订婚;小叔才14岁;在座的各位少爷小姐又是青年才俊,正年少的。” “哦~我知道了。”陆浔也语气豁然开朗,声量也提高了几分,指着女人,“原来您也喜欢年轻的啊!” 他眼神一言难尽,看得周婕似乎真的和吃嫩草的老牛一样。 趁着女人张口结舌之际,他又看向沈起昭和余姚,一脸责怪道。 “您二位也真是的,我奶都快入土的人了,没事瞎递什么请帖,谁家的孩子不是家里的宝贝,怎么会想不开愿意当我奶的小情人呢?” “噗嗤。” 沉寂中一声笑突兀地打破了诡异的平静。 众人闻声看去,秦卓禹一手捂着嘴,一手握拳抵着额头不停锤着,虽然有面具遮挡,但仍能看出他憋笑憋得难受。 “看什么!我喉咙痒而已。”他不动声色地放下手,掩饰性地咳两声,抬手朝陆浔也扬了扬,“你继续,咳。” 陆浔也:“……” 这时,周婕也反应过来了,看着背对他的人,气得脸色铁青。 “你说谁老牛吃嫩草?!看来我还是心软,信不信我让你在海城消失!” 话间,她仰手就要朝陆浔也脸上扇过去。 陆浔也耳畔一阵风掠过,他侧头,周婕的手被一只修长的手挥开。 “啪——”。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沈起昭夫妇已然偷摸离开了这里。 21、保护VS威胁 陆浔也的视野里撞进一个身穿犹如笼罩了月上银丝的白西装的背影,头顶水晶吊灯暖黄的光打在他发丝上,又是那样柔情。 “你!” 周婕震惊地看着横出捣乱的沈云谦,一下子收力不住,又是脚踩恨天高,被迫踉跄了一步被旁边富太太扶住。 沈云谦翻转了手,看着手背上被她长美甲划出的一道血痕。 伤痕周围的皮肤也发红刺痛起来,他皱了皱眉,刚要放下,就被陆浔也握住了手腕。 陆浔也看着这只漂亮得如同工艺品的手背上被留下痕迹,眸光暗了暗,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你说过的,我们是朋友。” 陆浔也抬眸对上沈云谦认真的眼神,滚了滚喉结:“嗯。” 之后,他抬手摸到头后的一根系线,正要扯动,沈云谦抓住了他的胳膊,眼里都是不赞同。 “没事。”陆浔也轻飘飘道。 其实他一点也不想摘,狗系统!破任务! 收起想骂街的思绪,陆浔也拿下了面具,接着目光移到周婕身上,慢慢走向她。 “你干什么?”周婕警惕地看着他,直觉男人和之前那个逆来顺受的私生子不一样了。 长久以来处在高位的她,怎么能忍受现在这种不可控的威胁,她拿起旁边桌子上的红酒瓶朝陆浔也砸过去。 陆浔也夺过她手里的酒瓶,垂眸,手腕转动抛着掂量了下,又瞥向周婕。 在周婕猝不及防之下,直接甩手用力把酒瓶摔在她脚边。 “啊——” 一时间,酒液四溅,酒瓶炸开,人人惊呼退避三舍。 周婕本就被刚才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懵愣在原地,而陆浔也的种种行为和之前天壤之别。 从前对原主的所作所为,一桩一件,在心中悄然无息地浮现出来。 此刻,陆浔也脸上被溅上红酒,像是嗜血夺舍的恶鬼。 在“恶鬼”步步紧逼下,周婕脸色惨白地后退,细长的高跟鞋跟碾在墨绿色的酒瓶碎片上。 玻璃碎片光滑,从鞋跟下滑出,周婕脚了崴,整个人跌在地板上,脚边是玻璃碴,昂贵的礼服也被红酒浸染出一片片红。 “啊——!” 这次没有人扶她,她摔得结实,双手往后撑着地,托着身子往后撤,看着陆浔也越来越近。 “陆浔也你别乱来。”沈云谦眼看情况不对,出声阻止。 陆浔也蹲下身,弯腰靠近周婕耳边,用着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地声音道。 “其他人这么多年的阿谀奉承,真是让奶奶忘了,你当初是用什么手段进的陆家。” 他嗓音越发低沉:“你以为进了陆家就能高枕无忧,小叔究竟是不是爷爷的亲儿子,奶奶您比谁都清楚。” “爷爷多看中血脉,您也比谁都清楚……还需要我多说吗?” “你……”周婕眼中倒映着陆浔也俊美的面庞,和他脸上漫流而下的猩红酒液。 香醇的酒香飘进鼻腔,变成了腥臭的血腥味,她眼中充满恐惧,嗓音颤抖:“你、你怎么知道,谁和你说的?” 陆浔也听到想听到的,阴沉的脸色一瞬变得和颜悦色:“奶奶和我说得呀。” “你。”周婕猛地反应过来,保养得水润的皮肤狰狞起来,皱纹爆显,“你诈我!” “现在不是了哦。”陆浔也扬了扬正显示录像界面的手机,调转了镜头,让她看清楚此刻自己的丑态。 继续漫不经心道:“如果奶奶非要找我麻烦的话,我就可以威胁你了呢。” 周婕哽住:“……” 陆浔也冷哼一声,起身,手背蹭去脸上的酒液。 系统在一旁问:【宿主大大怎么知道的?不怕她恼凶成怒吗?】 【所以才要录证据啊?】陆浔也把手机录下的视频传到云端,【让你录得全景录了吗,有没有把我奶奶的表情完完整整得录下来。】 系统骄傲:【录了,录了!我办事,你放心。】 陆浔也嘴角抽了抽,没再说话,心底腹诽:你办事我才不放心。 【不过我还是不懂,宿主为什么会诈她,这件事就连原著都没有描写出来,宿主怎么知道的?】 陆浔也头疼:【多看几本书吧你。】 系统:【?】 刚才还精神抖擞的陆浔也走到沈云谦面前,怂了怂肩,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了,咱回去睡觉吧。” 沈云谦看着他睡意朦胧的双眼:“……” “砰——” 宴会厅紧闭的大门猛地被人撞开,一群安保服饰的人涌进来。 一群身强体壮的男人,个个手持棍棒、电棒,更夸张的还有顶着防爆盾的。 “你们帝华酒店还想不想在海城混了!安保措施这么差劲,把不想干的人放进来闹事,还不赶紧把人赶出去报警抓人?” 出声的是刚才不见人影的沈起昭。 宾客们也缓过神,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秦卓禹冲沈云谦挑了挑眉,端着副看热闹的表情:“玩脱了吧,只要你跪下来求小爷,给我当跟班,小爷就勉为其难帮你一次。” 眼看着,保安围过来,陆浔也后靠,半个身子都依在沈云谦身上:“怕吗?” 沈云谦语气平淡:“他们不敢。” 没等陆浔也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沈云谦动了动肩膀侧身。 他失去支撑趔趄了半步,扶桌子稳住身形:“喂!你什么情况?!” 秦卓禹见沈云谦朝他走过来,抬脸高扬,屌炸天的纨绔子弟模样:“算你识相。” 下一秒他脸色骤变,沈云谦目不斜视径直从他脚背上踩过去:“……” 秦卓禹脑子发懵,呆愣两秒,陆浔也也从他脚上踏过,似乎忽略了他这个人:“靠,你们两个找死!” 他怒火中烧大步往前要打架。 陆浔也烦躁地挥开他:“啧,一边玩去。” 再一手探前扯住沈云谦后背的衣服给人拽回来:“就你这小身板能打得过么?” 沈云谦:“我有说我要打了?” 陆浔也有想过打出去,但是敌众我寡,沈云谦又垃圾得和什么一样,想想还是算了。 沈云谦看着根本没听进去,还在神游天外的陆浔,简直无语透顶。 而陆浔也猛地抬眼,歪头看到从地上爬起来的周婕。 两人四目相对,陆浔也看着她铁青难堪的脸,语气可怜:“奶奶不会看着孙孙受欺负的是吗?” 周婕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陆浔也装作听不懂:“也是,奶奶不想当陆家家主夫人,就自然不是我奶奶了。” 他漫不经意地划拉着手机:“啊呀,爷爷的电话号我还没删呢,你说他老人家现在是睡了还是在处理公务,我要不要打个电话慰问一下呢?” 周婕咬碎了后槽牙,她来这里是听说温太太的密友方太太会来,想借她的嘴,有意无意败坏一下周家老二的人品。 让她在温太太面前挑拨周温两家的关系,好搅黄两家的联姻。 她心里清楚,她家那老不死的让二儿子和温家联姻的目的,周家继承权只能是他儿子的。 所以周婕没有带保镖,也没有让司机跟来,没想到遇上陆浔也这个克星。 当初她在陆浔也被赶出去后让人隐秘些动手,没想到被封家的人给拦了。 不过看那陆死老头对陆浔也也不在乎的样子,她稍微放心,就当人早死了,不会出现在她眼前碍眼。 没想到从前那个畏畏缩缩的人竟然敢威胁她了,还当众让她丢人。 想到这周婕的眸光变得狠戾,这人绝不能留了。 “怎么样考虑怎么样了?”陆浔也阅人无数,加上周婕也没有刻意伪装,他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 估摸是谋划着回去后怎么弄死他吧。 周婕指甲陷入掌心里,几乎要掐出血,把怒气尽数转移到沈起昭身上。 “没听到他是陆家的人吗?!陆家也是你能得罪的?丢人现眼,还不让人退出去。” 沈起昭得意的笑僵在脸上,慌了起来:“您、您不是说他是被扫地出门的私生子吗?怎么、怎么……” “我奶奶年纪大了,喜欢开点玩笑怎么了,怎么她老人家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么?” 陆浔也掌心重重拍在沈起昭肩膀上,如同拍在了他的心上,震慑力十足。 以至于沈起昭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陆家是万不能得罪的。 他紧急转身命令:“你们还不赶紧滚出去!” 安保队长视线扫过沈起昭吆五喝六的丑陋嘴脸,意味深长看了沈云谦一眼,接着让人都收起家伙退出去。 陆浔也转头看到沈云谦还有闲心喝茶,后知后觉有些口干舌燥,夺过一口闷下去。 刚吞咽进肚,陆浔也眉头立马皱起,嫌弃道:“呸,难喝死了。” 沈云谦看着空了的手:“你不会自己倒吗?” 陆浔也哼道:“你管我。” 正要出去的一群人恰巧和两个从门外进来的人撞上。 男人西装革履,气质文质彬彬,手里卷成筒的文件在另一手上漫不经心地敲,清润的嗓音玩味。 “这么热闹?” 他脸上带着面具,看不清五官,但是身侧跟着司靳言。 大厅里的人都是人精,看着司靳言对这人尊敬有加就知道又是一个不好惹的主。 “苏总。” 刚才气势汹汹带头闯进来的安保队长颔首,恭敬地称呼他,让其他人不免怀疑他就是这家酒店的幕后老板。 队长上前与男人耳语几句,男人扬了扬手,乌泱乌泱的一群人当即退出门,更坐实了他老板的身份。 他朝司靳言点头:“司总,合作愉快,先失陪了。” 司靳言表示理解,等人走后,他望向远处从始至终没分给他一个眼神的沈云谦不悦地蹙起眉头。 看到青年身边和他有说有笑的陆浔也,两人相处的气氛那么融洽,是他所没有过的。 不知怎的,司靳言心脏短暂地抽痛一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很快,司靳言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搞得心神不宁,脸上难得出现紧张、担忧揉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跟着他,别让他出事。” 另一边,男人走过去,伸手:“陆先生你好。” 陆浔也糊里糊涂和他握了手:“你好?” 他也隐约猜到了男人的身份,不会是找他算账的吧。 “陆先生不用担心,我只是觉得你这个人有趣,想和你交个朋友。”男人和善地笑了笑。 沈云谦目光流转在两人中间,男人像是这才发现他:“沈先生,久违了。” 沈云谦在陆浔也好奇的眼神中,握上男人递过来的手,对比对方的熟稔,他的态度要疏离的多:“你好。” “客气什么,毕竟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自然要对你好些。” 随着男人这一句话出口,陆浔也倏然瞪大了双眼,殊不知两人交握的手上暗自较劲。 沈云谦与面具之下的一双眼睛对上,唇角微微勾起:“是么。” 22、好兄弟锁死 陆浔也站在一边,先看看这个,又歪头瞧瞧那个。 最后忍不住浮想联翩:这俩什么关系啊,难道当初咬沈云谦脖子的是这个人? 他问系统:【他们认识吗,这人在书中是什么角色?】 系统:【人物剧情加载中……】 对于之前系统说的恋爱积分达到两万才能升级。 陆浔也有些心虚:【不是已经向你领导申请部分权限了么,怎么每次加载都这么慢?】 但是又不赖他好吧,谁让这个主角受这么难搞。 陆浔也目光落在两人还没松开的手上:还不松手?不怕出汗啊。 他心里刚吐槽完,对面交叠的手就有了松动的趋势。 处在加载待机状态的系统突然接连响起提示:【恋爱积分+4500,当前恋爱积分:7500】 【人物:苏濯,未查询到目标人物】 陆浔也睁大眼睛,眼看两人的手就要分开,连忙出声阻止:“等等!” 沈云谦和男人疑惑地看向他,陆浔也飞快拉起两人的手重新叠放在一起:“你俩锁死。” 沈云谦:“……” 男人:“……” 陆浔也笑眯眯看着两人怎么看怎么和善,心里盘算着马上要到手的积分。 他的两手夹心饼干般一上一下压着掌间的两只手,加大了力把他们的手紧紧扣在一起。 沈云谦试图抽手抽不出,阴沉的情绪摆在脸上:“陆浔也,松开。” 眼下四只手叠罗汉一样搭在一起,滑稽的很,沈云谦和男人相互对视一眼,彼此眼中划过嫌弃,不约而同移开视线。 陆浔也拙劣地辩驳:“好朋友拉拉手怎么了?” 男人好笑:“陆先生,知道我是谁吗?” “不过……” 他眼神暧昧得诡异,直直让陆浔也头皮发麻。 沈云谦打断他:“苏濯,你过了。” “……”苏濯气笑了,“这就偏心了,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太过的人是谁?” 秦卓禹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嫌恶之情溢于言表:“你们三个玩得挺花啊。” 陆浔也察觉出周围人看过来的微妙眼神,沉了口气,大有一副慷慨大方的样子:“你想拉你也过来啊。” 秦卓禹白皙的脸一下子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温:“……有病。” 陆浔也看他慌不择乱中自己绊了下自己,逃离的背影,不屑道:“嘁。” 沈云谦掀起眼皮直直看向陆浔也:“松手。” 【恋爱积分-5500,目前恋爱积分:2000】 陆浔也刚要摇头,听到提醒音之后,否决的话在嘴里没骨气地转了一个圈:“不、不松开是不可能的。” 须臾,沈云谦用湿巾擦了手之后,看到陆浔也还是那样,生无可恋地蹲着,手臂抱着桌腿,仿佛没了活下去的指望。 脑中应景地浮现出一个猜想:除了那方面,不会还有精神问题吧。 系统这个机器小人,一直绕在陆浔也头顶安慰他:【宿主不要气馁啊,我们还有机会的,以后都能挣回来的!】 陆浔也松开桌腿,叹了口气,侧身寻清静:“你晃得我眼晕。” 系统委屈巴巴地飞过去趴在他头上。 “嘶。”陆浔也闭了闭眼,“头疼。” 【……】系统身体又悬空飞起来,圆润球状的手叉腰,不满地抱怨,【宿主你真的好过分的。】 陆浔也没搭理它,心里憋闷,耿耿于怀着想:不涨就算了,怎么还降啊,不带这么戳人心窝子的。 ———— “大家继续玩好,刚才各位受到的一切惊吓和损失我们帝华酒店承担。” 苏濯说着回头看了沈云谦一眼,“另外,免除各位在本酒店一年内的所有开销作为补偿,不限人数和次数,可以吗?” 其他人听了皆是一阵唏嘘,他们本来也没有被波及到,甚至是抱着看乐子的心态。 帝华酒店本来就是富人们常来的场所,每年净营业额就数百亿,这一来最低赔出去一半。 “苏总大气。”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小年轻们也觉得有意思拍掌叫好,连那些长辈看苏濯的目光中都带着欣赏。 苏濯挑眉:“怎么沈少爷不满意?” 沈云谦没什么情绪地斜他一眼:“苏总有钱,关我什么事?” 苏濯:“……” 宴会厅的大门再一次从外打开。 系统低头看一动不动的陆浔也,抬头看缓缓打开的门,低头,抬头,反复几下,情急一头撞上陆浔也的脑门。 “咚”地一声,额头,后脑,前后夹击,陆浔也额头粉红,揉着被桌腿撞得麻木的脑袋。 系统看着幽怨瞪着它的人,选择装瞎:【宿主!要开始走剧情了!】 【当前“一鸣惊人”任务完成度:80%】 【虽然积分扣了,但是还有生命值啊,不完成任务宿主就真的要被抹杀了。人类不是都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么?】 陆浔也想了下,这倒是,他咳了下站起身,没想到眼前一黑,腿一软差点没站住。 “!”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他虚了?! 等他缓过不适感,抬眼看向来人。 门口司靳言小心翼翼抓着简洛清的双臂。 姗姗来迟的管家气喘吁吁,不敢去看司靳言冷厉的脸色:“抱歉司总,我也不知道简少爷怎么跑出来的。” 在一边的助理手指比在唇边,让他闭嘴,又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司靳言自动忽视了他们,担忧的眉眼,柔情似水的目光一寸寸落在眼前面容憔悴的青年身上:“有没有事?” 哕……陆浔也忍过这一阵干呕,下意识在人群里找沈云谦的身影。 “你找什么?” 突然耳后猛不丁传来声音,陆浔也心跳一滞,转头入目就是沈云谦放大的俊脸,捂住胸口:“靠,你要吓死我。” “是么?”沈云谦垂眸,看着他的手放在左胸上,“可你捂错了。” 陆浔也一愣,顺着他的话,胡乱摸一通,摸到正确位置,感受着一层薄薄皮肉之下的剧烈跳动。 反应过来后他有点尴尬,强装淡定道:“……哦。” 另一边 司靳言看到简洛清手掌和脸上的擦伤时,心尖刺痛,一猜就是躲过了监控和佣人偷跑出来的。 “为什么跑出来,你知道你上次偷偷跑出去,我看到你受伤,我有多担心吗?” 简洛清抿了抿唇,错开他极具侵略性的眼神,说出口的话毫不留情:“如果不是你把我关起来,我也不会受伤。” 司靳言:“你需要静养,外面的世界很危险,我是为你好。” 简洛清冷笑:“为我好,就是断绝我亲人、朋友的一切关系,再把我像金丝雀一样关在你精心打造的牢笼里,盼星星盼月亮等你有兴致时才到访的垂怜吗?” “是,我背景没有你好,当初我救你,如今也不是为了回报。” 情绪激动下,简洛清咳嗽得脸色惨白,拂开司靳言欲要搀扶他的手,继续说:“司靳言你小瞧我了。” 此刻,他像是伤了翼的彩色蝴蝶,坠落深渊,凄美又倔强。 司靳言眼眸闪烁着莫名的情愫:“好,我的错,你别生气了。” “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心吗?”简洛清抬起头定定注视着比自己高大的男人,“司靳言,你喜欢的人不是我。” “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做后悔的事。伤害的因种下,就一切无法挽回了。” 司靳言:“我从不后悔。” 他漆黑的眼底酝酿着被忤逆后的不悦情绪,被他很快压下。 眼睛不经意扫到大厅角落酒桌旁的沈云谦两人,因为错位的缘故,从他这个角度看他们像是在深情接吻。 他掌心不受控制收握起来。 下一秒听到吃痛的抽气声,司靳言登时回过神,松开手,愧疚道:“对不起,我……” ———— “呃……”陆浔也瞥见远处看向他们这边,浑身散发着暴戾气息的司靳言,又点点沈云谦背后,“好像是冲你来的。” 果不其然,背后一道气息虚弱的男声传来:“沈少爷。” 沈云谦转身看他,看着他难以启齿的样子:“我想上次已经说得够清楚了简先生。” 简洛清呼吸依旧没有平复,嘴唇因为缺水有些干裂:“我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沈云谦语气淡淡:“你没对不起我,没什么好道歉的。” 陆浔也打破僵局,拉住沈云谦的手臂:“我们有事就先回了。” 这时,有人引出了个话题,众人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沈云谦身上,神色各异。 “就是他啊,我说司总怎么带他来呢,原来是要把他送给苏总啊,怪不得刚才他们两个一起进来的呢。” “说什么送不送,连他亲伯伯一家都不待见他,可见他这个人啧啧啧……” 这群人是人机吧!陆浔也无语,怎么就触发剧情了,一群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智障。 虽说是古早虐文,但人物发言、剧情逻辑要不要这么无脑啊,作者是傻逼吗。 “我们走。”陆浔也强拉沈云谦离开,与司靳言擦身而过时,拳风袭来。 陆浔也瞳孔一缩松开手,反手一拳甩过去,两人互退两步,彼此不服。 来了来了,屡见不鲜的英雄救美情节,上次涨了5000,这次保底也要4000吧! 更别说系统实时报道:【任务完成度90%】 陆浔也双眼发亮,再要对上时,沈云谦攥住陆浔也已然成拳的手:“够了。” 陆浔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是楞头鱼么,记忆只有七秒?不记得他之前怎么对你的,你还要保护他!” 听到他的话,司靳言心头一动,结果沈云谦接下来的话就让他心碎了彻底。 只见沈云谦动作熟稔地推开陆浔也的脸:“别这样看我。你在这里打人,被送进警局,目击者皆是,你指望谁接你出来,你奶奶吗?” “怎么了?”苏濯闻声赶来,“有话好好讲,动手就不对了。” 他看向司靳言:“司总觉得呢?” 司靳言从对面两人的小动作上收回目光,回看苏濯,余光又看到苏濯手中他们之前签的那一纸合同。 有种闷堵的涩意在心头流窜:“苏总不管?” 陆浔也警铃大作,刚才的议论他也听了几句。 他再望向苏濯时带着警惕:“买卖人口可是犯法的,你也听到了,不远处就是警察局。” 苏濯脸上表情懵滞了半刻,嗓音带着调侃:“若我非要呢?” 话间,他将沈云谦扯到自己身边:“陆先生打算怎么办?” 沈云谦拍下放在肩膀的手,苏濯手僵了下,讪讪放下,小声吐槽:“你真无趣。” 陆浔也:“……” 好像还真不能怎么办。 现实在权利势力争夺中法律也不是万能的保护伞,更别说古早出版的漫画了。 在绝对的背景面前什么骨气、武力都是屁! 刚才周婕在场,他借着周婕的把柄,狠狠充了一把陆家少爷的名头,而后周婕被酒店贴心地派车送了回去。 故技重施,希望还有用,要是苏濯真要报复那就冲着陆家去得了。 原主在陆家过得水生火热,每个人都知道却只装聋作哑,那就……收点利息吧。 陆浔也眯了眯眼,气势没有半分减退,把问题抛回去:“苏总觉得我会怎么做?” “何必生气呢?我在想初次见面没有给陆先生见面礼,这太失礼了。” 苏濯似乎感受不到周围一点即燃的氛围。 在司靳言惊诧、陆浔也懵圈、沈云谦皱眉中,把手里的合同不由分说塞到陆浔也手里:“那这个就算见面礼了。” 无事发生,看样子是不追究。 陆浔也以为这是像古代的“卖身契”一样,认为苏濯良心悔过了,于是心安理得的收了:“谢了。” 他看向沈云谦:“回家。” 走出两步,沈云谦没有跟上来,陆浔也转眼刚好看到沈云谦疑似“恋恋不舍”地与司靳言含情脉脉对视。 系统兴奋地摩拳擦掌:【哦吼,宿主生气了吗?】 陆浔也不解:【为什么要生气,这不是主角间正常情感走向吗?再说我都快死了,我不应该哭吗?】 他没有看到系统电子屏幕组成的脸上的表情一下垮了。 惦记着任务,陆浔也思索再三,蓦地灵光一现对系统说:“你看好了,我要开大了。” 系统:【?】 陆浔也用力一脚把本就大敞的门踹闭合了一扇。 “咚——”地一声巨响,空气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抬头望过来。 注意力有了。 陆浔也慢悠悠走到苏濯身前,严肃脸:“苏总客气,你就不用送我了,门记得找陆家赔。” 给陆家添堵了。 接着,扛起沈云谦就跑了。 主角攻危机感有了。 陆浔也沾沾自喜:艹,他真是个天才! 同一时刻,系统收敛了见鬼的表情,追上去:【任务完成,奖励生命值60天,目前生命值:60天零一秒。】 众人:“……” 大厅内短暂静默几秒,很快就炸开了锅。 一场闹剧停歇,不一会就走得就剩下苏濯和司靳言几人。 司靳言要走,背后苏濯开口:“我想司总不知道,陆先生是陆家的人。” 司靳言转过身,眸光晦暗:“你为什么把合同给他。” “他是我老板,我就是个副总,合同当然要给他。”苏濯的神态自若仿佛在说一件小事。 司靳言丝毫不信:“不可能,我查过他。你不想和我说,也不用骗我。” 苏濯幽幽叹息:“我老板平时就喜欢些角色扮演,想瞒谁还是容易的。” 他笑了:“真要是普通人怎么敢和司总您动手呢?” “……”司靳言的坚定在苏濯毫无破绽的淡然中逐渐动摇。 “糟了,司总,简少爷晕倒了!”远处传来助理的惊呼。 司靳言顾不得其他,快步过去把简洛清扶到怀里:“药呢?” 回头看了看,苏濯兀自摇摇头,也离开了。 助理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司靳言烦躁:“纪淮序呢?” “纪特助今天下午就请假了,您……忘了吗?” 司靳言抱着简洛清起身离开,甩下一句话:“让他过来。” 助理看着手机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沉默一瞬,爆了粗口:“呸,万恶的资本家。” 骂完还是给纪特助打电话,又认命地去当司机。 ———— “陆浔也你放我下来。”沈云谦用力掐了一把陆浔也的后腰。 陆浔也没等他用力就先故意颠他一下,肩膀膈在沈云谦小腹一下撞散了他的阴谋。 一掌拍向沈云谦的臀部:“老实点。” 清脆的一声回荡在只有路灯照亮的夜中,两人都懵了,好半晌,沈云谦才难受道:“唔……我快吐了。” 23-30 第23章 酒后失智 捆绑py,“你为什么绑…… 【恋爱积分+10000, 当前恋爱积分:12000】 身上人的重量在提示下微不足道起来,旁边是喷泉哗哗的水流声,除此之外一片安静。 沈云谦动心了? 被他扛着? 在此刻?! 陆浔也浮想翩翩, 继任务完成之外的喜悦冲散了刚才的尴尬心理,导致他现在脑子都有点飘飘的, 晕乎乎的。 就这么破一万了?! 沈云谦不清楚他在想什么,被人扛着并不好受,血液倒流导致脸颊憋得涨红,没吃饭胃也抽疼得厉害。 他发白的嘴唇开合, 声音微渺:“放……我下来。” 陆浔也刚想说, 不然我把你抗回去吧,就听人发出干呕的声音。 “……” “别吐, 别吐,别吐。”陆浔也大惊, 连忙把他放下来。 沈云谦如愿双脚着地, 缓慢地用口喘息着, 抬头就看到陆浔也不停地仰头或扯着自己的卫衣下摆扭头企图去看背后。 这边, 陆浔也用手摸了一通背, 好不容易确认是干爽的, 就被叫了一声。 “陆浔也。” “啊?”他闻声侧过头。 沈云谦面无表情:“你好贱。” 陆浔也脑子发懵:“……?” 【恋爱积分+1000, 当前恋爱积分:13000。】 陆浔也呆滞的表情变得傲娇, 目光落在他手背上的划伤时一顿, 叹了口气:口是心非。 “拿来。”沈云谦伸手。 陆浔也迷惑地把苏濯塞到手里的纸递了过去:“应该没有法律效用吧?” 这个世界应该不会离谱到侵|犯人权还能受法律保护吧…… 沈云谦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把文件翻到最后一页, 视线下移到落款处,不经意皱起的眉头舒展开。 陆浔也看他把文件合上,摸不到头脑:“你不会真信这个卖身契了吧。” 沈云谦:“……” “你真是陆家的人?/你真的失忆了?” 问话声同时响起, 两人四目相对,一阵沉默。 陆浔也张了张嘴,不远处的声音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手别乱摸,我送你回去。” “不要。” “那你要什么?” “我要……睡、你!” 陆浔也睁大眼睛和沈云谦面面相觑,这么劲爆! 墙角外的路灯在地上映射出两道正来回拉扯的人影,陆浔也蹙眉: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沈云谦扯住他的手腕,“你干嘛去?” 陆浔也手指比在唇边:“嘘。” 他放轻步子走过去,一眼就看到狗皮膏药似地粘在一个男人怀里的封承羽:“……” 封承羽少年感十足的脸庞红扑扑地像是喝了酒醉得稀巴烂,整个身子都依偎在男人身上。 男人的手臂环抱在青年腰间,因为背光而立,陆浔也看不清他的容貌。 手臂本来是虚拢着防止封承羽摔倒,可在陆浔也眼里就是男人欲行不轨。 陆浔也觉得自己真相了:看看看,手往哪摸呢! 一个傻不愣登的富家少爷别被别有用心的人占便宜、拍裸照、抓住把柄、骗钱骗身,最后惨死街头了。 陆浔也觉得自己真相了,这不妥妥炮灰结局2.0? 系统看乐子道:【兄弟的清白你要守护吗,宿主?】 什么鬼?陆浔也斜瞪他一眼,凝了凝神,趁没被发现,一个跨步上前,从背后掰过男人肩膀,一拳砸过去。 熟悉又陌生的面庞映入眼帘,是纪淮序! 封承羽喜欢的人也姓纪,莫非……陆浔也懊悔不及,完了,打扰人家调情了。 陆浔也来不及收力,纪淮序也没一眼认出他,当即偏头躲过拳头,松开了怀里的青年,起手反击过去。 封承羽失去支撑,踉跄着后背撞在墙上,疼得呲牙,纪淮序的手机摔在地上,听筒传来低沉询问的男音。 “你那边怎么了?” 有力的拳头朝陆浔也面部挥来,下一秒在空中骤停。 不是纪淮序及时收手,而是被甩到一边的封承羽竟是又贴在他背后死死拖抱着他,嗓音软绵绵地撒娇:“纪哥……要抱。” 【系统检测到剧情点有变,中药情节主人物替换,请宿主保重。】 陆浔也眸子划过一抹讶然,不被刻意去记的记忆画面纷至沓来涌入脑海,所以不是原主体虚……是蜡烛……或是那杯茶! 似乎印证他的猜测般,眼前的人脸加剧模糊,本就眩晕的脑袋彻底陷入混沌。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青年就这样,脚一软、头一歪,撞进了不放心跟来的沈云谦怀里。 彼时,纪淮序认出陆浔也之后,看着自己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的拳头,呆愣了片刻,抬眸对上沈云谦不悦的眼神:“……” 沈云谦语气像在客观陈述:“你把他打晕了。” 月黑风高、巷深空荡,路灯上摄像头的拍摄范围刚好避过此处。 纪淮序有口难辩,缓缓放下手,一贯遇事风轻云淡的人说话也开始结巴。 “……我觉得,应该不是我……” 一直被忽略的封承羽不乐意了,看到眼前男人因为说话滚动的喉结,一口啃了上去。 “嘶。”喉结一痛,纪淮序一手捂住脖子,一手按着封承羽的头把人推远。 “淮序,你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碎裂屏幕的手机躺在地上,页面还显示着通话中。 “我没事。”纪淮序弯腰捡起手机,先安抚一声。 旋即看向沈云谦,手指下移堵住听筒:“我没有碰到他,沈少爷不放心可以带他去医院做检查。” “……”沈云谦目光落在纪淮序脖子上带着水口的牙印,眼波流转在他们两人之间,一个拼命抱,一个竭力扯,颇有些滑稽。 他低头看了眼乖乖歪倒在他颈窝的陆浔也,确认了他脸上没有淤青,松了口气,心想:纪淮序在附近,说明怀疑司靳言可能也出来了。 “上次还是谢谢纪助理了。” 纪淮序:“不用。” 等人走后,纪淮序才对手机另一头的人道:“哥,你可把我害惨了。” 另一头似乎没料到他这声突如其来的埋怨,停顿了两秒,才重新道:“你也到结婚年龄了,是该见见同龄人,交往一下关系。” “人家邀请的是你,你明年都三十了还没结婚,我着什么急。” 纪淮序看着一直挂在他身上的人,蹙了蹙眉:“前几年一直跟在你屁股后面的封家那小子中药了,哥你管不管?” 他哥只要一提到封家这位就爱装哑巴,这次也是一样,纪淮序拿不准他哥到底对青年什么意思,刚好来电提示栏弹出,是张助理。 电话那边出声了:“你把公司交给你助理,他总来我学校找我吐苦水,我还没问你,你这几年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干什么?” 纪淮序一听就知道他哥在转移话题,挂断了张助理的电话,分屏到微信,切了小号,找到张助理的头像,点开后,打下一句话发过去。 那边似乎很急,很快就回复了。 纪淮序看着发来的话,打字的手指悬停在键盘上,看了眼浑身无骨似贴在墙面,撕扯着自己领口的人。 他今晚为了应付他哥,不得已请假赴宴,结果在宴会厅看到司靳言,不想被发现就趁着人多溜了出来。 没想到却被他哥中了药的烂桃花认错缠上,紧接着又是一口打人的大锅扣上,如果不给他哥找点麻烦,纪淮序总觉得心里憋屈。 打算找人将封承羽送回家的念头悄然被另一个邪恶的想法替换。 打字回复小张的同时,纪淮序勾了勾唇,对电话那头道:“我有点事,至于封家这位。” 他为了吊人胃口,故意顿了顿:“我把他放在帝华酒店,等会房号发给你。是来还是打电话通知他家里人接他,你看着办。” 说完,他不等那边回应,就率先挂断了电话。 ———— 翌日,傍晚 陆浔也全身酥麻地在床上醒来,两条手臂像是断了,丝毫没有知觉。 他茫然地睁开眼,盯着雪白的天花板,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手臂的感觉。 刚活动了下,手腕处就传来禁锢的异样感觉,他瞳孔骤缩,发现双脚也被捆上了。 没错,他现在整个人以“大”字被“平铺”在床上,四肢都被布条捆在床头床尾动弹不得。 “!!!!!”绑架! 陆浔也偏头余光看到自己一条袖子被推到上面,手臂上是……针眼! 他心头当即闪过一万种可能,不会是……靠!死了死了! 慌乱中,陆浔也猛拽自己胳膊,挣动间没有发现布条中间系了一条线连向床头的盒子。 盒子是铁制品,摔在地板上,发出叮铃哐当的噪音。 门把手扭动,陆浔也眼睛瞪大,不动了。 看了一圈屋里整洁的摆置,不经思考,眼一闭,重新把自己砸进被子里,装死。 脚步声回荡在耳边越来越近:“我知道你醒了。” 沈云谦的声音!陆浔也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聚焦到青年的脸上,和他手里闪着森森寒光的刻刀上。 “你……你手里拿的什、什么?”陆浔也没有听出自己的嗓音有点发颤。 “刻刀啊。”沈云谦挑了挑眉,刻刀在指间游刃有余地转了一圈像转笔杆那样,看得陆浔也心里发毛。 沈云谦停在床头,握紧了刻刀逼近他,朝他捅了下来。 陆浔也吞了吞口水,下意识闭上眼大喊:“你别这么小心眼啊!我承认你那张便签是我拿走的,还有、还有!我之前就见过那只猫,我故意说没见过,就是想……” 他话说一半,手却能动了,“嗯?” 陆浔也懵逼地看着沈云谦替他割开了布条,绕到床里面,释放了他另一只手。 “什么便签?”沈云谦后知后觉问。 陆浔也一下就想起了画在便利贴纸上的戴半框眼镜的Q版小人:“你……听错了吧。” 沈云谦眯了眯眼:“你刚才说的你之前见过我的猫是怎么回事?” “哦,”陆浔也揉着手腕拖延时间,绞尽脑汁鬼扯道,“我是说我……我之前在小区外见过这只猫,它当时……就在流浪……嗯。” “不过。”陆浔也找准时机转移话题,“你为什么绑我?” 这下轮到沈云谦不自在了。 他把地上的铁盒抱起:“你现在在我家客房,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吧,客厅有吃的,你……可以拿走。” 等人逃也似地关门离开,响起的手机铃声将陆浔也的思绪拉回来,他转头四处看没找到手机,最后从裤兜里摸出来。 先是被上面明晃晃的“19:15”惊了一下,接着看到电话备注显示的是“封死人”,他没动过,显然是原主编辑上去的。 陆浔也嘴角抽了抽,铁定是封承羽了。 没等他滑动屏幕,封承羽脸色潮红抱着纪淮序的画面出现在脑海中,昨晚的记忆突然复苏,结合沈云谦的反应,他宕机了一秒……春药! 我去,这可是在沈云谦家啊,沈云谦的床单,沈云谦的被子! 陆浔也掀开被子,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心跳加速地偷摸往自己某个部位瞟了眼,无事发生。 裤子、床单、被罩全是干干净净。 陆浔也:“……” 他心情低落地终于记起手机,接通了电话:“喂。” 封承羽哀愁的声音从喧闹和歌声环绕中传来:“我觉得我病了,浑身疼。” 陆浔也心不在焉:“哪疼?” 长久的安静,陆浔也:“你再不说我挂了。” “别!”封承羽犹豫半天,做足了心理建设。 陆浔也能听到他深呼吸了好几下,不得不重视起他说的病,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把手机贴近了耳边,眉眼沉重。 支支吾吾的声音从听筒准确无误地传达进陆浔也的耳中。 “我……我可能得……痔疮了。” 陆浔也:“……”—— 作者有话说:小陆那方面没问题,我又在埋伏笔了(滑跪jpg)至于小陆为什么被绑呢~大家想象一下嘿嘿嘿 推专栏主攻预收《被死对头强吻后成了他的手办娃娃》求收呀~ 文案如下: 实力派演员宿屿澈最看不上顾栖知这种要演技没演技、要情商没情商、要礼貌没礼貌,只空有一张脸的花瓶废物。 1: 综艺里,宿屿澈还是没能躲过死对头对撞定律。 他看着最后一个姗姗来迟的嘉宾顾栖知,白了个眼当场离席给他难堪。 经纪人抓狂:“完了完了,您是我祖宗!你就算是再讨厌他也能不在摄像机面前发作吧!” 果不其然。 当天热搜词条#宿屿澈和顾栖知不和#爆。 两家公司为了消除不和传言,瞒着自家艺人接了一部同性题材电影。 两人在剧组拍摄现场双双冷脸。 不料威亚断裂,在下面走场的宿屿澈无辜遭殃被顾栖知砸到海绵垫上。 素来不和、气氛能结成冰的两位祖宗。 就这么水灵灵地亲上了! 片场顿时鸦雀无声。 宿屿澈看着依旧臭脸的顾栖知气得直接晕了过去。 现场乱成一锅粥:“不好了,宿前辈被顾老师亲晕了!” 2:宿屿澈穿到顾栖知的硅胶娃娃身上……在床上。 心里正嘲笑顾栖知竟有这种癖好。 对方忽然裹着一层单薄的浴袍推门进来。 风情万种的眼神是宿屿澈从未见过的。 下一秒。 顾栖知开始脱浴袍,褪去白天的扑克脸,魅惑得像只狐狸,赤身裸体地走到他身边。 在宿屿澈震惊中。 顾栖知跨|坐在他身上引着他的手探入。 趴在他胸口,眼尾绯红哭唧唧地埋怨:“如果你能像现在这样对我做这些事就好了,是我长得不好看吗?为什么不喜欢我?”!!!宿屿澈石化加宕机。 3: 综艺第二期开拍。 宿屿澈如愿回到自己身体。 正在洗葱时。 对上顾栖知望过来的眼神,下意识用葱挡住自己某个饱受摧残的部位。 顾栖知觉得宿屿澈看自己的眼神逐渐怪异。 和没事人一样依旧对他无视。 就在宿屿澈以为昨天是一场梦的时候,他又穿了。 白天好像自己欠他五百万的顾栖知。 晚上躺在他怀里依赖又撒娇。 4: 综艺和电影交错拍摄。 宿屿澈过了一个月生(纵)不(欲)如(过)死(度)的日子。 经纪人看着萎靡不振的他,随口一问:“你精气让妖精吸走了?” 宿屿澈被顾栖知白天和晚上态度的大相径庭折磨得快要疯了。 本以为宿屿澈不会回复的经纪人。 下一秒,看到他生无可恋地扶额:“我要找个道士驱邪!” 5: 顾栖知落水住院。 宿屿澈去他家里收拾衣服。 发现顾栖知的娃娃和他竟然一模一样!!! 宿屿澈:“我可能瞎了。” 排雷:前期攻把受当死对头,受暗恋攻,介意误入 推基友主攻预收文《漂亮的炮灰【快穿】》 文案如下: 【1月1开文,多多收藏~】 孟家世代受王室庇佑,作为回报,他们需要向王室每十八年进贡一次。 作为贡品里最重要的一部分——孟家人,他们不可以太聪明,不可以有异心,最好不要沾染俗尘,以此保持最纯洁的身子,供王室玩乐。 而孟家第十三代次子孟圩,就是此次献祭的贡品。 他足够的美,那种美模糊了性别。也足够的蠢,一眼可以看到底。 然而,进献贡品当晚。 孟府遭贼,孟圩反抗无果,当场死亡。 死亡后的孟圩,被系统哄骗,去了三千小世界。 系统:死和执行任务,只能选择一个。 孟圩:死。 系统:…… 【好的,执行任务已选择,现在开启任务。】 【你的主要任务,活着。】 孟圩:…… 世界一:脚踏十条“船”人鱼攻Vs阴暗扭曲受们【伪np】 成了小美人鱼的孟圩,面对极致修罗场。 原剧情里,十艘船炸了。 自相残杀后,只剩下四个。 一号会敲断他的腿,二号已经毒瞎了他,三号会那铁链子栓住他的脖子,四号……四号什么都没有做?! 抱大腿! 然而,抱着抱着,其他三个疯起来,嘎嘎乱杀。 最后,剧情崩坏。 孟圩踩着一号的腿,喂着二号毒药,拿铁链子拴紧三号脖子……祭奠着最喜欢的人。 世界二待定~ 指南: 1.xp文,攻强,受强,双箭头,巨粗!攻微万人迷!攻成长型,非特供文。 2.孟圩(wei)此字多音字 3.小世界受多变,切片,无NP。 4.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舞台,舞台中央只有攻受!!!所有的py对象都是受,本质来说不是极端控控受众文,也不是正常读者受众文,完全自割腿肉,写得爽——基本上,攻日常生活一切柔、弱,生命大和谐强。 第24章 超绝滤镜 我就知道他是小可怜…… 封承羽趴在酒吧吧台上看着调酒师行云流水地削冰球。 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 内心更加凄凉比这冰块还冷。 他抽了抽鼻子,不满道:“你怎么不说话啊?” “……”陆浔也握手机的那只手,食指指腹在手机壳不停搓磨, 大有把手机扣出一个洞的架势。 亏他昨天还担心这少爷是什么下场凄惨的炮灰,合着只有他。 “知道你得偿所愿了, 能别拐着弯说你们的房事有多激烈了吧。” 他眼睛不自觉地往被单上瞄了眼,又快速收回视线:“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什么房事?你有病吧!”封承羽气急,“你昨天拍拍屁股走了,把你那什么狗屁女神留给我处理。” “老子喝醉了连回家都是我家管家接我的, 我不和你绝交都不错了, 你明知道那个狗男人看不上我,范不着用‘得偿所愿’中伤我吧?!” “我不就是想让你给我出出主意么, 我又不知道得痔疮会怎么样……” “等等,等。”陆浔也从他喋喋不休的话中夺回话语权, “你说谁接你回去的?!你昨晚在你家睡吗?” “我不在我家睡, 难道在你家睡啊!” 封承羽脾气上来, 声音也抬高了几分, 在嘈杂的环境中他的声音虽不至于引人注目, 但还是引得他旁边的人用异样的眼神看他。 想到刚才提起“痔疮”也没有刻意减小声音, 他登时羞赧得抬不起头, 慌乱下碰倒了手边的酒杯。 于是, 他更慌了, 匆匆丢下一句“记账”就跑了。 对面 陆浔也出了客房,看到茶几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外卖。 房子里不见沈云谦的身影, 他出门时看到门口贴着一张便利贴,随手揭下来,上面的字体工整娟秀——我有事出去, 吃完把垃圾带出去。 陆浔也听着手机里面叮铃咣当的声音,挑了挑眉,确认了是在通话中:“你在哪?” “Lanwine。” 和封承羽声音一起响起的是一道戏谑的男声:“封少怎么自己一个人买醉,多没意思啊,用不用我找个人好好伺候伺候你?” 手机里传出的讥笑恶意的挑衅让陆浔也的表情凝滞下来。 而另一边 封承羽看着这个油腻猥琐的胖子衣领大敞左拥右抱,不屑道。 “你爸不是才把你打得下不了床,不是我说你这几把上不会按了什么探查器吧,见了谁都能翘。” “小爷大发慈悲,回头送你一头母猪让你爽爽,省得祸害别人。” 积压的火气如同找到了突破口,封承羽毫不留情。 “你哥修身雅兴,你可比你哥差远了,该不会你才是私生子吧!” 陌生愤怒的男声几乎要从手机屏幕冲出来,“行!今天咱就看看谁是私生子!” 伴随着玻璃爆裂的巨响,通话下一秒无故中断。 “喂!”陆浔也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他这次发现哪里不对了。 系统呢?! 推开自己家门,隐隐听到有谈话声,陆浔也张了张口刚要喊,系统的声音更快一步传进耳中。 “我知道,不会让他发现的,之前他就已经有动心的趋势,这次也会,不出多久就能达到……” 后半句话太过模糊,陆浔也听不真切,狭长的眼睛眯起,达到什么? “记住,有必要时,可以直接抹杀他。” “……好。” “谨慎小心,收收性子,我和你的谈话不要外放。” 系统巴掌大短圆的身子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不以为意对空气道:“没有人在,放心……” 它话说一半蓦地截住,收起外放:【有人!】 陆浔也拉回思绪,把没有合上的门用力关上,营造出刚回来的样子,转头与飞来的系统大眼瞪小眼。 他不耐烦地皱眉:“……有病去死。” 系统松了口气,切断联系,摆出笑脸:“宿主大大怎么回来啦?” 陆浔也反问:“这难道不是我家吗?宿主昨天晕了你都不管,有你这么当别人系统的吗?投诉你哦。” 系统:【……】 ———— 二十分钟后 Lanwine,蓝醺 陆浔也孤身一人踏进酒吧躲过了来搭讪的男女,状似不经意扫了眼后面一直跟着他的人影。 在灯光闪烁、喧嚣霓虹中他快步融入人群,对系统道:【这下进入查询范围了吧,给我查一下封承羽在哪。】 【最近出现地点是,包厢V888】 到了二楼,没有了遮挡,陆浔也在玄关处很轻易就看到,楼下人潮随着音乐伴奏舞动、拥挤中,格格不入为降低存在感而压低鸭舌帽的局促的几个高壮男人。 在其中一个人抬头的瞬间,他迅速别过头冲进走廊,找起包厢牌号。 V8888,黑底白字的牌子镶嵌着金边钉在门上,陆浔也都做好门被反锁,一脚踹开的准备了。 可刚把手搭上去门就开了。 “!”陆浔也双眸瞪大,因用力太重,他整个人往前一扑,闯进了包厢。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一“堆”皮青脸肿的人,乍一看有点像案发现场。 这时他才看清地上的三个人。 其中一个胖子穿着花里胡哨的衬衫,裤子拉链半拉露出碎花内裤边,鞋子也被拔没影,正光着脚,嘴里还塞着疑似袜子的东西,也是这三个人中被打得最惨的。 忽然,几道视线如影随形地盯着他。 陆浔也感到如芒在背,好不容易稳住脚,缓缓抬头,就看到包厢里四个壮汉保持着整理袖子的动作朝他这边望来。 陆浔也:“……” 狂call系统无果后,他已经不对这个傻逼抱有指望了。 地上的胖子青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到陆浔也时用喉咙“呜呜呜”哀叫起来。 “那个小兔崽子人呢?” 走廊外面随着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响起一声咒骂,陆浔也猛地惊醒,反手把门锁上。 “我看到他往这跑了肯定是躲进了哪间包厢,放心吧老大,他跑不了。” “找不到人,我把你皮剥了!你们两个在楼梯和电梯守着,你们四个跟我去一间一间排查,老子不信了,他奶奶的会隐身能消失不成。” 隔着厚重的门板,外面的声音如同蒙上一层棉花,脚步声和敲门声仿若透过屏障扣在陆浔也心头。 房间里离他最近的壮汉,终于整理好衣袖抬腿跨过地上的一具具“死尸”朝他径直走来。 陆浔也吞了吞口水紧盯着壮汉的动作,藏在身后的手从始至终都没松开门把手。 下一秒壮汉从眼前消失,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 陆浔也:“……” 众人:“……” 壮汉本人:“……” 陆浔也克制不住嘴角抽了抽。 空气安静,其他几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壮汉冷静地从地上爬起来,回头一脚踹开绊倒他的人,回头又看向陆浔也。 “!”冷不丁四目相对,陆浔也一只脚往外撤,是随时跑路的动作。 “陆少爷是找我们家少爷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陆浔也僵在原地:“……少爷?” 他这才看到酒桌内侧卡座上,挂在座位靠背上的一件黑金细闪软呢外套,和桌子上剩个底的酒杯。 这种洋气骚包又透露着乖软类型的衣服,陆浔也消化了半晌:“封承羽?” “是的陆少爷,我家少爷和他朋友先走了,您有事找他吗?” 陆浔也刚想说不用,身后门板霎时间被敲得咚咚作响。 门外的人接连敲门不得应声后,越发烦躁,粗重的嗓门大喊。 “里面的客人听着,我们是来追捕一个逃犯,没有恶意,请你们配合,不然别怪我们采取必要措施了。” 陆浔也敛下眼皮,情绪让人捉摸不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壮汉对目前情况了然于心,适时出声:“陆少爷需要帮忙吗?” 陆浔也语气低沉:“你们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吗?” “管他们多少人,我们也不是吃干饭的,直接打出去。”左边的壮汉拍拍胸脯信誓旦旦。 陆浔也看向他:“你知道他们暗中潜藏的有人吗?如果有,有多少人?带武器了吗?”打坏东西要赔多少钱吗?” 后半句陆浔也为了仅剩不多的面子没说出来。 哦,忘了。 他们打坏东西也不用自己付,走公账自然是封承羽掏腰包。 他每问出一个问题这四个人都无一例外的摇头。 “艹,撞门!”门外满脸横肉的男人彻底没了耐心。 剧烈撞击在门上而起的震动也切实地碰撞在陆浔也背部。 包厢内气氛凝重压抑,没有人再说话,几个扬言要打出去的人也缄口不言,手臂默默架起了防御姿势。 “砰——” 门被撞开,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涌入房中把空旷的地方站满,当他们看到里面的场景均是一愣。 只见一个肌肉壮实的男人手揪着花衬衫胖子的领子,旁边三个人拍手叫好,胖子鼻青脸肿看着就是正在挨揍。 因为他们的闯入,几人不满:“找死是不是?” “你们有没有看见……” 他话没说完,揍人那壮汉直接厉声喝道:“滚!” ———— 被撵出去后,小弟摸头:“老大怎么不找了?” 他说完就被无情拍了一掌:“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一人附和:“傻呀你,没看到人没有在里面么,这房里根本没法藏人,再说他根本就没有发现我们,万一打草惊蛇,把人放跑了我们怎么跟雇主交代?” “都闭嘴!” 被唤作老大的人打断他们。 “接着找,留个人在二楼,其他人去三楼、一楼,另外让老三把酒吧门口看好了,我不信他能长翅膀飞了。” 包厢内,一人拉开窗帘,自未关闭的窗台探头出去,平静如常:“嚯,还挺高的。” 冷风凌冽,钢刀一样刮着脸,楼下已然路灯亮起:“大哥,你说陆少爷得罪了什么人呐,会不会有事啊。” ———— 隔壁V999包厢内,灯光暖黄,暖风吹得人昏昏欲睡。 “你说是谁得罪了刚才那群人,还挺有派头,我倒是有点想见见这个人了。” 说着玩笑话,苏濯把酒杯递给坐在卡座最里侧将半张脸没于黑暗中的人:“我说你啊,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是为了报仇大可不必这样。” 被冷了脸,他也不恼怒:“好了好了,我没和他们说你是谁,你就当出来散散心?” “他们”指得是酒桌旁欢声笑语、起哄玩闹的几个男生。 苏濯坐下,把酒杯往前递了递:“诺,味道还行,你之前不是也喜欢么,尝尝?” 身侧沙发垫陷进去,冷脸的青年却起身。 “咚——” 窗户被人破开,冷风灌入,从外面跳进来一个人。 正玩着酒桌游戏的年轻人受惊站起来,警惕盯着窗帘后的人,苏濯蹙眉也从卡座站起来。 陆浔也把罩在头上的窗帘布扔回去,和里面的几人面面相觑,还没等人家反应,他直接道歉。 “对不起,我全赔偿,我只待一会就走。” 有个人刚输游戏吞了一大勺盐,看到陆浔也仿佛看到了亲人:“你也是大冒险输了?” “啊……”陆浔也脸不红心不跳承认,语气哀叹,“对,运气太背了。” 应付着其他人问来问去的好奇心,他余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扭头一看,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那里:“……你” 沈云谦顶着投向他侧脸的灼热目光,眼神闪躲。 视线落在眼前的酒杯上,他声音因为急或是心虚带着明显的颤:“对不起,我真的不会喝。” “啊?”刚想调侃沈云谦的苏濯满脸问号。 之前扑克脸的是谁啊,怎么就变得好像是被他欺负了一样! 下一瞬,手中一空,半满的酒杯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陆浔也一饮而空。 陆浔也倒扣杯子,一滴不剩:“我替他喝。” 苏濯:“?” 沈云谦蒙上一层水光的澄澈微蓝的眼睛里倒映着陆浔也的脸,头顶水晶灯将他的眼睛照得柔和又明亮,周身散发出柔和的气质。 陆浔也注意到他发红的眼尾,顿时升起怜惜:“别怕,我在呢。” 无人知道他内心狂喜:看吧他就知道虐文主角受的本质还是小可怜! 他眼神太过真挚,沈云谦自惭形秽地低垂下眼:“……嗯。” 【恋爱积分+7000,当前恋爱积分:20000。】—— 作者有话说:小陆暗暗窃喜:我就说我聪明,果然是小可怜才不是高冷批,猜对了,耶! 小沈:傻子…… 小苏:不儿你俩有病吧! 【霸道作者强制爱小剧场】 榜单你还不打算给我一个名分吗?我命令你,这期让我上你!QAQ 各位宝宝们,小浮回来了!感谢一直追更的宝宝(比心)码字码得头晕脑胀需要安慰嘤嘤嘤(╥ω╥`),今天的小粉花只能明天显示了~ 天冷注意保暖加衣,小浮到现在感冒还没好(吸溜鼻涕)注意身体呀大家~爱你们呦么么么 【如果有错别字欢迎捉虫~我睡了,晚安啦】 第25章 初吻…丢了?! “对我的衣服这么有支…… 回过神, 陆浔也匆匆转回头:“苏总是记性不好,这么快就忘了昨天晚上的事吗?” 苏濯往后一坐,仰头靠在沙发上, 姿态慵懒地上下扫视他们一眼,忽而一笑:“那陆先生就带他走吧。” 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讥讽强硬的话, 这会儿听到他这么好说话,陆浔也不由得一愣。 这不符合剧情定律吧。 “有时候不要像个机器人一样只会死板地用代码程序去思考和做出行为,会显得没脑子。另外,刚才那些人是抓陆先生来的吧。” 远处青年玩闹行酒的笑声, 与这片气氛压抑沉寂的空间像是隔了两个世界。 苏濯把玩着酒杯, 杯面无数切割的玻璃面反切出细碎的光:“不说他们。就像我刚才说的,难道你刚才就不怕得罪了我, 我先把你处理了吗?” 话间,他微一抬手, 杯口握在骨节分明的掌间, 充斥着运筹帷幄的掌控力。 苏濯骤然松了手, 酒杯脱手摔在地板上, 宛如映照他的话一般, 玻璃登时四分五裂炸裂一地。 陆浔也沉吟片刻, 从地面狼藉中扯回思绪, 开口:“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云谦默默看着浑身散漫的苏濯, 与他一瞬间的相视后, 垂在身侧的手微不可查地收紧。 苏濯轻叹,起身走到陆浔也面前, 一派不解迷惑,与之前的态度截然相反,反而轻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我不过是想问问陆先生需不需要帮助, 毕竟你这个朋友我还是想结交的,你想哪去了。” 陆浔也对他的警惕心也悄悄松懈,他长舒一口气:“谢了,没想到你人还挺好。” “我人是挺好的。”苏濯毫不虚心地应下了他的夸赞,“我还可以把好事做得更彻底一些,比如。” 他话音一顿,目光落到沈云谦紧绷的脸上。 沈云谦眉眼凝重,几乎要猜到苏濯接下来的话,在他看过来时微微摇头示意,却被人无视过去:“……” “比如陆先生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人,”苏濯侧脸对沈云谦唇角一勾,又看向陆浔也补充下去,“告诉你酒吧后门的位置。” 话罢,沈云谦松了口气,他的事还没办完,现在还不能和陆家交锋。 ———— 酒吧后空旷无人的小巷只有远方马路边的路灯在这冷寒的黑夜中闪着亮光。 和酒吧前面喧闹的美食街相比,后巷这里却显得萧条,有两个人并肩漫步着,想要穿过巷子到大路打车。 “你不应该和我一起出来的。” 陆浔也低低的声音在萧瑟的风中响起。 被冷风吹得想流鼻涕的沈云谦听到这句,忍了许久终还是吸了吸鼻子,反问道:“那我应该和谁出来?” 他的声音闷闷的还有鼻音,陆浔也想到之前包厢内的青年眼含水雾,顿时不吭声了。 他等着青年问他为什么来这里,没想到青年始终没有提起,因此两人都缄默不语。 沈云谦把双手都遮盖在手上这件衣服里取暖,没有把他的沉默打破,只是停了一会才道。 “陆家的人为什么会对你下手?再怎么说你也和他们有血缘关系。” 陆浔也摩挲了下巴:“大概是,撞破奸情、杀人灭口?” “是你奶奶……”沈云谦立马就意识到昨晚宴会陆浔也对陆老夫人说的“悄悄话”是什么了。 陆浔也煞有其事地点头,接着听人没头没尾问了一句:“你冷吗?” “不冷。”陆浔也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了。 沈云谦突然停住,从上到下仔细端详起陆浔也,把他看得心里发毛,才直截了当道:“把衣服脱了。” “?!”陆浔也双臂环胸,眼瞪的老大,一副烈男守护贞洁的样子,“你想干嘛?” “……”沈云谦皱眉,“你那么有把握没人认得出你这身衣服吗?” 是了,网约车的上车地和网吧正门面朝的是同一条路,而那里必然会有人守着。 “还有,你还打算缝个补丁接着穿吗?”沈云谦抬手一指。 陆浔也顺着方向往自己身下看,鹅黄色外套口袋处已然被刮蹭成布条,是翻窗台时留下的。 “前有破洞裤,说不定我这就是未来的潮流呢!”他嘴上说着,还是把衣服脱下来。 破洞冲锋衣还真没见过,沈云谦理解不动他的脑回路。 一条袖子还没褪下来,陆浔也就被兜头扔了件衣服。 眼前一黑,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松香。 陆浔也手忙脚乱地把厚重的衣服扯下,垂眼一看是件黑色羊绒大衣。 他怎么不记得青年手上有拿东西,神色狐疑问:“你从哪来的?” 沈云谦才不会告诉他,是他出包厢时偷摸顺手拿了苏濯挂在门后挂衣架上的衣服,他故作淡定:“苏总人好,给你的。” “真的?”陆浔也半信半疑地将衣服套上,说不上合身,勉强能穿,就是这股香水味他不喜欢。 沈云谦回避他的目光:“总之,你以后不要和苏濯离得太近,他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温和,他其实是……不好说话的人。” 阴险狡诈、伪装、戏精老狐狸……在脑中飞速闪过,沈云谦从词库挑了半天挑出这么一个和苏濯搭边,但不难听的词。 依沈云谦昨晚和刚才所见,他本以为,陆浔也会和其他人一样被苏濯三言两语的好脾气所迷惑,认为苏濯是个品性良善的好人。 苏濯确实从昨晚见了陆浔也开始就是“老好人”形象,甚至说百依百顺,正常人在无所应对突发事件时遇见这种人真的很难不升起好感。 可听他这么毫无凭据地背后讲苏濯坏话,陆浔也并没有他想象中表现得惊讶。 一个想法从心头飞快掠过,沈云谦讶然地看着陆浔也:“你刚才故意惹他生气,为什么?” “有一点苏濯说得挺对的,我确实不是那种思维灵巧变通的人。” 陆浔也表情平静下来:“如果我是豪门勋贵,我昨晚就会把在我酒店惹是生非,还搬动陆家名声威胁我的人给查个底朝天。” “更不会在他破窗闯入我的场子狂妄自大还英雄救美,还明知外面有人抓捕他时没有第一时间把他丢出去。” 沈云谦忽略他说的‘英雄救美’:“那你是怎么想的?” “昨晚我闹得那么大,把那么多豪门吓得半死,还让苏濯花钱安抚他们,结果苏濯也不生气,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苏濯也看不上陆家,想利用我给陆家添堵,我们目的相同,所以不和我计较。” 沈云谦认真听他拆分思路,说得虽然和实际不符,但依旧觉得有几分道理所以没有拆穿。 正当他准备再听,陆浔也就没个正形地信心爆棚道。 “二,就是我长得太帅,他对我一见钟情了!那我更没必要怕他了。” 话落,沈云谦呛了一下:“咳。” 无人知道,陆浔也说这番话时暗中掐着自己掌心,以防自己尴尬跳起来。 他当然不会对沈云谦说是因为原主前二十几年都活得谨小慎微没有存在感,就连被陆家认亲回去包括被赶出家门都无外人所知。 而他昨晚因为任务逼迫,不仅摘了面具,风头更是出得太大。 今天酒吧那几个年轻人和苏濯有交集必然不是普通人家,难保不会有昨晚在场的人。 要装得莽一点,简称无脑,不让其他人觉得他是个隐忍蛰伏有深沉心思的人。 虽然系统没有明确规定不可以崩人设,但改变嘛,还是循序渐进得好。 豪门的水太深了,他目前还不打算掺和。 陆浔也观察着沈云谦的神色,见他没有起疑,稍稍放下心。 替换下来的衣服没拿稳,掉了下去,他看着眼前的人缓缓俯身去捡,本来没什么反应。 直到视线下移扫到灰尘满布的水泥地上一抹不同于他冲锋衣颜色的亮眼粉红时,他愣怔了下摸向口袋,才恍然已经换了衣服。 在这时,沈云谦把衣服捡了起来,正要起身时看到衣服斜边口袋外半粘着的东西。 字迹熟悉非常,这不是他留的字条吗? 沈云谦没作多想,在陆浔也的注视下把鹅黄色的破烂冲锋衣和这张纸片胡乱一团,随手一抛,在暗色的空中划出一道鲜亮的弧度。 只听“哐当”一声,稳稳落入墙角半人高的绿皮垃圾桶里。 衣柜衣服-1 好歹80块钱呢,陆浔也咋舌,就……对他的衣服,这么有支配权吗?! 走出一段路。 陆浔也想起什么,一插兜,猛觉不对飞奔回去:“靠!我手机!” 五分钟后,陆浔也捏着鼻子把手机掏出来,重新嫌弃地把衣服丟回垃圾桶。 目光触及到屏幕上的裂痕时,他眼神停留半秒,接着打开手机打车软件就看到司机因为接不到人取消了订单。 陆浔也:“……” 沈云谦在一旁摸了摸鼻子,饱含歉意道:“不好意思,我赔你个新手机吧。” 陆浔也别有深意看他一眼,为什么这么有钱的不是他!画画这么挣钱吗? 他心里合计重操原主旧业的可行性,因此没听到来向这边的脚步声。 “还没找到人吗?艹!” “酒吧里面都找过了,门口也都盯着,难不成他真长翅膀飞了?” “走,去那边看看。” 从谈话中可见的暴躁声音,自路口随着寒风吹来这边。 脚步声越来越近,回荡在胡同里,陆浔也握紧了拳头。 那就打! “那边是不是有两个人?” 随着阴魂不散的这一声落定,陆浔也刚要转身,领口就被一股力扯得下拉,也弯了腰。 陆浔也因震惊收缩的瞳孔中,沈云谦一只冰凉的手捧着他的侧脸,另一手缩进袖子隔着棉质的布料按住他绷直的脖子,仰头,嘴唇压了上来—— 作者有话说:欢迎来到小浮讲书课堂~ 小情侣是否亲亲,亲了之后如何收场?请见下章分晓~(接上集,强制爱上榜失败,我先自闭了(╥ω╥`) 此时,被遗忘的另一边小苏在包厢转了又转:“我衣服呢?!” 【找来找去还是找不到适合宿屿澈的人设封,感觉都差点意思呜呜呜——反正死对头在这本完结前不会开,就慢慢找吧(╥ω╥`)话说真的没有人美心善的宝宝在评论区或者段评找我玩嘛QAQ】 第26章 男朋友 “小声点,别叫这么浪” 陆浔也唇间一凉, 脸色隐隐发白,呼吸一滞,捏在沈云谦手臂上的力道不可自控地变得粗暴。 他往前推拒着怀中人。 霎时, 沈云谦的后背狠狠撞在石英砂抹砌的粗粝墙面。 后脑撞得有一瞬恍惚,也没松开按在陆浔也脖子后的手。 与此同时冰冷的提示音响起。 【恋爱积分-5000, 当前恋爱积分:15000。】 【恋爱积分-10000,当前恋爱积分:5000。】 陆浔也好久都没体会到这么冷冰冰的机械音贯穿、回荡在耳中,回音绕谷一般久久不散。 半晌,一声不明显的闷哼飘洒在凌冽寒风中。 陆浔也眼睛闪烁两下, 后知后觉松了力, 这才意识到,沈云谦压根没亲他, 两人嘴唇中间赫然隔着一根手指,是对方的。 指腹是冰冷的, 明明切实地按在他唇上, 却又天涯相隔般无法触及。 【恋爱积分+50000, 当前恋爱积分:55000】 陆浔也睁着眼, 垂眸往下去看, 沈云谦闭着眼。 借着不远处的路灯光线, 他依稀能看出青年卷长的睫毛轻颤, 眉心凝在一起, 好似不情愿。 谁能想到, 主动强迫的人这会儿倒像是被人胁迫了似的,如果不是积分增加, 陆浔也估计真信了。 后背脚步声逼近,突如其来的一束白光在他们两人身侧墙壁晃了下就消失不见,伴着什么东西在地上滑滚的声音。 陆浔也刚理解沈云谦莫名的行为, 就敏锐地察觉到脚后跟被不知名东西轻撞了下,隔着鞋子。 并不明显,但可以猜出可能是块石头。 他收回视线,没有侧开脸,没有回头,维持着目前的姿势,顺势捞了一把沈云谦的后腰,微一用力带向自己。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近,紧紧贴在一起,沈云谦心惊,猛地睁开眼,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懵。 沈云谦反射性缩回手,反抵在陆浔也胸口,就在他准备推开对面的人时,陆浔也环在他腰上的手忽然收紧。 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的热度从腰间涌入。 而后,沈云谦头被按着往前,耳边转瞬即逝擦过柔软的东西。 “不是要帮我么,半途而废哪行呢?” 在寒风中显得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痒痒的,随着热气一阵阵袭来又散去。 暴露在空气中的白嫩耳朵承受着湿热的雾浪和刺骨的冷风夹击,瞬间就红了。 轻笑裹着挑逗的语气从陆浔也嘴里说出来,在此时此刻并不让人觉得冒犯和轻薄。 陆浔也放在他软发上的手慢慢下滑到后颈,这股力让沈云谦的额头抵在他的颈窝。 “你、你想干什么?”沈云谦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抖,声音很小也足够让人听到。 陆浔也感受着掌心下颤栗的腰肢,饶有兴味地挑眉,这么敏感? 他凑近垂头青年耳边,嗓音低沉:“当然是,让你……帮帮我。” 话落,沈云谦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没等他细想,身后那只手游移在腰间。 在沈云谦大脑一片空白时,从衣底滑到里面,停顿了下,像是在探寻又像是在试探。 最后,滚烫的手掌在细嫩的皮肤上不轻不重掐了一把,又重重碾Ⅰ揉。 “唔嗯~” 冷寂的晚夜,空旷的巷口,泄出口的呻|吟被陆浔也一只手堵了回去:“嘘小声点,别叫那么浪。” “……”沈云谦脸都黑了,憋了闷,一脚跺在陆浔也脚面,疼得陆浔也倒抽一口凉气。 “三哥看什么呢?谁在那。” 路边过来了一人,从背后扣住了那人肩膀,被叫住的人,吓了一跳,刻意照在别处的手电筒虚晃一下,回正后照出不远处叠在一起的人影。 陆浔也和沈云谦身高差不大,所以即便是沈云谦被陆浔也宽阔的肩膀完全拢在怀里。 明眼人也能一眼看出是两个人暧Ⅰ昧至极地拥抱在一起。 更别说还有断断续续随风而散的粗Ⅰ重喘息和……娇heng,属实是听得人老脸一红、浮想联翩。 果然,那边来者不善的两人面面相觑,赶紧把手电筒移开。 后面来的男人顿时眼神古怪地看着一向老实的老三,压低声音:“我是真没想到啊,三哥你还爱看这口。” 老三还没来得及解释,又听人啧啧道:“玛德这两个叫得这么sao,快把老子叫ying了,都进去了吧,操。” 眼看他越说越过,老三赶紧暗灭手电筒,顺手怼到男人身前,把人推开:“滚滚滚,人找到了吗?” “没。”男人收敛,神色变得狠戾,“等老子找到这个兔崽子,非抽掉他的筋不可!” 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男人听过之后,眼中迸射出激动的光,他看向老三:“大哥说人跳窗往城东跑了。” 跳窗……城东?陆浔也余光瞥了眼酒吧的方位,又落在沈云谦的脸上,难道是苏濯的手笔? 同样的,听到这话,沈云谦原是按在陆浔也压在他腰上作乱的手也顿住,睫羽下垂,似在思索什么。 虽然两壮汉的声音刻意放轻,但是陆浔也也浑身细胞都警惕到极点去听他们的动静。 他们如果要是真的情侣在做这档子事,浴血喷张状况下听不到背后细小的谈论声倒也正常,可他们不是。 而不远处 “那追啊。”老三回头看到另一个人还全神贯注看着人家“小情侣”做,生怕他搞出什么乱子,赶紧揪住男人后颈,恶狠狠道。 “我警告你啊,别乱来,你要实在空虚,回去自己用拖鞋拍拍。” 忽然,直勾勾的视线灼烧着陆浔也的背部像是要把他烧穿。 一道粗哑的男声混着风吹向这边时已经变得模糊,“三哥……我怎么觉得这个人更像我们要找的人呢?” “你想多了吧,那小子分明是一个人,衣服也不是这件,我们一直跟着他,而且附近也没有服装店让他乔装打扮。”老三‖反驳他无厘头的猜测。 脚步声回荡在耳边,陆浔也神色一冷,把手从青年的嘴上慢慢撤下来,却反被沈云谦攀住脖子,被迫低下头来,撞入沈云谦那双不明显的异色瞳眸中。 陆浔也愣怔了下,用唇语道:你想干什么? 没有得到回应。 “是不是,看看就知道了。”那人无视老三的话,走向陆浔也那边。 沈云谦的双臂转到陆浔也的腰上,虚拢环住,唇瓣贴近他的耳畔,一字一顿轻声道:“当然是,投桃报李。” 明知道对方没有什么恶劣的念头,陆浔也仍被他这句莫名的话弄的心神不定。 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回复他方才的问题,原来青年看出他问的什么。 他刚想反驳什么,就被怀中人一声短促的命令唬住:“别动。” 下一秒,凶神恶煞的男人对上一双冷寒的双眸,正欲掰转陆浔也肩膀的那只手僵在半空。 垂眼看到了什么,他脸色青了又黑,黑了又白。 最后被叫老三的男人从后揪住头发薅走了,老三边走边骂骂咧咧:“你个傻逼,老大又来催了,凭啥你磨蹭,骂的是我!” 等人刚走,陆浔也就被无情一把掀开,撞到墙上。 他顺势靠在墙上,看着青年皱眉浑身不自在的模样,调侃:“翻脸不认人啊。” 一个物体抛过来,他手忙脚乱接住,低下头刚看清楚是个手机,就听听筒传出温和的女声:“您好,这里是海市公安局110接警中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陆浔也:“……” 了解一番后,挂了电话,陆浔也指腹轻抚手机屏幕上的裂痕,看向青年:“人不可貌相啊邻居先生,你什么时候顺走的,还知道我的解锁密码?” 沈云谦挑眉:“你猜?” 用生日解锁一次就成功时他也愣了下,没想到现在还会有人用生日当密码,不怕身份证和手机一起丢了吗? “记得换密码。”沈云谦好心提醒。 说完头也不回,走到路边停的网约车旁拉开车门坐进去。 陆浔也跟过去,看了眼车牌号,和软件上对了眼,还真是重新接单司机的车牌号。 ———— 翌日 陆浔也穿着睡衣刚去扔了垃圾,正要回去补个觉,看着电梯跳转的楼层数字。 【触发隐藏剧情碎片,支线任务发布:请宿主前往渡茗会所触发隐藏剧情,完善人格魅力。】 这一提示音让陆浔也皱起眉:“你终于活了?” “任务,等着吧。”等他睡够了再说。 陆浔也头歪在电梯壁上,半睡半醒地看着楼层数打着哈欠。 电梯上当显示块显示到“3”停下,电梯门缓缓打开,陆浔也挠了挠凌乱的头发,刚迈出电梯,就被一股大力捂住口鼻拖向拐角。 帕子将他所有求救和呼吸的可能堵死,他挣扎着瞬间清醒,可仅有片刻的清醒脑子就不可控制地昏沉下去。 意识到帕子上有迷药后,陆浔也用力肘击后方人,他只听到一声短暂的闷哼,就被手劈脖颈最脆弱处昏死了过去。 昏倒前,他眼前飞快闪过一个面容模糊的人影甩着手腕,而他至始至终都被身后的人勒着脖子。 团伙作案! 这是陆浔也最后的想法。 ———— 陆浔也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脖子困痛至极,孤零零躺在地板上,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回想起之前的事,他警铃大作,想起身却被绊倒回地上。 手腕传来冰凉的束缚感,他这才把视线移到手上。 一双镣铐锁着他双手,中间的铁链套在眼前红木柱子另一侧。 四周像是古代建筑,如果不是陆浔也扭头看到一个短发中年男人悠闲自得泡着茶,和他周侧的一众黑压压的保镖,他险些以为又穿了。 “你醒了?” 陆沣浑厚却不沧桑的声音传过来。 男人手背青筋浮现的手中,茶壶倒出的水柱碰撞到杯壁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似乎在给他配背景音乐,平白给他增添了从容和蔼的气质。 “你瞎呀?”一个高位淡定,一个胁迫被绑,饶是陆浔也再好脾气也忍不住爆了粗口,何况他根本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对我们董事长放尊重点,找打是不是!” “诶。”陆沣挥手拦住了正要冲上前教训陆浔也的保镖,“小辈么,年轻气盛很正常。” 小辈?陆浔也冷笑,扬了扬手里的手铐:“那您这长辈做得也不厚道吧。” “我要是不这样,你会乖乖配合过来吗?”陆沣慈眉善目地看着他。 “周婕让你过来的?”陆浔也没心情听他扯皮,“说吧,她是给你钱让你杀人灭口,还是要收买我?” 没想到这大叔一点都没有被戳破的难堪,反而爽朗地笑了,衬得陆浔也和二愣子一样。 【宿主大大,他是你爷。】失踪人口系统回归就是弱弱地提醒。 “我是你爷!”往日和系统拌嘴拌习惯了,陆浔也认知里系统憋不出来什么好屁,于是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反骂它。 话落,房间里落针可闻。 【哇哦,你爷脸都僵住了诶!】系统浮夸地呼出声。 陆浔也:“……”如果发布任务和涨积分时用这个语调倒也不会生硬得让人无时无刻不记得这个世界是虚拟的。 他盯着陆沣被岁月格外眷顾的、俊朗的脸出神了几秒。 忽地,带着威严、不容置喙的声音将他的注意力唤醒……就……还挺年轻的哈。 “好小子……你刚才说什么?”男人杯子被气得从手中掉地,但是他无暇顾及脚下一看就价格昂贵的破碎杯盏。 前一秒还表现出平易近人的男人,周身气质陡然一变,眉目上染上怒气,身后的一排人全部噤声大气不敢喘。 瞬时,陆浔也有一种房间温度跌落零度以下的错觉。 他浑身汗毛直立,心里忍不住腹诽:这种一生气就温度骤降,把正常人不当人的设定大可不必如此细致。 数道目光直勾勾盯着陆浔也等着他做出回答,仿佛只要他再复述一遍方才大逆不道的言论,就会被人蜂拥而至地胖揍。 他默默绞紧了手铐间的铁链,却因为中间隔了一个柱子,他用力也不是,站也站不起来,铁拷不滑润的内侧因为用力陷入肉里。 半晌,陆浔也沉默抬头与陆沣对视,就在系统都替宿主捏一把汗的准备劝他好汉不吃眼前亏时。 只看到刚才还面沉如墨,梗着头似要倔到底的青年,蓦地弯眸咧嘴笑起来:“我是说,近来爷爷身体可好啊?有没有按时吃饭,痛疾还有没有再犯呐?” “真不愧是我爷爷啊,又年轻了呢,简直帅气逼人!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我叔叔呢。” 这翻脸速度令在座的所有人无不叹为观止。 只有系统为自家宿主讨好人还要自升辈分的行为给无语住了……这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 陆浔也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他说着甚至竖起大拇指,只是他乱七八糟坐在地上,手腕间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的清脆声打破了“老慈小敬”的画面。 让系统瞠目结舌的是,被陆浔也亲热唤作“爷爷”的中年男人竟真的脸色有所好转,甚至抬手示意保镖给陆浔也松开手铐。 而陆浔也在系统的震惊中。 他缩着身子往后退,躲开保镖插钥匙的手,同时眼中带着倔强和恰到好处的委屈和坚忍的情绪仰头看着男人。 “就这样绑死我好了,反正爷爷你早把我赶出陆家,如果您来是为奶奶出气的话就尽管动手吧!” 他嗓音哽咽了下,怯怯地看向陆沣:“我只是为爷爷不公而已,爷爷您杀伐果决,驰骋商界几十年,最后还要替别人养孩子。” 弯腰开锁的保镖突觉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豪门秘辛,捏着钥匙的手心沁出一层汗。 他也不敢开口,把钥匙放到撒泼打滚的陆浔也脚边,然后不动声色地回到原地站定。 所幸,陆沣扬了扬手命定他们:“除了赵助理,你们都先出去。” 话音刚落,屋里一排人一溜烟跑完了,就剩了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 陆浔也眉头一跳,暗道:他第六感挺准,这陆家主果然对他挺有耐心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陆沣的开口打破了沉寂,可没人去深思他的话。 他作势要起身,身旁的赵助理立马弓腰要去搀扶,手被无情拍开:“我还没老呢!扶什么扶?” 陆沣在陆浔也愣神间,蹲下身,捡过钥匙,语音含笑:“你倒是机灵……和你母亲有几分像。” 陆浔也揉着被释放的手腕,委屈道:“再机灵也讨不得您欢心,您还不是为了奶奶就把我绑过来。” “谁给你说我是为了她?”陆沣笑意不减。 陆浔也这下是真有点迷惑了:“不然呢?” 谁能想到他假模假样的恭维陆沣还愿意回复他,真情实感反而默不作声了。 半晌,陆浔也头顶被狠狠揉了一把,他感觉头发可能更乱了。 陆沣起身背对着他:“你以为你昨晚怎么逃出来的?” 陆浔也当即就回忆起昨晚那两人的一通电话,说有人跳窗逃到了城东,原来不是苏濯帮的忙吗? 铁拷放在大理石桌面,叮铃咣啷的,陆沣重新坐下,扫视到陆浔也还盘坐在地上不做动作,“如果你觉得舒服,我就让人再把你绑回去。” 赵助理会意,点头。 陆浔也看到赵助理拿起铁拷朝他走来,立马冲到凳子上安安稳稳坐下来:“不必了,不必了!” 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惹得陆沣不知想到了什么发笑。 陆浔也却觉得心里有万只蚂蚁在爬,怪诡异的。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你父亲对你没有一丝一毫的亲情吗?”陆沣抬眸问他。 陆浔也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那您又对您的儿孙有一丝一毫的亲情吗?” 陆沣闻言,重新审视了他一番:“我还没问你之前装得像模像样,现在反倒责问起我了。” “哪能啊。”陆浔也恭恭敬敬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默不作声放到一边,“那爷爷您既然不是找我算账的,那是代我父亲转告我什么的吗?” “我听说你最近和沈家那小儿子走得挺近。”陆沣抿了口茶。 哪是听说,分明是笃定好吧! 他就说嘛,哪怕是给老婆出气也犯不着亲自来吧。 陆浔也咂了咂嘴,挑明道:“您想让我帮您干什么?” 陆沣眼里闪过晦暗幽深,像是锁定猎物的巨蟒,等待机会将猎物吞吃入腹:“我想让你,取得他的信任。” 和他攻略任务不谋而合了属于是。 陆浔也捂住额头,瞥了系统一眼,眼神怀疑:【他这真不是你给我请的外援?插|入得略显生硬。】 系统正翘着二郎腿存着看乐子的心态才没有下线,对上目光,否决得果断:【我不知道啊,怎么可能!】 陆浔也转回头,不解发问:“沈家破产,亲友背弃,他都一无所有了,还有什么值得图谋?” “我要你暗中帮助他和他背后的势力搞垮司家,找到司峥。”陆沣眼神陡然变得狠戾,说起这个名字时猛地握紧了茶杯,连滚烫的水洒在手背都没有发觉。 司峥,司家前家主,司靳言的父亲。 陆浔也蹙眉:“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而且爷爷您太高看我了,我一个混吃等死的普通人,无权无势的,我凭什么能斗得过司家?” 若说主角攻受间的恩怨,他还可以理解。 毕竟之前从系统嘴里草草了解过一两句,但是陆家和司峥有什么恩怨? 陆沣饶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你觉得陆氏集团继承人这个身份够分量吗?” 陆浔也傻眼了,系统也傻眼了。 陆浔也再次看向系统:【真不是?】 这下系统也开始怀疑是不是总部指派的了。 “让我爸和我那两个叔叔知道怕是要害死我,您别说笑了。”陆浔也摆手推拒。 “怕什么,他们又不是我亲生的。” 陆沣说得一脸坦然,可却把陆浔也惊得合不拢嘴,徒然眨了眨眼:“啊?” 陆沣忽视赵助理不赞同的眼神,打发走了他,才定定看向陆浔也:“你就没怀疑过,我53岁哪来你36岁的爸?” 陆浔也随口道:“都说是您老人家十几岁情窦初开才生下……” 他下意识看向陆沣的头顶,那里好像有一打层层叠加的绿帽子幽幽泛着绿光。 明知道孩子都不是亲生,还愿意当接盘侠,实乃忍者啊。 嗯……36? 不对! 他话音一顿,接着陆浔也更震惊了,原主也不是陆家的孩子! 陆沣在对面贴心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就没人怀疑吗? 所以什么奢淫无度根本就是借口,其实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原主才会被赶出家门吧! 但是周婕和原主二叔对原主的敌视是怎么回事?如果原主和陆家没有血缘关系就根本威胁不到他们,也就不必针对吧。 原主早逝的母亲生下原主时多大年龄,又是什么时候死的,剧情也没说啊? 该说是剧情具有自洽能力还是原主其实才十几岁啊?!不可能不可能。 那只有一个解释了,陆浔也脑内风暴,濒临宕机边缘。 “所以……”陆浔也觉得脑子不够用了,他手指回指自己,“我才是您亲儿子?” 要不然为什么把家业给他,纯神经嘛! 但更说不通了,儿子为什么要当孙子养?还赶出家门? 看着陆浔也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狐疑,陆沣敛去各种情绪揉杂在一起的复杂情感:“你以后会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害你。” 陆浔也放缓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使思维明确:“所以司家几年前突如其来的落败不只是因为内部腐败勾结,其中还有陆家的手笔?” 他这会知道陆沣不会对他下手,说起话也逐渐大胆:“陆家几年前可以撼动司家,为什么不直接搞垮它?” “就算司峥真的没死,躲在了某处,又因为司家的信息网广泛坚固,找不到人。但您依然有办法让司家破产吧?” “为什么选中我,又为什么要牵扯到沈云谦?还要瞒着他?有什么关联吗?” 陆浔也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装纯骗骗别人还行,骗这种老人精,显然不够看,对方费力绑来他不就是希望看到他改变在哪么。 他说着发现陆沣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越来越亮,带着满意的欣慰。 陆浔也心里小人抓心挠肝:别啊,更诡异了。不是亲生都说不过去了。 ———— 微凉的风吹得陆浔也瑟缩下脖子,回头望了一眼身后仿古风的建筑,匾额上赫然提着几个大字——渡茗会所。 【支线任务完成,恭喜宿主触发隐藏剧情“白月光之死”,成功解开剧情,则奖励生命值365天以及恋爱攻略推手机会三次。】 【当前生命值:58天。】 陆浔也身上米白色的法兰绒睡衣经过这一遭绑架变得灰扑扑的,头发也在风中凌乱:“他想杀司峥,为什么?” 就算是生意对家也不必如此痛下杀手吧。 杀亲仇? 还是夺妻恨? 和原主有关系吗? 系统眼睛发亮:【您真的要帮他吗?继承人诶!】 陆浔也想也不想,哼笑道:“开玩笑!我是那么容易被别人命令的人吗?” 这时,手机“叮咚”弹出一条消息,陆浔也解锁屏幕,就见短信消息提示栏里出现了银行的入账信息。 50000000.00元? 五千万?! 陆浔也摁灭了手机,没出息地把手机揣回口袋怕丢了一样:“我是。” 系统故意戏谑:【出息呢?宁折不屈的精神呢?】 陆浔也坚定:“财神爷就是我的精神引领者。” 旁边经过的人眼神鄙夷地睨着他,像是看傻子。 一辆车台阶边停下,陆浔也屁股刚沾到车座上,电话响起来,他看着备注上的叶姐,眼皮狠狠一跳,原主的编辑。 “叶姐,有事吗?”陆浔也率先开口。 “问舟老师,希望没有打扰到你,我想问问你那本《屠仙异世录》已经断更一年了,还会接着更新吗?如果不更的话最近有开新书的打算吗?” 陆浔也捏着手机扫了系统一眼,迟疑道:“……会开……的吧。” “嗯嗯,之前全网评选最受欢迎网络作者投票,老师获得第三名,所以平台方有意邀请老师参加第26届海市动漫展。” “我记得老师家就住在海市,所以举办方联系到我,让我问问老师,在12.31日,海市国际会展中心线下图书签售会,你有时间参加吗?” 也就是半个月后。 不知怎的,陆浔也想到后台的无数催更和谩骂的私信以及评论,鬼使神差答应下来:“好的,我会去的,麻烦你了。” 电话刚挂断,系统就贱兮兮凑上来:【哇哦,我还没见过漫展是什么呢,干嘛的?” 陆浔也心头升起一个恶作剧,勾勾手,等系统没有防备地靠近,一把薅住它头顶的晃动的天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哦,也没什么稀奇的,一般就是抓一些像你这样不听话又小又圆的电子宠物,拔出芯片,销毁融成水当作原材料之一再打印成书喽,所以才有的图书签售会嘛。】 系统瑟瑟发抖:【……那我还是不去了。】 ———— 因为系统升级,这几天陆浔也从系统口中了解了一些原著剧情节点,梳理剧情的同时还把“问舟”这个笔名著作的都翻看了下。 他所处的这个世界背景,就是抓马狗血虐文改编的漫画。 司家十九年前,因为司峥突然“病故”,旁系夺权追杀司峥的妻儿,也就是主角攻母子,追赶途中两人掉落悬崖。 恰好主角受一家在野外露营,把他们救下,母子就顺理成章隐姓埋名在沈家打工。 之后几年的生活还算和谐,但偏偏因为一场变故主角攻目睹了母亲的死亡,就……癫了。 后来因为某种原因,主角攻受遭遇海难,主角受头部撞到礁石,失忆了,而主角攻杳无踪迹,沈家打捞了数个月都没见到尸体。 要说主角受这个失忆也是奇了。 陆浔也盯着本子上的失忆两个字,手中钢笔圈出这两个字,直到墨水洇透了手下的白纸才抬起手。 主角受失忆就失忆,结果就只忘了主角攻,这放谁身上都不会信吧!别说主角攻还神经了。 后来的剧情也是够狗血,主角攻逆袭归来受人挑拨先把沈家整了,然后就是把主角受锁了,无论主角受说什么他都不信。 你以为主角攻是要搞强制爱了? 大错特错! 主角攻纯疯,他让主角受看着自己和别人do|爱,就纯精神折磨。 原因更是离谱,在主角攻坠海失踪那几年,被小时候救赎过他的病弱白月光救了,自此心心念念白月光。 一边觉得主角受恶心,一边又给主角受洗脑两人是相爱的,都是因为主角受的父母杀了他母亲,才造成这种局面。 天知道,陆浔也知道后三观有多崩坏! 你以为主角攻要把白月光放在心尖尖上,再和主角受搞一出替身戏码? 那你就又错了。 主角攻在白月光治病回国以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把主角受放了,转头就以“外面都是危险的,只有我这里才安全”的荒诞理由,把白月光关另一栋别墅里了。 放就放了,主角攻每次发疯还要去找主角受对其进行羞辱。 因此,外界流传替身白月光,虐恋情深本子层出不穷。 陆浔也锤头吐槽:“就怪不得你俩是一对呗。” 而结局的主角美满幸福he,事实是主角受恢复记忆后,查到父母车祸和主角攻有关。 彼时主角攻因白月光心脏病去世,认清了自己对主角受的情感,曾经对主角受造成的伤害闭口不谈,装没事人一样想要重修旧好。 然后就是一百多章的他逃他追,他们插翅难飞,最后主角受离奇的疯了,装乖回到主角攻身边。 就在主角攻觉得人生圆满,费心费力准备两人婚礼时,主角受一刀把主角攻捅了,然后一把火烧了别墅,双死he。 读者直呼,生死相随这是什么绝美爱情! 陆浔也感叹:“吃点好的吧。” 至于其中这各种原因,原著没有挑明,在陆浔也看来,这和烂尾有什么区别? 本来一切和他没有关系的,但现在陆浔也要去填补这些空白剧情,他眼里喷火,想手刃作者! “我恭喜你发财~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手机铃声响起。 陆浔也一看是陌生号码,手指停在挂断的红色按键上停了停,最终还是接了。 “您好,请问您是机主的朋友或家人吗?” 陆浔也脑子正混沌着,他捏了捏眉心:“什么机主?打错电话了吧。” 那边顿了顿,就在陆浔也准备挂断时,那边出声:“您不是叫陆浔也,陆先生吗?” ———— “您的朋友受伤住院了,通讯录里只有您的电话能打通,其他都是空号,医院让通知家属所以只能打给您了。” 陆浔也满脑子对方的这句话,想不出到底是谁这么看重他,他以为他够招人烦了,不被拉黑都不错了,还唯一。 驱车十几公里,才到对方口中的医院,刚推开病房,病床上乖乖坐着的人闻声朝他看过来。 容貌俊逸的人对他弯了弯唇角,下一秒陆浔也“砰——”地关上门。 陆浔也在门外,盯着眼前雪白的门,咬着拇指思考:“错了吧。” “先生你怎么不进去。”年轻男医生夹着一个文件板,走过来。 “里面的病人,我能问问叫什么名字吗?”陆浔也觉得自己可能被原著雷得精神错乱了,迫切去问医生。 “您先别激动,我就是来告诉您这个事的。”年轻医生吓了一跳,推开门先走了进去。 翻出病历单,医生把这张抽出来,看了眼一脸懵懂的病人:“13号病房,33床病人,沈云谦,男,21岁。” “腕骨扭伤,手臂、背部多处擦伤,初步检测为轻度脑震荡造成的短暂性失忆。” 陆浔也跟着进来就听到这句话,他愣了下去看床上本本分分坐着的沈云谦,对方看到他,眸中闪过惊喜。 陆浔也沉思:他没备注过沈云谦的电话吗? 系统拆穿并控诉:【没有呢,你们目前只有支付宝好友,您对攻略目标一点都不上心。】 陆浔也:“……”难为沈云谦从哪找到他的电话号。 陆浔也心底小小愧疚了一下,不过……连失忆两次真的不会变成傻子吗? 下一刻,医生和沈云谦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是他男朋友吧,病人意识不清,麻烦去前台交一下手术费。” “你是我男朋友吗?” 陆浔也大脑一片空白,肩膀被人安抚性拍了拍,手中被塞了一张缴费单。 陆浔也:“……” 也只有陆浔也会觉得这一幕违和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得去神经科检查一下,咋还被攻略逼得出现幻觉了呢? 这时的沈云谦清冷的气质全然被柔情代替,像个刚满月的小兔子一样好奇地眨巴眨巴眼,看着他:“男朋友?我竟然是gay么?” 陆浔也:“……”是不是gay你自己不清楚么? 他错开目光问系统:【我任务完成了吗?能回去了吗?】 【……你想屁啊,当前恋爱积分:55000,距离目标积分还差:一百九十四点五万积分!】 【当前恋爱积分:55000,距离目标积分还差一万九十四点五万积分!!】 …… 系统足足重复了四五遍,陆浔也不耐烦挥开它:“闭嘴,吵得我脑子疼。” 转眼看到沈云谦无措地看着他,水光潋滟的眸中写满了可怜。 陆浔也后知后觉自己说出了声,顿时有点头疼,这是失忆成几岁了这是? “我不是说你。”陆浔也解释道,走过去坐到床边,“你还记得你是谁吗?多大年纪了?” “医生刚才已经说了。”沈云谦困惑歪头,犀利点评,“你脑子不好使吗?” 陆浔也:“……呵。”气笑了。 接着沈云谦质问三连:“我为什么会找一个健忘症的男朋友?” “为什么你没有陪着我?” “我们是要离婚了吗?” 陆浔也瞪大眼,怎么又扯到离婚上了?!谁和他结过啊喂!过分了,他的一世英名! 他企图和青年掰扯:“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你男朋友呢?” 系统劝他:【宿主,主角受都失忆把你当做男朋友了,顺水推舟不好吗?再说您之前的“丰功伟绩”还怕拿不下主角受吗?】 陆浔也沉默了一会,难得没有怼它:【按照以往套路,我要是骗他,等他恢复记忆,那我攻略任务才算是完了,再说我之前那是……算了。】 系统探测到陆浔也心情低落,似懂非懂哦了句。 沈云谦把亮起的手机屏幕怼到陆浔也脸上:“我看了我们的聊天记录,你说让我养你还叫我金主爸爸,不是情侣还能是什么?””而且我也给你转账了,就证明我答应了。”沈云谦条理清晰,“除非你是骗子,不仅骗我感情还骗钱,那我可要报警了。” 手机屏幕几乎是贴到陆浔也脸上,被屏幕白光刺得睁不开眼,他往后仰着背。 不料,身下凳腿缺了一块硅胶套,凳子一滑“咚——”倒了,幸好他身手还算敏捷,扒住床头桌没摔下去。 看他站稳,沈云谦担忧下想要拉他的手收了回来,颇有点嫌弃:“你是不是小脑发育不全?” 短短几分钟被骂了好几次,陆浔也无声咆哮:天杀的,毒舌精!谁能把他收走啊!一点不可爱了。 门“砰——”被撞开,闯进来一妇人带着约莫五六岁的女孩,看得出来人很急,陆浔也刚把凳子扶起来,想问问她们是不是走错病房了。 哪知妇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压着女孩跪下,声泪俱下:“快,小芸谢谢恩人。” 陆浔也:“?”—— 作者有话说:感谢看到这里的宝宝(撒花) 推主攻预收《被死对头强吻后成了他的手办娃娃》 文案如下:求收~ 实力派演员宿屿澈最看不上顾栖知这种要演技没演技、要情商没情商、要礼貌没礼貌,只空有一张脸的花瓶废物。 1: 综艺里,宿屿澈还是没能躲过死对头对撞定律。 他看着最后一个姗姗来迟的嘉宾顾栖知,白了个眼当场离席给他难堪。 经纪人抓狂:“完了完了,您是我祖宗!你就算是再讨厌他也能不在摄像机面前发作吧!” 果不其然。 当天热搜词条#宿屿澈和顾栖知不和#爆。 两家公司为了消除不和传言,瞒着自家艺人接了一部同性题材电影。 两人在剧组拍摄现场双双冷脸。 不料威亚断裂,在下面走场的宿屿澈无辜遭殃被顾栖知砸到海绵垫上。 素来不和、气氛能结成冰的两位祖宗。 就这么水灵灵地亲上了! 片场顿时鸦雀无声。 宿屿澈看着依旧臭脸的顾栖知气得直接晕了过去。 现场乱成一锅粥。 “不好了,宿前辈被顾老师亲晕了!” 2: 宿屿澈穿到顾栖知的硅胶娃娃身上……在床上。 心里正嘲笑顾栖知竟有这种癖好。 对方忽然裹着一层单薄的浴袍推门进来。 风情万种的眼神是宿屿澈从未见过的。 下一秒。 顾栖知开始脱浴袍,褪去白天的扑克脸,魅惑得像只狐狸,赤身裸体地走到他身边。 在宿屿澈震惊中。 顾栖知跨|坐在他身上引着他的手探入。 趴在他胸口,眼尾绯红哭唧唧地埋怨:“如果你能像现在这样对我做这些事就好了,是我长得不好看吗?为什么不喜欢我?”!!!宿屿澈石化加宕机。 3: 综艺第二期开拍。 宿屿澈如愿回到自己身体。 正在洗葱时。 对上顾栖知望过来的眼神,下意识用葱挡住自己某个饱受摧残的部位。 顾栖知觉得宿屿澈看自己的眼神逐渐怪异。 和没事人一样依旧对他无视。 就在宿屿澈以为昨天是一场梦的时候,他又穿了。 白天好像自己欠他五百万的顾栖知。 晚上躺在他怀里依赖又撒娇。 4: 综艺和电影交错拍摄。 宿屿澈过了一个月生(纵)不(欲)如(过)死(度)的日子。 经纪人看着萎靡不振的他,随口一问:“你精气让妖精吸走了?” 宿屿澈被顾栖知白天和晚上态度的大相径庭折磨得快要疯了。 本以为宿屿澈不会回复的经纪人。 下一秒,看到他生无可恋地扶额:“我要找个道士驱邪!” 5: 顾栖知落水住院。 宿屿澈去他家里收拾衣服。 发现顾栖知的娃娃和他竟然一模一样!!! 宿屿澈:“我可能瞎了。” 排雷:前期攻把受当死对头,受暗恋攻,介意误入 推基友主攻预收:《漂亮的炮灰【快穿】》 文案如下:【1月1开文,多多收藏~】 孟家世代受王室庇佑,作为回报,他们需要向王室每十八年进贡一次。 作为贡品里最重要的一部分——孟家人,他们不可以太聪明,不可以有异心,最好不要沾染俗尘,以此保持最纯洁的身子,供王室玩乐。 而孟家第十三代次子孟圩,就是此次献祭的贡品。 他足够的美,那种美模糊了性别。也足够的蠢,一眼可以看到底。 然而,进献贡品当晚。 孟府遭贼,孟圩反抗无果,当场死亡。 死亡后的孟圩,被系统哄骗,去了三千小世界。 系统:死和执行任务,只能选择一个。 孟圩:死。 系统:…… 【好的,执行任务已选择,现在开启任务。】 【你的主要任务,活着。】 孟圩:…… 世界一:脚踏十条“船”人鱼攻Vs阴暗扭曲受们【伪np】 成了小美人鱼的孟圩,面对极致修罗场。 原剧情里,十艘船炸了。 自相残杀后,只剩下四个。 一号会敲断他的腿,二号已经毒瞎了他,三号会那铁链子栓住他的脖子,四号……四号什么都没有做?! 抱大腿! 然而,抱着抱着,其他三个疯起来,嘎嘎乱杀。 最后,剧情崩坏。 孟圩踩着一号的腿,喂着二号毒药,拿铁链子拴紧三号脖子……祭奠着最喜欢的人。 世界二待定~ 指南: 1.xp文,攻强,受强,双箭头,巨粗!攻微万人迷!攻成长型,非特供文。 2.孟圩(wei)此字多音字 3.小世界受多变,切片,无NP。 4.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舞台,舞台中央只有攻受!!!所有的py对象都是受,本质来说不是极端控控受众文,也不是正常读者受众文,完全自割腿肉,写得爽——基本上,攻日常生活一切柔、弱,生命大和谐强。 第27章 又争又抢有糖吃 “你怎么和一个小孩抢…… 陆浔也满头问号, 回头看到沈云谦受惊般手心攥着被子把自己往被子里躲,求助地看着他。 “……”刚才不是很牛么? 陆浔也叹口气,赶忙把人扶起来坐到旁边的空病床上:“大姐好端端的发生了什么?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这里没有您的恩人。” “不可能,我不会认错, 是这位恩人。” 女人感激的目光越过他投向病床上无措的青年身上,安抚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发辫,才哽咽解释。 “我家那狗男人前段时间就说我们家养不起两个孩子,要把小芸送给他远方亲戚养, 被我骂了一顿。” “没想到今天他趁着我出去做工, 把小芸交给了一个陌生男人,幸好邻居发现给我打了电话。” “邻居说是一个长得极好看的男生救了小芸, 后来警察来了,我这才知道哪有什么远方亲戚, 分明是那酒鬼欠了债想拿我女儿抵债。” 陆浔也回头看了眼沈云谦头上缠的绷带, 原来是这样留下的。 女孩怯生生拉着女人的衣摆, 陆浔也试探性地把桌上的一个橙子递过去, 被背后的沈云谦小声提醒:“那是别人的。” 陆浔也:“……” 沈云谦像是看到她们没有恶意, 逐渐放松下来, 从一旁的外套口袋摸出一根棒棒糖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得到女人示意后慢吞吞走过去接下, 嗓音软软糯糯:“谢谢哥哥。” 温情的一幕被一道男声打破。 陆浔也半倚在输液的架子上, 看着女人:“为什么不离婚呢?” 沈云谦从背后拽了拽他, 陆浔也头也没回,随手把手里那颗没送出去的橙子塞到他手里。 沈云谦:“?” 病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女人唇边扯出苦笑:“离婚哪是这么容易的。” 女人此刻发丝凌乱,双眼哭过红肿一片, 鬓边黑发中混杂着几缕白发。 她双手局促地搓着,浮肿的手背上满是皴裂和细小的皱纹。 可即使这样也能看出她曾经是个美人。 陆浔也蹙眉,刚要再说什么,沈云谦忙不迭转移话题:“小芸……她今年多大了,上学了么?” 女人一时语塞。 小女孩则是捧着糖,一脸阳光地冲沈云谦笑。 “我八岁啦,弟弟在上幼儿园,爸爸说女孩上学是浪费钱,我马上就可以长大挣钱替妈妈分担啦。” 话落,沈云谦僵着手揉了揉女孩发顶:“会照顾妈妈了,这么棒啊。” 看到女儿天真无邪的笑容,女人再也绷不住捂着脸痛哭起来。 病房门被推开。 “也不知道醒了没。”一个男生嘴里嘟囔着,进来看到眼前这慕愣了。 他赶紧把热水壶放下,快步走到女人那边,焦急道:“穆姐,你怎么来了,哭什么?发生什么了?” 陆浔也觉得男生说话有点耳熟,于是多看了几眼。 男生察觉到视线抬头看到沈云谦床前的陆浔也瞬间了然:“你就是陆浔也先生,这位先生的家人?” 陆浔也听出来了:“是你给我打电话。” “对,那些人搞偷袭,我没拦住,才让这位先生被砸中头,那些人怕闹出人命,加上我提前报了警,所以就都吓跑了。” 陆浔也若有所思,随后开口:“你是她邻居?先带她出去洗把脸冷静一下可以吗?” 男生似是没反应过来他突然转变的话锋,明显愣了几秒,之后恍然:“哦哦哦,好。” 等两人离开,病房归于平静。 发育不良看着才五六岁的小女孩乖巧地握着糖,紧张地站在床边。 直到快把小女孩盯毛了,陆浔也才慢悠悠开口:“你刚才故意那样说,为什么?” 沈云谦犹豫着要不要说话时,女孩仰头倔强的和陆浔也对视。 “那个男人每晚输钱回来醉醺醺,妈妈保护我被他打,我讨厌他。” “妈妈说我不用坚强,我也希望妈妈可以不用坚强,妈妈洗碗挣钱要给自己花,不给家暴男花。” 口条不清晰的年纪说着不知道从谁嘴里听到的词,颇像个为母亲冲锋陷阵的战士。 陆浔也透过她的眼神回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敛去眼底的情感,语气不明道:“那你可要好好长大。” “嗯,我会长大。”小女孩如同许下承诺重重点头。 小女孩懵懂的眸中带着丝丝不安,就这样望着沈云谦。 “哥哥你的医药费我可以以后还嘛?妈妈说哥哥是为了帮我们受伤,要承担责任,可我不想妈妈太辛苦。” “医药费?”陆浔也重新把手里的单子打开。 上面光核磁共振和脑部CT的两项检查就一千七百多了,加上手术费药费,总共四千。 一个连女儿都上不起学还要被亲爹卖去还债的家庭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小女孩看到陆浔也凝眉,顿时心慌:“我可以还的,不骗人!” 陆浔也把单子一折塞进口袋,好笑地看着她:“你知道多少钱吗?” 小女孩失落摇头。 沈云谦从旁插话:“这个钱我们不……” 话没说完就被陆浔也截住:“一百块钱。” 沈云谦一时语塞。 陆浔也余光瞥见沈云谦正在鬼鬼祟祟扣手上的输液贴,身子不动,不动声色把头凑过去,明知故问:“你干什么?” 被抓包,沈云谦手抖了下,神色复杂地看他。 还是系统看不过去:【那个……宿主你压他输液管了。】 陆浔也:“……” 他不着痕迹把背从输液架上移开,又转动按钮降低了流速,拉住沈云谦输液的那只手,观察有没有跑针。 之后,陆浔也指腹把被撕开翘起的白贴压回去,抬起眼皮:“你怎么不和我说?” 沈云谦无辜眨眼:“你一直在说话,我没找到机会。” 陆浔也:“……” 沈云谦抽回手,态度骄矜:“虽然你是我男朋友,长得也有几分姿色,但是你刚才凶我,我准备两天不理你。” 陆浔也愕然,被他直白的话噎住:谁家生气这么个方式啊,还有这反差大得真不是脑子撞坏了么? 后知后觉,陆浔也低头看向被冷落低着头的小女孩,附身抽走了她手里的棒棒糖,不要脸道:“这就算抵一块。” 一根棒棒糖几分钟内辗转在三个人手里,最后被陆浔也撕开包装叼在嘴里。 沈云谦看着和小孩抢糖的陆浔也不知怎的忽然觉得有点丢脸:“你干嘛和小孩抢东西?明明不需要” 陆浔也拉开凳子坐下,与他四目相对,沉声道:“所以你要教她逃避责任么?” 沈云谦否认:“我没有。” 陆浔也却说:“她是个小孩子,今天可以得到你的谅解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失忆了,今后换了任何人为一个不认识的人受伤承担后果,最后被理所当然的接受多少都会心存不满。”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是。 如果今天在这里受伤的是另一个家中被父母捧做掌中宝的孩子。 父母关心则乱下大概率不会顾及是不是自己孩子自主意识的见义勇为。 最后闹得很难看的例子又不是没有。 陆浔也:“她妈妈把她教得挺好。” 小女孩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手一下空了,她有点不自然扣着手,但眼中是满满的感激。 “哥哥你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嘛?我挣到钱就把剩下的钱还给你。” 沈云谦看着陆浔也手肘靠上来,眼皮飞跳赶紧把手从床边拿开。 果然对方手肘就这么靠在床上,撑着头看着没有床位护栏高的小女孩。 “记得你妈妈的联系方式吗?” 陆浔也打开手机按照小女孩报出一串数字记下来。 他用如同对待同龄人的语气道,“这下你可跑不掉了,答应我的事如果没做到,我可要给你妈妈告黑状。” 沈云谦插不上嘴,确认似地摸了摸头上的绷带,这难道不是他的医药费么?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系统。 【……】 他宿主有脑子的时候是真的很有心机,没脑子的时候也是真的健忘。 陆浔也看着她橘黄色棉袄上别的一枚塑料钻镶嵌的小兔子胸针。 像是10年前才有的款式。 大概一二十块能买到的样子。 那颗代表眼睛的红钻比周围其他透明的塑料钻大了一倍不止,衬托下显得异常耀眼。 而兔子脖子是绿色蝴蝶结图案,更好的凸显出兔子高傲的姿态,很有特色。 他抬手指了指胸针:“把这个胸针给我,咱们就两清了。” 小女孩闻言下意识捂住胸针,眼眶当即就红了,委屈得差点哭出来。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不会隐藏情绪,水润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盯着他。 如果遇见其他人看到人类幼崽这样估计心都化了。 可陆浔也平生没别的癖好,就喜欢看小孩儿哭。 是以,他不仅不安慰,还添一把火:“不是不想让你妈妈辛苦么?” 这个是小芸一岁时妈妈给她的生日礼物,之后弟弟出生家里就再也没有闲钱给她花了。 她其实之前听到爸爸和别人打电话,要把她卖了。 她不想给妈妈添负担,所以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今天她刻意戴上这枚胸针就像妈妈以后也陪在她身边。 可是后来她后悔了,她不想被卖。 小女孩犹豫不决,沉默着。 转头看向沈云谦苍白的脸庞。 她抿了抿唇,像是下了重要决心,小手把胸针从衣服上小心翼翼自闭下来,郑重其实交到陆浔也宽大的手心里。 这时,“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女人从外面飞扑过来抱住小女孩,浑身颤抖着:“妈妈不会不要你,妈妈离婚,妈妈带你走。” 被感谢一通后。 在女人走前,陆浔也把一个东西塞到她手里:“先别给她。” 女人莫名,还是点头答应。 等出了医院,她趁着女儿没有看向这边,才张开手。 手里赫然是那枚夺目的兔子胸针,红色的眼睛宛如真的红宝石一般在路灯下熠熠生辉,女人捂住脸泣不成声。 而病房里两人默契地没有提刚才发生的事,自然没注意到虚掩的门缝外一双淤青浑浊的眼珠恶狠狠盯着里面。 ———— 几天后,陆浔也办理了出院,两人回到小区。 陆浔也思索着过几天的签售会怎么办,解锁之后开门,发现沈云谦也跟进来了。 陆浔也:“你家在对门。” 沈云谦退出门,站在走廊,打量着两侧的住户门,幽怨地瞪着陆浔也:“你果然是要和我离婚。” 陆浔也苦恼一掌拍向额头:服了啊—— 作者有话说:感谢订阅(送花花~) 敲锣打鼓,咚咚隆咚锵 看不了吃亏看不了上当~[三花猫头] 看看孩子的预收吧QAQ[亲亲] 也推一下基友预收[加油]: 《漂亮的炮灰【快穿】》书号9205279 第28章 墓园惊魂 “沈云谦!” 上次只不过吓了吓系统, 谁知道它还真下线了,虽然……本来也就不常上线。 陆浔也看了眼远处等待排队入场的人群,提了提脸上的口罩。 他本来正悠闲地欣赏着远处拍照集邮的coser, 等工作人员时,玩手机不小心刷到了wb主办方投票原帖……下面的评论。 以至于……他现在有点想死。 如果时间倒退, 他绝对不会答应这么离谱的请求,原因无他,他实在是被骂得太惨了。 陆浔也发誓他这辈子从没见过平平无奇的字组合在一起能有这么毒辣的效果。 原主的书么,说实话前几本还挺好的, 后面几本陆浔也怀疑他受刺激了。 估计是被陆家赶出来, 然后所谓“女神”,也不理他那段时间的产物。 总之, 陆浔也被他恶毒的剧情狠狠创了,没想到比他反应更强烈的是原主的读者。 从起初恨铁不成钢地骂, 到最后捎带上了八辈祖宗, 是那种可以让作者直接穿书恶毒反派的怨念。 陆浔也觉得他如果继续待下去有被捅的风险, 正琢磨着要不要溜之大吉时, 背后有人拍了拍他。 他呼吸一滞, 僵硬转回头, 见到是工作人员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位是翼蝶大大, 是最近很红的coser呢, 也是这次的受邀嘉宾。” 工作人员从通道出来就看到陆浔也一直望向某处, 以为他是好奇,于是给他解释。 “一叠?”陆浔也回头看到簇拥在人群间的美艳女人。 紫色亮眼的假发, 夸张的妆容,暴露的裙子,还有丰满的身材和纤细的腿, 离奇的是当这些特质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竟然过分的……好看? 陆浔也觉得这女人有点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之后他还是没能想起来就被工作人员引路带进去了。 至于签售的内场,这次受邀作者、漫画师、和coser的签售摊位是分开的。 陆浔也刚进场,上台,围栏外吵闹的人群顷刻安静,他硬着步子走向台子中央的位置坐下。 旁边有一排空座位,前面是一张长桌,身后则是写有“问舟签售会”的巨型横幅。 悬着的心在开始签售时终于落下,基本上读者就……都挺有礼貌的哈,算了反正只有半天。 读者提出的要求陆浔也都尽力满足,无非就是比心,合影之类的,目前他接受良好。 好不容易撑了半天,终于快结束时画风骤变。 这一个说:“老师,可以签‘我再断更我就是狗’吗?” 陆浔也:“……” 他耳朵可能是瞎了。 让他在他的书上签“我再断更我就是狗”?哈?! 那一个说:“老师你是嫉妒主角才让主角从名声斐然到万念俱灰时又被反派凌辱最后堕落成炉鼎吗?您是带入反派视角写的吗?真的不会心疼吗?” 本来好好排队的人开始推搡,陆浔也惊呆,这时一本书被拍在眼前桌子上,那人语气颐指气使:“签个名。” 声音低且不耐烦,之后,像是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又夹着嗓子发出甜腻的声音:“老师可以签个名嘛?” 陆浔也被雷到了,他抬头一看,好家伙!这不是外面那个:“一叠?” 他疑惑问出声的同时,脸上的口罩被人趁乱揭掉了,闪光灯咔嚓咔嚓地冲他拍。 白光刺得陆浔也闭了下眼,再次抬头前面看清他长相的几人愣了。 尤其是面前的翼蝶,那表情和死了亲爹最后发现亲爹复活成隔壁王婶一样怪异。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发出一声晦气的骂词:“靠,怎么是你?!” 旁边的工作人员好不容易安抚住了其他人,转头就看到两位重量级嘉宾杠上了,赶紧打圆场:“两位老师认识?” 下一秒,翼叠双手抱胸不屑:“切,谁和这种人认识,你们估计找错人了,他就是陆唔唔唔!” 他话没说完就被陆浔也牢牢捂住嘴。 “闭嘴。”陆浔也贴近他耳边低语,“你也不想被你爸和你小叔知道你在玩这种是吧?秦少爷。” 秦卓禹恶狠狠盯着他,陆浔也借用工作人员的麦克风道:“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继续私信我后台,我会看的,没有排到的后续我签完后会包邮寄给大家。” 说完,他将麦克风还给工作人员,本来想扯秦卓禹的领子把人拽走,哪曾想这人还是抹胸裙子,胸前一片空荡。 陆浔也:“……”从他这个距离看秦卓禹的假胸实在太明显。 在他俩看似“勾肩搭背、亲密无间”,实则“暗流涌动、互相提防”地离开后,静默的人群轰然热闹起来。 一个热词条悄然爬上了热搜。 ———— “怎么样?”一人贱兮兮迎上来。 秦卓禹把一本书拍在他的脸上,“满意了?滚!” “生什么气呢?”那人佯装严肃,“堂堂秦家少爷总不会没有愿赌服输的精神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秦卓禹直接将手提袋里的假发、衣服直接重重甩向男人:“就你有种!下次老子让你直接脱光去夜场做鸭!你敢么?” “可别,”男人讨饶,“是封少让你女装去找那什么“问舟”要签名嘛!不关我的事啊。” “再说你不就本来喜欢这种么,我还把最好的妆娘给你请过来化妆,男装女装有什么分别?”他掏出手机给秦卓禹看照片,“这不挺好看的么。” 封少?陆浔也想起了几天不见的封承羽,果然下一秒手机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封:小爷给你出气了,怎么样,爽么?坏笑.jpg】 陆浔也:“……”大可不必。 “好了别气了。”男生过来熟稔搭住秦卓禹的肩膀,“下午东郊赛车去么?知道你的车技无人能敌,给个面子呗,给他们露一手?” 许是说到了秦卓禹的心窝,他脸色好转,紧接着想起什么,他脸又皱起来:“可我答应我妈今天下午去墓园祭拜阿姨,要给我妈拍照报备的。” “怕什么,你妈又不在国内,你随便找个人替你去不就好了。” 那人无所谓道,“不就是之前救过你妈,人都死了二十多年了,犯不着每年都拜吧?” “你别胡说,我妈和阿姨感情特别好。”秦卓禹有点心动他的建议,但是身边的人都是他妈的“眼线”,就会打小报告,肯定是不能用了。 两人像是这才发现陆浔也,不约而同问:“你是?/你怎么还不走?!” 不过一个是礼貌的,一个是凶神恶煞的。 陆浔也挑眉:“不亲眼看着你这个大少爷走怎么行,万一你回去泄露我私人信息呢?” “这人谁啊?”秦卓禹不理会身侧好友的询问,视线从头到脚打量着陆浔也,蓦地灵光一现,当即拍板。 “你替我去!”秦卓禹上前一步靠近,咬牙威胁他,“不然我就把你跪舔yy小明星,还是私生子的身份曝光。” “哦”,陆浔也平淡,“你曝呗,用我给你写新闻稿吗?” 秦卓禹:“……”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 墓园 陆浔也还是来了,是因为忽然记起剧情点,主角攻受转变的契机是在这个墓园发现了什么。 看着新加好友,qin,给他发的位置找到那块墓碑时,一个男人正在石碑前祭拜。 男人手抚摸着石碑照片上女子笑得明艳的脸,自言自语:“你也只在这时会对我笑。” 这话听着有点渗人,陆浔也打了个激灵。 男人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向他,眸中闪过错愕。 陆浔也这才看到男人的长相,双眼通红,眼神带着未散去的偏执,不怒自威的气质容易让人忽略他的风华未老的俊脸。 看着四十左右的样子,陆浔也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想到了里描写的上了年纪的霸总的模样,大抵就是这样。 强势又隐忍,不甘又卑微的矛盾情绪在他身上碰撞,陆浔也朝他颔首:“您先继续。” 男人嗓音低沉沙哑:“你是……她的家人?” “不是”,陆浔也,“受朋友之托。”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男人听到他这么说先是一喜,后面又情绪低落下去。 之后,男人回头依恋地看了眼照片上的女人,起身越过陆浔也径直走了。 陆浔也看着他离开的落寞背影,他低头看到墓碑前的一束蔷薇花,然后又看看自己买的菊花。 对方问自己是不是亡者的家人,说明对方也不知道对方的家人,估计连好朋友都算不上,但他却凑巧地在祭日来祭拜…… 他跪下拜了拜,又将石碑上落下的灰尘扫了扫。 这时,一阵清风吹过,吹掉了树上一片枯黄的树叶稳稳落在碑上。 陆浔也看着墓碑上刻的字,姜清冉。 回去时,陆浔也被一个年轻男人撞到,那人压低帽子,看不清眉眼,匆忙撂下一句:“抱歉。” 很快就没了踪影,陆浔也没多想,刚拐过弯,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在树下立着。 墓地基本没什么人,他有些惊讶:“你不是在家休息么,怎么出来了?你……想起来了?” 沈云谦东张西望:“你刚才看到一个男的没?” “走了。”陆浔也问,“怎么了,你认识?” “我不知道。”沈云谦垂下眼。 “你怎么会在这?”陆浔也动作熟练地摸上对方头后面的一个凸起的包。 好几天了,怎么还没消。 沈云谦对他的动作习以为常,刚想反问他又为什么在这。 抬眼,就见陆浔也背后突然窜出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手攥着刀,狠狠捅过来,口中怒喝。 “坏我好事,去死吧你们!” 来不及反应,他一把将陆浔也推开。 “沈云谦!”—— 作者有话说:码字肝到凌晨四点也是没谁了[狗头]给我自己搬个奖状吼吼吼吼[三花猫头] 对啦对啦,秦少爷的名字换了,之前叫秦迟川,我基友说太霸总了,不符合小秦炸毛的性格,就改成秦卓禹了[三花猫头][墨镜] 第29章 陷入梦境 “可能有点疼,你忍忍”…… 陆浔也被推得一个踉跄, 抬头就看到那男人举刀朝沈云谦捅去。 刀尖近在咫尺,沈云谦双手死死抓住他的持刀的手臂。 对方不肯退步直接把他逼撞到身后的树干。 后脑勺上的伤还没好,现在又被撞了一下, 疼痛瞬间炸开。 中年男人顶着被揍得不堪入目的脸,喉间嘶哑地吼着。 “我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赌了, 只要把那贱丫头卖了就能还上钱,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现在那女人带着她跑了,赌市的人要砍断我的手脚,我连家都不敢回, 都是你!” 他眼皮肿得有核桃大, 下三白阴狠的眼睛充血,猛地抽回手, “我不好过,你也别想活!” 然后双手用力捅下去:“去死!” 眼前视物模糊, 寒光闪过, 沈云谦缓缓闭上眼。 接着“砰——”一声巨响, 那男人已经飞出三米远。 陆浔也手撑住地, 起身后脸色一变, 靠!崴脚了。 他刚才是整个身体凌空飞踢的那一脚, 没想到这个人死沉。 掉出的手机在地上还在通话界面, 上面显示着“110”几个白体大字。 陆浔也捡起屏幕更加破碎的手机, 静静看远处捂着腹部爬都爬不起来的“一滩肉”, 嘴上委屈告状:“喂,警察同志您可听清楚了, 这个赌鬼要杀我们,我朋友都快被吓晕了。” 交代地址后挂断通话,陆浔也过去拍了拍沈云谦的脸:“诶, 没事了。” 【恋爱积分+55000,当前恋爱积分:110000】 下一秒,沈云谦缓慢睁开眼,没等陆浔也高兴两秒,人就昏了过去:“……” 沈云谦的身体下滑被他架住,对方的头也顺势倒在他的肩膀上。 陆浔也垂头看到从他发间的鲜红顺着脖颈流淌进衣领里,当即慌了神。 “沈云谦!” ———— 四周幽暗杂草丛生,玄月被云层遮挡,萧瑟的风穿过空旷的山林像冤魂哀叫一样让人起鸡皮疙瘩。 哽咽的哭泣声断断续续从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 陆浔也的好奇打败心底的一丝害怕,刚想迈步过去查看,就发现手里端着一个东西,他低头去看,是一个拍立得相机。 他朝自己大腿拧了一下,不疼,果然在做梦。 如此想着,他最后的顾虑也被打散,坦然地走过去拨开草丛,之后……也没见到人。 哭声从下面传来,陆浔也低头地上有一个巨坑,像是捕猎野猪的坑。 云层被风吹散,月光洒落下来,照亮了坑里的小男孩。 小孩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哭着哭着停了,抹了一把脸,手上的灰全蹭到了脸上。 就在陆浔也以为他要坚强振作起来,想办法出来时,男孩瘪了瘪嘴,又哭了。 这可把陆浔也看乐了,他轻手轻脚地盘坐在坑边方便“欣赏”。 “咔嚓——”闪光灯亮起,陆浔也懊悔地抓紧了相机,看到男孩茫然地抬头,他也跟着眨了眨眼企图蒙混过关。 拍立得吐出一张照片,他有点尴尬,觉得自己好不正经。 受着对方仰望的目光,陆浔也轻咳一声,正欲起来:“那个,我去找东西救你。” 他起得急,没注意到下面阻拦的稚嫩声音:“你、你别动。” 两秒钟后,陆浔也也坐在坑底,两人对视,纷纷无言:“……” 陆浔也猜测他应该五六岁,年龄这么小害怕也在所难免:“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你爸妈呢?” 小孩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我看出来了,坏人才没有你这么傻。” 陆浔也:“……” “他们出去谈生意了,这几天不回来。”小孩说。 “那你呢,怎么一个人在这?”陆浔也问。 “你刚才手里拿的什么?”小孩不回答他,问起了另一个话题。 坑底不如上面的光线足,只能看清一点,陆浔也从被摔得七零八落的相机零件中把那张相纸捡起来,用手捂了捂。 然后扣住伸到对方面前,煞有其事道:“其实我是异世界来的魔法师。” “你倒数十个数,然后吹一口气,就会有魔法出现。” “那你们世界好落后哦。” 陆浔也总觉得对方的语气带着嫌弃,想想也不可能啊,一个五六岁的小屁孩,懂什么。 紧接着他就被打脸了:“这种骗人的把戏我三岁就不玩了。” 眼看被戳穿,陆浔也的想法落空,可惜地叹了口气。 他捏着相纸扬到空中,借着微渺的月光看到照片已经显出一点颜色,把照片递给对方:“送给你吧。” “谢谢。” 小男孩一只手接过来,也学着陆浔也的样子。 可当他抬起手,看到上面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泪流满面的样子,眉头不自觉皱起,看着苦大仇深。 陆浔也被他这幅样子逗笑,一点都没有身为大人的自觉,反而故意问:“喂,你怎么不哭了?” 男孩脸一红,急忙辩驳:“我没有哭!” “那你承认你害怕了?”陆浔也见缝插针。 “不是害怕,”男孩似乎有点羞于启齿,他低头声音哼哼唧唧憋出几个字,“是、是疼的。” 陆浔也一愣,一番检查过后这才发现对方的手臂脱臼了,浑身也凉得吓人。 他表情沉重,一手按住对方的瘦小的肩膀,对方瑟缩了下,又很快挺直。 “可能有点疼,你忍忍。” “哭也没事。”陆浔也补充道。 “我不哭”,对方格外倔,“大人们都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我不会哭的,你来吧。” 陆浔也啧道:“大人也说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也是大人,我说你可以哭。” 陆浔也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你今天晚上吃的什么,现在饿了么?” “啊?” 趁男孩没反应过来,一声短促的骨擦音,从骨头回正,到陆浔也松开手,对方始终一声不吭。 他还没说话,对方直接问:“你是医生么,好熟练,好厉害。” “不是。”陆浔也重新靠回坑壁,轻描淡写道,“给自己接得多了,就熟练了。” “手法还不错吧。”陆浔也轻笑,“你可捡到大便宜了,我还没给别人接过手呢。” 这次轮到对方不知道说什么了。 半晌,一只小手搭在陆浔也的膝盖:“没事,你已经长大了,不会再被人欺负了。” 半大点的孩子用奶声奶气的嗓音安慰一个24岁的人,怎么看怎么滑稽。 陆浔也:“你也被别人欺负了?” 男孩沉默。 陆浔也当他是默认了:“我给你讲哦,没人能一直寸步不离地在你身边保护你,包括你爸妈都不能,受欺负就打回去,把他们打服了就没人敢惹你了。” “可是,打不过怎么办?” “嗯……”陆浔也摸索着下巴,“那就耍赖,先示弱,之后套麻袋打。” 小男孩被他不要脸的话惊呆了般,愣愣看着他脸的轮廓,看不清五官长什么样,良久莫名其妙吐出一句:“你长得好看么?” 陆浔也摸了摸自己的脸,想了想:“一般吧,不算太丑。” 小男孩:“你的声音很好听。” 陆浔阳:“一般吧,不算很难听。” 小男孩:“……” 陆浔也看着面前小小的身影,有点心痒:“我能抱你一下吗?” “嗯?”对方歪头,陆浔也脱了外套,拉住膝盖上的手,稍一用力就把人裹进了怀里,软软的。 他揉着对方被冻得冰手的脸:“你真的好可爱。” 他在心里默默想:好想一屁股坐死。 “你、你、你不要脸。” 这结巴的,不用想肯定脸红了,更想一屁股坐死了。 陆浔也收起心里邪恶的想法,语气沉下去,故作威严:“没大没小,我好歹比你大,你就算不叫叔叔,也得叫一声哥哥吧。” 之后,许是天太黑,还是夜太静,两人就这么抱着睡着了。 ———— 医院 陆浔也悠悠转醒,看清这里是哪里后,他想直起身,但不行。 他这下可以断定刚才就是梦了,因为他现在在病房,坐在床边,趴着睡着了,以至于他现在半个身子都是麻的。 适应了好一会,他终于能活动,他抬头就对上一双异色眼瞳。 这双眼真的无论见到多少遍,他还是会被惊艳,真的酷绝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陆浔也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我去叫医生。” “不用了,”沈云谦叫住他,“医生来过了,警察也来过了。” 被他手指指向的床头柜上面放着诊断报告,陆浔也拿着看了看,目光转向沈云谦刚拆没多久又缠上纱布的头:“你现在想起什么了吗?” 沈云谦摇头。 陆浔也:“那你下午的事还记得吗?” 沈云谦:“嗯。” 陆浔也想起下午的惊险:“你为什么要推开我,替我挡刀呢?” 沈云谦眼神坚定:“因为你是我的男朋友。” 陆浔也懒得纠正他了。 不过说实话,如果遇见这种情况,身份对换,让他舍命相救什么的,他做不出来。 他简直不能想象如果沈云谦那个冰块恢复记忆后想起自己干过这种蠢事,估计能把自己锁在画室几天几夜不出来。 就像他们第二次见面那样。 陆浔也悄悄打量了下沈云谦,暗自思索:或许就顺水推舟?说不定积分就满了呢。 “我想你有必要向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出轨?”沈云谦毫无情绪起伏的声线传来。 虽然沈云谦失忆这段日子时不时犯抽,但这次陆浔也是真没反应过来。 直到手机被扔到眼前,屏幕上的文娱热搜榜,前三都和他有关。 #问舟首次露脸,帅!#爆 #问舟、翼蝶疑似恋情曝光#爆 #翼蝶女装公开秀恩爱#热 沈云谦双手抱臂,一身蓝白条纹的病服穿在他身上更让他像那种抓出轨被渣男恼羞成怒打进医院的倒霉蛋。 陆浔也:“……”—— 作者有话说:又熬夜了哎,要不咱以后凌晨更吧[狗头]或者晚上八点?[墨镜]等我研究研究怎么更[三花猫头] 第30章 尴尬修罗场 “他是我的” “你也不认识他了?”陆浔也试探着问。 原剧情两人前期可以说是那种见面就掐, 小时候经常干架。 因为总是打不过,秦卓禹从小到大每次见沈云谦都要和他唱反调,企图用冷嘲热讽来找回面子。 后来主角攻受虐恋情深后, 秦卓禹的戏份也都被一笔带过。 谁知陆浔也刚问完,手边的雪白被单上接二连三晕开一小片水迹, 他眉毛一抬,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仰脸就见,床上的人眼泪不知何时滑落下来,狭长的眼尾浮现出淡淡一层粉, 鼻头微红, 轻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沈云谦默不作声揪着胸前的被子,垂眸无声流着泪, 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 “?”陆浔也慌忙给他找纸,找不到就用袖子胡乱给他擦了擦:“你哭什么?” 沈云谦转头, 眸子里盈满泪花, 嗓音哽咽:“你之前还带他……在我面前示威吗?” 不是, 这都什么跟什么?! 陆浔也头大:“热搜假的, 我被他威胁才是真的, 我们没关系, 是媒体捕风捉影。” 话出口, 陆浔也后知后觉, 他解释个什么劲啊? “真的?” 沈云谦哭腔从喉咙里溢出来, 哼哼唧唧的像只小奶猫一样希冀地望着他。 陆浔也没第一时间安慰,反而噗嗤一声笑出来。 意识到不妥后,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欲盖弥彰轻咳两声, 旋即板起脸,郑重点头:“真的。” 沈云谦吸了吸鼻子,扯开一抹明媚的笑:“你真好。” 【随机任务发布,请宿主伪装主角受的男朋友,并在一个月内不被主角受发现,即为任务成功。成功奖励生命值100天。】 【此奖励与隐藏剧情“白月光之死”奖励不重复。当前生命值:32天零五小时。】 陆浔也动了动嘴,刚想要说些什么,忽然另一道提示响起。 【恋爱积分+10000,当前恋爱积分120000】 呜呜呜主角受好善良,陆浔也绷不住一头埋在被子里。 他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谴责。 沈云谦抬手碰了碰脸上的泪,垂眼看着指腹留下的一层水光,没人能懂他在想什么。 他垂下视线看向被子上留给他的一个毛茸茸脑袋的人,探出手离得很近,又僵停在上方。 这时陆浔也直起身,他把手快速收了回去。 陆浔也没有发现他的异常,青年眼神懵懂,他接受良好地揉了揉他的头顶:“没错,我是你男朋友。” 系统一旁看呆:【妈的,好生硬的演技。】它错过了什么!他宿主演技怎么变得这么拉了? 陆浔也点开手机录像,穿着病号服,头上缠着纱布的俊美青年出现在手机屏幕里,他招呼对方:“看这。” 沈云谦不理解,依言看向后置摄像头歪了歪头。 陆浔也思忖了一下:“你说你发誓,你恢复记忆后不许不理我,不许讨厌我,不许躲我。” 更重要的是不许降积分! 沈云谦沉吟片刻,照做了。 陆浔也满意勾唇,他抬起手掌举进屏幕,示意对方给他击掌。 显然沈云谦会错了意,他张开手,目光上移落到陆浔也骨节分明有力的手上,思考片刻,五指从他指缝穿插进去,十指交握。”?”陆浔也本就竖直状态的手指更加僵硬硬挺,什么情况啊这是! 更让他惊讶的是,接下来他透过屏幕看到青年拉过他的手,维持着十指紧扣的姿势,亲昵地用脸蹭了蹭他的手背,卷翘的睫羽轻颤。 手机因为震惊从手中掉出倒扣在被子上,陆浔也触电般抽回被紧握的手,诡异的目光不加掩饰地打量青年。 这这这……崩人设了吧! 他很难理解,原书主角攻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和失忆后这样的主角受虐恋起来。 在床头的手机震动,屏幕亮了两下,陆浔也手上似乎还留有余温。 他急忙打破这微妙的的气氛,于是忙不迭伸手:“我帮你拿。” “没什么要紧的事”,沈云谦拉住他的手臂,阻拦他的动作,“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一个重要的亲人了。” 他话音一顿,双目澄澈无辜地注视着陆浔也,轻声问:“不是吗?” 陆浔也转念一想对方好像确实没有亲人了,可惜他这个所谓“男朋友”也是假的。 他处心积虑靠近青年,也只不过是为了任务罢了。 为什么要共情纸片人呢?反正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假的。 陆浔也抬眸深深望着沈云谦对自己充满依赖的模样,心底下意识忽略了从沈云谦一棍敲晕司靳言开始,既定剧情就好像就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我有点渴了,能帮我倒杯水吗?” 陆浔也回神,想起他还是病患,弯腰提了提脚边的热水瓶。 之后起身,开门时脚步一顿,他回头道:“没水了,我去接点,你等着我。” 沈云谦半靠在床头,双手搭在被子上,闻言,眼睛亮晶晶,乖乖点头:“好,我等着你。” 当门被关上,隔绝了走廊行色匆匆的人们。 沈云谦脸上的纯良霎时消失无踪,他漫不经心接起手机,语调平缓:“查到了?” 那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吐槽:“不是我说你修仙呢,这么与世隔绝?我给你发那么多消息为什么不回?” …… 沈云谦默不作声把手机拿远,听他说完敷衍了事:“嗯,行。” 对面的人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没认真听,白了个眼开始说正事。 “你猜得没错。你哥确实没死,而且就在国内,但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回来。” “虽然我们的人是在司靳言之后才查到的,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你哥没被他抓到,这点你可以放心。” “司家老宅自从十九年前那场大火烧毁了很多机密文件,老家主也丧身火海,加上内部董事腐败贪污就导致资金链一直紧绷,近几年因司靳言接手公司才有所起色。” “但据前段时间他们开的董事会来看,他们想要在一周后拍卖行拍下从前东城那块因施工错误荒废的地皮,你说我们要不要也……” “怎么”,沈云谦始终看着病房门,“荒废二十年的地随便捏造一点舆论,你也相信了?” 手机里苏濯的声音默了会:“捏造……你干的?” 门把手扭动,沈云谦低声:“最近不要联系我。” 随后电话挂断。 陆浔也开门走进来,他看着青年还那个姿势坐在床上,给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要不要睡会,饿不饿?” 沈云谦捧着水杯抿了一口,温热的水流过喉咙连带着身上也是暖的,他手指轻扣杯壁:“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陆浔也把水壶放到柜子边角处,余光扫到蒸腾着热气的茶杯被一双瓷白修长的手包裹着,指尖是淡淡的桃粉色。 他喉结滚了滚:“明天吧。” 看着输液架上的吊瓶马上没了,陆浔也准备出去喊护士拔针。 他正要对沈云谦交代一声,就看到沈云谦把手上的吊针拔了,动作干脆利落一点不带犹豫。 陆浔也:“……”这主角受是不是虎啊? 沈云谦解释:“我只是觉得喊人太慢了。” 却不料正说着,额头上突然覆上一只手,陆浔也站近了点,仔细感受:“你是不是发烧了啊?” 沈云谦也不动,停了一会问:“能摸出来吗?” 陆浔也手掌把他刘海推上去,差点忘了还有这一层纱布,思索良久给出建议:“要不咱再做个脑部CT?” ———— 翌日 沈云谦手扶着栏杆下楼梯。 陆浔也跟在他后面从他的脚看到他的头,兀自轻叹:啧,这虐文主角受果然人人拥有一副耐虐体质。 身后拐角突然传来一道越来越近的声音。 “你说你和你爸犟什么呢,这下好了吧,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你家里又不是没私人医生你就为了不看见你爸瘸着腿非要来这何必呢?” “滚!你废话怎么这么多,我让你跟我过来了?” 回复的是一声桀骜不驯的男声。 陆浔也竖起耳朵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刚转头就被撞得往后退了两步,差点一脚迈空,索性直接跳到这层楼梯中间平台,刚好站定在沈云谦身侧。 动静不小,把准备转弯下楼的沈云谦吓了一跳,他看着出现楼梯口的两人表情闪过不自然又很快恢复。 而陆浔也仰头看清楼梯上层两人的瞬间拧了拧眉,真是冤家路窄! 诶不对,陆浔也慌乱:完了老熟人,任务要掉马了! 楼梯另一端的人明显也发现了他,秦卓禹脸色铁青。 只有他旁边的人还身在事外,困惑戳了戳秦卓禹的手肘:“诶,你认识?” 热搜当事人齐全了,陆浔也回想起沈云谦昨天在病房里的质问。 因为秦卓禹的cos妆太浓,现在他也拿不准沈云谦有没有认出秦卓禹就是昨天热搜上的那个人。 秦卓禹推开手边的人,噔噔噔跑下去,惊得旁边青年抱着被怼到自己怀里的拐杖目瞪口呆:“我靠,神医啊。” 就冲着秦卓禹来势汹汹的架势,陆浔也脚步后撤半步,眼前忽然一人挡在他身前。 他眸子垂下就见沈云谦头顶着绷带在他面前,像小猫亮爪子一样毫无攻击力地朝秦卓禹冷冷道:“他是我男朋友。” 这时有个护士端着托盘从这里路过,怪异地看着他们。 作为被护在身后的陆浔也俨然是众矢之的,他半捂住脸,想原地去世。 他心底的小人呐喊:这种尴尬的修罗场不要发生在他身上啊! 虽然现在电梯人是有点多,但是秦卓禹你都瘸了就不要走楼梯了吧! 秦卓禹也没想到沈云谦会来这出,愣了足足十几秒才看到他头上的伤。 他立马就找出了沈云谦身上不同以往的地方,有了这个发现当即气消了大半。 秦卓禹不屑的目光扫视着沈云谦,幸灾乐祸:“……失忆了?” 他抬起下巴,斜着眼看陆浔也轻嗤:“男朋友?” 状况外的青年认出沈云谦赶忙下去拉扯秦卓禹小声劝道:“不是,虽然你们之前不对付,但是他都这么惨了,算了吧。” “你懂个屁。”秦卓禹“婉拒”他的建议后,回味过来沈云谦失忆后还对他充满火药味的原因后挑了挑眉。 因为陆浔也的热度,秦卓禹也跟着上了热搜。 虽然及时压下来了,还是被他爸发现他的爱好怒骂他不务正业,才会致他失足摔下楼梯。 更被他妈发现他没去墓地祭拜被絮叨一晚上。 秦卓禹很费解他妈是怎么发现的,明明天衣无缝,他第一时间就把陆浔也给他发的视频给他妈发去了。 秦卓禹肯定是陆浔也在那段录像上做手脚了。 所以不管是陆浔也还是沈云谦,他总得报复报复。 这边。 陆浔也刚把沈云谦劝住准备带人走。 背后冷不丁一道挑衅的语调扯住沈云谦的步子不跟他走了。 “呦,你知道你男朋友昨天和谁在一起吗?” 见沈云谦似是不相信,秦卓禹心一横,两步跨过来拽住陆浔也的衣领往下拉,忍着恶心仰头要亲他的脸。!!! 陆浔也看出他的意图面如土色,直接一手捂住他的脸用力推飞,没忍住爆了粗口:“靠,你恶不恶心啊。” 沈云谦发出疑问:“你很恶心吗?” 陆浔也头点到一半,注意到青年不太对劲的表情。 他僵直着脖子,不知道应不应该点下去:“……” 不是?他们不是统一战线的吗?怎么反问起他来了!—— 作者有话说:给宝子们分享两个消息[亲亲] 好消息:今天下午出榜,迎来过签以来第二个人工榜[加油] 坏消息:毒榜T^T 让我看看有多毒[墨镜] 30-40 第31章 心理创伤 “那你们……就给我陪葬吧”…… “嘁, 正常人会是他这个反应吗?我就知道他是骗你的,还男朋友,他恐怕就不喜欢同性。” 秦卓禹脸黑讥讽, “别傻傻被别人骗了,那我可真要嘲笑你了, 沈云谦。” 沈云谦嘴唇轻动,陆浔也抢先一步狡辩道:“我是你男朋友你想让我亲别人?这么荒诞无理的话你也信嘛?” 沈云谦落在他楚楚可怜的双眸上。 陆浔也故意俯身靠得极近。 沈云谦有些不自在地往后躲了半步,又生生顿住,手指蜷缩, 最后抬手摸上他的脸, 眉目认真:“我当然是信你,你……不会骗我的吧?” 脸颊上传来酥酥麻麻的痒, 陆浔也:“……”怎么好像意有所指呢? 他压下心底的疑虑,含糊不清把问题抛回去:“你不骗我, 我当然是不会骗你的。”“那你呢, 所以你会骗我吗?” “靠, 你俩要不要脸, 当我面眉目传情有病啊!”秦卓禹抓狂打断他们, “什么骗不骗, 打什么马虎眼呢!” 沈云谦把手收回去, 转身之际目光留在陆浔也舔舐嘴边的舌尖上一瞬, 接着不发一言走了。 秦卓禹看着两人把他当做空气形影不离离开, 坏事没做成,气上心头猛跺了下脚, 当即剧痛袭来,脸色一白。 “我去,你不至于吧, 你真喜欢人家男朋友啊?!” 朋友观察秦卓禹气得脸都白了,结合他的反常举动,大惊失色,“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男的!” 为了面子咬着牙不吭声,好不容易缓过疼的秦卓禹听到这话,转过头看他贞洁烈男一样护着胸口,更气愤了。 “是啊,我喜欢男的!”他口不择言,当下决定恶心对方,直接闭眼靠过去,“不信啊,不信我亲你一口。” 青年看着近在眼前越来越近的嘴,脸上闪过挣扎。 经过度秒如年,整整“五年”的心理建设,好不容易放弃抵抗。 头上一声低沉的男音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惊醒,秦卓禹被一只手掌不容拒绝包裹着下半张脸,阻拦了中道崩阻的嘟起的“香吻”。 秦卓禹不耐烦得要吃人的眼神看清来人后立马鹌鹑般垂下眼。 “秦小、小叔好。” 同样,他朋友视线流转在两人之间,被俊朗得有攻击性的男人轻轻一瞥,陡然汗毛立起。 秦卓禹亲眼目睹他把拐杖颤颤巍巍斜靠在扶栏上,弯腰、转向、跑路,一气呵成:“……” 心头飞速有八百句脏话飘过,秦卓禹眼中喷火。 “长本事了,都敢玩男人了。” 脸上的手撤开,本就没打算亲上去的秦卓禹理直气壮:“我没玩,我那是恶心他!” 说完他觉得自己这话没气势,转念一想是自己站得不够高。 于是抬腿一迈,跨上两阶台阶和秦渡站在同一台阶。 秦卓禹仰头挺腰发现自己没有对方高后又不动声色退了一阶挽尊:“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昨晚刚回,”秦渡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看到对方的脚时难得解释了一句,“你妈让我来这接你。”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问问你怎么样。” 闻言,秦卓禹炸毛:“我妈!我妈怎么知道我在这?!不对不对!她如果知道我受伤昨晚就不会一直数落我不去墓园了。” 想起他妈自从出国总能随时知道他在哪,每次提防还是被发现。 他本以为是他妈在他身边安插有眼线。 现在,秦卓禹茅塞顿开,气得心肝颤:“我靠,你们在我身上安定位器!” 秦渡皱眉:“从哪学的满口脏话。” ———— 医院的对面是公园 两人在河边漫步走着。 草坪上几个女孩子组成一团在拍照,还有几对情侣互相搓着手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 天冷每说一句话都有一团热气从口中喷洒出。 “昨天元旦,在医院也没过成,你想吃什么吗?”陆浔也问。 他耳朵一动,忽然转身看着路上稀稀疏疏来往的人,蹙眉轻语:“错觉吗?” 陆浔也总觉得背后好像有人跟着他,但却没有恶意。 不怪他敏感,任谁经历过一次被绑,一次差点被绑,就算再没脑子的都该谨慎点了。 “不想吃。”沈云谦口快说出之后,沉默了会。 陆浔也看着周围情侣的动作,权衡着他和青年之间的距离,试探又不解问:“你觉得情侣是什么样的?” 沈云谦停下脚步,转头回答:“大概是占有、陪伴、吃醋……亲密和” 他话戛然而止,感知力都集中在被陆浔也牵起的那只手上。 十指紧扣。 几乎是滚烫的触感从掌心肌肤传进身体。 陆浔也看到他懵圈的表情,觉得有意思:“有什么问题吗?” 沈云谦低头去看两人拉在一起的手如同连体婴一样亲密贴在一起不分彼此,抬头对上陆浔也得逞的眼神,平直的唇线勾起:“当然有。” 空中雪花悄无声息飞旋而下落在枯黄的草坪上顷刻融化,是新年初雪。 雪花飘飘落在睫毛上,给眼前增了抹白。 “?”陆浔也被他这一笑晃了神也慌了心。 下一秒就被柔软的唇亲了侧脸。 他手掌瞬间收紧攥得指节苍白,【任务!任务!加油忍住,相信你可以的宿主!】 系统不知道从哪跳了出来给他加油打气,陆浔也才想起还有任务,歇下把人推开的冲动。 草坪上正在拍照的女生们刚好按下这一幕。 看着照片,几人对视一眼,兴奋地捂住快要尖叫出来的嘴,纷纷一脸磕到的表情。 而沈云谦的唇也离开了。 陆浔也强装镇定,为了给自己的不正常找一个理由,信口胡诌:“这是你第一次主动亲我,我太惊喜了。” “哦?”沈云谦似乎没察觉到他露出的马脚,一脸沉思,“原来我之前这么不近人情吗?” 他像是对自己以前的行为懊悔:“那我以后多多主动。” 陆浔也:“……”别了吧,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直到他们走了,那几个女生才找回声音窃窃私语。 她们看着远处并肩的两个背影又看了看相机里的照片。 “他俩是一对吧?是吧是吧!” “那肯定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那高个的男生有点排斥对方亲他呢?” 另一个附和:“你也这样觉得啊,我也是。” “你们说他俩不会是那种七年之痒,要分手了,但还要彼此维护体面?” “我怎么觉得其中一个人有点眼熟?” “什么眼熟,好啊你,嗑这么好,不给我们分享,还是不是朋友了!” 几人没把这段插曲放在心上,扑在一起相互哄笑打闹起来。 ———— 【宿主!宿主你醒醒!别睡了。】 系统的声音被棉花阻隔一样在耳中越来越小。 …… 虚掩的房门内不断有绿江不让描写的声音传出。 “嗯~你、你儿子还在外面呢,门不关真的行吗?” 粗重声音忒了一声,更加有力的“击鼓”声伴随着床吱呀摇晃的噪音淹没了娇Ⅰ呼。 “我给他水里放了安眠片,他醒不过来,就算他看到,敢乱说老子打死他!” “有你这么天天打亲生儿子的嘛?” 貌美青年语气娇嗔,但眼里满是得意,“上次我可看到那啤酒瓶子都快把你儿子大腿刺Ⅰ穿了,你可真舍得……嘶~轻点。” 男人抓住他配合塌Ⅰ下的腰:“我给那娘们买了保险,等她“意外死亡”那赔偿金可就是我的了。” “你真坏,那可是你亲老婆诶,她要是知道你骗她失业、重病,又在她起早贪黑出去给你筹医药费时和我做这种事估计会气死吧。” “气死不就正合你意了?”男人发力。 “那女人还怕我想不开,不管我怎么打她她都受着还劝那小兔崽子不要忤逆我。” 男人嗤笑,“要不说女的都傻呢?那小兔崽子早就说要带她跑,她非不愿,因为什么?她jian呐!” 门外 一个少年在客厅,黑眸沉沉而盯着地上乱成一团的空酒瓶,袖子半挽,干瘦的手臂上是露着森森白骨的划伤。 他拿起桌上的半瓶白酒眉头不皱地将酒洒上伤口。 肌肉因疼痛痉挛发颤,手心被掐得血肉模糊,头发也被汗打湿。 尽管如此少年也没有呼出一个痛字。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对房间内不可描述的声音恍若未闻,在破旧的日历上划下了今天的日期。 接着他空洞的视线转向那间半开的门,捡起地上半个酒瓶,瓶底是尖锐的玻璃。 他起身踹开了那间门,用力朝着床上的两人砸下去。 从客厅到这里一路都是少年腿上流下的血迹。 早在他踹门之际,床上的两人就分开,慌忙套着衣服。 少年毫无章法乱挥,登时那两人身上就挂了彩。 那貌美的青年火大:“你这儿子疯了,快管管他!” 他刚说完少年的酒瓶就对他砸下,他躲避不及被划伤了脸:“我警告你别乱来,你这是要坐牢的!” 少年开口说了第一句话:“那你们……就给我陪葬吧。” 青年胆寒想要跑却被少年堵在床一侧过道。 “兔崽子我是你爸!信不信我打死你!”另一个男人抽出皮带朝他用尽全力甩去。 少年的脸和身上血肉炸开,他对疼浑然不觉一般,酒瓶在手中一挥,血点喷溅在他侧脸上。 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老旧的居民楼,男人捂住某个部位在床上诡异地打滚。 少年没什么情绪扫过地上二两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烂肉,机械转头,掀起眼皮,如同恶魔低语:“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本来想今天凌晨更的,结果写着写着睡着了T^T 不蹭什么最新更新了,感觉没啥用呜呜呜呜呜呜 重编:这下好了,高审被锁了,恭喜前面看过的九个宝子[狗头]青天大审核!鹅真没搞yellow,希望这次别锁我了(卑微)其实我真是老实人来着[化了] 三编:又被锁,我破防了,已老实求放过QAQ 四编:又被打回来了,我已摆烂 五编:斗智斗勇的五个小时,审核一次一小时哎心累 第32章 崩人设后哭了 “你会害羞” 青年自然也看到了这血腥的画面, 他眼中满是恐惧,被少年一步步逼退:“你、你别过来。” 他身后的窗户敞着,少年并没有提醒他, 反而不耐烦高高扬手又重重落下。 青年被吓得整个人从窗户坠出去,酒瓶砸在窗台爆裂的声和窗外重物落地的声音一同响起。 这里是二楼根本摔不死人, 少年没有探头出去查看情况,或许是他根本不在意。 床上哀嚎渐小的男人余光瞥见少年捏着碎玻璃碴鲜血横流的手,又见人朝自己走来,怒骂他。 “混账!你想坐牢偿命吗?” 少年不为所动。 “你个逆子!我是你爸!你杀了我你妈也不会原谅你。” 少年攥住他的衣领, 毫无波澜的双眸陡然变得狠厉, 玻璃片轻轻一碰就将男人的脖颈划出一道口子。 两者血液交融在一起将经过“乱战”的床单染成红色。 “我是为她好,只要你死了……她迟早会原谅我。”少年手中更用力。 门被“咚——”撞开。 少年抬眸看向门口的人, 愣了一下,女人双眼充血, 没等他解释什么, 就被女人死命推开。 瘦弱的身体被推撞在身后的窗台, 刚才残留在窗台上的玻璃顿时刺进他的后腰, 本就血迹斑斑的蓝白校服外套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少年疼得几乎要晕厥, 撑着窗台才没倒下。 女人看到床上男人的伤势, 直接一巴掌重重甩在少年脸上, 清晰的指印当即红肿了半张脸。 “小浔, 他是你爸!” 而这个少年正是陆浔也。 女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将陆浔也定死在原地。 他被打得偏头, 默默擦去嘴角的血,只是他忘记了手上也有血, 越擦越多,就像破碎的镜无论怎么修补都是徒劳的。 半晌,他自嘲地笑了, 他如同毫无依仗的幼兽在咆哮:“你有几条命啊!非要他打死你你才甘心吗!” 女人这才注意到他浑身上下都是血,立马慌了,泪从眼眶中滑落,嗓音颤抖愧疚:“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打你。” 陆浔也垂眸看向她手臂被男人长年累月抽打出的痕迹,再次问了已经问了无数遍,却次次被敷衍过去的问题:“离婚吗?” 女人像往常那样第一反应是逃避,随后想着安抚:“小浔,他是你爸,你不能没有爸爸。你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不想让你有个不完整的家。” “你爸、你爸只是生病了才脾气不好,不是有意打我们的,原谅他好不好?” 不知道生病?呵,其实早就知道了,就是不愿意戳破,就是不愿意离婚。 牺牲自己和孩子来维持早就破烂不堪的婚姻真的挺没有意思的。 陆浔也冷冰冰看她,手指一松,被当做保命武器握得死紧的玻璃掉在脚边:“人是我伤的,报不报警……随你。” 他说完,沉默看了眼女人就走了。 在他刚离开家,女人维持着望向门口的动作,不设防被男人粗暴地从后抓起头发,将她的头撞在墙上。 “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敢废了老子,他最在乎你,那老子就打死你!” 而在这天,男人真的失手打死了女人,早在那男小三衣不蔽体摔下窗户就有人报了警。 男小三摔断了腿被拘留,男人因故意杀人罪性质恶劣被枪毙,而陆浔也也成了孤儿。 有人说他是天煞孤星,有人说他是白眼狼,父母死了连一滴泪都没掉。 之后陆浔也因为成绩好被当时的班主任怜悯帮助他参加高考,加上平日的兼职和奖学金所以日子也过得勉勉强强。 他很排斥同性和异性的近距离接触。 有时看着操场小情侣亲吻交换唾液,他会跑到一边吐得脸色发白被人怀疑是不是有胃癌。 大学第一年他是沉默寡言的,第二年像是完全变一个人,又或者说这样的他才是真实的。 他开始对那些喊着是真心喜欢他的人,不直白拒绝也不接受。 而这种因脸而起的真心当然维持不了几天就消磨了,一如陆浔也料想的那样。 那些人总是和他认识没几天就有意无意地暗示和他开房,被陆浔也拒绝几次也不气馁。 但一听说陆浔也有个杀人犯的父亲就纷纷避而远之。 骂他的都算轻的,重的则是……直接让他穿书了。 明明他那个世界都烂透了,他却还想回去,像其实他才是被剧情操控的人一样,深深烙印在魂魄里。 陆浔也觉得自己也挺贱的。 ———— 系统欣喜:【宿主你终于醒了!】 陆浔也转醒发现自己在客房的床上。 自从上次沈云谦磕到头,医生建议身边有人看着防止他还有什么脑部创伤后遗症。 加上沈云谦把他当做男朋友对他非常依赖,所以他就在沈云谦家主卧的隔壁客房住下了。 陆浔也坐起身打开床头灯,后颈刺痛如火灼。 他揉了揉缓解下去,眨了眨眼:“我怎么有点头晕呢?” 系统后怕:【不晕才怪呢!我们之间的联系都差点被切断了。】 上次在医院也是,陆浔也:“我之前都不做梦,也什么最近总是做梦?是不是和你有关?” 系统不置可否,还贴心的给他放了假:【您累着了吧,您这几天要不先休息休息,我上报一下,给您任务延后几天?】 陆浔也觉得它好心得不正常,他还没忘记上次系统偷偷摸摸和别人密谋什么的事:“算了,不用了。” 窗外风雪呼啸,轰隆一道雷声,隔壁有什么东西打碎发出的动静让陆浔也冲了过去。 门没有锁所以开得极为顺畅,陆浔也摁开门边房间总灯,看到沈云谦半趴在床边睡眼惺忪地看过来。 床下是透明玻璃杯的碎片和一滩水,一瞬间与回忆中的绿酒瓶玻璃和血迹重叠。 “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睡觉的。” 沈云谦心虚的声音将陆浔也从怔愣中抽神回来:“……没事。” 陆浔也走过去给他重新倒了一杯水,一言不发去收拾了残局。 过程中如同濒临在崩溃边缘迫切需要给自己找点事消耗精力。 良久,他走过去摸了摸沈云谦的头,砸出的包消得差不多了,宛如例行公事般问:“感觉怎么样?” 沈云谦:“有点痒。” 估摸着是伤口结痂了。 陆浔也点头:“那你先睡吧,有事叫我。” 说着他就要走,却被拽住手臂,整个人扑到在床上的人身上。 “抱歉。”他浑浑噩噩的道歉,接着被一双手臂温暖而有力地环抱住。 没来得及挣脱,怀里的人将头抵在他胸口处闷闷不乐:“我害怕。” 陆浔也思考他害怕什么,恰好窗外轰隆,闪电划破天际,白光照在窗帘上稍瞬即逝。 陆浔也想:原来失忆胆子也会变小么? 雷声偃旗息鼓,沈云谦微微松了点力气:“你也怕吗?” 陆浔也被他问懵,连起身都忘记了。 沈云谦松了手臂转抚上他的脸:“你哭了。” 哭……怎么可能呢? 陆浔也下意识否认:“我没有。” 可是眼前越越来越模糊,证明他说得确实是真的。 “你别怕,我给你抱。”沈云谦又抱上他。 陆浔也从七岁后早就不奢求别人的拥抱了,每次被打之后他妈妈也会这样抱他。 抱他是有目的,而目的就是让他不要和打他的罪魁祸首计较。 像刚才的梦,也许说是回忆更为恰当,从七岁开始他渐渐明白骨子里的坏是改不了的,所以每次母子被泄气鞭打之后就会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 陆浔也劝过也跑过,可每次他缩在门外听着母亲就惨叫求饶总是会回去。 他每次都会问一句:“离婚吗?一起走。” 直到一本一本的日历被红色圆珠笔一页页划去,还是会问:“离婚吗?” 最后他终于不用问了,因为那人死了,都死了。 陆浔也知道上次那个卖女儿还债的男人为什么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是他找人把那男的打了一顿,然后托人给他们打官司离婚,但这一切都基于受害者同意离婚。 可此时此刻,陆浔也也不知道自己犯什么抽,竟然有点贪恋这个任务目标的怀抱。 他的手控制不住地抬起。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陆浔也蓦地清醒,手僵在青年背后一寸之处,他心中鄙夷自己。 果然的念头升起之后,竟然有莫名的放松感。 总归是他先别有图谋,如此也不算吃亏。 陆浔也:“你说吧。” “你明天能不能不要躲着我。”沈云谦抬头一错不错注视着他。 【恋爱积分+50000,当前恋爱积分:160000】 有种被这双漂亮的眸子吸进去的错觉,陆浔也心不受控制地狂跳,更懵了。 强烈的心跳声几乎要盖过他的声音,他先是不可置信:“没别的了?” 这个问题显然是不成立的,陆浔也一想到自己啥也没有,情绪又低落下去:“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躲着你?” “因为你被我看见哭唧唧,”沈云谦轻笑,“你会害羞。” 陆浔也耳根爆红,心跳得更快了。 “好了,”沈云谦适可而止,安慰拍了拍他的后背,“别忍了,想哭就哭吧,男子汉哭一哭也没什么。” 陆浔也才听清自己的声音竟一直憋着哭腔,臂弯绕过青年单薄的脊背捂住脸,好丢人。 接着他恼羞成怒埋头在青年颈窝泄愤似的“凶狠”地蹭。 哼呜呜呜,他也崩人设了!—— 作者有话说:假面戴久了也会当真呢,崩了好啊,都崩[墨镜] 明天还会更新哦[加油][加油][加油] 插个题外话: 因为死对头的人设封找到了但是文名还没有确定,所以就给美工大大说先囤住(封面也是我基友给买的[加油])因为系统封面好难看,我基友她帮我暂时画了一张[狗头]她真的好抽象哈哈哈哈哈哈[星星眼]但是昨天的31章被锁四次,她疯狂笑,啊啊啊啊我要控诉她嘤嘤嘤[化了] 我迫不及待想给你们分享一下她1月10号要开的主攻预收[加油][加油][加油]喜欢的话可以去看看哦[三花猫头] 漂亮的炮灰【快穿】 书号:9205279 文案如下: 孟家世代受王室庇佑,作为回报,他们需要向王室每十八年进贡一次。 作为贡品里最重要的一部分——孟家人,他们不可以太聪明,不可以有异心,最好不要沾染俗尘,以此保持最纯洁的身子,供王室玩乐。 而孟家第十三代次子孟圩,就是此次献祭的贡品。 他足够的美,那种美模糊了性别。也足够的蠢,一眼可以看到底。 然而,进献贡品当晚。 孟府遭贼,孟圩反抗无果,当场死亡。 死亡后的孟圩,被系统哄骗,去了三千小世界。 系统:死和执行任务,只能选择一个。 孟圩:死。 系统:…… 【好的,执行任务已选择,现在开启任务。】 【你的主要任务,活着。】 孟圩:…… 世界一:脚踏十条“船”人鱼攻Vs阴暗扭曲受们【伪np】 成了小美人鱼的孟圩,面对极致修罗场。 原剧情里,十艘船炸了。 自相残杀后,只剩下四个。 一号会敲断他的腿,二号已经毒瞎了他,三号会那铁链子栓住他的脖子,四号……四号什么都没有做?! 抱大腿! 然而,抱着抱着,其他三个疯起来,嘎嘎乱杀。 最后,剧情崩坏。 孟圩踩着一号的腿,喂着二号毒药,拿铁链子拴紧三号脖子……祭奠着最喜欢的人。 世界二待定~ 指南: 1.xp文,攻强,受强,双箭头,巨粗!攻微万人迷!攻成长型,非特供文。 2.孟圩(wei)此字多音字 3.小世界受多变,切片,无NP。 4.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舞台,舞台中央只有攻受!!!所有的py对象都是受,本质来说不是极端控控受众文,也不是正常读者受众文,完全自割腿肉,写得爽——基本上,攻日常生活一切柔、弱,生命大和谐强。 第33章 玉兰之恋 “祖上干土匪的吧”…… 最后的记忆定格在风雪肆虐的夜晚自己趴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没出息的哭上。 陆浔也猛一弹身从床上坐起, 睁着有点浮肿的眼皮,看清这里是哪后,闭眼懊悔。 他看了眼时间, 随后把窗帘拉开,外面已然天光大亮, 隔着一面玻璃窗,目光所及之处皆被覆上一层雪。 许是往年海市不怎么下雪,楼下都是人们玩雪打闹的场景。 他不记得昨晚怎么睡着的,竟就这么在人家床上睡着了, 还睡了这么长时间! 观察了会儿门口, 蹑手蹑脚把昨天哭脏的被单和枕套都扣下来,生怕弄出什么动静。 即使泪干了后看着也并不脏。 陆浔也叹了口气抱着一团需要换洗的东西, 起身余光看到远处的书架。 上面有关画画方面的书籍颇多,尤其是一本漫画书引起了他的注意。 《霜翎》问舟的处女作, 而书架上这本出版的衍生漫画。 沈云谦还看过这个呢? 突然一阵叮铃咣当的声响将走神的陆浔也迅速惊醒, 心跳到了嗓子眼, 没由来的心虚占据了整个大脑。 他也不知道他什么心虚, 但就是很心虚啊啊啊啊。 说实话如果不是那个梦, 他都要把这个事忘了。 问题是他想起来了, 还在任务对象怀里哭得那么惨, 太丢人了! 陆浔也根本不知道昨晚他占了人家的床, 床主人在哪睡的。 抱着东西走出卧室后, 他到了客厅探出头看了看,没有人, 顿时松了一口气。 想着是去这里的卫生间还是回家洗的时候,一转身厨房的门打开,他登时僵在原地。 沈云谦纤长的手中端着一盘菜, 香味扑鼻。 陆浔也饿了一晚上加一早上的肚子没出息地发出抗议,他收紧了手臂牢牢抱着怀里的东西,吞了吞口水。 他看到沈云谦就想到昨晚的事,不自然地别过脸,却看到了客厅沙发上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枕头和褥子。 原来房主人被他“赶出来”睡沙发了啊,怎么不睡客房呢? 莫非嫌他住过?陆浔也语塞。 给沈云谦贴上一个洁癖的标签,陆浔也想:误打误撞了,看来果然应该把被单什么的拆了。 “哪个……”陆浔也喉结滑滚几下,“我……你没啥事我就回、回。”回去住了啊。 最后话没能说完,因为沈云谦径直走了过来。 一步一步。 慢慢逼近。 陆浔也被他逼退到墙边,后背贴在墙上退无可退,两人中间隔着一盘菜的距离。 不受他控制的距离……太近了,陆浔也头也往后仰抵靠在墙。 他条件反射屏住呼吸,沈云谦却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抬眸别有深意看他一眼。 这一眼看得陆浔也心慌,他张了张嘴,沈云谦则转回身把菜盘慢条斯理地放在饭桌上。 随即拉开椅子坐下去,一手捧着脸,眼神单纯地看他:“你不会要食言吧?” 毛绒绒的睡衣称得沈云谦看起来软软的。 失忆后的他没有对人的疏离和警惕,像是初入人世的兔子精,浑身上下写着“我很好骗”。 食言什么? 什么食言?! 耳边响起一道语气认真的话:“你明天能不能不要躲着我?” 记忆蓦然回笼,陆浔也意识到对方的意思后,脸上闪过心虚。 心虚没事啊,嘴硬就行。 陆浔也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了:“我没这个意思。” 心里碎碎念:他当然就有这个意思,但是他不说出来谁知道呢? “吃饭吧。”沈云谦似乎信了,低头把筷子摆在碗边,然后将其中一碗米饭推到旁边的位置上。 陆浔也赶紧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全扔在洗衣机里,没事人一样出去坐在沈云谦旁边的位子。 桌子上三盘菜一盆汤,各个看着色香味俱全,陆浔也困惑:“你还会做饭呢?” 第二次见面他来这用过厨房,里面的厨具大部分还没有拆标签,冰箱也基本空着,一看房主人就不怎么做饭。 这几天他们基本在外面吃,陆浔也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本是陆浔也随口一问,沈云谦盛汤的手一顿,停了两秒恢复动作,舀出半碗汤,把小碗放在他手边。 陆浔也没等到回答偏过头,沈云谦平静地回看他,反问说:“我有说过我不会吗?” 陆浔也仔细想了想。 也是,好像真没有。 对于这个问题他也没放在心上,顺势喝了一口汤。!!! 诶呦,简直超出预期! 一间屋子没关严,一只胖乎乎的矮脚猫从门缝挤出来,优雅地踏着猫步走过来,又跳上餐桌,下一秒就被沈云谦抱走了。 “……”陆浔也悬空的屁股慢慢坐回椅子上。 系统不在这只猫身上,这只猫就只是被设定宠物程序的一团数据。 奇怪,他好像从住进来就没看到这只猫了。 他还以为是沈云谦重新给猫找了领养人,也就没主动问。 怎么现在出现在这? 当晚还是搬回自己家住了。 ———— 六天后 陆浔也想着他的任务是不是该做了,“白月光之死”嘛。 可这白月光还没死呢,让他怎么搞? 总不能推进剧情,让简洛清提前死吧? 就算是书中世界,也怪不人道的。 系统问就是不知道,用它原话是:如果我知道剧情,那这就不是宿主的任务了呀,况且我如果知道怎么会不给宿主大大说呢? 犹疑间他已经走到了对门,按响了门铃。 陆浔也:“……” 这段时间“当”无证医生当上瘾了,纯纯肌肉记忆。 他尴尬甩了甩手,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yun:我有事出去了,晚上回家。 yun:小猫纸盒子探头.jpg 陆浔也搁之前一定要好好感叹一下沈云谦的变化之大。 而现在 他缓慢抬头瞥了眼门上的监控,脚比脑子快跳出了录像范围。 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里面有个西装革履带墨镜的男人。 玩cospy? 陆浔也后退一步看电梯是下楼没错,重新进去。 两个成年男人挤在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即使电梯内部不算小,也仍然会觉得憋闷。 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陆浔也不动,准备先让对方出去。 等了半天,气氛安静,他偷瞄了眼身侧的男人。 到了时间,眼看电梯门重新关上,陆浔也眼疾手快按了前面的键,门又重新打开。 这次,他率先走出去,身后的“木头桩子”也动了,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有了前车之鉴,陆浔也暗道不妙,拔腿就往前跑。 冲出单元楼,忽然从旁蹿出一人伸手拦住了他唯一的逃生路线。 这会功夫,身后的人也撵了过来。 两人而已,小意思。 陆浔也拳头缓缓握住,前面的人骤然90度弯腰给他看懵了。? 眼前人直起身子,神情一丝不苟。 “少爷,家主让您随我们前去拍卖会,拍下珠宝‘玉兰之恋’,请您配合。” 陆浔也指了指自己:“我吗?” 少爷? 旧时代穿越过来的吧你? 刚才一直追他的人,也绕到他面前恭敬道:“是的,您是陆家的继承人,您代表的是陆家。” 陆浔也咂舌,一辆豪车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停在他眼前,这两人贴心替他开了车门。 这一阵仗引得越来越多小区居民朝这边的望,陆浔也果断钻进车里。 车在路上平稳又快速行驶,身侧坐着个人,加上司机前面坐着两个。 这个司机看着也是个练家子,这是怕他跑路? 陆浔也往车门边挤了挤,终于忍不住问:“你们怎么不提前通知我?” 前面的两人一心看路没有搭理他,还是旁边的人解释说:“家主怕您中途变卦,电梯中我不是有意冒犯您的,请您谅解。” 变卦? 陆浔也抬头从内镜看了眼自己,原来他长得是不信守承诺的长相啊! 还是说绑来的就比较刺激? 这陆家祖上莫不是干土匪的吧! “陆家是没人了吗?拍珠宝为什么要让我去?”陆浔也趁机打探。 “家主交代,”前面副驾的人察觉他的意图,滴水不漏回复,“少爷要是好奇,可以去问家主。” 陆浔也心想:那老狐狸能问出来,还用的着问你们吗?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那陆家家主嘴里没几句实话。 看得好像把他当亲孙子一样,其实惯想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 之后坐在拍卖会内场。 陆浔也这个位置第一排中间,他入场时以为会见到许多那次宴会中的老总太太啊熟面孔之类的。 没想到一个没有。 陆浔也一身休闲装和一众西装制服的人形成鲜明对比,那三个保镖也没人通知他换个合群的衣服。 高台上拍卖官正在拍卖一块地,从3000W起拍价格一路被竞拍到9个亿。 从五六个人竞拍,到剩下两个人还在不断加价。 陆浔也怀疑他们是来洗Ⅰ钱的。 两人都通着电话,和电话对面的人低语着什么,接着加价。 对面可能是老板。 陆浔也恍然,这一群人不会都是助理或者委托的代拍吧! 他闲来无事转头和竞拍两人中的一人视线对上。 纪淮序? 纪淮序朝他礼貌笑笑,又看向另一个和他竞拍的男人。 他好像一点也不着急,手指在皮椅扶手上敲着,在对方报出10亿后,他直接举牌。 “15亿一次。” “15亿两次” “15亿三次!成交。” 一锤定音,陆浔也这才听清是纪淮序用15亿拍下了这块地! 哦不对,是他背后的老板。 纪淮序拍下后挂断了电话,矜贵地起身朝他点了点头就退场了。 陆浔也看向另一个没拍下地的人,对方竟然一点不沮丧,还隐隐有些开心?! 你老板是真不骂你啊…… 刚才两人竞价到5亿是就有人唏嘘,议论这是块废地。 陆浔也已经想象到一个中年秃头的总裁坐在办公室里,对刚才胡乱加价的决定痛心疾首,并对没有拍下的结果暗暗窃喜。 毕竟省了十多亿呢……—— 作者有话说:好险,更新赶上了[狗头]错字明天修,欢迎捉虫,晚安啦读者宝宝们[亲亲] 再编:还是没忍住修了[墨镜]希望没有漏掉的,这下是真准备睡了[狗头]晚安[星星眼] 第34章 沈家老宅,暗室 剧情节点错乱,主角攻…… “接下来一件拍品, 珠宝手链“玉兰之恋,起拍价200w。” 陆浔也打起精神,刚想举牌子, 前方的拍卖师忽然道:“6号,出价210w, 还有没有更多的?” “18号出价,220w。”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僵持不休。 起初,陆浔也事不关己看他们竞价, 颇有闲心翻看手机。 一条陌生消息弹出来:少爷, 您该出价了。 他四处张望了番,那几个人又没进来, 怎么知道他没加价的? 而这时,拍卖师道:“6号出价, 1000w。” 陆浔也:“?” 陆浔也:“!” 他回头看向斜后方的六号, 男人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头发略短, 相貌平平。 陆浔也满脑子:不是, 有病吧, 起拍价200w的东西都不一定值这个价, 还1000w!他就跑了一会儿神, 10w、10w地加, 也能跳价到1000w啊? 这次18号也不竞拍了。 “1000w一次。” “1000w两次。” 拍卖师高扬拍卖锤, “最后一次,1000w, 成” 在她小锤落下之前,陆浔也收回视线,忙举牌。 “1号出价, 1100w,还有更高的吗?” “1100w一次”,拍卖师一顿,“六号出价1200w。” 陆浔也:“……”还跟,还跟!不拍了,毁灭吧。 这个念头刚从心底小草冒头,就被银行入账短信吸引。 我靠5000w!全部余额一亿两万五。 最后陆浔也成功以2500w的价格拍下。 一直狂甩不掉的六号也不再加价了,他还有点不适应。 拍卖会结束后,陆浔也手拿着这个精致小巧的盒子准备离开,却被一人挡住去路。 看清楚是谁后,他有些惊讶,六号买家? “您好先生,这个手链我朋友很喜欢,他托我冒昧问您一下,能不能让我给他拍个照?”那人率先出声。 【隐藏剧情“白月光之死”解锁10%】 任务还和这个手链或者是这个人有关?陆浔也扬眉,转了转手里的珠宝盒,淡淡吐出两个字:“不能。” 【剧情探索度-10%,当前剧情解锁0%,倒计时342天6小时,请宿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 陆浔也无声把盒子递过去,意思显而易见。 对方愕然,没想到他拒绝后又这么快同意,组织好的话憋回去,赶紧接过:“谢谢。” 陆浔也见他不急着拍照,反而将手链来回仔细观察,又时不时拧眉,心中升疑:这不会是假货吧? 那人像是看到了什么,凑近确认后眉目舒展,之后拍了个照,将东西还给了他。 陆浔也:“……” 等人走后,他也一寸寸看,最后发现尾扣内侧一串极小的特殊符号,旁边的那颗粉钻表面还有一道划痕。 “……”这瑕疵品起拍价怎么敢200w的?! 他不知道在他被三个保镖“架”走后,那个早就离开的六号在拐角的柱子后看着他,未息屏的手机界面显示着一张照片,赫然是一张陆浔也的侧脸。 手指轻动,一条消息发给聊天框对面的人:是陆家的人。 …… 【剧情探索度+10%,当前剧情解锁20%】? 陆浔也坐在车上提示音冷不丁冒出来,他戳系统问:【系统,解锁度怎么突然增加了?】 【抱歉宿主大大,隐藏剧情独立生成,超出原剧情设定,无法解答哦~】 “……”陆浔也如鲠在喉,他歪头看了眼身侧把注意力全投在眼前小桌板上笔记本中的男人,伸手把手链盒放在笔记本旁。 他不理解,这年头保镖还有额外业务吗? 那人不动声色把电脑合上,拿起东西重新递给陆浔也,笑容一丝不苟。 嘴边仿佛永远僵着那一个弧度的微笑:“这是家主送给少爷您的礼物,您收着就好。” 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话,这是女士首饰。 陆浔也嘴角抽了抽:“你们陆家送礼可真不投其所好,呵呵。” “家主说了,让您好好保存,以后说不定还是派上用场。” 【随机任务发布,“游轮之险”剧情开启,请宿主前往邻市赴宴。注意:此次剧情点将使主角攻意识到对主角受的情感。任务倒计时:5时。】 最近的任务有些频繁啊。 陆浔也刚接过来,驾驶座的人骤踩刹车,接着狂打方向盘。 几人都快被惯性甩得七仰八翻,车轮在地上打滑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 下一秒,“咚————”地一声撞上了前面的保时捷。 所幸是场小事故,连安全气囊也没弹出,前座两人对视一眼:“是沈家。” 沈家? 陆浔也皱眉:是沈云谦的叔……啊呸大伯……沈起昭? 前面的车先是驾驶位车门开了一半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关上,接着后座下来一个人,走过来敲响陆浔也旁边的车窗。 他眸子微斜将其讨好的嘴脸看得一清二楚,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趋炎附势,死性不改。 他前面副驾驶位车窗玻璃降下来,保镖冷冰冰:“放心,后续赔偿问题陆氏集团律师会联系你。” 沈起昭听到动静,跑到前面卖笑:”哦哦哦,这个当然。” 看清人后,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很快恢复笑脸,不断侧着身子勾头试图去看后座的人,可惜努力了半天只能看到右后座的保镖。 而这个人也不是保镖而是陆沣身边的秘书,那旁边一定就是陆沣了,沈起昭暗暗窃喜。 上次过后他就打探了陆家的情况,三年前是有一个被赶出家门的私生子,明面上是说不学无术、挥霍无度、难得大用。 但谁不知陆家如今的钱财地位可不是几十年前了。 这种世家最重血缘,尤其陆家人丁单薄,即便是私生子也不会轻易赶走。 保不齐是查出没有血缘,为了脸面才这样说。 每每午夜梦回沈起昭都后悔为什么不将这个打乱他结交世家计划还害他出丑的野种做掉。 从那次后他在圈里备受嘲笑,谈好的合作方也因各种原因拒绝合作,奇怪的是不管他怎么查陆浔也的行踪都查不到。 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想到这,他压下心头薄发的恨意,收敛情绪:“上次陆夫人在宴会受到惊吓是我们沈家的监管不严,没想到哎……” 他故作悲痛:“没想到陆小少爷私闯宴会辱骂我妻儿,毁了宴会也就罢了,还不顾夫人颜面,当众羞辱夫人挑拨您和夫人的感情。” “更是放言陆老爷您年纪大了,担不起陆家,最后他竟然要对夫人动手,幸好我带人拦了下来。” “您说说,虽然这是您的家事我不该管,但如果小少爷他真的借着您的名头到处惹事,对陆家的名声也不太好。” 他像是犹豫了很久才敢把这话说出口。 沈起昭故意把陆浔也当做陆家的人说这番话,就是想顺水推舟不戳破陆家的用意,顺便能攀上关系。 他脸上情真意切,心里却直哼:一个被拆穿赶走的底层人还敢招摇过市借着陆家的名声吸血,气死了吧? 这条车道早就因为他们这场事故围堵得水泄不通,其他车辆只能换道行驶。 不一会这条道就只剩下他们两辆车。 一道讥讽的嗤笑打破了他的自作聪明。 “是吗?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我人品这么低劣。” 沈起昭转头见刚才封闭的车窗不知何时降了下来,陆浔也一条手臂搭在车窗边,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沈起昭脸一僵,睁大眼:“怎么是你!” 这辆车是陆沣的,他怎么会在里面,那他刚才说的话……一时间沈起昭耳中阵阵翁鸣。 陆浔也:“你很意外?” “我既然能干出那么不孝的事,抢我爷爷的车当然也不在话下,你……”陆浔也顿了顿,勾起嘴角,“怕什么?” 沈起昭脸色煞白,急着辩解:“陆少爷我们之间有误会,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我没有针对您,您大人有大量,看在云谦和您交好的份上能不能高抬贵手?” 这会儿想起来这个侄子了,不是说要把人从沈家除名么? 陆浔也不屑:“呦,我不是江湖骗子了?” 沈起昭擦擦汗,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哪能啊,那天是我有幸能得您看面相。” 再过会交警一来,就浪费时间了,陆浔也视线从他的头往下扫落在他手中的佛珠时,愣怔了下,一串沉香珠坠了两颗血一般的小珠子。 “佛珠不错。” 【紧急任务发布,剧情节点错乱,主角攻当前恨意值80%,请宿主即刻前往牵福路废弃沈家老宅,拯救主角受。】 沈起昭听到陆浔也的话,手一抖,脸上充血,低头默不作声将珠串藏起来:“陆少爷如果喜欢,过几天给您送一串更好的。” 当他抬头后,眼前还哪有什么车。 ———— 沈家老宅 陆浔也下车后跑到铁门前,上面的铁锁封条已经拆了,他没想到这里这么大。 估摸着应该在范围内,陆浔也:“系统,定位。” 地下室 沈云谦从不知道这里竟还有一间地下室,室内没有窗户,昏暗至极,电路老化,灯也打不开。 手电筒照着四处,蜘蛛网遍布,灯束不经意照到一处是一个巨大的铁笼。 沈云谦遍体生寒,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什么“吱呀”一声,身后哗啦啦落了一地。 气氛压抑得他有点喘不过气,调整了呼吸,他握紧手电。 被白光照亮之处是各种染血的堪称刑具的东西。 时间久远血都变成了红褐色干在上面如同铁锈。 沈云谦心慌起来,手碰到墙壁,墙壁突然转动,他重心不稳倒了过去。 又是一个暗室。 手电筒脱手摔在地上照亮了灰墙上面喷溅的血迹,他捡起手电筒,身后有动静,他猛地照过去。 司靳言那张阴冷的脸就出现在暗室门边—— 作者有话说:新年快乐呀[加油][加油][加油] 新的一年全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暴富暴富暴富[墨镜]祝你们也祝我[加油][加油][加油] 第35章 修罗场“告白” “让他爱我,是我的毕…… 沈云谦眸光暗了暗, 确认口袋的东西还在,转瞬就被大力按到墙上。 “砰————” 手电筒摔在地上闪烁两下继续发着白光。 “沈云嵇!你终于敢出来了。”司靳言双眼猩红,脸部颤抖是滔天恨意, 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掐死眼前人。 “你为什么还活着,你凭什么还活着!” “你说啊!”他表情狰狞, 犹如笼中困兽为博生机拼尽全力,“为什么你为什么不上飞机?你该死!” 空气被阻断,呼吸不上来也说不出话,沈云谦脸色涨得难看。 求生的欲Ⅰ望占据脑海, 他手胡乱摸到旁边灰尘满布桌子上的冰凉物体, 指腹立即传来刺痛。 因看不见,他抖着手, 凭直觉握住这东西扬手划伤了司靳言手臂。 趁人没反应过来直接一拳揍在他脸上。 把人推开后,沈云谦捂了捂脖子, 艰涩发出声音:“你认错人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司靳言后背撞在墙上, 身上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 听到这一句话, 他缓缓抬头, 看到被地上手电照亮侧脸的人, 他有些恍惚:“沈……云谦?” “你认识我?” 沈云谦语气疑惑, 看他的眼神疏离防备仿佛淬了冰, 和以往看他的一样却又天差地别。 危险的陌生人, 大概可以形容青年此刻的目光。 可以是怨恨、卑微但偏偏不能是陌生。 司靳言定定盯着他,回想起他们再次重逢的那天, 沈云谦也是这样看着他,说了同样的话。 没由来的恐慌短暂抱住了他。 半晌,他低低笑出声:“还装啊, 有意思吗?” “怎么?那姓陆的串通苏濯把你骗到手后,玩腻了,不要你了?” 司靳言嗤笑:“你不就是埋怨我把你送给了别人,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引起我的注意了,你就这么爱我?” 感受着血从身体里流失,他嘴唇逐渐变得苍白,将全身重心靠在墙上,施恩一样朝青年命令:“过来,扶我。” 沈云谦不为所动。 “你别以为这里重新开放就代表你爸没罪了。” 司靳言皱了皱眉,后背离开墙面,“你不过就是想扳倒沈起昭,那个老东西最近是猖狂了点,只要你听话我可以帮你。” 空气一阵安静,司靳言彻底怒了:“沈云谦,你欲擒故纵也得有个底线!” 他顿了顿,扯开嘴角看笑话似的讥讽,“你当初为了他不惜求我给我下跪,这才多久?被抛弃的滋味不好受吧。” “只要你像以前一样乖乖听话,我就让你回来,怎么样?” 沈云谦转眼正视他开口,司靳言得意的嘴刚勾起就僵住。 “这位先生,我不管你是谁,麻烦你搞搞清楚,这栋别墅是我刚买下的。”沈云谦漫不经心转着手里的匕首,一步一步走过去。 “你闯到我的地盘来闹事,重伤我,还胡言乱语,谁给你的胆子命令我?” 他说着手腕转动,匕首朝司靳言捅了过来,司靳言脱力重新靠在墙上,心脏狂跳带动着肾上腺素飙升,呼吸停滞。 寒光一闪,匕首与坚硬的墙壁对撞。 伴随一声脆响,刀面从中间裂开,带着手柄的半段刀刃抵在司靳言耳边几毫,前半段则掉在两人脚边。 沈云谦冷眸微抬,将他的失态尽收眼底:“我看你病得不轻,要不要我借你钱去治治脑子?” 意识到对方只是吓唬自己,司靳言脸色白了青,青了黑,怒火翻涌。 沈云谦面对他从没这么强硬过,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司靳言对方是真的失忆了,不记得他了。 可他逃避般不愿去深想,也许是急与找到一个突破口,司靳言恶狠狠揪拽起他的领子:“你敢这么对我?信不信我弄死你!” “沈云谦!”室外突然传来一道呼唤。 是陆浔也的声音,沈云谦眼睫微颤。 电光火石间,两人调换了位置,司靳言手中被塞了一个东西。 接着门被踹开,陆浔也的喊声戛然而止,房间的墙角,司靳言一手拽着沈云谦的衣领,一手抓着半刃的匕首。 慌乱间,沈云谦的脸上被割出了一条细长的血痕。 他眼眶湿润的弱小无助对比司靳言的狠厉。 陆浔也脑子当即就自动“回放”出了刚才发生的事。 此时,陆浔也的眼中,沈云谦听到动静望向他,委屈地向下撇了撇唇角,隐忍坚强地偏头垂落下一滴泪。 叮 【恋爱积分+100000,当前恋爱积分:260000。】 陆浔也认命地闭上眼:艹,这提示音有病,要不要每次都这么恰到好处,根本拒绝不了啊。 司靳言从刚才沈云谦毫无征兆地不反抗,到被陆浔也甩出去,脑子从始至终都是懵的。 陆浔也还想再动手,沈云谦摇摇欲坠地往后仰。 他手忙脚乱地接住对方,一双手臂顺势抱上了他的腰。 陆浔也不明显地皱了皱眉,青年忍着哭腔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我就知道你会来。” 【恋爱积分+50000,当前恋爱积分:310000】 陆浔也愣了愣,手掌插Ⅰ进对方柔软的发间没有摸到伤,他松了口气,把人往自己肩颈处按了按,嗓音发紧:“还疼吗?” 他已经确定沈云谦还没有恢复记忆,如果恢复记忆对方根本不会在司靳言面前这样抱他。 沈云谦没有回答,只是在他耳畔轻飘飘说着另一件事:“你好像……每次来得都是这么及时。” “仿佛……”他微侧头,呼出的热气洒在陆浔也耳后,“在我身上放了监视器。” 系统可不就是监视器嘛,陆浔也眼神片刻闪躲,好在没人看到。 “你们在做什么!”司靳言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亲密举动目眦欲裂地怒吼。 沈云谦慢慢松开抱着陆浔也的手,冷冷看着他,不解地歪头:“和你有关系吗?” “我、再、问、你、一、次,你刚才和他在干什么?”司靳言胸腔剧烈起伏,他死死咬着牙一字一顿,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沈云谦许是嫌他嗓门太大,不耐转开视线。 等司靳言彻底发泄完,他才弯腰捡起刚才掉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捡的蓝色文件夹。 旋即,他翻开第一页将它面向司靳言:“从今天起这里的主人是我,你未经允许跑进来我可以告你强闯民居。” 司靳言看着白纸上的“房屋产权转让合同”几个字,不屑冷哼:“我就说你怎么可能失忆。” 他看到陆浔也插兜立在沈云谦身旁,一切都有了解释,他癫狂大笑,讥讽玩味的视线落在沈云谦的脸上:“你就这么在乎我,想让我吃醋?” 闻言,陆浔也蹙眉,垂下眼去看沈云谦的神色,就又听对方朝着沈云谦讽刺:“你觉得他姓陆的是真心对你?觉得傍上一个靠山就不会被抛弃?” “他如果在乎你就该光明正大从我这里把你接走,而不是连同苏濯把你当做物品一样交易。” 沈云谦垂在身侧的手,指节蓦地攥紧成拳。 “到时候,陆家继承权和你,你猜他会怎么取舍?”司靳言像个恶魔去诱哄身处绝境之人,“只有我才不会抛弃你……” 他话没说完就被陆浔也一拳揍到脸上。 “我去你妈的,只有你这种重权忘义的人才会稀罕什么劳什子的继承权!当初没有沈家救你和你妈,你早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陆浔也现在算看明白了,对方认为他和苏濯是一伙的。 因为上次宴会,苏濯把他们之间的合同送给了他,但也不至于…… 陆浔也肯定在他和沈云谦走后苏濯又对司靳言说了什么。 司靳言擦了擦嘴角的血,尝到嘴里的咸腥,对上沈云谦无动于衷的双目,心脏生疼。 他自欺欺人躲开沈云谦的目光,看向陆浔也:“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对我们之间的事指手画脚?就算你是陆家的人,你以为我就会怕你吗?” “激怒我?让我打你,再让他心疼你?”陆浔也轻嗤,“我看起来傻吗?不过,我想有件事你搞错了。” 他贴近沈云谦背后,一条手臂环在青年的颈前,一手拉过沈云谦的手。 指节从他的指缝中穿过,十指扣紧,扬手展示给司靳言看,故作炫耀地吻沈云谦的手背。 寂静的环境中,发出“啵”的声音,陆浔也从沈云谦红透的耳尖,看向司靳言:“我不是他的靠山,他才是我的……金主。” “我永远会站在他这边,因为……让他爱我是我的毕生追求。” 系统躲在空间内,感动得快要抓枕头狂咬。 如果不是面板上的情绪波动检测,他真要信了陆浔也的邪了。 能把任务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宿主也是没谁了。 它以为没人会信,结果下一秒司靳言气晕了。??????? 气……晕了?! 陆浔也在他倒下后,迷茫眨了眨眼,好像……玩脱了。 就在他不知道怎么办时,门后走进一个文质彬彬的人:“把他交给我吧。” 纪淮序款款走进来,春风和煦地朝他们点头:“又见面了,沈少爷……还有陆先生。” 陆浔也早就想问了:“你是不是把封承羽关起来了?从他跟你走以后十天半月都联系不上一次。” 纪淮序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问懵了,之后他笑了:“非法囚禁可是犯法的,我想封少可能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处理。” 他扶起司靳言:“我们路过这里,司总看到铁门大开,封条铁锁都被拆开,就执意闯了进来。” 他这话好像是单独讲给一个人的,尤其是他路过两人身边,刻意停留了下,复杂地看了眼沈云谦。 莫名其妙丢下一句:“他的确有病,很严重。” 这话是讲给沈云谦的。 人走后,陆浔也看着沉默的沈云谦:果然,还是剧情打不破么,不管发生什么,他还是会和司靳言有交集。 司靳言晕倒的地方留下了一个白色的小瓶,陆浔也走过去捡起来。 氯Ⅰ硝Ⅰ西Ⅰ泮Ⅰ片,镇静药物。 司靳言有心理疾病? 陆浔也侧头去看沈云谦,联想到原剧情中沈云谦后期的设定,和对方买下沈家别墅的行为。 一个失忆的人会无缘无故斥巨资买下荒废已久的别墅吗? 他眼中闪过几不可查的怀疑,试探性佯装随口一问:“纪淮序和司靳言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小陆:不喜欢被动,但可以主动,因为主动可以自己控制[狗头] 口口文学城你怎么随便口口啊[化了] 第36章 游轮晚宴 “我比你年轻又优秀” 沈云谦:“不认识。” 陆浔也追问:“一点也不记得了?” 沈云谦抿了抿唇, 唇色有些苍白。 他抬手摸脸上的血痕,指腹轻碰就有灼痛蔓延开。 脸颊因为陆浔也的撩拨浮起的一层红晕褪去,转头与陆浔也四目相对。 下一秒, 他疏离地往后退了一步与陆浔也拉开距离:“你既然怀疑,我的答案……还重要吗?” 陆浔也眼皮一跳, 赶紧找补:“重要,当然重要了。” “我不是怀疑,只是”,陆浔也话说一半叹了口气, 半真半假说, “你刚才也看到了,你们交情匪浅。” “如果我说我是从他手中把你抢走的。”他顿了顿, 嗓音苦涩,“日后你想起来, 会怪我吗?” 沈云谦皱眉, 还要反过来安慰他:“放心吧, 我看不上他。” 这真是没料到, 陆浔也完美无缺的痴情表情差点裂开。 他打着哈哈:“那你能看上我吗?” “看不上”, 沈云谦上下打量他, 最后莫名其妙嘴角轻挑, “毕竟智商不匹配。” “……” 自从沈家破产, 资产都被抵押, 沈云谦从哪来的钱买下这栋别墅。 虽然都说这别墅不祥,但真买下来应该也要不少钱, 搞艺术这么赚钱? 陆浔也:“你怎么突然想起来买别墅了?” 沈云谦云淡风轻:“一个叫苏濯的人给的。” 陆浔也目瞪口呆:“他给你你就要?万一他不是好人,别有所图呢?” 沈云谦:“他说他也认识你,要好人做到底。” 陆浔也沉思:好像确实是说过, 但这也不是理由吧! 沈云谦反问:“如果给你的话,你不要吗?” 陆浔也语噎。 ———— 地下室的另一侧通口是别墅后的花园。 前院野草丛生,后院虽是野草枯黄却中间有一棵梅花树,点点红梅给色调单一的院子增添几分色彩。 这处背光,前几日下过的雪隐在草地里还能看到点痕迹。 冷风擦脸而过。 “没记错的话,”陆浔也仰头看了下天,又看看梅花树旁的一簇粉色,“现在还没立春?” 沈云谦:“是蝴蝶兰。” 陆浔也:“兰花?” 叮 【恭喜宿主解锁隐藏剧情,蝴蝶眼泪的归处。】 “……” 说实话陆浔也不是很开心,这破烂的世界到底有多少隐藏剧情啊! 他沉了口气,走到梅花树下,俯身去看下面花瓣粉嫩的蝴蝶兰。 果真花如其名,半绽的花犹如振翅的蝴蝶一排排停驻在绿茎上。 只是被遮挡在中间的几株颜色却是黑色的只有花心是深紫,和一众浅淡的粉色形成鲜明对比。 他用手碰了碰花,挂在花瓣边缘晶莹剔透的水珠就滴落在地上,没入土里。 陆浔也愣愣看着手背被水珠砸湿的地方,冰凉刺骨。 蝴蝶的眼泪? 他默了默,又扒拉了一下旁边那株花,如同方才一样,分枝抖动了下,水珠从花间滑落土壤中。 归处……尘土? 沈云谦走近:“你在看什么?” 声音从上方传来。 陆浔也恍然大悟,把手从湿润的土壤上抬起,搓了两下指腹,把上面沾的土擦在梅花树露出的根部上。 他“噌”地站起来:“有花铲吗?” 沈云谦见他很兴奋的样子,欲言又止,指了指后面:“刚才的地下室有。” …… 陆浔也把花连根剜出来,堆放在一边,多余的土往旁边铲,很快就挖出了半米深的坑。 可什么都没有。 沈云谦站在一旁垂眸去看,脊背一抬一俯,蹲着正用力破坏他“新出炉”后花园的人。 陆浔也拧眉,把土重新推回坑里,又把花插回去,土填平:“……我理解错了?” 沈云谦:“你在找什么?” 找? 对啊,是剧情又不是道具。 他怎么会第一反应就是扒坑啊? 跟狗一样,呸! 陆浔也叹气:“你就当我是在给花松土吧。” 在他站起之前,沈云谦却开口:“右边这两株黑色的蝴蝶兰帮我刨出来吧。” 陆浔也仰头与他投下的目光对上:“你觉得好看?” 沈云谦沉吟片刻:“很特别。” 花刨出来之后,根部连着一块骨头一样的东西顺着土带了出来。 像是乌龟的甲壳,抖掉上面的土,骨头呈青黄色,有被虫蚁啃噬过的痕迹,空陷的内部还贴着一张黄符。 把符纸揭掉以后,这块骨头上的两条歪歪扭扭呈T形的骨缝就清晰起来。 头盖骨…… 骨头从陆浔也手里掉出去,重新掉回土坑:“……” 霎时,风呼啸而过,仅剩不多的那缕阳光也被云层遮住,黄符被吹起飘落在那几株黑色的蝴蝶兰上。 花随着风摇摇摆摆,每朵花将要活过来般变成蝴蝶飞下来。 陆浔也的心一起一起再一起始终落不到底:“沈、沈云谦?” 他飞快往后转头,刚才一直有人的地方却空无一物。 拉长音调幽幽凄凉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你——有——没——有——隐瞒我的事?————” 陆浔也肩膀小幅度发颤,他僵硬转回头,一手捏住作恶人的下颚,把唇捏得嘟起。 他挤出一个不带情绪的笑:“还学上装神弄鬼了?” 气定神闲的模样哪还有半分害怕的影子。 沈云谦拍开他刚挖土的手:“脏。” “哼哼。”陆浔也冲他笑。 经这一闹,陆浔也彻底打消了对沈云谦的怀疑。 他在地上捏了一把土,抹在青年白皙干净的脸上:“活该。” 沈云谦擦着自己的脸:“你好幼稚。” “到底谁幼稚?”陆浔也气笑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倒打一耙的本事?” 沈云谦:“你怎么知道这世上没有鬼?万一呢?” 陆浔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把花拿起来,看着那块头盖骨神色认真。 “如果是报仇的鬼,我一不烧杀抢掠,二不谋财害命,他管不到我;如果不是报仇的鬼,那这鬼差也太不尽责了,放任游魂游荡凡间?” …… “少爷,我们送您回去。” 门口的保镖迎上来,陆浔也摆手:“免了。” 他回头看了眼别墅,沈云谦忘了东西,回去拿了。 “我一会和我朋友一起回去。” “那这些交给您。”保镖也不再劝,伸手把手中的两样东西递给他。 陆浔也接过拍下来的那串手链,看着另一样东西,对方主动解释:“这是温家老爷子70岁大寿的请柬,在明天江市举办游轮晚宴。” “这次温家邀请了诸多豪门世家还有明星前去祝寿。” 听他这么说,陆浔也接过请帖,打开一看发现确实如此。 “家主让我告诉少爷,二爷也会到场。” 陆浔也:“和二叔联姻的温家?” 得到肯定答复,陆浔也正要开口,对方直接抢先一步说。 “家主说您只用人到了就行,寿礼自然会有人送去。” 陆浔也:“……知道了。” “另外,家主交代,让少爷务必贴身佩戴这串手链。” “呵呵”,陆浔也皮笑肉不笑,“回去帮我谢谢他老人家的见面礼,下次不用送了。” ———— 江市 晚宴 陆浔也独自一人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与宴会厅其他嘘寒问暖交谈甚欢的人群显得格格不入。 他实在应付不来这种场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陆老头让他来,反正他也没爽约,现在就等着那剧情发展了。 从护栏到海面有几十米高,不知道从这里跳下去还能不能活。 “不开心?” 眼前出现一杯香槟,陆浔也回神,看向来人。 男人面色沉静,剪裁得体西装包裹着他的肌肉线条衬得他更加挺拔,V领翻折出里面的白衬衫领。 贴合脖颈和锁骨的蛇骨链,半隐在衬衫里,若隐若现,看上去是风流不羁的形象。 “几年不见,见了人也不会叫了?”男人漫不经心摇晃着酒杯,手臂也搁在护栏上。 陆浔也从台阶上下来:“二叔小心摔下去,我可不想当第一嫌疑人。” 陆砚似笑非笑转回身,从台阶跨下,酒杯放在桌子上:“不装了?” 陆浔也跟着坐在他对面,散漫翘着二郎腿:“彼此彼此,不是二叔先装的吗?” “伶牙俐齿。”陆砚冰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就是用你这张嘴哄得那老头子把继承权给你的?” “我当是什么事呢?”陆浔也摊手,“你说这有什么办法,谁让我比二叔优秀还比二叔年轻呢!” 陆砚眸中包含杀意,用看死人凉薄的眼神凝着陆浔也。 半晌,蓦地笑出声:“用激将法对付我?我的好侄子这里可没人看你演戏,难不成你口袋里有录音笔?我这里你可套不出什么话。” 陆浔也无辜:“怎么会呢?您四年前用在我身上的套路我再故技重施不是太傻了吗?” “不信啊?”他看着陆砚狐疑的眼神,当即拍了拍自己空瘪的口袋,“还是说,二叔想让我脱了?” 他拉紧衣领:“这可不行,二叔又老又丑我怕我吐出来。” 因为太过用力,杯梗从陆砚手里断开:“你以为那老头子是器重你真心对你好?” 他拆开餐巾擦手:“实话说吧,之前对付你的事他都知道。二十年前他就知道你的存在了,你猜他为什么不把你带回陆家?” 看来陆浔也确确实实不是陆家老大亲生,且和陆沣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陆浔也确实好奇。 可陆砚不愿多说了:“当你对他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你觉得你会不会和三年前一样,被一脚踢开?” “那就不劳二叔费心了”,陆浔也顿了顿,“毕竟我现在看二叔想揍我又顾忌这顾忌那的怂包样子,挺爽的。” 陆砚正要发作,有人来了,“你们怎么在这?宴会都开始了,进去吧。” 女子气质温婉走到陆砚身边低声道:“爷爷找你。” 她转头:“你就是陆家的小少爷吧,真是英俊潇洒。” 陆浔也谦虚:“哪有哪有,温小姐还是看看我二叔吧,他好像有些吃醋呢。” 宴会厅 “你怎么来了?” 陆浔也回头看到秦卓禹面色不善地看着他这边,旁边贵气的男人正与别人推杯换盏。 “当然是来看看你秦大少爷又要当街强吻哪个男的。”陆浔也不客气回怼。 “你胡说什么!”秦卓禹脸色闪过心虚,很快强硬起来,但很快他强不起来了,因为他被旁边的人扯走了。 陆浔也轻嗤一声转过头就看到了一个明艳的女人从眼前走过,当即转回头。 靠,怎么是那男扮女的“女神”啊! “浔也。” 陆砚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喊了他一声,成功让“女人”停在他不远处。 她眼中有惊艳、有心虚、有嫉恨,最终化为得意:“你是陆浔也?” “……”陆浔也准备装瞎,陆砚偏不让他如愿,揽住他的肩膀:“人家姑娘叫你呢,你可是我陆家的下一任接班人,不能这么没有礼貌。” 陆浔也用手肘怼他,压低声音:“你没事吧!给我滚。” “你就是我侄子的心上人吧,他经常和我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陆砚假惺惺,咬牙切齿把陆浔也牢牢禁锢:“我这可是替你追人啊,你不是喜欢她吗?” “浔也,你是陆家的继承人?”女人脸色闪过娇羞,“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毕竟您贵人多忘事,收了转账就不理人了。”陆浔也讥讽,“怎么,钱花完了?” 陆砚歉意对女人一笑:“抱歉,他今天心情不好。许是因为小姐你这些天没有主动联系他,他有些不开心。” “既然你们之间有误会,不如一起喝杯酒好好谈谈,一切就都好说了。” 侍应生顺意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杯红酒走过来。 “女人”脸上难堪之色褪去,看向陆浔也的眼中划过野心和势在必得,端起酒杯扭着曼妙的身姿往陆浔也身边来。 陆浔也沉声:“你就这么确定我不会反抗?” “好好想想这里是谁的地盘,月黑风高,海浪风大,陆家继承人醉酒调戏当红女星,不慎坠海身亡,你觉得这个新闻标题怎么样?” “只要你把酒喝下我就放你走怎么样?”陆砚松开手把他往前一推:“我这是给你创造机会啊,我的‘好侄儿’。” 托盘被递到面前,陆浔也端起酒杯,那女人立即贴过来:“阿浔,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实在是我最近在山里拍戏,没信号嘛。” “我当然是爱你的”,她抬手要抚上陆浔也的胸膛,却被陆浔也一把攥住手腕。 陆浔也忍住把他头套薅了的冲动:“今天这硅胶胸还算逼真。” 他轻声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既然是扮女装,留着下面的东西想来也没什么用。” “不如我让人帮你切了?”—— 作者有话说:这几天太忙了[化了]今天来月经了,好痛,为什么会有痛经这个东西啊啊啊啊啊啊[化了] 又开了一本预收,喜欢的跪求收藏[亲亲][墨镜] 第37章 上错贼船被调戏 “我还能让你更爽点”…… 闻言, “女人”脸色煞白。 陆浔也酒杯碰了他的杯,当着陆砚的面喝了一口,就直接重重放下酒杯走了。 对方眉毛一挑侧身让开, 也不阻拦。 意图都这么明显了,再看不出来不是傻子么? 这陆砚可真有意思。 陆浔也走出一段路, 察觉到身后不远不近有人跟着,微微侧脸,那人当即藏起来。 他装作摇摇晃晃钻进了洗手间,那人果然上钩。 陆浔也把含在嘴里的酒吐在了洗手池, 又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镜中的他, 水珠从脸一路滑过滚动的喉结没进衬衫里,额前用发胶搭理过的刘海也湿哒哒垂下, 挡在眼前滴着水。 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那人冲进来一看,陆浔也正歪倒在洗手池底下, 他赶紧打开手机汇报了情况:人已经晕了。 发送完消息后, 他动腿踢了踢地上人的腿, 不屑道:“还以为你多能耐呢, 不过就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谁让你得罪二爷了, 接下来就好好享受吧。” 之后, 男人弯腰架起陆浔也的手臂就给人拖起来。 这时, 手机却从裤子较浅的口袋掉了出去, 他暗骂一声,一手肘顶着陆浔也, 俯身一手去捡。 手机屏幕还亮着,他手刚碰到,后颈一痛就昏死过去。 “扑通”, 重物落地,男人倒在了地板上。 陆浔也越过他捡起了那个手机,一条消息恰好弹出来:人现在在哪?我去帮你。 他垂眼去看地上横躺的人,又看到墙角黑色塑料袋装的半袋垃圾。 略一思忖,消息就发了出去:人已经绑好了,在厕所。 想了想,又发送一条定位过去。 不一会,陆浔也在厕所内间看着两个人进来,把外间地上穿着他外套,头套塑料袋的人给带走了。 叮 你人呢? 陆浔也把玩着对方的手机,等着这条消息,回了过去:二爷让我去给温小姐取东西。 …… 陆浔也刻意从楼梯走到二楼的宴会厅把手机关机扔进一人高的盆栽里,顺手拿起桌上的糖往嘴里扔了一颗。 他倒看看这些人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把糖咽下后,口腔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甜腻,陆浔也皱了皱眉,开了瓶矿泉水,冲淡嘴里那股味道。 系统提醒不及,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宿主……你。】 陆浔也正看见人群让开了一条道给拄着拐杖的老人以及后面跟随的年轻人,下一秒眼前开始模糊。 系统的声音忽远忽近。 陆浔也撑住桌子:“你……你要说什么?” 【上面有……迷药。】 陆浔也脑子生锈了似的停止运作,思维变得缓慢:“糖?”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往后栽倒。 系统眼睁睁看到墙角后过来两个人把陆浔也拖走,才慢慢吞吞补上一句:【……水。】 陆浔也被架着往楼上酒店走。 其中一人疑惑。 “你确定上头要的是这个人吗?我怎么感觉和照片上不像啊。” “你管他呢,我倒是觉得这个人长得比照片上的好看多了。而且就穿个白衬衫一看就是便宜货,不是那些我们惹不起的大人物。” 另一人一副你‘这就不懂了’的样子。 “那位荤素不忌,见了这种极品说不定会更开心,谁让他倒霉呢喝了我们准备的水。” “也是,真把那位祖宗拐了万一被查出来我们都要遭殃,还是你聪明。” ———— 房卡解锁,门被推开。 房间昏暗,开门时透进来走廊的亮光,下一刻“咔哒”门被关上,一切又落入黑暗。 一个臃肿的身影拎着一瓶酒瓶左右Ⅰ倾斜,脚步沉重而拖沓走进来。 “不是很横么敢找人揍老子?还敢嫌老子脏,今天老子就把你操得下不来床,让你看看老子到底脏不脏。” 【宿主!还不醒?!】系统焦急得几乎破音,【完了,这药不好用啊。】 陆浔也身侧的床陷下去,一股恶臭的酒气扑来,把他给熏醒了,眼前蒙着一块布,他动手准备揭开。 手腕被攥住,沙哑油腻的嗓音从上头传出:“小美人,这里可没有你那些保镖,你乖乖的,让我心情好了,我会更温柔。” “温你大爷!”陆浔也一脚把人踹下去,顿时惨叫震耳,不用想都知道踹到了哪里。 陆浔也拽开眼上的布条,摸索着开了灯,因此看清地上疼得打滚的人时也愣住了。 这不是上次Lanwine那个被封承羽家保镖揍得很惨的那个胖子吗? 陆浔也偏头看到刚才床上的位置有一节蓝色的针剂时,嫌恶地蹙眉,催情的? “怎么是你?!” 听到怒吼,陆浔也回神,冷笑道:“好笑,不是你把我绑来的吗?你还想是谁?” “好啊你,你们是一伙的,耍我是吧!” 胖子站起来,怒着怒着。 他视线忽而停留在陆浔也被吊灯照亮的俊脸上,滑腻的眼神肆无忌惮粘着他。 “我突然发现你也不错”,胖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淫Ⅰ笑,手抚上腰带,慢慢靠近,“不如你以后也跟着我?哄我开心了你想要什么都成。” 陆浔也注意到他的动作,拳头蓦地捏紧,想到什么又松开,侧身一躲,那人扑了个空摔在床上。 胖子怒气冲冲,翻过身正要起来,一只皮鞋映入眼帘踩在他腰侧。 他视线从这条修长的腿往上是一张如流水打磨出的美玉般的脸庞,狭长的眼尾上挑,攻击力比以往睡过的所有美人都强。 胖子心飘飘然,紧绷的脊背松懈。 他抬手调情似拉住陆浔也的裤脚有往上的趋势:“你把我伺候舒服了,你开价想要多少钱都行,我也不计较你刚才对我的行为,怎么样?” “想上我?”陆浔也拍开他的手,轻抬下巴,睨着他,“你原本想睡谁啊,封承羽?” 胖子暧昧不清:“你吃醋了?我那只是报复他,谁让他仗封家不识抬举,别吃醋,我今晚只属于你~” 陆浔也把刚才藏起来的针剂拿出来,瞥见对方一下子防备的眼神,夹在两指间晃了晃:“可我只喜欢刺激的。” 踩在床上的那只脚,转而变成膝盖压在床铺上,陡然凑近的距离,让胖子心跳如鼓,手中被塞入一个冰凉的物体。 美人媚眼如丝:“我喜欢猛的,胖少你敢么?” 系统不敢插嘴,心理变化从O.0→0.O 庞少?什么胖少?! 迷糊间手臂刺痛,液体被推入体内。 不消片刻,胖子浑身燥热难受,耳中飘来一句冷冰冰的声音:“听清楚了?看来你上次教训的可不够啊。” 手机另一头沉默不语,良久一道陌生低沉的男声从听筒传出:“他睡着了,这事我会处理。” 陆浔也盯着屏幕上的“封承羽”三字陷入了沉思。 纪淮序不仅能出入世家名流宴会和拍卖会,上次听话中意还和司靳言走得很近,那封承羽口中的纪教授是? “纪淮序和你什么关系?” “……我弟弟。” 陆浔也了然:“你最好不是玩玩。” 等不来那头回答,他就率先挂了电话,因为那胖子把自己脱得就剩下裤子色眯眯看着他。 陆浔也抄起刚才他留下的半瓶酒浇到他脸上,嗓音发冷:“爽吗?” 药劲上涌,仿佛沙漠干渴的人恰逢甘霖,胖子仰头让酒流进口中,含糊不清道:“爽、爽……美人~” “我还能让你更爽点。” 话落,陆浔也拖住他的腿把人拽下了床,把他仅剩的裤子也薅了下来。 用裤子将人双手反绑在后背,接着开门,一脚把人踹到了走廊。 陆浔也用纸巾擦手,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一滩肥肉。 面对一双清醒过来惊恐的豆眼,他扬了扬手中的房卡:“还要多谢你让人离开。” 胖子脑中清醒转瞬即逝,精神又被欲Ⅰ望攻占:“我给你钱,你放开我,嗯~” 陆浔也把房卡扔进房里,将门无情彻底锁上,他摆摆手:“今晚过得开心,胖少。” 走下楼。 拐角处碰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那人看到他同样怔愣在原地。 陆浔也收回视线,准备离开却被人拦住。 他斜眼看去,沈起昭脸上堆着讨好的笑,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檀木匣子。 “陆少,这是孝敬给您的,还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不等他说话沈起昭就打开了匣子露出里面的沉香佛珠来:“这是我特意寻来的,我那串只是随便带带,上不得台面。” “这奇楠沉香的气质才称您这样的人。” 陆浔也看向他手腕上的佛珠,那人察觉后竟往怀中缩了缩,摆明怕他抢。 他是这种人吗!陆浔也不忿。 “哎”,他叹息,“我昨天偶然去了沈家老宅,看后花园的几株花不错,本想挖几株回去种种,结果挖出来一个头盖骨……” “砰——” 陆浔也话没说完就有东西砸在地上的闷响打断了他。 匣子掉在地上,珠串也从中摔出来,沈起昭脸色难看至极。 陆浔也视线下垂见他腿抖得厉害,嘴唇也不断抖动,心下不由好奇:“你怕什么?” 看着对方害怕,他故意胡诌八扯吓他:“难道是你埋的?故意吓我?” 沈起昭眼神闪躲,赶忙弯腰去捡东西:“怎么可能呢,我怎么会知道您的行踪去刻意埋东西呢。我年龄大了,心脏有些不好,刚才疼了下。” 陆浔也狐疑:“是么?” 东西又被递到眼前,他拿起来看了看看不出什么名堂,又默不作声的放回去,把匣子关上。 陆浔也突然灵光一闪,看向对方:“帮我个帮?” “当然当然。” 陆浔也抬头意味不明地瞟了旁边通往上层的楼梯一眼,附耳过去低语几句。 “这……”沈起昭面露犹豫。 “我说沈家大伯啊”,陆浔也扬手搭在他肩膀,不悦道,“我看您这道歉的态度也不端重啊。我听说你家公司最近资金周转出了点问题?” 四目相对,彼此心照不宣,等人感激涕零应下离开。 系统摸不到头脑:【宿主真要给他投资啊?】 “投资?”陆浔也装不懂,“我有说吗?我只是问问而已。” 旋即,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道他以为我要给他投资?” 下一秒,陆浔也冷酷,说:“关我什么事。” 系统:→_→ 叮 【检测到剧情虐身节点“游轮之险”开启,地点:一楼东侧甲板】 陆浔也闭眼:艹,耽误事了,他怎么忘了他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剧情,都怪陆砚打岔。 ———— 夜幕笼罩在海面,巨大的浪打在游轮船身没有掀起半分波动。 月光洒落甲板上,一缕缕银色的光如同一层浅薄的雪覆盖在上面,唯有风声浪声衬托出此刻静谧的氛围。 本该平静得让人心安,适合吹风交谈的地方,却围聚了十几个人,一声尖厉的吼声打破了难得的平静。 “你毁了我的公司,逼死了我的妻儿,债务是我还不上了,我谋划多日就是为了今天和你鱼死网破!” 大厅内被音乐压盖下隐隐约约的声音从东边传来。 陆浔也脚步一顿,看着大厅内的人都无所知地忙着自己的事。 他打开舱门,冷风倒灌把他吹醒了,他看到远处船尾上空晃荡的两个黑点,瞳孔猛地一缩。 他破开围堵的人群就听到一道怒吼。 “司靳言,我要你也尝尝这种失去挚爱的痛苦!” 癫狂的男人咆哮着,站在高台,半截身子在护栏外,被风吹得摇摇欲坠,却强硬地举着一把利刃对准对面的司靳言。 他双眼赤红,脸被冷风吹得通红,却咧开笑。 “我给你个机会,你选一个人活,另一个人”,男人顿了顿,一个音短促从喉咙溢出,“死。” 上层其中一间舱房的阳台护栏下坠了两条婴儿手臂粗的麻绳,绳上绑了两个人,因游轮行驶身体悬空荡着。 两人手被捆在身后,双脚也被一根绳绑着,另一端绑在男人膝弯处的护栏上,只能不停撞着护栏外侧,而脚下却是茫茫大海。 而这两人是沈云谦和……简洛清。 替身和白月光二选一的绑架戏码,古早虐文诚不欺我! 陆浔也怦怦跳的心也慢慢回到了正常跳动频率:早该料到的,一点不意外呢—— 作者有话说:小陆,你不要这么淡定,不出意外,你马上就该意外了[狗头] 第38章 在线硬掰剧情 “你真的不在乎吗?”…… 一道狰狞可怖的疤痕横在男人脸上犹如被鬼怪操控的剧毒藤蔓想要将其吞噬。 他身上是一层单薄的布料被风吹打地沙沙作响。 “快点!我没那么多耐心。” 男人不耐烦催促着, 手中的刀停在其中一人头顶紧紧绷直的绳子前,“还是说你想两个都死?” 陆浔也隐在人群中用心声和系统交谈:【应该掉不下去吧,毕竟有主角光环, 你不是说这次节点以后主角攻意识到对主角受的感情了吗?】 回应他的是一串刺啦的电流声。 陆浔也:“……”关键时刻掉链子,真有你的。 人群后凑过来一人贴在司靳言耳边低声说:“司总, 舱房被锁了我们已经派人去找工具,不过破开还需要时间。” 司靳言双拳紧握,死死盯着对面的情况,下意识看了沈云谦一眼, 两人视线交汇在半空。 那是极为漠然的眼神, 顿时,司靳言胸口涌入一道无名之火。 他不理解为什么到现在, 对方还能这么淡定就不能示弱吗? 还是说对方就这么讨厌他?宁愿死也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而后他又看向本还在医院调养身体却被绑来吊在空中的简洛清。 青年精神极度紧绷,脸色苍白如纸, 心脏病发作的不适让他想大口呼吸, 但因嘴被胶贴粘着, 只能痛苦地蹙着眉。 司靳言心跳漏跳了一拍又快速跳动几乎要从胸口跳出。 不论风声浪声还是身后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在耳中都仿若隔着一堵墙让他听不真切。 “快点选!”男人耐心告罄, 他稍微用力, 尖刀就割断绳子, 简洛清整个人往下坠。 “不要!”司靳言瞳孔睁大, 呼吸凝滞, 就见人重新悬停。 青年头顶吊绑的一截绳子只剩下极细的部分堪堪支撑着他的重量, 但脸色更白了。 司靳言刚松一口气,男人就又把刀对准了仅剩手指粗细的绳子。 一时间心又高高悬起, 他嗓音发颤,不得不重视起这个脸上如同被火舌舔舐过的丑陋男人:“别动他!你有什么事冲我来!” 他往前猛冲却被身后的助理从后牢牢锁住:“司总,不能过去, 他在激怒你,如果过去只会多搭一条人命!” “都说你为了白月光找了个替身”,男人往后靠,把玩着手里的刀具。 他漫不经心道:“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一个是在你危难时救你性命的恩人,一个是在危险时抛弃你逃生还与你有杀母之仇的沈家遗孤。” “但事实是怎样?”男人手起刀落,沈云谦的绳子也被割断了半截。 人群发出惊恐的喊声。 男人锋利的刀尖挑起沈云谦的下颚,转眼看向司靳言,“你真的不在乎吗?” “如果我没记错,你高高在上的司总几年前也是沈家的一条狗,经过一场绑架坠海后归来才脱胎换骨有了今天的成就。” “我想当初应该也是这种情形吧。” 话语间,男人手中的刀将青年细嫩的皮肤轻易划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从皮肉下渗出,和侧脸结痂的伤痕形成鲜明对比。 “我最近发现了当年一个有意思的事。” 他一字一顿:“沈家少爷与其保姆家的儿子遭受绑架坠海,被营救后却失忆了。” “不可能!”司靳言脱口而出反驳,“他明明……” “那是因为他撞到礁石上造成短暂性失忆,恢复记忆后也没想起你,他只把你忘了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用惋惜的眼神看着沈云谦,冰冷的刀面羞辱十足地拍打着他的脸。 “看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别人的船救起呢。” “你到底什么意思!”对方口中说的事司靳言脑海中没有一点印象。 明明是沈家夫妇害死了他母亲后,日日夜夜心虚难眠。 为了遮掩罪行,用带他这个小辈结交其他世家的由头,将他推进海里杀人灭口,还能博一个好名声。 男人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玩笑,兴味的眼神落在司靳言无能狂怒的身上,终于有了一丝痛快。 “枉你手握司家那么好的信息资源,你竟一点没查过?” 司靳言眼前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快得让他抓不住。 …… 叮 【本次“游轮之险”重要节点,以主角受坠海,歹徒被抓结束,主角攻彻查过往,由此引出并扳倒幕后之人。】 【而后,主角攻受误会解除,主角攻看清自己的情感,三月后主角受回归,两人感情升温。】 陆浔也:【真坠海?!】 这可不行! 他悄无声息退出人群,四周张望找什么东西,忽然目光所及之处是甲板中央的游泳池。 上面漂浮着一个最多可以乘坐三四人的充气船。 …… 这边 气氛依旧凝固。 “还没选好?”男人一副助人为乐的样子,“别怪我没给你机会,既然你不选,那就两个一起死!” 在刀刃离沈云谦头顶的绳子几厘米处,一旁的简洛清惊愕地瞪大双眼,喉咙发出呜呜呜声。 男人动作停住,又看看司靳言,收回刀揭开简洛清嘴上的胶带,语气丝毫不意外:“想让司靳言选你?” 简洛清喘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对司靳言高声喊:“司靳言你记得我对你说的话,别让自己后悔,我本来也活不久了。” “早死晚死对我来说都一样,能在临死前做一件好事……” 他疼得梗了下,苦笑,说:“老天看我做了好事,下辈子应该能给我……一个健康的身体吧。” 他再次开口的声音明显比第一声喊出来的气息要弱。 司靳言双眼通红:“休想,我不会让你死,我马上就能找到心脏移植的供体,你很快就会好的。” 眼看助理拉不住司靳言,旁边有意和司家合作的人也都帮忙拽住他,劝他只不过是两个小情人罢了,不值得冒险。 “选不选!”男人再次催促。 司靳言强迫自己镇定:“我选、我选……简洛清。” 砰—— 上层阳台被破开,几人冲进阳台朝下面大喊:“你们不要慌,我们现在就拉你们上来。” 话罢,几人分工合作,拉起护栏上的绳子就往上拉。 听到上面的动静,助理可算松了口气,抱着司靳言的双臂也松了力。 “我允许了吗?”男人没等他们拉动,率先砍断了两根绳子。 “司靳言你凭什么有两个人真心实意地对你!而我的妻子就只能葬身火海,凭什么!” 绳子被彻底砍断,悬在半空的人直直坠下。 众人惊呼,巨大的动静引来了更多的人。 温家老爷子被孙女和陆砚一左一右地扶了过来,看到的就是司靳言毫无形象地崩溃大哭,瘫软在地。 高台上的男人捂脸狂笑,侧开身露出绑在手边护栏上的两根绳子,是方才系在沈云谦二人脚上的,同时也将他身后的一把手枪暴露无遗。 男人拔枪的举动,瞬间人群沸腾,个个的脸上都挂着慌乱的神色。 老爷子侧头对孙女交代:“找人清场,把看到的客人都请回舱房休息,今天的事不能传出去。” 等人走后他又对陆砚道:“把保镖都叫上来。找到他的同伙。” 在无人在意的地方,陆浔也瞅准时机,跨上高台,抬腿踢飞男人手中的枪。 男人意识到他的意图举刀向他,陆浔也双手举起,讨笑道:“大哥有话好商量。” “你说你背上人命,自己也活不了,你觉得你黄泉之下的亲人希望你这么做吗?” 这句话仿佛戳到了他的心,他微微有所松动,就在陆浔也准备夺刀时,男人突然暴起,割上了护栏上的绳子。 从始至终游轮一直是航行的状态,如果真掉下去,无异于大海捞针了。 陆浔也抢先一步,一脚踹过去,反擒住他的手,夺过刀。 男人被涌进来的保镖拿下。 同一时间,司靳言也冲上来拉简洛清。 陆浔也心脏迟来狂跳,腿有点发软,俯身看向下面深不见底的深海,和倒吊着的沈云谦,心有余悸地拉上绳子。 嗒—— 捆在沈云谦脚上的绳子从中间断开。 只听微渺的浪花溅起声响,手心只剩轻飘飘的断绳,陆浔也感觉空气好似停滞了。 在简洛清被营救上来的刹那,陆浔也不假思索蹬上护栏边跳了下去。 噗通———— 海水冰冷刺骨,瞬间包裹住陆浔也。 海浪的阻力像身上坠了千斤重的铁块,尤其是太冷了,冷得他四肢不听使唤。 时间从未流逝得这么慢,终于找到沈云谦时,陆浔也差点喜极而泣,全力朝他游过去。 沈云谦闭着眼,任由自己在海中飘浮,直到被人拥在怀里,他才睁眼。 在海底睁眼并不好受,他定了会神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陆浔也用夺来的刀割开捆在他身上的绳子,撕开他嘴上的黑贴。 两人连对视的功夫都没有,陆浔也就拉着他的手腕往上游,带着一人的重量使他动作极大受限。 也许是他水性本就不好。 海水灌进耳中,炸起翁鸣,陆浔也开始意识模糊不清,口鼻冒出一串气泡,无边的窒息要将他吞噬。 最后他是被沈云谦反扣住手带上海面的。 两人爬上陆浔也事先放下来的充气船。 陆浔也狼狈地呛出一口水。 沈云谦跪坐在一旁给他拍背,神色不明:“为什么跳下来?” 不是恐高吗……为什么还要跳下来。 陆浔也后颈那处刺痛的厉害,他不停吸气,来不及多说。 他抓住绑在充气船上的绳索:“先上去再说。” 沈云谦看过去,这条绳的尽头绑在游轮甲板的护栏上。 也是因此,现在这条充气船才能跟随在游轮后,不至于让他们做海上的流浪者。 只要有人发现他们,提供救援,就尘埃落定了。 很快两人发现绳子动了动,以为是救援,一起仰头望向游轮之上。 而游轮上的是……陆砚! 陆浔也当即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陆砚解开陆浔也绑在护栏上的绳子,没有用力拖拽,没有喊人施救,而是松开了手。 那根绳子掉在海面,慢慢沉入海底。 陆砚慵懒地撑着护栏,朝他们挥了挥手,无声道:走好。 他已经遣散了所有人,不可能会有人发现陆浔也他们。 等待他们的只有死。 游轮从眼前行驶而过,充气船很快迷失在海面。 陆浔也捂着后颈,咬紧的唇齿间泄出呻Ⅰ吟。 他再也承受不住,脱力昏倒在沈云谦肩头。 “陆浔也!”—— 作者有话说:我好垃圾QAQ 没有点击我哭死 骂我两句也行啊嘤嘤嘤[化了] 第39章 心动不止 “其实我们已经结婚了”…… 海浪拍打海岸的轻柔声在不远处回荡, 温暖的太阳光佛过眼皮。 胸口的重物压在陆浔也身上让他喘不上气,一缕冷风吹过更是直接把他吹醒了。 他眼还没睁开就先打了个冷颤,睁开眼是空旷的蓝天白云。 海鸥从眼前飞跃而过, 回忆蓦地回笼,陆浔也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后知后觉, 身下不是充气船的软弹而是湿冷硬的沙土,周身也没有那种漂流在海面上的起伏不定。 直到确认身在海滩上,以及拖在岸上的红色充气船才缓和了呼吸。 他视线下移落在胸口上趴着的人,有片刻的出神:“沈云谦?” 手背蹭过对方的脊背, 那一刹那手被冰冷的触觉令他冻得缩了缩。 这么冰?! 陆浔也长睫下的黑眸震颤, 慌乱中扶起沈云谦的双臂,顺势起身坐起。 沈云谦双目紧闭, 脸色苍白,双臂被抓着, 头没有支撑地歪向一侧。 陆浔也眼疾手快, 托起他的脸扶正, 不出意外也是冷得骇人。 青年此刻浑身冰凉, 轻度颤抖着。 陆浔也看他身着单薄, 拧了拧眉, 低头一看对方的外套竟一直盖在他身上。 被水打湿透彻的衣服穿在身上经过一夜的海上漂泊早已暖干得七七八八。 他忙不迭把外套重新披回沈云谦身上。 陆浔也有点后悔, 早知道在游轮上去换衣室多套几件衣服了。 他的外套骗陆砚用了, 不想去穿那个保镖的衣服, 所以他现在就剩个单层的白衬衫。 陆浔也低头看着身上的沙土。 好吧……也不白了。 难道陆砚一直知道他的小动作? 于是暗中盯着他? 收起思绪,陆浔也看清四周横七零八落倒着一些干木。 宽扁的木材上有焦黑的凹痕, 像是钻木取火没成功,那柄刀被泄愤似的竖插在上面。 至于他们怎么从无人的海面到岸上。 只有两种可能。 一:被海浪卷上岸。 二:沈云谦只身一人用船桨划。 这两种情况,陆浔也更倾向后者。 一时间, 他心口五味杂陈,第一次对这个虚假的世界有了归属感。 也对自己因一己之私贸然打乱沈云谦生活的行为升起不耻的心理。 陆浔也的嘴唇静静地抿紧,而后无声张开:谢谢。 他轻轻晃着对方,唤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只看到对方嘴唇翕动,听不清说的什么。 陆浔也把头凑过去,听到对方说的是:热。 但怎么可能呢? 他去摸对方的额温,还是凉的。 陆浔也震惊:不会失温了吧?!如果是失温,在没有紧急转移温暖环境的状况,可比发烧要难搞得多。 “系统在吗?” “小爱?” …… “……” 陆浔也摸了摸后颈残留着余痛的地方神思不定。 每次发作之后,系统就会与他断开连接。 是巧合还是有什么秘密? 这种疼像火烧,更像被电击中,深刻入骨,使人意识极快消磨。 这里方圆几里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陆浔也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清楚。 无人荒岛还是普通的海岸? 他的手机在坠海时遗失在海底,沈云谦的也不在身边。 唯一向外界联络的希望破灭。 忽然,陆浔也想到什么,许是因为激动心跳加快了几分,他抬手摘下耳廓边的耳夹。 这是陆家保镖交给他的定位器。 陆浔也将沈云谦转了个方向背对自己,把对方拖到怀里,霎时他颤了颤。 这种感觉更甚于当寒冬腊月天有人团了个雪球强硬从你衣领塞进去透心凉的爽感。 他把沈云谦身上的那件外套拿下来,披在对方身前。 接着陆浔也往前蛄蛹了下,抱紧了对方,研究起这个定位器,他用力甩了甩,摔出一些水珠。 这次宴会要在海上航行三天四夜,希望不要失灵,快点发现他们失踪啊。 ———— “唔……渴” 听到微弱的声音,陆浔也把沈云谦平放在地上,起身朝海的方向走过去,找到他制作的东西。 他蹲下身,抖了抖平铺在沙坑上的塑料袋,附着其上的蒸馏水珠掉在下面容器中。 随后他把塑料袋揭开,把湿润沙坑中央的半截矿泉水瓶子从中拿起。 而这些东西都是陆浔也捡的……被冲到岸上的垃圾。 看着太阳的运动轨迹,约莫过了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他把塑料袋收集好。 所有坑中瓶子收集的蒸馏水倒在一个瓶子里,才只有一格的高度。 他叹了口气,就算不饿死,冷死,估计也得渴死。 陆浔也咬牙切齿:我的好“二叔”,你最好祈祷我回不去。 他把沈云谦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对方现在身上有点回温了,也不似之前喊热。 陆浔也伸手去掰他的嘴,掰下颚、捏脸颊都试过了。 只在沈云谦白嫩的脸上留下了一些红指印也没能掰开。 “真是比死鸭子嘴都硬。” 陆浔也吐槽完,放下那半截瓶子,盘腿坐在他身侧,思考对策。 一轮海浪蓄力卷上岸,刚才挖坑的地方被水流抚平,风吹过将沈云谦未被外套裹严实的衬衫衣摆吹卷起来。 察觉后,陆浔也探手,往下扯了扯外套边将他单衣全部盖住,脑中盘旋的迷雾也被这股风吹散般灵光乍现。 他翻身双腿跨跪在沈云谦的腰腹两侧。 看着身下的青年卷翘的睫毛和有了血色的嘴,他喉结动了动突觉有点口渴。 海鸥从上空飞过鸣叫了一声,陆浔也虎躯一震,做贼心虚收回一条腿,半跪在青年身侧。 他把沈云谦扶起,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他轻咳两声转移注意力。 随后掌心贴在对方后腰侧,如同那日夜晚,两人躲避“追杀”一样。 陆浔也效仿那日的力道和位置。 沈云谦沉睡中感到不适皱起眉,下颚也犹如被羽毛轻扫带来一阵痒,他牙关松动嘤咛一声表示不满。 陆浔也趁机将拇指抵进去按到了某处湿软的地方,脸色瞬间爆红。 他匆匆把削得光滑的木棍代替手指塞进去。 之后他抽出拇指,看着上面的咬痕和可疑的水光,无意识紧绷了嘴角,眸色渐渐晦暗。 将水倒入沈云谦口中后,他反应极大,呕了一声,陆浔也赶紧把他后脑抬起,让水从喉咙流下去。 瓶中剩了半格,陆浔也轻抿一口,本来干涩的喉咙被这股臭脚丫子味恶心得瞬间不渴了。 “……”算了总比海水强。 ———— 夕阳西沉,海面上空宛如被打翻的调色盘,暖色调的色彩混合在一起成了如橘子糖般的暖黄。 过了一段时间,暖黄中也掺杂了被稀释的墨。 “快点!我记得昨天放学后东西就忘这了。” “你可不许给爸妈说昂!就说咱们留校背诵才回来这么晚的。记住没?” “好吧,那你快点找。” 远处赤脚奔跑在沙滩上的脚步声近了。 一束白光打过来,脚步声停了。 两个小孩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人弱弱问:“那是不是人啊?” “好小子这么晚不回家跑海边干什么?我有没有告诉你们这边过两天要开发,不让进人?” 中年女人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两人身后,一手拧一只耳朵。 “疼疼疼,我错了,妈你看那边好像有人。” 话落,女人半信半疑抢过手电筒走过去,旁边的中年男人打发两孩子回家,也不放心跟过去。 刺眼的白光打在两人身上,陆浔也被晃了下眼,勉强睁眼。 白光后站着两个人影,良久两方都被对方惊到了,没有人动作。 “你们……呃来旅游啊?”女人略显局促和方才底气十足教训儿子的形象截然相反。 人话?不是荒岛!陆浔也大喜过望以至于忘了回话。 中年男人抽走她手里的手电筒打圆场:“你们起来再说吧。” 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尬。 陆浔也疑惑低头,看到两人现在引人误会的姿势。 沈云谦身前披着黑色外套,被他裹在怀里,而他衣领大开,用体温暖着对方的背。 虽然只有他衣衫不整,但是陆浔也觉得他现在在别人眼中和趁人之危的流氓没什么区别。 陆浔也把沈云谦平躺放在沙土上,立即拉开距离,扣着衬衫扣子,忙解释:“我们昨晚遭遇海难飘过来的,我朋友失温我才出此下策。” 陆浔也强调:“绝对守法。” 夫妇两人本也没往这方面去想,反而他急切解释显得欲盖弥彰。 两人一听他们遭受了海难,手机也丢了,又看到沈云谦虚弱的脸色,顿时升起怜惜:“我们家就在附近,先跟我们回去吧。””你……呃朋友这种情况必须要检查一下。” “太谢谢了,我们以后一定会报答的。” ———— 原来这里是个海岛,因风景秀丽、气候怡人,特产繁多,常有人来这里旅游,两夫妻一家四口就在这里开了间民宿。 周边几十公里也只有几个渔村,和这间民宿,医疗也只有村里的卫生所。 沈云谦醒时,医生刚提着医药箱从民宿离开。 他现在手上打着点滴,抬眼打量起这间普通的房间。 门被打开 陆浔也端着一碗米粥进来看到他醒了,连忙上前。 “你怎么样?/你没事了吧?” 两人同时开口。 “我没事。/这里是哪?” 听到动静,那一对夫妇也进来,看到他们默契的样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女人手肘捅了捅身侧的男人,揶揄,说:“看来咱们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人家小两口温情了。” “你们呀就别装了,虽然我们这是落后了点,但是思想不落后啊,更别说国家已经出台同性婚姻法了。” 沈云谦瞥了眼沉默的陆浔也:“我们不是……” 话没说完就被陆浔也打断:“其实我们已经结婚了。” 沈云谦双眼微微睁大。 男人揽住女人的肩膀,对陆浔也两人道:“天色不早了,你们先休息一晚上,有什么事的明天再说。” “那个哥姐……还有多的房间吗?”陆浔也不好意思挠了挠脸。 “可真不凑巧,最后一间刚才已经定出去了。” 男人安抚性拍了拍女人的背,示意她不用管。 接着,走到陆浔也身边语重心长地小声说:“大哥是过来人,夫妻吵架难免的,没听见人家刚才不承认你么,多哄哄他。” 陆浔也:“……” 生动演示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果时间倒流到半分钟前,陆浔也选择直接把自己嘴缝上。 第40章 同床共枕 “那个姿势很影响我发挥”…… 啪嗒 屋门被关, 空气沉寂下来。 “不给我吃吗?” 床上的人半靠在床头,懒懒地看过来。 陆浔也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到手里的粥,愣了一下:“哦好。” 看着被怼到面前的碗, 沈云谦沉了口气,抬头, 眸中夹杂着疑惑。 口中说的话却犀利得让陆浔也莫名熟悉:“你是傻子吗?” 陆浔也余光扫了眼床前的输液架,心里嘀咕:之前在医院不都是这么吃吗? 每次沈云谦即使一手打着点滴,也总是先一步自己吃,陆浔也还以为对方不喜欢让喂呢。 搞不懂。 陆浔也试探性, 说:“我喂你?” 半晌, 一声快且轻的“嗯”声从另一人喉咙里飘出,不仔细听还真听不见。 陆浔也迟钝一秒才意识到这是沈云谦的回复。 瞧着他的别扭性子, 陆浔也耳边鬼使神差回荡着男人的好心规劝‘多哄哄他’。 想到这,他顿时打了个颤, 按了按太阳穴驱散了离谱的想法:什么鬼玩意儿。 他扯了张凳子坐在床边, 勺子搅弄着碗中的肉末蔬菜粥, 香味从瓷勺碰撞碗底的清脆声中飘散弥漫在两人中间。 陆浔也舀了一勺, 用碗边刮去勺底的米粒, 喂到沈云谦嘴边。 沈云谦低头垂眸刚要张口, 嘴边的饭又撤了回去。 “……”他讪讪闭上嘴, 对面陆浔也收回手对着勺子吹了吹重新伸过来。 沈云谦视线从勺子沿着执勺那条手臂看向陆浔也。 陆浔也对一切无所知, 接受到他投来的探究目光, 简明扼要解释:“烫。” 沈云谦:“……” 好不容易喂了半碗,陆浔也对眼前这条输液管的耐心也彻底磨没了。 这间房, 床里侧紧贴着墙,沈云谦输液的手是床边这只。 因此透明的输液管每次在沈云谦稍微动作就要晃一晃彰显存在感。 陆浔也无声怒了一下,屁股从凳子上起来:“你等我一下我换个位置。” 沈云谦被他突然站起吓了一跳:“?” 陆浔也踢了拖鞋, 抬腿跨上床,高大的身影从沈云谦身上跨过去。 沈云谦心咯噔一下,手抓紧了被子,别开眼。 陆浔也绕到床里面,一屁股盘坐下去,床铺回弹了下。 这一弹让他冲动上头的思维冷却,慢半拍觉得自己的举动冒昧。 刚要辩解又想起在对方眼里自己是他男朋友,过于纠结可能会露馅。 于是他尽量淡定:“那个姿势我不喜欢,很影响我发挥。” 不知道是不是陆浔也的错觉,他总觉得他这一句话说出口后,沈云谦看他的眼神,一言难尽中揉杂着怪异。 又喂了几勺,陆浔也满意地弯了弯嘴角,还是这个方向舒服。 他继续喂,饭到嘴边,沈云谦转开了脸:“吃不下了。” 闻言,陆浔也看着碗里还剩四分之一的粥,他蹙了蹙眉,好奇:“你怎么长这么大个的。” 沈云谦:“久饿不能吃太饱,我……胃不怎么好。” 这一段离奇的经历让陆浔也差点忘了,眼前这人可是经历过家破人亡又几经磋磨的虐文主角。 逃离司靳言身边才两年,期间又不间断被人羞辱打骂,恐怕觉都没睡过饱的,身子又会好到哪里。 陆浔也捏着勺子的手僵了下,到嘴边哄劝的话咽回去:“我去刷碗。” 他沉默着下床,手刚放在门把手上,身后响起一道轻柔的声音:“很好吃。” 陆浔也心事重重胡乱应了下,却发现门被锁了。 店家夫妇交换眼神的画面从眼前一闪而过。 陆浔也:“……” 呵,好极了。 沈云谦看他折返,也没有多问,随后他看到陆浔也端着碗径直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内 陆浔也站在水龙头前,看着碗里的剩饭,和洗手池以及脚边的垃圾桶。 思忖片刻,他弯腰手中的碗倾斜,在浓稠的粥要流出来时,心头回响起青年的夸赞,手抖了下碗身被放平。 算了,还是别浪费了。 本该倒进垃圾桶的剩饭被陆浔也塞进了嘴里,有点凉,他眉毛一扬:好像……确实还不错? 难道沈云谦知道这粥是他做的? 怎么尝出来的。 在小时候饥一顿饱一顿中摸索着,陆浔也很早就会做饭了,长大后也在几家饭店兼过职。 但他吃着也就那样,没有特别的味道。 难道他还有当大厨的天赋? ———— 沈云谦穿得是主人家的旧衣服,衣服的主人身材偏壮,套在他本就瘦削的身上看着有些空旷。 陆浔也从洗手间出来时,沈云谦正抬着手臂看那宽松的袖口。 他脚步一顿,说不清心虚还是什么,心跳快了些,若无其事把湿毛巾递给他:“擦擦脸。” 沈云谦没有多想,伸手接上去的一瞬间,暖湿碰到指腹,他“嘶”了一声,手指不受控制回缩。 他咬了咬唇边,准备硬着头皮接过来,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掌反扣住,眼神迷茫地望着那人。 陆浔也捏着手里这只精致如玉的手,许是捏得重了,沈云谦手指蜷缩着要抽回去。 “别动,我看看。”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听来就知道声音主人此刻不悦的情绪,沈云谦睫毛下敛,不再反抗了。 陆浔也把清瘦纤细的手往自己这边拉,摸到一些凸起,他将对方的手翻转过来掌心朝上。 眼前细嫩的掌心和指节都有大小不一的水泡和血泡,掌纹都被这些伤痕挡住,看得人心惊胆战。 陆浔也眉心紧紧蹙起:这是……削那些木材或者是钻木时留下的? 沈云谦趁他愣神,抽回手塞进被子里:“不刻意去想,其实也不怎么疼的。” 陆浔也垂眸直直凝着他的脸:“你从前也对别的男朋友这么好吗?” 他想问的是,你从前对司靳言也是这么好吗?哪怕自己受伤。 “?”沈云谦小心翼翼,“我有其他……男朋友……吗?” 是哦,剧情没发展到那个地方呢。 陆浔也伸手遮住他的眼,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受控了:“你别用这双眼这么盯着我。” 掌心传来湿濡,陆浔也惊了下收回手,青年迅速别过脸仰着头:“我知道很奇怪,你能不能别说了。” 对方嗓音闷闷,陆浔也抚上他的侧脸让人看着他。 此刻,那双含泪的如同盛满了一汪清泉的干净眸子低低垂着。 陆浔也喉咙发紧:“很好看,眼睛很好看。” “很酷,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沈云谦神情滞了一瞬,不敢相信地重复:“好看……” 沈云谦从小到大的朋友不多,大部分都觉得他的异瞳是不祥的,是怪物。 为此,幼时的他不知道和别人打过多少次架。 虽然司靳言每次言语羞辱他之后也会说他眼睛好看,但讥讽的意思更明显。 沈云谦更愿意相信对方说得是反话,目的是为了提醒他确实是个命煞的怪物。 陆浔也语气认真:“真的很漂亮,和你的画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好看。” 青年眼睫轻颤,一颗晶莹泪珠自然而然从他发红的眼眶中滑落,滴到陆浔也抚在他眼角的拇指指腹上顺着手边没进衣袖里。 这颗泪代替抚摸般惹得陆浔也缩回手。 青年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被陆浔也敏锐捕捉到,他叹息一声张开手:“要抱吗?” 沈云谦垂头抵在他心口,没头没尾来了句:“你冷吗?” 陆浔也懵了两秒,恍然大悟顺着他的话接:“冷啊,可冷了,如果这时候来上一个温暖的抱抱别提有多好了。” 沈云谦依言抱上去,陆浔也如同在白天的样子将他裹进怀中。 两人体温交汇,良久,沈云谦浅浅回了一声:“谢谢。你也最好看。” 陆浔也脸一红,等人慢慢松开,他攥紧已经没有热度的毛巾起身,磕磕绊绊组织出一句话:“我去重新湿下毛巾。” 落荒而逃钻进洗手间,把门关上,他背靠在门上,生无可恋把已然冷掉的毛巾贴在脸上降温。 不正常!不正常!!这绝对不正常!!! 拿下毛巾,他不轻不重扇了自己一嘴巴,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我被鬼上身了?” 住脑! 他摇了摇头不去想了。 出门前他深深呼出一口气,仿佛门外有什么毒蛇猛兽。 一场安静的擦脸、擦手,陆浔也都维持着公事公办的肃穆神色。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陆浔也一手撑着头打着瞌睡,眼皮渐渐变重。 他一个歪头差点把头磕桌子上,到底没磕上但手肘从桌边擦下去,麻筋战损。 他眼前登时一黑,缓了一会,眼前恢复清明后,看到沈云谦抬手正调节输液管中间的气阀。 陆浔也目光上移,输液瓶已经见底了,这已经是最后一瓶了,他揉了揉眼,走过去。 “要拔针吗?” 他困顿的语调轻缓又慵懒和平时不太一样。 沈云谦点头:“嗯。” 有一个棘手的事摆在眼前,陆浔也立马清醒了。 那个医生怎么交代来着? 陆浔也只能回忆起医生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怎么拔针啥啥的忘得差不多了。 先按再拔? “你别动啊让我捋捋。” 万一按上去针头跑了把血管扎穿了呢? 可是不按必定出血,也有可能手抖。 总不能像上次沈云谦那样生生拽下来吧。 陆浔也觉得这个小小的针尖可比砍刀恐怖多了。 他颤颤巍巍按上去,一手捏住针头:“你别害怕,我很快的。” 沈云谦:“哦。” 陆浔也不敢看:“准备好了吗?” “……”沈云谦沉吟片刻,“你已经拔出来了。” 嗯? 陆浔也低过头扫过手里的针头然后沉默。 沈云谦抖抖手示意他回神:“不用捏了。” “困了就睡吧。”沈云谦道。 陆浔也下意识去看那边的单人沙发,沈云谦却问:“你为什么要和别人说我们结婚了。” 陆浔也回头,心想:不是你说的吗?这才多久就不认账了? 他没有说话,可眼中的意思全然明了,沈云谦:“我以为你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陆浔也不解:“为什么?” 沈云谦:“因为你很排斥。就像现在这样,你下意识和我划开界限,不是吗?” 这次陆浔也无法辩驳,他刚才确实是想找理由睡沙发的。 这是事实,可他不能说出来。 “如果你不喜欢现在的我,我不会勉强你,我们可以分” 沈云谦话说一半,陆浔也就已经麻溜地翻身上了床。 沈云谦:“……” 究竟是任务所迫还是别的缘由,陆浔也已经分不清了,他只知道他现在心跳得有点快。 两人盖着一张被子躺下,明亮的灯关了,房间只有月光的银白透过窗帘的缝隙映在地上。 房间里安静得不像话,只有两人几不可闻的有规律的呼吸声。 陆浔也发觉旁边的被子动了动,下一秒拇指被人握住,他屏住呼吸,假装睡着,实则心底慢慢数着秒拍。 大概过了几分钟,指节上的抓握力道松了被抽离回去,陆浔也手比脑子快一步半路拦截住那只手。 五指从指缝中滑过去,十指紧扣。 掌心触及那只手心的凸起的水泡,他又松开了手改握住对方的手腕。 而后侧过身,把那只手拉到身前,睁眼看了会青年的侧颜影子,才沉沉睡去。 平稳的呼吸声传过来,沈云谦却睁开眼,他转过头也侧过身,在黑暗中用视线描摹着对方的脸部轮廓。 一声极轻的呢喃声消散在夜中,无人发觉。 “你什么时候才能和我回家。” 40-50 第41章 好像偷情 “我们好像在偷情啊” 翌日 当浓稠的墨色一点点被初生的光亮稀释, 随着远处院中一声清亮的鸡鸣,长夜留下尾声。 陆浔也睡意朦胧间想起昨晚答应店家夫妇去码头买鱼,他伸了个懒腰, 抱紧了怀里的枕头。 想要打个哈欠,不料刚起势唇边就蹭过什么滑嫩的东西, 把到嘴边的哈欠吓得憋回去。 等等! 枕头?! 他慌乱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张毫无瑕疵的绝美容颜,如莹莹白玉在微弱的晨光下夺人心魄。 两人几乎面贴面睡在一起,陆浔也挺直的鼻梁与青年额间仅有几毫距离。 灼热的呼吸回打回来, 让陆浔也觉得无端的热。 当下的情况, 他不由得屏住呼吸,慢慢松开禁锢着青年肩膀的手, 从其颈下动作缓慢地抽离,腿也从对方身上小心抬起。 突如其来的一道哼声令他的动作直直僵在原地, 陆浔也咽了咽口水, 抬眼去打量沈云谦的睡脸。 青年乌黑的睫羽抖动两下, 睁开朦胧的双眼带着浓倦的困意淡淡瞥了他一眼又闭上, 就这一眼就使陆浔也的心跳陡然变快。 而这时青年动了, 正僵直着手脚不知如何是好的陆浔也趁机把手腿收回来, 胯骨长时间一个动作悬着当下有些发麻。 他不着痕迹活动了下腿, 身上就攀上一双手臂虚拢地环着他。 沈云谦埋头抵在他身前嗓音软得如同小猫叫:“困~再睡会好不好……” 陆浔也听他语气呓语不清明显睡懵了, 动作放轻扯开身上的手臂, 当即引来不满的哼唧。 他怕人真醒了,赶紧贴上去模仿哄小孩睡地轻拍着他的脊背。 等人彻底熟睡, 他蹑手蹑脚掀开被子,跨过人下了床,打开门凉爽的气息扑来, 吹散了脑门的细汗。 从未和别人这样亲密的陆浔也看着依旧颤动的手,死里逃生似长舒一口气。 ———— “诶?小陆起这么早啊。” 院里正浇花的女人闻声抬起头,和他搭话:“怎么不多睡会?我家那俩小兔崽子还睡着呢。” “睡不着了。”陆浔也四周张望了下,“安姐,张大哥呢?” “哦,他一早就去码头帮忙了。估计渔船快该回来了,到时候给你们做鱼吃。” 安姐笑着,“今天周六不上课,那俩小崽子嚷嚷着要带你们去逛逛呢。” “哦,对了,”她猛地想起,“你昨天交给我的电话号一直打也打不通,最后直接打不出去了。” “你看看还记得其他家人的联系方式吗?” 空号? 手机联系人都有备注,陆浔也一直懒得记什么电话号码,这是唯一一个亲手输进去的秦沣的电话号。 是陆砚搞的鬼还是…… 【伴随着玻璃碎裂声,陆砚挑衅的脸浮现在脑中。 “你以为那老头子是器重你真心对你好?” “实话说吧之前我们对付你的事他都知道,二十年前他就知道你的存在,你猜他为什么不把你带回陆家?” “当你没有利用价值嗯时候,你觉得你会不会和三年前一样,被一脚踢开?”】 这些话一句句犹如警钟长鸣萦绕在心头,陆浔也握紧了手。 所以还是他得罪周婕的事引了陆沣不满,做足了戏只是为了将他高高捧起再重重摔下。 可笑至极,他从不对任何情感有过半分期待,反正都是虚情假意,徒增烦恼罢了。 女人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对,一拍脑袋。 “瞧我这记性,你大哥让我去给他捎鱼筐,我这边还有其他客人起了要吃饭。” “小陆你没什么事的话帮我去送吧。” “好,昨晚本来说是我去的。”陆浔也接过空筐子,“是不是我起晚了。” “不晚不晚,买鱼哪有什么时间讲究。” 女人放下浇壶。 “是村东大爷家儿子脚扭到了,人手不够,你大哥去一个早上帮忙而已,正好挑几条好鱼,还不用给钱了。” “离这里不远,等会我给你说位置,你骑着门口那辆自行车去。” …… 陆浔也赶到码头正好赶上他们其中一队出海回来在分拣鱼虾。 他这才发觉和这个码头比起来,昨天他们呆了一天的岸边充其量算个水沟,到处都是礁石不如这里来得宽敞。 岛上常年基本都是本地村庄的人自给自足所以需求量也不是很大,只有旺季才会运输一些海货出去售卖。 小年轻们瞧着一个长相出众的男生突兀地挤进人群,听着还是去找张哥的,互相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纷纷关注手下的活计不去看了。 正整理渔网装框的大叔扶正头顶的竹帽,自然也听到议论,回头去看人群里的陆浔也,朝身边的人打趣,说。 “小张,你家又来剧组拍戏了?这次需要取景几天给我们大家说就行,只要不像上次那群盛气凌人,一天一百大家伙都乐意的。” “什么剧组?”张哥被问懵,直了直腰,看到走进眼帘的人,惊讶问,“小陆?你怎么来了?” “安姐她忙,让我来送鱼筐。”陆浔也说着把框里的杯子拿出来,把框递过去。 又拎起手上的茶壶倒出一杯茶递过去:“这也是安姐让我给带的,喝点热茶暖暖。” 引起旁边的人一阵骚动纷纷调侃张哥:“呦呦呦这娶了媳妇的就是好啊,老婆孩子热炕头,还有人送茶,给我们喝点呗。” 张哥臊得捂脸:“行行行都喝。” 不一会一壶茶就分完了。 有人上前好奇问:“你们大明星一个月工资多少啊,方便说吗?我听说都可多了,抵我们全村人一年了。” 陆浔也确认是问自己的,满脸问号:“大明星?” 张哥出声打圆场:“没有剧组来拍戏,这是我昨天认识的一个小兄弟,现在在我家做客。大家误会了。” 转头又对陆浔也解释说:“咱们岛上风景好,民风淳朴,东西便宜人还少,所以就会有一些涉及到相关取材的剧组和网红过来拍摄。” 陆浔也若有所思点头,没问出口的是:既然有流量带动,旅游业好像也不错,为什么人民劳作和建筑还是几十年前的模式。 他看了看海岸边的一艘船:“还需要帮忙吗,我也可以帮忙。” “这边已经收尾了,其余人还在海上等下午才回来。”大叔热情道,“既然来了咱岛就好好转转,别的不说,风景还是不错的。” “是啊,等会儿回去我带你看看。”张哥应道。 这会功夫他也挑拣了几条肥硕的鱼和一些虾蟹装进筐里,抖抖水,他抬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好嘞,剩下也没多少活,交给我们就行。” “回去给嫂子带声好,让那俩小子没事去我家玩。” “行!” 告别了众人,两人往民宿走。 “哥,我想问一下岛上的通讯营业厅和派出所在哪?”陆浔也问。 张哥:“是我把这事忘了,我现在带你过去。” 陆浔也推着自行车,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鱼筐。 “没事,离这里没多远,我怕你自己一个人去迷路。” “谢谢张哥。” …… 一个坏消息:去营业厅挂失手机号却被告知号码在昨天就被销号了。 一个更坏的消息:周六派出所不上班补办不了身份证。 一个不算好的好消息:节省了补办身份证的40块钱。 白跑一趟啥也没干成,没钱还是不行! 陆浔也实在过意不去:“哥你家民宿缺厨师或者服务员吗?我觉得我还算挺有经验的。” “别想那么多。”张哥想去拍拍他,结果顾忌手上的鱼腥味又放了下去,“人都有难得时候,你安心住着,钱的事不着急。” 陆浔也诚恳:“等身份证办下来,我一定会还钱的。” “好。”张哥拗不过他,怕他多心,只得答应。 回到民宿时已经快晌午了。 院中旅客也都醒了。 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有拍照的,有烧烤的,还有亭子里喝咖啡闲聊的。 而院中一张大理石圆桌上,三个人围着一张试卷,一派岁月静好。 如果忽略其中两个小孩捏着笔眉头苦皱的话。 安姐端着一盆水出来泼:“小陆回来了,正好差你们这条鱼,洗洗手等会吃饭昂。” “小沈在那边陪俩小子学习呢,我帮你叫他?” 陆浔也停好自行车:“不用了姐,我一会去找他。” “大哥说他还要去买点东西,我就先回来了。” 说着他拿下鱼筐,安姐连忙接过,一看:“哎呦可真不少。” 院子另一边 沈云谦拿笔将数字圈出来:“看这里,题目让我们算一共行驶多少千米,哥哥已经行驶了2小时,照这样的速度还需要3小时才能到奶奶家。” “那整段路程需要几个小时呢?” 两人抢答:“五小时。” 沈云谦点点头:“那我们已知哥哥2小时行驶了190千米,那每小时行驶了多少千米呢?” 两人犯了难,沈云谦抽出两人手里的铅笔,循循善诱:“现在我手里有两支笔,要分给你们两个人,怎样分呢?” “一人一支。”其中一人先答。 另一个人也重复。 沈云谦继续道:“2支笔分到你们2个人手里,每人变成了1支,用乘法还是除法呢?” 他说着把笔分别塞回他们手里,等着他们做出回答。 “除法。” “对的”,沈云谦点点试卷圈出来的地方,“那看这里用除法还是乘法呢?” “也是除法。”那两人趴在演草本上哼哧哼哧算出了答案,“每小时行驶95千米。” “全程我们已经算出来是5小时,所以……”沈云谦刻意停顿等着他们回答。 “所以哥哥一共行驶了475千米!” 沈云谦毫不吝啬夸赞:“都很棒,这张卷子已经讲完了,还有其他不会的吗?” 两人头摇得像拨浪鼓被试卷支配的痛苦一上午就够够的了。 “哥哥你是老师吗?你懂的好多呀。” 沈云谦刚要回话,身后柱子那处传来一声轻咳。 三人回头看到陆浔也依靠着柱子抱臂含笑看着他们。 两个小孩的爸妈交代他们,不让他们打扰两个哥哥说话,于是收拾起东西就朝沈云谦道:“大哥哥我们去找朋友玩了,拜拜。” 说完就追逐着跑出了院子,沈云谦咂舌,他回头看向陆浔也。 陆浔也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沈云谦左右看看,起身过去:“怎么?” 刚开口就被人拉住手腕扯到了民宿后院,这里栅栏里养的有鸡有鹅,早上的鸡鸣就是这里传出的。 陆浔也从口袋掏出一支药膏,挤了一点在指腹上,展开沈云谦的手心。 刚要涂,沈云谦就抽了回去:“我没洗手。” 陆浔也看到鹅圈旁边的有水龙头,带他过去洗。 水龙头打开,水哗哗流出来。 沈云谦弯腰去洗手:“对了,你们回来的路上有看到一只鹅吗?安姐说早上喂鹅的时候少了一只。” 陆浔也:“没看到。” 前院热闹非凡,后院静默得只能听见鸡鹅咕咕叫。 看着圈在栅栏里的白鹅,陆浔也蓦地来了句:“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在偷情。” 沈云谦:“……”—— 作者有话说:小陆:我们好像在偷情啊[墨镜] 小沈:其实你可以闭嘴的[化了] 第42章 抓鹅嘎嘎嘎 “你流血了!” 洗完手后, 沈云谦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看陆浔也站着不动,不动声色扫过他手上的东西。 大脑诡异地给他传递一种很疼的讯号, 说不清道不明,他打起了退堂鼓:“要不不涂了吧, 没多疼。” 陆浔也心想:没给你用针挑破都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但总归是因为他,总不能置之不理。 就算不影响生活,可这些伤痕出现在这双手上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于是, 他一字一顿打消了对方临阵脱逃的念头, 说:“不、可、能。” “只是涂擦伤而已,这些血泡过几天就会消的。”陆浔也慢悠悠道, “你想拖延时间,等一会有人来找我们吗?” 沈云谦沉思良久还是把手摊开。 当冰凉的药膏触碰到掌心的刹那, 遗忘的疼痛突然被唤醒, 他回缩了下手, 却被陆浔也牢牢钳住。 “别乱动。” “可你太用力了。” “……那我轻点。” “嗯。” 指尖沾着白色的膏体在手心滑动如同羽毛轻轻扫动带来一阵痒意。 沈云谦克制住想要蜷缩的手指, 抬眼看向眉眼认真的人。 从他睫毛投落眼下的阴影到润红的唇, 一瞬不瞬地盯着, 眸光宁静幽深。 陆浔也漆黑的双眸凝神, 薄唇轻抿, 微风拂动垂在眼前的发丝, 一切都是温柔的模样。 陆浔也察觉到视线回望了他一眼,忽略心头的慌乱:“看我干什么?” 话是这样问, 可手下力道更轻了。 沈云谦移开目光,上前一步。 骤然逼近的距离,陆浔也一下子就想到早上把人当抱枕的事情, 他心虚不已,往后退了一步。 退一步就会有第二步,直到后背撞上的鹅圈旁的枯树,他心跳也没稳下来,沈云谦却抬手朝他伸来。 陆浔也闭眼,等了一会儿无事发生,他茫然睁开眼,就见一朵鹅绒被一只手捏在眼前。 雪白的绒朵被风吹起绒毛犹如深海中游动的水母。 沈云谦松开指尖,绒朵随风飘扬:“你后退什么?” 陆浔也心说:我怕你报复我。 他左脚不着痕迹地平跨一步将自己从沈云谦与树木中间平移出去,忙转移话题:“我当然是觉得你和以前比不太一样了。” 沈云谦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碾了碾指腹残留的余温:“是么,哪里不一样了?” 变得毒舌?粘人?傲娇?脆弱?温柔? 这些词是能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吗?! 陆浔也摇摇头挥散脑中飘过的不合时宜的词汇。 他定了定神,模棱两可说:“变得可爱了。” 眼前人表情平淡得让陆浔也抓耳挠腮得不解:不是!难道不应该害羞一下的吗?顺便涨涨积分什么的。 他视线可疑地将沈云谦审视了一番,思维发散:难道不是失忆,而是人格分裂?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能说通青年不正常的地方了。 而且,原书后期沈云谦为了搞死司靳言做出的一切谋划,真的让人很难不相信他精神没问题啊。 其实他还蛮理解沈云谦的,毕竟他也有段时间精神不正常过。 陆浔也张了张嘴,又闭上,不行这种症状问了也白问,还是先观察一下。 沈云谦不依不饶追问:“那你喜欢我什么样子?是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 陆浔也有一种被人带跑偏的错觉:这话说得,好像他喜欢什么,对方就能变成什么样子。 不对不对,什么喜欢不喜欢。 须臾,陆浔也猛然发现这是个死亡问题! 眼前自动浮现出两个场景。 【场景一: 陆浔也笑吟吟:“当然是喜欢现在的你。” 闻言,沈云谦眼睛亮亮的,两人相处融洽,积分蹭蹭涨。 画面一转,楼檐外大雨滂沱。 恢复记忆后,高冷淡漠的沈云谦冷冷扫了他一眼:“我不是他,既然不喜欢我的性格当初为什么和我交朋友,你果然是有目的。” 陆浔也极力辩解。 沈云谦依旧冷情:“我已经把小区退租,我们以后没必要见面了,我不需要任何朋友,包括你。” 在人走后,系统发出尖锐爆鸣:积分-100000、-200000……积分归零,任务失败。 生命倒计时:“10、9、8……3、……” 陆浔也在雨中凌乱。】 【场景二: 陆浔也怀念道:“我喜欢以前的你。” 闻言,沈云谦想要来抓他的手慢慢放了下去,眸子垂下,情绪低落:“是我不好吗?” 陆浔也看着他把刚上过药的手心掐得血肉模糊,赶忙道:“你也很好。” “可是他更好。” “原来你出现在病房那天,不承认是我男朋友,是因为我已经不是你喜欢的样子了。” 沈云谦脚下的水泥砖出现一片片水痕,他把伤痕遍布的手藏在身后,强撑着:“既然如此,我会把他还给你。” 系统又爆鸣:积分骤降,归零预警!归零预警!……】 一时间,耳中充斥着警报声。 纷飞的思绪回笼,陆浔也犹如被兜头泼了一桶冷水,清醒过来:不对,系统没在。 陆浔也揉了揉幻听的耳朵,胸口起伏不定,发现眼前场景还定格在最初。 他竭力镇定:“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某一时刻,某种性格的你。” 沈云谦不置可否,看清陆浔也额头渗出的细汗,疑惑问:“你很热吗?” “我,”陆浔也刚说出一个字,就被沈云谦攥住衣领扯到了身边,两具身体重重撞在一起,倒在树上。 沈云谦倒抽一口冷气,手上还揪着陆浔也的领子,一手捂住口鼻埋下头。 陆浔也飞快直起头,摸着发麻的唇惊疑不定。 与之一起的是身后两道仓惶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爸妈啊啊啊啊。” 两个小男孩摔了一跤,手脚并用地跑着与他们擦边而过,一头栽进菜园子里吃了一嘴土。 他们跑开后,陆浔也才看到后面的白色影子抻着头压得低低的近乎贴在地面,翅膀左右平展,炮仗似的冲过来。 因用力过猛没刹住脚,它的头刚好卡在陆浔也方才站的地方旁边的栅栏缝里。 毛茸茸的屁股撅在外面,两条橘红色的腿在半空毫无章法地乱蹬。 陆浔也眯了眯眼,啥玩意儿? 领子上的力气松了,陆浔也也没多想。 这时,从菜地里爬出来的两个小孩告状:“大哥哥,这是我们家的鹅,能帮我们抓回鹅圈吗?” 话音刚落。 “嘎嘎嘎嘎嘎嘎”大鹅拼命扑棱着翅膀,“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陆浔也:“……” 这算什么? 落逃大鹅?! “大哥哥求你了。”两个小豆丁眨巴着星星眼。 其实这个年龄差就很奇妙,他们爸妈比陆浔也大十几岁,而陆浔也又比这两个小家伙大十几岁。 如果这两个小的喊他哥哥,他又称呼他们爸妈为大哥大姐,就很奇怪…… “孩儿们,差辈了吧。”陆浔也理所当然,道,“叫叔。” “好的叔叔。”两人点头听话。 陆浔也挑眉:这么听话? 一边是声嘶力竭队:“嘎嘎嘎嘎嘎嘎” 一边是加油打气队:“加油!叔叔加油!” 陆浔也看着鹅无从下手,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双手拽住大鹅的两条翅膀。 刚把它的头从栅栏里拔出来,大鹅就疯了挥动翅膀企图挣脱他手的束缚。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草草草草草————” 大鹅从他手里挣脱留给他满头的羽毛,刚落地的大鹅当即转个方向,头拱着地朝他飞奔过来。 大鹅挥动翅膀凌空跃起,张开坚硬的喙,露出里面满口齿痕状的细牙,伸长脖子朝他叨过来。 “叔叔小心,大鹅咬人可疼了!” 陆浔也闪身躲过,大鹅直直扑向他身后蹲在树下的沈云谦。 陆浔也瞳孔骤缩。 电光火石之间,他抓住了大鹅的脖子。 “……” 黑豆大的眼睛斜瞪着陆浔也,不满地扑棱着翅膀和扁平的脚,开嗓就是卡痰的粗音:“嘎。” 陆浔也:“……” “叔叔好厉害!”大的小孩跑到栅栏门那边,“我给你开门!” “别!”陆浔也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跑出七八只鹅,他赶紧过去把手里的鹅甩着脖子扔了进去,一手关上门。 又把被大鹅撞到的男孩单手扶起来。 看着满院乱飞蹿的鹅,两人愁眉不展,急得快哭出来了。 “怎么办啊,爸妈知道一定要骂死我们。” “说实话,刚才那只鹅也是你们放出去的?”陆浔也面色严肃。 “是我,不关弟弟的事。”大的男孩主动承认。 “我昨晚睡不着想帮爸爸妈妈捡鹅蛋,结果被它溜走了,刚才我们在路上看到它,它就追着我们咬,然后……就回来了。” “怎么办啊,不能让它们跑到前院,被发现就完了。” 陆浔也余光看到墙角靠着的两把一人高的竹编扫把,过去一并都拿了,其中一把递给两人:“那就将功补过。” 他把栅栏门重新打开:“能守住吗?” “嗯!”两人忙不迭点头。 剩下的几分钟,圈里的鹅一往门边走就被扫把吓退,陆浔也起先用扫把赶,可是不顶用。 最后袖子一推,破罐子破摔,一个一个薅脖子把鹅都扔回了鹅圈。 大鹅们的两个小主人一个个点了数,确认没有少,众人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两男孩望着彼此身上、头发上的鹅毛大笑,还不忘夸赞陆浔也:“叔叔你太棒了!” 陆浔也坦然受了他们的夸奖,猛地反应过来,沈云谦在哪?怎么一直不说话。 他张望了一周,发现人还在树下蹲着,他走过去蹲在青年前面,看人一直捂着口鼻,有些担忧:“你怎么了?” “……没事。”沈云谦依旧低着头,声音很轻,“你有纸吗?” 陆浔也低头定睛一看,地上有一滩血迹,他睁大眼,心下大惊:“你流血了!” 他拽开沈云谦的手,看到对方一直有血从鼻子里流出来汇聚在鼻尖如同断线的珠子一颗颗落下。 陆浔也比抓鹅时还手忙脚乱无从下手,他第一反应脱口而出:“仰头、仰头。” 刚出口就被他自己否定:“不对不对,低头。” “你们两个去问问你妈妈,家里有医用棉花吗?”陆浔也回头对两个小孩道。 “啊?”两人一看情况,赶紧收起了玩闹心,“我们这就去。” “你别动。”陆浔也先捏住沈云谦的鼻翼,“用口呼吸。” 后院门口 本想再宰一只鸡的安姐,提着一壶热水和刀,看着自家小闯祸精慌张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两个怎么搞的,怎么浑身都是毛?!” “不是不是,是大哥哥流鼻血了!” “什么!” ———— 客人们都吃过饭,出去散步了。 最大的那张家用饭桌上多添了两把椅子和碗筷。 五人围在一张桌子上,两个小的挨着陆浔也和沈云谦坐。 安姐盛了鸡汤,把鸡腿盛进碗里,递给沈云谦:“小沈没事了吧?” “已经好了。”沈云谦起身双手接过,“谢谢安姐。” “没事就行,真可把我吓死了,你都不知道你昨天昏倒的样子有多吓人。”她说着又给陆浔也盛了碗鸡汤。 两个小孩眼巴巴等着也不闹。 “我和你们大哥昨晚在海边发现你们的时候,可是吓坏了,那边一般没多少人去。” 陆浔也把鸡腿偷偷夹给身边的小朋友,恰好沈云谦也把鸡腿给了另一个。 听着安姐给沈云谦说道,他幸灾乐祸,事不关己。 不料,下一秒,火就引到自己身上来了。 “你昨天失温昏迷,可是小陆抱着你用自己的体温给你暖呢!人对你挺好的,小情侣有啥矛盾还是得慢慢沟通。” “噗,咳咳咳咳。”陆浔也被米饭呛住,侧身把头埋在桌子下疯狂咳。 沈云谦瞥了反常的陆浔也一眼:“好的,会沟通的。” “这就对了!”安姐欣慰点头,转头给陆浔也拿纸,“诶呦你慢点吃,别光吃米饭啊,吃点菜。 张哥进门,一看还没人动筷子,口是心非道:“不是说不用等我了吗?” 安姐:“正说你呢。干嘛去了?” 大的小孩一激灵把头几乎埋进地里,降低存在感。 可惜还是被老爸暴露了。 “老大不是把陈小二的玩具弄丢了吗,昨晚海滩上天黑也没找到,估计被海涨潮卷走了。我刚才去重新买了个给人家送过去了。” 张哥和安姐交换了个眼神,意思很明显:和好了? 安姐眨眨眼。 “对了,我回来的时候看见村口在挂影布,估计下午放电影,小陆,你没事带着小沈出去走走。” 张哥把外套挂在衣架上,走过来坐下,“你们年轻人估计大多也没见过我们岛上这种放映方式,虽然现在网络发达了,但是这种老传统也挺有意思的。” “记得带两张凳子。” 陆浔也:“……嗯。” 安姐:“不说这个了,你们就趁这段时间在我们岛上好好玩玩看看,保准让你们回去一直想这里。” “也谢谢小沈帮我们辅导这俩小的功课,你们是不知道每天我辅导这两个祖宗都快把我死了,还是小沈脾气好。” 安姐死亡视线落在两男孩身上:“不过你们两个,又闯什么祸了,搞了一身鹅毛,是不是又把鹅搞丢了?” 两个人希冀地偷偷望着陆浔也。 陆浔也承接希望之光,开口:“咳,没有,他们两个可乖了,还把跑丢的那只鹅带回来了,我们抓鹅所以才弄一身毛。” 安姐半信半疑去看两男孩:“真的?” “嗯嗯!” ———— “张老大、张老二,你家又来明星取景了啊?” 一个陌生小孩蹬着自行车停在几人面前,一副趾高气昂的吊炸天模样,一看就和安姐家孩子不对付。 “呸!这是我大哥哥和我叔叔!今天不许你捣乱。” 陆浔也震惊地低头看着这口出狂言的小孩: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还没等对面小孩说什么,陆浔也先说话了,他指着沈云谦,问身边男孩:“为什么你叫我叔叔,却叫他哥哥?” 男孩一脸无辜回头看他:“不是叔叔你让叫的吗?” 陆浔也:“……”—— 作者有话说:我们一起来抓大鹅,嘎嘎嘎嘎嘎嘎嘎[墨镜] 第43章 狐狸装白兔 “把你绑在我身边,寸步不…… 陆浔也认命:“……算了, 你叫吧。” “好的叔叔。”男孩不解但尊重。 被忽视的对面小孩脾气爆发,捡起一颗石头扔到张家大孩身上。 “喂!这次老师换座位你为什么不和你之前的同桌坐一起,阿秋是我的朋友不许你抢他!” 陆浔也身边, 被砸后生气的大孩,怒嚷:“你有病啊, 是按照成绩换座位,我先选的的!你有本事考过我先进去挑座位,不然别逼逼。” “那你现在敢不敢跟我比?我们就比谁先到码头,谁输了谁就绕着岛上跑一圈大声喊自己的名字承认认输。” “如果你输了你就去找老师说你不想和阿秋做同桌;如果我输了, 我就不找你麻烦了, 怎么样?” 一听这话,二孩赶忙拉住自家大哥的衣袖, 怕他冲动:“哥。” 大孩高抬下巴,无语:“你已经输给我了好吧, 我为什么还要和你比?” “你!”看对方不上钩, 满脸怒气的小孩一把推开手下的自行车, 气势汹汹冲过来。 陆浔也视线在两人身上反复横跳, 求助沈云谦:“咋办?” 沈云谦开口问:“阿秋是你们朋友?” “是我朋友!不是他的!” 对面的小孩气极, 将矛头对准沈云谦。 “别以为你们有几个钱就了不起, 都是你们这些破旅游的每次来到处扔垃圾, 我们岛上的风景都没有前几年好了!” “乱扔垃圾, 乱吐痰的人每个地方都有, 是个人素质问题,不要一概而论上升到群体。” 沈云谦刚说完, 旁边就有个面熟的本地大爷摆下凳子忒了一口痰,然后用脚去碾,把刚要反驳的小孩憋得脸色涨红。 “还有, 你因为同学挑选同桌的结果心生不满,不去反映老师,反而跑过来趾高气昂、动手伤人,我同样不认为你的素质比那些扔垃圾的人高到哪里。” 沈云谦淡淡扫过他不忿的表情继续道。 “在责备别人之前,你是不是要问问当事人的意见?” “你们应该问问阿秋想让你们谁当他的同桌,然后去找老师反映情况,而不是把阿秋当做打赌的筹码,或是比赛胜利的奖赏。” 无人在意的地方。 陆浔也俯身,手遮着嘴,凑在二孩耳边,轻声问:“这个阿秋是小女孩?你哥同桌?” “阿秋是男孩子,长得可漂亮了,就是身体一直不怎么好。” 男孩子啊……陆浔也哑然,又问:“那这个小孩和阿秋之前是同桌,所以才跑来针对你哥?” 他一问,二孩就全招了,巴啦啦说了一大堆。 “之前阿秋和我哥班上的第一名是同桌,但是这次模拟期末考试,第一名这个男生变成最后一名了。” “所以之前被针对的就是这个男生,这个男生性格不好,都说他妈妈是神经病,没人愿意和他玩。” 陆浔也:“所以你也觉得他是神经病吗?” 二孩迷茫:“我不知道,有一天放学在校门口,我的书本掉在地上是他帮我捡的,我觉得他应该……挺好的。” 陆浔也揉揉他的头:“每个人都可能是好人或坏人,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不要用耳朵听,更要用眼睛去看。” 二孩似懂非懂:“嗷,我知道了。” …… 大孩双手叉腰:“我哥哥说得对,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找阿秋,看看他愿不愿意当你同桌,别整天死乞白赖的讨人嫌!” “去就去!” 两人谁也不服谁气哄哄地跑了,大有一副谁先跑到阿秋家谁就占上风的架势,一眨眼就没影了。 只留下原地这辆自行车。 见状,二孩赶紧踢开脚蹬,跨上自行车去追。 边蹬车边喊朝后面的人喊:“哥哥,叔叔你们玩吧,不用管我们啦————” 周围搬着凳子来看电影的老年人都被这一嗓子吼得纷纷投去目光,再感慨:“又是那几个小孩,年轻真好啊。” “还得是你啊沈哥哥。”陆浔也调侃沈云谦,“果真,人美,嘴巧。” 沈云谦淡声道:“不比陆叔叔嘴巧。” 只比人大不到三岁的陆浔也顺坡下驴,且心安理得说。 “嗯——我觉得你这声叔叔叫得动听极了,我很满意,乖侄。” “……” 村里干部在广场上架好投影仪,用喇叭喊了秩序,晚上七点半放映,上了年纪的人提前挑了个好位置,坐下就开始聊闲。 看样子一时半会也看不上电影,陆浔也提议:“要不去海边转转?” “好。” ———— 海浪声一阵接一阵,如低沉的鼓点拍打着沙滩,或轻柔涌上或汹涌扑来。 两人并肩坐在昨晚获救的那片沙滩,背靠那艘红色充气船。 看着暖黄的太阳光线映在绸缎般的海面,波光粼粼。 陆浔也瞳孔虚焦盯着海面出神,听着微风浅浪声,心却静不下来:“这次是我连累你,我以为我已经骗过陆砚了。” “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孤身一人跳下来……救我吗?”沈云谦的声音随风飘散。 陆浔也差点忘了系统所说,沈云谦坠海后也不会死,而是三个月后回归继续和司靳言虐恋情深。 他猜,这三个月估摸也是被这个岛上的人救了。 沈云谦依原书所描述,家破人亡、被关地下室、替身绯闻、脚伤、宴会被亲戚挑衅、被送人羞辱、失忆、坠海…… 桩桩件件,不论中间发生过什么,可最后总会以各种形式回归剧情。 系统发布的任务看似让他改变结局,但好像……并没有任何改变。 那夜甲板上,陆浔也明明抓到绳子了,明明已经抓到了,可还是……断了。 为什么呢……绳子明明很结实啊。 陆浔也虽一股脑跳下去了,但后来晕得彻底,沈云谦命中注定需要体会的惶恐害怕一分没少。 他想,如果他没有妄动惹毛了那个绑匪,说不定沈云谦根本就不会被捆住手脚掉下海。 陆砚更不会从中作梗封锁了他们向岛外求生的讯号,一切都有更好的结局。 本来是三个月,现在因他贸然插入,归期未定。 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攥住,阵阵抽痛,这种感觉像是幼时亲眼看着母亲被父亲殴打时的无能为力……让人不顾一切想逃避。 随着他长大,他依然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 也许在此刻,陆浔也已经没有将自己定位在看客的角度。 短暂的时间中,书中的一切都离他远去,只有身侧的呼吸声是鲜活的。 陆浔也开口却发现嗓音哑得厉害:“……我不知道,也许我应该留在暗处才能救你。” 他的脸被沈云谦捧起,转过去,与其对视。 沈云谦的眉眼间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你哭了。” 陆浔也怔愣住,才发觉眼前真的很模糊,他想说没有,却无力地发不出声。 “是风太大了吗?” 沈云谦贴心的声音传来。 陆浔也懵懵地点头,眼眶蓄满的泪登时汇成一颗泪珠从脸颊滑落。 沈云谦蓦然凑近,陆浔也眼神闪躲,呼吸屏住,双颊被捧住动弹不得。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沈云谦盯着他的唇,最后却转了方向只在他额间落下轻轻一吻。 陆浔也放在膝盖上的手瞬间收紧,指甲因用力而发白。 这个吻转瞬即逝,宛如绚烂的烟花还没来得及去看就散了。 无知无觉中,一股力道带着他,陆浔也头枕在沈云谦肩膀上,听人说:“我很高兴你选择救我。” “睡吧,电影快开场了。” 陆浔也没反应过来,还真涌上几分困倦,他闭眸,意识朦胧间嘟囔了一句:“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记得我吗?” 耳边呼吸平稳了,沈云谦侧过头,眼神幽暗危险。 说出的话全然没有适才对小孩子教诲的和善:“那就……只能把你绑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许是察觉到危险,陆浔也轻皱了下眉,被轻柔的力量抚平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睡吧。” 陆浔也睡熟了,以至于他没有看到,那个没有任何朋友什么号码都不记得的沈云谦从充气船夹缝中摸出一个东西。 看着几乎告罄的电量,沈云谦动作利索没有犹豫地将东西挂在耳上,轻点上去:“陆浔也在青葫岛,通知陆沣。” 说完,电量就消耗殆尽关机了。 …… 天色暗了下去。 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陆浔也被这动静吵醒,忽觉已经天黑了,他抬头正好对上沈云谦的视线。 “醒了?” “……”陆浔也有点不好意思揉了揉他的肩膀,“呃……没麻吧?” “没有。” 陆浔也松一口气:“那就行。”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别想你不该想的。” 忽然一道拔高声线的怒吼声响起,陆浔也扭头看向声源。 “你误会了我没有,你松开我。”另一道稚嫩的声音虚弱地辩解。 哗啦——水浪炸起,陆浔也“蹭”地站起来:“放手!” 只见远处浅水区一个人影把另一个人影摔在水中。 走近看,又是两个小朋友。 一个气质阴郁、眸光锐利把另一个精雕玉琢的同他一般年纪的男孩子按进水里。 水里的小孩被水呛住咳得脸色惨白。 陆浔也忙把水里的小孩捞出来,转头训斥另一个:“干什么呢,你知不知道他会死?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阴郁小孩冷眼瞪着他,不发一言。 陆浔也气笑了,这里的小孩都有毛病吧! 他还想再说什么,怀里虚弱的男孩扯住他的袖子,一副马上要断气的模样,气若游丝道:“口袋……药。” “不用找了。”沈云谦走过来,对一旁沉默的男生伸手,“拿来。” 见人不为所动,沈云谦冷声道:“再不拿来你这就是蓄意谋杀。” 药瓶被扔进水里,对方跨步离开。 男孩吃了药之后,脸色才渐渐恢复血色,他道谢之后,包含深意看了看两人,对沈云谦莫名来了句:“得偿所愿,真好啊。” 陆浔也摸不到思路:“你说什么?” “啊,我是说我要回去了,两个哥哥再见。”男孩摆摆手,转身离开。 沈云谦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男孩,他盯着离去的背影沉吟不语。 “哥哥——叔叔!电影开始了!”二孩的喊声飘过来,随后跑过来,碰到刚才的男孩停下,“诶,阿秋哥?你怎么在这。” 陆浔也:“原来他就是阿秋。” 二孩气喘吁吁跑过来:“我一打听两个长得好看的男生,就打听出你们在这了。电影已经开始了我们回去吧。” 刚到广场, 影布上播放着戏曲,把下面一众人感动得哭得稀里哗啦。 二孩安慰他们:“我们再等一会儿,这场放完就有动画片了。” 陆浔也敷衍笑笑:“……呵呵。” “是你!” 一道浑厚震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陆浔也回头就见一个看着七十多岁的大爷抓住沈云谦的双臂。 “八年了我一直在后悔当初没能力一起救下你,孩子,没想到你真的还活着!” 陆浔也赶紧过去分开两人:“大爷,你认错人了吧,八年前他还小呢,才13岁。” “不可能,我决对没有认错,这张脸再怎么变也不会错的。” 大爷情绪激动问沈云谦,“你还记不记得八年前在海上你让我救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有时间线上的bug的话,可不可以提醒我一下啊宝宝们[亲亲][亲亲][亲亲][墨镜] 发布新章结果后台出bug了,差点给我第一章整没了[化了] 第44章 发烧 “他看不到我会着急”…… 大爷哽咽着。 “我救下了那个年轻人, 可你却被海浪冲走了,亲眼看到一条生命在我眼前逝去,这一直是我的心病, 从那以后每次出海我都掌舵去那片海域看。” “我将那孩子带回来后,发现那孩子磕到了头, 一段时间内都浑浑噩噩得认不清人。” “最后他被投资我们岛的大老板带走了,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 “当年我们岛上比现在还荒凉,多亏了简大老板才发展成现在这样,只可惜几年前就联系不上, 不然一定要好好当面感谢他。” “你……”大爷回忆着旧事, 说着,看沈云谦没反应, 声音低了下去,“孩子你怪不怪我没能救下你?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沈云谦语气平淡, 道:“您认错人了。” “你再好好想想?你现在长得和八年前差别不大, 我不会认错。”大爷倔强说。 四周正津津有味看电影的村民也都侧耳听起了热闹, 他们大多都是听说过这件事的, 也见过被带回来的小少年。 这么多年过去, 再度被勾起尘封的好奇心也在所难免。 起初陆浔也觉得大爷认错了人, 可听他这么说, 越说越熟悉。 这不就是书里主角攻受分离前经历的那场意外么!海难……不仅和书中, 也和那个绑匪说得对上了。 以至于五年后司靳言夺回司家, 囚禁沈云谦。 话说司靳言没比沈云谦大多少,大四岁?坠海那时才……17。 好吧确实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但对13岁的……呃……太不是人了吧! 陆浔也插在两人中间:“大爷, 他之前撞到头失忆了,很多事情记不清了,您别见怪。” “你就是被我带回来那个孩子吧。”大爷转头看他。 陆浔也连忙否认:“我不是。” 大爷仔细盯他:“可我看你怎么和那孩子长得有点像。” 陆浔也有口难辩:“您真认错了, 我真不是。” 人群中过来一位中年男人,扶住这位大爷,歉意朝两人道。 “不好意思,我爸前几年就有点老糊涂了。” “加上前段时间有个岛外的人过来问了我爸点事,之后只要看见长得好看的男游客总会拉着人家念叨八年前的事,没吓到你们吧。” 陆浔也瞥了瞥身边神色恹恹的人,摇了摇头:“没事。” 大爷哀叹起来:“活着就好,活着就好,陈年旧事而已想不起来就算了,看到你活着我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大爷被儿子带走,围观的人群一看人都走了,觉得没意思就又纷纷投入电影中。 “锵锵锵咚咚咚——”随着锣鼓声影布中身着甲胄的将士唱腔高亢激昂到了极点,盖过了一切嘈杂。 肩膀上一重,陆浔也浑身僵住,下意识扶住了身侧摇摇欲坠的身躯,触及到他冰冷的手背。 他低头去看身上的人,伸手去探他的温度,滚烫的体温透过手掌传递过来,沈云谦呼吸沉重,紧闭的长睫颤抖。 陆浔也生无可恋:不是吧……又晕?! ———— 村卫生院 漆黑的窗外打了一个闷雷,床上的人安静地躺着。 安姐带着食盒推开了病房门,放轻脚步走了进来,轻拍唤醒床边撑头浅眠的人:“小陆,醒醒。” “嗯?”陆浔也打着瞌睡,仰头眼神聚焦看清来人。 他刚要站起就被人料事如神地先一步摁住肩膀重新坐了回去。 “不用那么客气,你坐着就行。” 她说着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盒盖:“你先吃点东西垫垫,一会儿回去睡吧。” 桌子上摆着一碗八宝粥、一碟菜、几个包子和一壶鸡汤。 陆浔也扫了一眼,被善意包裹的胸口流淌着一股暖意,问:“你们吃了吗?” “放心吧,客人都吃过了,那三个在家吃着呢。” “那姐你吃了吗?”陆浔也拿起这袋包子递过去,“没吃一起吃吧。” 安姐推了回去:“包子蒸熟之后我尝咸淡顺便吃了两个,现在不饿。” 她又把话题扯到沈云谦身上,问:“小沈现在烧退了吗?” 陆浔也摸了摸青年床边的手,又拿起体温枪测了下,37.8。 “微烧,退了点,应该马上就醒了。” 陆浔也放下Ⅰ体温枪,把沈云谦的手塞回被子里盖好:“安姐,你先回去吧,这里我看着就行。” 安姐没回答,她动了动手指指向门口。 在她转身走后,陆浔也起身,目光在沈云谦脆弱的脸庞上停驻了一瞬,也跟着过去。 门外, 头顶的灯光昏暗,寂静不算宽敞的走廊里只有两人压低声音的交谈声。 “我听那俩小的说你们今天下午在海边呆了半天?那里风大,尤其是小沈的病还没好利索,发烧也是正常的,你别太担心。” 陆浔也点头:“嗯,我知道。” 安姐叹气:“幸好今天这里有空病床,不然还得在家输液,配药再送家去也浪费时间。” 她话锋一转,问:“你呢,你觉得身上有不舒服的吗,要不要开点药吃?” “我没事。”陆浔也真心实意道,“这两天真的麻烦你们了,真的很谢谢。” “说什么呢”,安姐佯装嗔怪,说,“人都有难处,能帮就帮,今天我帮你,明天你帮我,小忙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对了,能问问你们为什么想要去海边吗?”安姐说话小心,生怕问到他伤心的地方,“心情不好,是想家了吗?” 陆浔也随口扯一个理由搪塞:“没有心情不好,只是觉得海边美,空气也好,想去欣赏一下落日,您别多想。” 那片区域的风景并不好加上礁石多,只有某些孩子顽皮怕被人找到才会躲在那里,所以才要开发修建。 而这个地方却是陆浔也两人随波逐流漂流上岸的地方,是以,安姐根本不相信他这套说辞。 陆浔也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拆他的台,但还是把打听到的消息都告诉他。 “虽然信号打不出去,但我已经让你哥去问了,三个月后岛上会运一批货到内地,你们可以跟着船队走。” 陆浔也怔住,喃喃重复:“……三个月?” “是啊怎么了?是觉得时间太长了吗,这三个月就当在这旅游了。” “如果是钱方面你们不用担心,我” “安姐,”陆浔也适时打断她,“你们已经对我们够好了,如果真的需要三个月我实在不想也不应该麻烦你们了。” “……”安姐沉默片刻,才开口,“哎,怪不得你哥和我说呢,你这孩子脾气真是倔。” 她说着突然想起一事,眼中一亮:“我们岛上老师不多,因为工资低位置还是在岛上,学校招不来外地老师,基本都是年龄大的老教师任教,你们可以留在学校教课。” “但是”,安姐率先出声,早有预料般切断他一切念头,“住宿的话还是住在民宿里吧。” 陆浔也:“不用了吧。” “你接着听我说呀,”安姐继续说,“我也想让你们辅导辅导那俩个小家伙,加上平常客人多也能给我们夫妻俩帮帮忙什么的。” “至于房费和餐食费,就从你们家教费里扣,我听说大城市一节家教课可贵了。” 安姐调侃道:“小陆,不会连这个忙都不答应吧?” 陆浔也心知是对方怕他不答应才这么说,那就各退一步。 于是,他应了下来:“好,那就麻烦了。” “妈妈,叔叔,大哥哥呢?”两个人影从走廊尽头跑过来。 看清是老大老二,安姐惊道:“你们怎么过来了,不是在家吃饭吗?” “我们看到你给叔叔送饭,就跟过来了,大哥哥病好了吗?” 陆浔也揉了两把他们的头:“快好了。” 两人踮着脚想要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里面,身高不够就想推门:“我们要看大哥哥。” 安姐赶紧拦住,训斥一句:“大哥哥在睡觉,别打扰你大哥哥休息。” 她抬头对陆浔也道:“小陆,你带着他俩回去吧,今晚我来守夜。” “我来吧。”张哥的声音由远及近,插入推让的几人中间,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引了过去。 男人一手勾着两把干爽的雨伞,一手拿着半开的雨伞,不疾不徐地走近,伞布上还有水珠。 安姐急忙迎上去接下他手里的伞:“外面下雨了?” “嗯。”张哥道,“今晚你们都回去休息,我在这看着小沈。” 这这这太热情了。 陆浔也抓狂:破脑子快想啊。 “明天不是周日么,民宿应该挺忙的,哥你就回去帮安姐的忙。” 说着,陆浔也转头对安姐说:“姐你也回去吧,我明天还想吃你做的清蒸鱼呢。” 安姐犹豫:“可” 陆浔也支支吾吾,说:“而且……阿、阿、阿谦醒了看不到我会着急,我也想亲眼看到他没事才放心。” 安姐噗嗤一声笑出来,戏谑的眼神和张哥的对上。 她装作看不到陆浔也的局促和爆红的耳廓,满口答应:“行行行,给你做。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病房里有空床你多少睡会。” 两个小孩被爸妈扯着走,非常不满:“我们还没有看到哥哥呢!不要回去!” 换来的是被无情拍了一掌后背:“明天带你来看哥哥,疯玩半天作业都写完了?马上期末考试了知道不。” 临走张哥也交代陆浔也:“小陆,你姐给你带的饭记得趁热吃。” 陆浔也忙回:“好。” 等人消失在走廊尽头,陆浔也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推开门,重新坐回床边凳子上。 他凝视着青年,伸手替青年将被角掖严实,手不自觉抚上了青年白皙侧脸上结痂脱落的细小红痕。 眼前忽地闪现出暗室那日沈云谦被司靳言用刀挟持。 水润通红的眸子望向他时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有甲板上被刀抵着下颚面无表情的模样。 那天如果接起电话的是司靳言,进到病房里的也是司靳言,你也会这么全身全意的相信他么? 好像……原定剧情就是这么发展的。 沈云谦……这到底是你自己主观将第一眼看到的人认错成你男朋友,还是被剧情控制认错。 就如同我被任务所缚骗你……以男朋友的名义。 陆浔也的心口仿佛被一根刺扎了下,刺痛着。 这究竟是我一个人对你编织的骗局,还是两个人身不由己的“不谋而合”。 他指尖轻碰这道浅淡的痕迹,指腹在周边摩挲,轻声,道:“别喜欢他了。” 过了好久,陆浔也塞了两口包子,出去灌了点热水回来。 他将暖水瓶放在床底,抬头时刚好看到沈云谦缓缓睁开眼。 陆浔也错愕,察觉到他的意图赶紧俯身把他扶起来,拿过一个枕头垫在他身后:“有没有不舒服?” 沈云谦任由他摸了额头又拿体温枪测试:“我醒了。” 陆浔也一时间没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微微张嘴:“嗯?” 沈云谦将头上的手移开,反握在手里,毫无遮挡地仰看着陆浔也,慢条斯理说:“我不着急了,所以。”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你放心了吗?” 陆浔也骤然想起在门口自己的推脱之词。 只是,现下被当事人这么紧紧注视着,脸上瞬间烧了起来。 第45章 豪门八卦真刺激 舌吻真激烈!??? 陆浔也呼吸一凝, 面上闪过尴尬,他嚅嗫着,抬眼打量青年:“你听到了?” 他不确定青年到底听了多少, 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有没有自言自语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应该没把任务说出来吧? 此刻他像玩坏东西被抓包的小孩,心里有些忐忑, 连手被人握在手里也没发觉。 沈云谦轻嗯了一声。 陆浔也天塌了,仿佛有个玻璃罩在耳边碎开,小破门这么不隔音么?! 他不死心:“你全部都听到了的话,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醒呢?” 沈云谦捏着他紧张攥紧的手指一点点展平。 良久, 在对方等得心里发毛时, 轻描淡写道:“哦,之后我又睡着了。” 陆浔也噎住。 “你饿了吗?”陆浔也无意识抽回手去扣开保温罐的盖子, 里面还冒着热气。 他举着干净的勺子殷切地问:“要不要喝点鸡汤?” 沈云谦陡然变空的手虚握一下,他危险地盯着手, 眯了眯眼。 闻声, 他默了默, 点头:“我想先喝点水。” “好”, 陆浔也赶忙给他倒水, 倒了半杯就把保温瓶放回原地。 开水滚烫, 杯子烫手, 氤氲着大量水汽, 他没想到沈云谦会这么快醒所以接的全是开水。 “我去接点温水掺一下。” 他起身后, 回头看了眼床另一侧吊瓶所剩无几的液体,没说什么, 径直走出病房。 水房接了温水,掌心早已被杯子暖热得分辨不出具体温度,陆浔也抬手把玻璃杯壁贴在脸上, 温度刚刚好。 回去时遇到值班的医护人员正推门出来。 护士捧着药盘侧开身,叮嘱他:“吊针已经拔了,病人体温已经正常。” “今晚要观察一下病人是否会反复发热,注意不要开窗,以防再次着凉。如果夜里没有再次发热,明天就可以出院。” 陆浔也认真听着:“知道了,谢谢。” 护士想到什么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看了眼时间。 “还有之前你家人走的时候把一个包留在了收费处,你一会儿去拿一下,我们要换班了。” 陆浔也:“好。” 陆浔也把水给了沈云谦后,去拿了东西回来,包里面有一次性牙膏、牙刷、漱口杯、毛巾、拖鞋还有一个洗漱盆,真真是思虑周到。 他把这些放好后,沈云谦也吃过东西,当即把‘我喂你吧’咽了回去。 他过去把桌上的剩饭剩菜简单收拾一下,询问:“房间里没有卫生间,我带你去洗漱一下?” 两人去洗漱过后,就熄了灯。 陆浔也身上盖着自己的外套,躺在青年旁边的空床上。 随便一躺,姿势也随便,无处安放的长腿翘在床尾铁护栏上。 漆黑的夜中,陆浔也盯着天花板,不知道接下来的三个月该怎么过,回去后又该怎么办。 如果他没记错,沈云谦就是在回去后没多久又一次被神秘人绑架,后脑摔在了石头上昏迷了一个月,醒来就恢复了记忆。 算算应该还有四个月,而现在他的生命值只有5天。 也就是说之后的三天他只要瞒过沈云谦,让其始终认为自己就是他的男朋友,就刚好达到一月之期。 从而完成任务,获得100点生命值。 三个月回去后,就要开始着手查“白月光之死”的隐藏剧情。 可到那时扣除岛上浪费的三个月,如果没有新任务发布获得其他生命值,剩下的时间委实不够用。 除非他能在这有限的生命倒计时内直接完成主线任务——两百万恋爱积分。 左右其他任务也只是为了获取足量的生命值来完成这个任务罢了。 可两百万恋爱积分代表什么? 到底要多喜欢才能达到两百万积分。 最深刻的爱情? 可“爱”到底是什么呢? 侧脸上被母亲抽打脸上的巴掌跨越过漫长的岁月刺痛起来。 陆浔也永远记得母亲为了维护家暴出轨的父亲打他一巴掌时眼底不经意流露出的恨意,是绝对掩饰不出的。 亦或是父亲年少时为了娶回母亲海誓山盟许下的诺言,在婚后肆无忌惮暴露本性,虐待妻儿,诓骗钱财,出轨小三。 那些就是爱吗? 如果是的话,这种爱他不想要,也不想让沈云谦要。 陆浔也有时在想,反正他的人生已经糟糕透了,索性任务一撇摆烂等死好了。 可这个想法刚冒出嫩芽就被强烈回到原世界的念头给一把火烧了。 蛮奇怪的,他居然都不知道原世界有什么好东西值得他留恋到想要回去的。 沉寂的空气中,房间中另一道呼吸宛如被堵住口鼻急切喘息空气般急促。 护士的话回响在耳边,不会又发烧了吧。 他翻身起来查看,摸黑拿起体温枪,摸索着凑近朝着沈云谦额头一按。 黑暗中绿色的光亮起来,屏幕上显示36.8℃。 正常呀。 听到沈云谦梦中嘟囔着冷,陆浔也嘶了声,怎么回事。 他又按了下,这次36.5℃。 咋又降了? 他拍拍打打体温枪,朝自己头上比了下,这次是红光,显38.6℃。 他摸了摸自己额温,没摸出来,心中暗道:这枪果然是坏了。 陆浔也随手把体温枪放到桌上,手刚摸到沈云谦的额头,温度还没来得及传递过来,他就被薅住胳膊拽了下去。 陆浔也:“!!!!” “咚——” “吱呀——” 震耳欲聋的床板下压的噪音回荡在安静的房中。 沈云谦抱着他的手,说着梦话:“……冷” 陆浔也一条膝盖抵在床边,另一条腿缓慢放下床落地,试图抽回手去拿隔壁床的被子给青年加盖上去。 不料被抱得更紧,青年不满哼唧:“别动……” 陆浔也抽了一会没劲了,觉得头也有点晕,他猜估计是劲使大了。 不由得暗暗惊奇沈云谦什么时候体力这么好了。 愣神间,他被青年抱着手臂扯了下去,两个成年男子的身量挤在狭窄的单人床上有些滑稽。 陆浔也小声:“醒醒?” 沈云谦不理。 陆浔也:“……” 他幽幽道:“着火了。” 这次,沈云谦喘息了下,嗓中发出闷闷的哭腔:“……哥哥,别走。” 陆浔也:“……”你这么想你哥么? …… 期间,陆浔也挣了挣手,发现没什么用后,打了个哈欠,有点冷。 他破罐子破摔,掀开被子一角也钻进去暖和的被窝,心底毫无负罪感,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无所谓了。 翌日 陆浔也睡意朦胧中一个翻身掉下了床,屁股结结实迎来坚硬地板的亲吻,他登时就醒了。 等疼痛缓和了点,他坐在地上,脑子持续发蒙。 床上的人也显然被这动静惊醒了。 沈云谦无辜:“你为什么在我床上?” 陆浔也扬了扬被禁锢的手臂,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被放开了,他哑然片刻,终于记起被抛到脑后的任务。 于是,他说得坦然:“男朋友睡一张床上不是很正常?” 沈云谦没料到他会说这话,还说得一脸理所当然,他摩挲下巴:“哦好吧,那你以后是要天天和我一起睡?” 语气单纯,眸子干净。 让陆浔也无端生出诱骗无知少年的错觉。 陆浔也回避了他热烈的目光:“呃……” 好在这时,有动静从门口传来,打破了诡异的气氛。 门被推开,两个小孩蹦蹦跳跳跑进来,一人手里提着一个饭盒。 他们看到陆浔也和沈云谦就赶紧冲了过来,稚嫩的童音异同口声。 “哥哥,叔叔,早上好!” “叔叔你坐在地上干嘛?”二孩好奇,“你掉床了吗?” 被戳穿的陆浔也,装作无事发生地揉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死鸭子嘴硬:“叔叔热,坐地上凉快凉快。” 大孩问:“叔叔你和哥哥睡一张床吗?” 没等陆浔也解释两句,对方嫌弃道:“我三岁就不和爸妈一起睡了,叔叔你好胆小哦,晚上还需要陪睡。” 什么陪睡? 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浔也反应过来他被一个小孩给嫌弃了?! 他将视线转移到罪魁祸首身上,眼神幽怨。 沈·罪魁祸首·云谦点头应和:“就是。” 陆浔也:“……” 他赶紧站起来:“你们两个小屁孩怎么来了?” “送饭!”大孩掷地有声,“我们爸妈没有空让我们来。” “哥哥今天能出院吗?”二孩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 “当然能啦。”沈云谦接话,“你们吃饭了吗?” 两人这才想起来自己没吃饭,遵从妈妈的命令把昨晚的饭盒收走,告别之后又打闹着离开了。 饭盒打开,清蒸鱼的香味扑鼻而来。 陆浔也挑眉:还真是鱼。 两人简单洗漱。 陆浔也把挑好鱼刺的一块鱼肉夹到沈云谦碗里。 沈云谦被他突然的讨好搞得莫名所以。 陆浔也笑呵呵:“感动么?” “……”沈云谦沉默了几秒,“感动。” 没错,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陆浔也能屈能伸地认命了。 与其等沈云谦恢复记忆后,亲眼看着积分清零,不如主动出击! 积分快来快来,摩多摩多。 拼搏90天,我要得到两百万积分! 陆浔也斗志昂扬,塞了一口菜,下一秒就被鱼刺卡了。 他用舌头顶了顶,没顶Ⅰ弄出来,反倒引起一阵干呕。 沈云谦看他脸色都青了,意识到不对,放下碗筷,他把陆浔也拉到床上坐着:“张嘴。” 陆浔也虽觉得没面子,万般不愿下还是张开嘴,任由其看。 这里背光看不清,沈云谦去拉开窗帘让光照进来,拉着陆浔也换了个方向,托着他的脸去看。 陆浔也张着嘴,说话含糊不清:“柑糕咩哞?”看好了吗? 沈云谦听不懂他叽里咕噜说得啥,随意应了两声,手指掐住他的下巴抬起:“再张大点。” 鱼刺卡在咽喉前面一点点的上颚位置,沈云谦第一反应是下手去扣,想想还是算了,应该扣不出来。 他眼睛四处扫了扫看有什么工具,忽然看到筷子。 与此同时 走廊响起一阵沉重、纷乱、密集的脚步声,下一瞬,门被撞开。 “就是这,少爷就在这间病房里。” 众人看到的就是一个模样俊逸穿着病号服的男生双腿分开跨在另一个男生腰腹两侧,被压在下面的男生手掌还贴心地扶住上面男生的腰。 两人背对着他们,一人头仰着,一人头低着,像在激烈拥吻。 窄小的门口,陆沣温和的笑僵在脸上被身后的人群簇拥在中间,最开始说话的助理也不吭声了。 鱼刺被夹出去了,陆浔也口腔被筷子搅得没忍住:“yue——” 众人目瞪口呆,惊天巨雷扔在每个人心中:看看!舌吻得都干呕了,这得多激烈啊!!! 陆浔也听到动静,扭头望向他们这边。 这下所有人都清晰看到陆浔也干呕过后眼眶逼出的生理泪水挂在眼尾,眼眶红红。 相比另一位的淡然自若,陆浔也此刻的脸部状态实在耐人寻味。 众人更惊:堂堂海市顶级豪门陆家的继承人,陆家小少爷,竟然还是下面那个! 而一众呆若木鸡中,只有记者嗅到了爆款新闻的气味。 连本该第一时间采访陆沣找回孙子后感受的话筒都扔到一边,扛起摄像机咔咔一顿猛拍。 第46章 见家长了 “如你所见,我们好上了”…… 助理最先反应过来, 他堵住门后的媒体,又呵斥最先起哄拍照的记者:“拍什么,都出去!” 陆沣不咸不淡斜他一眼, 对方虎躯一震立马改了语气:“我们家主有事要和我们少爷说,各位媒体朋友先出去等候。” “大家不要围堵在医院走廊给人家增添不便, 之后的采访我们一定配合。” 把人轰走后,助理看了看里面的情况,死了已久的眼力见悄然复生,把门轻轻关上, 留给三人谈话的空间。 陆沣慢步走上前, 看到他那遇险失踪好不容易找到的“好孙子”起身把沈家小子母鸡护崽似的挡在身后,警惕地看着自己。 他顿时没好气道:“我能吃了他吗?” 陆浔也抹掉眼角的湿痕, 语气森冷,也不再装乖了:“陆砚呢?” 陆沣就知道他会先问这个, 安抚他, 说:“放心吧, 那小子不会再伤害你了。” “你……”陆浔也, 惊道, “你把他杀了?!”莫非陆砚也不是亲儿子? 荒唐的猜测刚起, 就被陆沣接下来的话给粉碎了。 “他到底还是我儿子, 陆氏集团的副总, 又和温家有联姻在, 肯定不能随随便便处置影响陆家的声誉。” 陆浔也冷笑:“声誉比人命重要是么,原来您老人家远不如您表现出的那般高洁公正。”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原主当初在陆家, 陆砚这么有恃无恐地给他使绊子了,合着有靠山呐! 今天带这一群媒体无非也是为了陆家声誉,好让人看看他陆沣是多疼爱自己的孙子, 改善他两个不学无术的儿子给公司造成的负面舆论罢了。 不对,还有另一种可能。 留证,威胁温家…… 也许不只温家。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陆家继承人挺身而出与绑匪搏斗却坠海失踪,这一切都发生在温家举办的游轮宴会上。 一个破产走投无路脸上还有大片烧伤的男人是怎么躲避层层安保把两个大活人带进去还绑到甲板上的,很可疑啊。 小小绑匪却能查出八年前的旧事让司靳言精神失控,将司家和温家一起拖下水。 就算真的和温家没有关系,温家也会得一个失责疏忽的锅,这以后谁还敢和他们家谈生意啊,一个不留神就被“绑架”了。 陆浔也有点好奇,这一系列事包括陆砚神不知鬼不觉拆开他绑在不易发觉地方的绳子,有没有眼前这人的手笔。 陆浔也思忖几秒,有了对策:“我失踪后温家也在暗中找我吧。” “一边稳住宾客继续办宴会,一边还要费心大海捞针,可真难为温爷爷一把老骨头了,您今天找到我这个好消息通知温家了吗?我想温家想维护声誉的行动应该不比您少。” 沈云谦许是听出了他的阴阳怪气,在背后揪住了他的衣袖提醒他别乱说话。 而陆浔也似乎没有感受到,继续迎着陆沣陡然变得狠的眼神,一派没心没肺的模样:“您今天带着一众媒体来这也是为了陆家声誉吧。” 他故作高深:“我有个更好给陆氏讨好名声的方法。” 陆沣将眼底情绪很好掩饰住,再次抬头眼中尽是长辈看小辈胡闹时的宠溺:“说来听听?” 陆浔也简短的语调从口中吐出:“投资。” 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后,沈云谦拧起的眉心舒展,松开了捏着袖子的手。 陆沣来了兴趣:“怎么投资?” “你们刚才来也看到了吧,岛上的环境虽好,但各方面都不便利,时常几个月才能有一次机会向外界运送贩卖物资,原因是前投资人无故失联,开发搁置。” “而陆氏继承人海上遇难被渔民所救,陆家主见当地生活清贫为报救命之恩,倾力扶持当地政府,投资扩建乡村,增设码头,发展教育……” 陆浔也观察着他的脸色,慢悠悠道:“这个慈善噱头怎么都要比普通寻亲后痛哭流涕的时效性来得久吧。” 陆沣笑眯眯:“我可是商人,这种吃力不一定讨好的事你觉得我会干吗?” 陆浔也无所谓耸耸肩:“反正我没钱,又做不得数,大不了就是一个白眼狼的帽子扣上。” 陆沣戳穿他:“我看是你想报恩。” 陆浔也坦然承认:“没错是我。您也没坏处,反正都要做慈善,多做一笔受政府表扬不是更好吗?” 他顿了顿:“只不过之前您也说了,陆砚是副总代表的是陆家的名声。就是不知道陆氏继承人能不能代表陆家的脸。” “行吧。”陆浔也假意退一步,“如果您要另换继承人也是可以的,毕竟谁又知道‘陆浔也’长什么样子呢?” 陆沣探究的目光在他脸上凝视,最终化作一道长长的叹息:“罢了,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他话头转向沈云谦:“现在可以说说你们是什么情况了吧。” 沈云谦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攥紧发白,忽然有一只炙热的手掌精准地寻到他,动作温柔地抻开他掐进手心的指尖。 手指霸道强硬地穿插他的指缝中,与他十指相扣,接着,猝不及防手被一道力带动着高高扬起,连他身子都从陆浔也身后被带出去。 陆浔也语气平静,炫耀着紧握的手,口出狂言:“如你所见,我们好上了。” 陆沣:“……” 他和颜悦色的脸瞬间垮下去:“你再说一遍?” 敏锐察觉到青年手上回握的力道隐隐变重,陆浔也朝陆沣不满道:“你吓到他了。” 陆沣:“……” 陆浔也无视后背要把他盯出个洞的犀利目光,将沈云谦按坐在床边,将饭重新递到他手里:“快吃吧,一会凉了。” 他俯身凑近青年耳边轻声说:“等我回来。” 沈云谦眼睫颤了颤,乖乖点点头。 殊不知在陆沣眼里,陆浔也给另一个男人端饭递水,还当着他的面和人卿卿我我调情。 一向身体尚可的陆家主头一次觉得自己不行了,可能需要一颗速效救心丸。 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间,那边陆浔也直起了身,越过他留下一句:“我们出去谈。” 之后头也不回,就推门而出。 陆沣和沈云谦小眼看大眼,他指着沈云谦:“你、你、你……” 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门口传来敲门声,是陆浔也站在门边催促,陆沣更怒了,冷哼一声把门摔得震天响。 沈云谦盯着碗里的饭一阵无言。 …… 走廊拐角 陆沣一肚子火对着陆浔也一个巴掌拍过去,被陆浔也巧妙一蹲轻松化解。 他不敢置信:“你还敢躲?” “被打的是您您躲不躲?” 陆浔也赶在他更生气前,无辜,说,“我又没看见是您,我怕万一有人对着我后脑勺痛下杀手,我脑震荡失忆了怎么办?” 疑似被倒打一耙、先发制人,可陆沣没有证据。 “你怎么和那小子在一起了?你们一个个都要造反是不是?!” 陆沣痛斥他:“你爹男女不忌,花天酒地,你也要学他?” 他冲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你们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什么叫搞在一起,多难听啊!”陆浔也纠正他,“我这不是一直在听您的话么,无私献身的是我,我都没怨言,怎么您还不乐意了?” 陆沣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张口就要反驳:“我怎么让你。” 话没说完却被陆浔也截胡。 陆浔也哥俩好似的揽过他的肩膀,帮他回忆:“不是您让我勾引他的吗?” 陆沣脸上每条细纹都仿佛写着震惊且疑惑。 陆浔也只能补上一句:“在渡茗会所。” “……”陆沣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我是让你取得他的信任!” 陆浔也装不懂:“有区别吗?” “听我给你狡呸分析,恋人关系不比朋友更近?”陆浔也叹气,“而且他还失” 这老爷子现在只知道沈云谦忘记了司靳言,又失忆这事还是不说为好。 陆沣挥下他没大没小放上来的手臂,追问道:“失什么?” “失……去了家人。” 陆浔也脑子一转,继续忽悠。 “您也知道,沈家破产后他被司靳言囚禁几年,之前的亲朋好友无一不和他划清关系,现在他防备心很重。” “您都不知道我开始被他冷言冷语无情拒绝多少次。” 说着,他也不知道是冷得还是怎么滴,竟吸了吸鼻子,颇有些情真意切,毫无表演痕迹。 陆沣本来还持有怀疑,被他这么“真情流露”一下子,之前的怀疑推翻了一半。 谁能知道,陆浔也根本没装,想起之前的事是真的破防了,以过来人的视角回忆之前居然还涌出一种苦尽甘来的畅快。 陆沣沉吟半晌,张开了口:“你想怎么样?” 陆浔也严肃脸:“沈云谦现在还没对我彻底放下心,革命还需努力。” 陆沣:“……” 你直接说让我不要拆散你们不就完了。 他没耐心听对方扯皮,直截了当:“不行,我不同意。” 陆·十里八乡有名不孝子·浔·亲手给自己亲爹绝育·也:“啧。” 无法,他又将话题转移到对方的最终目标——搞垮司家,自然牵扯出一个人,司家目前的掌权人。 第47章 惊天霹雳 “他已经死了” “既然您能找到我, 想必也听说宴会上的事了,司靳言回去后肯定会让人查八年前的事。” 旁边走廊有人经过,陆浔也背过身, 扶住陆沣的肩膀也把他转了个向,压低声音, 继续道。 “先不说他本就对沈云谦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万一要是被他查出来什么。您觉得他会对沈云谦放手吗?” “司靳言要是矢口否认或者查出沈家夫妇车祸的真相,如果沈云谦记起他,还会对付司氏吗?” “只有让沈云谦全身心相信我, 就算他记起了司靳言也不会和我断清关系, 说不定还会因为愧疚更相信我。” 陆浔也说了一堆,唯独隐瞒了司靳言患有精神疾病的事。 他知道如果这件事被有心人知道, 别说其他对司氏虎视眈眈的人了。 单司氏的元老股东也不会让司靳言在总裁位置上待得安稳。 原剧情中到结局主角攻的精神病也没人知道。 虽然不管陆浔也怎么折腾剧情都会回到最初。 但剧情要是偏离得太过,回归正轨阶段要是引发出一些更棘手的问题就麻烦了。 陆沣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 可被一个小辈下面子也是从未有过的。 他手指威胁指着对方, 冷冷道:“把握好分寸, 你应该不想我对沈家那小子动手。” 陆浔也同样用手指隔开对方的手指。 另一只手中捏着一根头发从对方肩头抬起, 顺势塞进了口袋。 面上打着商量笑道:“那在这之前, 您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 助理安稳住记者媒体返回卫生所内就看到一老一小两个背影围堵在无人墙角, 行事鬼祟。 “家主, 少爷, 你们在……” 不出意外, 两人都被吓得一激灵。 陆沣转身一掌拍在对方头上:“你真得向你哥好好学学怎么稳重。” 助理捂住头可怜兮兮。 陆浔也打量着眼前傻不愣登的助理,顶了顶腮, 忽然有个绝妙的注意。 十五分钟后 陆沣坐在门口的排椅上,看到助理急匆匆跑过来,他皱了皱眉:“少爷让你干什么去了?” 助理喘着气, 口齿不清:“给、给沈少爷,办、办出院。” 陆沣预感不妙:“那他们人呢?” “少爷说要去收拾东西,等会儿来和我们汇合。” 助理说着,不灵光的脑子运作起来,他话音一顿,心虚的视线和陆沣幽冷的眸子对上。 在陆沣发怒前,马上认错:“我去找少爷。” 说完脚底抹油溜走了。 病房内空空如也,床铺整齐。 助理:“……” 不要搞我啊少爷! 重新回到门口,助理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少爷……他可能有事。” 陆沣意料之中:“我们回码头。” 岂料,两人刚出门就被一群记者用话筒堵住嘴。 “请问您针对陆氏继承人失踪一事如何看,会影响到陆温两家的联姻吗?” “请问您为什么不在儿子里挑选继承人,是有什么顾虑吗?” “请问您知道您孙子是同性恋者吗?”…… 往日清净的诊所门口被漫天犀利的采访淹没。 “这就是你找的人?!” 耳边响起咬牙切齿森冷的声音,助理擦汗。 …… 发丝扬在风中,陆浔也嗓音明朗。 “最后一天,带你肆意一把,你这身子骨不练练怎么行?” “你慢点,我想吐。” 沈云谦被人拉着跑在水泥地小道。 踉跄着脚几乎是刚离开地面就落下,双脚快速交替,步伐紊乱,急促的呼吸导致胸口闷痛。 “小伙子这么急要去哪啊?” 陆浔也一看是那日在码头收网时和他搭话的大叔。 他放慢了脚步,往后看了眼确认已经离卫生所很远了才停下。 还没等他说话,大叔就神神秘秘道:“听说今天咱岛上来了大人物,那直升机和大船就停在码头,村里的人都去看热闹了。” 这阵仗,陆浔也一阵无语:“那您先忙,我们还有点事就先走” 大叔自顾自说:“也不知道小张从哪认识这种人物,刚才他们两口子被两个穿西装的壮汉带走了,难道是简老板重新谈投资的事?” 陆浔也脸色沉下去,抓着沈云谦的手也紧了紧:“哪个小张?” 大叔疑惑他怎么这么激动:“你张哥和小安。” ———— 青葫岛,码头 直升飞机前围了一群人。 陆浔也挤进人群看到张哥一家四口侧对着他,正局促地站在严肃的陆沣面前,两个孩子被爸妈护在身前。 陆沣朝着大孩伸手,像对着蓝精灵投下捕网的格格巫。 陆浔也瞳孔地震,破开人群冲上前,脱口而出:“住手!” 而视野清晰,完全知道前面情况的沈云谦听到他怒喝一声,想抓他的衣服却抓了个空:“……” 陆浔也预料中剑拔弩张的气氛没有出现,反而是……其乐融融? 张哥、安姐脸上洋溢着笑,两个小孩捧着个红包乐得像个傻子。 陆浔也这才看到旁边还有昨天放电影的那个村官笑呵呵地介绍着岛上的基本情况。 他迈上前悬空的脚尴尬地放下。 因他扰乱,几人视线扫了过来。 张哥惊讶:“小陆,你怎么了?” 陆浔也语塞:“我……” 陆沣言笑晏晏:“这孩子没在你们这添麻烦吧?” “麻烦?”安姐脑子犯迷糊,“这……您和小陆认识?” 助理开口介绍:“这就是我家少爷。” 话落,周围一阵唏惊呼,纷纷感叹安姐他们一家救回来个金疙瘩。 就连那些起初鄙夷他们烂好心的人眼中也流露出羡慕的情绪。 “妈,什么是少爷?”两孩子的问题让处在震惊中无法自拔的夫妇俩堪堪回神。 安姐懊恼不已:“我竟然还说让陆少爷你不要为钱发愁,我可真是……” “姐,”陆浔也出言打断她继续妄自菲薄,“我是真拿你当我姐的。” 不知为何对方这一声“陆少爷”叫出来,陆浔也会生出两人之间距离变远的错觉,明明也才认识两天而已。 能看出的是她之前是真拿陆浔也和沈云谦当弟弟看待。 现在也是真不想借着所谓“陆少爷”救命恩人的帽子和陆氏扯上关系。 本来都以为是终于有大老板欣赏出青葫岛这颗蒙尘的明珠。 才投资打算要将这座岛打造出一个风水宝地,没想到因为这一场变故,性质陡然一转。 安姐到底没再说什么。 她低头抽出儿子手中沉甸甸的红包递还给助理。 紧接着朝陆沣认真道:“您如果是为了陆少……小陆才投资青葫岛,那还请您回去吧。” 村官存在感极强地咳嗽一声,提醒她不要乱说话。 张哥则是上前揽住了安姐,在手臂上下搓了搓,代表安慰又代表支持。 空气安静,人群中爆发出一道清亮的声音。 “是啊!我们虽然人穷,但志不穷,青葫岛需要一个真正能懂它的人,而且大家伙世代都住在岛上生活得也还自在,我们都不想把我们的家园变得商业化,打破原有的平静。” 村官怒其不争地听着人群中一个接一个有力的回应,谄媚地冲陆沣笑。 “他们没啥文化,都是一群老粗啥也不懂,您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您看这投资的事……” 村民人见不惯他因为一点好处就对别人塌腰曲膝活像个哈巴狗。 人群里也不知道谁怒骂了一声。 “姓刘的你大爷,就你会对这些资本家卖乖,可显着你了!你别忘了上一个姓简的说得好听还不是没影了。” “骂得好!”其他人连连鼓掌叫好。 助理瞟了眼陆沣的神色,把红包给安姐推了回去:“您多心了,我们董事长就是看出这里的发展前景大才投资的,肯定不会破坏这里的生态以及影响各位的生活的。” 最后几经扯皮,还是按照之前商议好的投资合同签下。 直升机上方螺旋桨飞快转动,发动机嗡嗡响,震得人耳膜一跳一跳的。 “大哥哥,叔叔你们会想我们吗?以后还能和我们一起回家吗?” 两个小孩怯怯地叫住陆浔也和沈云谦。 沈云谦:“会的。” 陆浔也也俯身揉了揉他们的头,用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悄悄话。 “要看好大鹅不要把它们再弄丢了知道吗?” 两小只坚定点头,许下三人间的承诺:“嗯!” ———— 海市 直升机稳稳落地陆氏集团顶楼天台。 陆浔也率先跳下来,脚落地那刹腿软了下,他不着痕迹弯腰锤了锤腿带着气急败坏的力气。 这里的气温比江市和青葫岛低了十度左右。 刚接触到冷湿的空气,就有种想打喷嚏的冲动,更别提他现在难受得很。 他缓了几息,回头伸手想要扶沈云谦出舱门,结果门边走过来的却是陆沣。 他放松下来,用拳头摁了摁痉挛的胃部。 不情不愿进前扶住对方下来,陆沣自然没有错过他轻蹙的眉以为是对方是不耐烦,顿时火冒三丈。 尤其助理从驾驶舱门出来,将功补过地感慨:“少爷果然有孝心。” 劈头盖脸迎来陆沣一句“死亡宣判”:“你今天下午就给我滚回技术部,还想要年终奖的话让你哥回来。” 助理:“……” 其实陆浔也和沈云谦什么也没做。 沈云谦只是看到陆浔也惨白的脸问了句他感觉怎么样。 之后陆浔也熟稔地把手臂搭在对方肩膀,半个身子靠上去借力。 而这幅画面落在陆沣眼里就是两人目中无人地“浓情蜜意”。 他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命令助理:“找人给他们准备两套衣服换上,让他们滚!” 正无精打采的陆浔也直起头比助理回复得更快:“好嘞!” 陆沣:“……” …… 一路上公司所有人看到陆浔也都向他打招呼:“小陆总好。” 陆浔也起初只当他们认错了人,出公司大门时恰好撞上抱着文件进门的男人,对方看清他,赶紧让开路:“小陆总好。” 在这个人离开时,陆浔也实在没忍住叫住了对方,确认一下:“你叫我?” 对方提心吊胆站在原地:“是的,小陆总。” 助理从电梯里追出来,他一边喘着气,一边把手里的东西交给陆浔也。 “这是早就为少爷准备的手机,卡号已经重新买回来了,另外董事长说让您从明天开始接手二爷的副总位置,还有分公司的总裁职位。” “具体情况过后会发到您的邮箱。” 陆浔也:“那陆砚呢?” “二爷犯错,董事长让他明天从江市回来后在家里反省。”助理如是说。 陆浔也接下手机,上下左右翻看,试探性问:“没安装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吧?” 助理不置可否:“我只负责把东西交给您,如果您不放心可以不用。我给您和沈少爷安排司机。” 手机开机,一条未署名的短信弹了出来。 【你说的要求我答应了。】 ———— 傍晚的单元楼下,车子扬长而去。 陆浔也和沈云谦都累了,相顾无言上了楼,在他们走后灌木丛里冒出一个猫猫头。 狸花猫睁着圆溜溜的金瞳注视着沈云谦的背影,小声喵呜似乎想要挽留,又被越来越近的说话声吓得缩回灌木丛。 出了电梯,走廊上感应灯亮起,陆浔也远远就看到有个人影蹲坐在沈云谦家门口,手上握着酒瓶。 陆浔也的视线从他衣衫不整的身上移到颓废失魂落魄的脸上,脸色陡然变得极为难看。 他几乎是下意识伸手攥住了沈云谦的手腕。 想走可为时已晚。 刺眼的光线明显引起了对方注意。 长久处在昏暗环境中的人竟然没表现出任何不适。 在那人空洞落寞的眼睛扫过来的瞬间,陆浔也已经转身将垂头看地的沈云谦按在墙上,用后背隔绝那道灼热的目光。 沈云谦吃痛闷哼出声却被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手掌捂住。 陆浔也的脸和他凑的极近,呼吸也急促,但注意力却不在他身上。 沈云谦被陆浔也突来的动作惊得脑子嗡了一声,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只有这张放大的俊脸。 走廊的灯光将陆浔也脸上的细小绒毛照得清晰可见,沈云谦喉结滚了滚,眼神定格在他因紧张舔唇的嫣红舌尖上晦暗不明。 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后似乎有虚浮的脚步声响起,走近。 下一秒沈云谦双眼一黑,头上罩上了残留着熟悉体温和气味的外套。 沈云谦:“……” 陆浔也抓住他想要拿下外套的手,嗓音发颤,语气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祈求:“别拿下来。” 沈云谦松开了手,隔着一层外套,外面的声音若有若无。 “别怕。抱紧我。” 他尚未听出个大概,就被人打横抱起,失重悬空让他双手攀附住陆浔也的脖颈。 脚步声临近,沈云谦从外套下面的间隙中看到与他们擦肩而过那人的腿,像个男人。 走廊内只有两道脚步交错发出响动。 而后只有一道脚步声,那人停住了。 背后传来沙哑得仿佛嚼碎炭火生吞的声线。 “陆浔也。” 陆浔也顿足,抱着沈云谦的手越发收紧。 他转身,脸上的表情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呦,司总?没去陪你小美人啊,怎么跑我家门口喝酒来了?” 司靳言眼下青黑,疲惫不堪,声音也有气无力:“沈云谦呢?” 陆浔也上前一步,讥讽反问:“怎么,不是司总放弃了他吗,怎么现在问我要人?” “我问你人呢!”司靳言怒喝。 陆浔也冷然道,“不是司总亲眼目睹他掉进海里的吗?用我帮司总回忆一下你当时在干嘛吗?” 他恶劣勾唇,一字一顿:“是你放弃了他的生命。” 司靳渊记起来了,脸色苍白如纸,他嘴唇抖动,一遍遍否认:”我没有,不是我……” 他抓住陆浔也肩膀,卑微哀求:“让我见他一面,让我见他一面。” 见陆浔也面色冷峻,他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求你。” 陆浔也冷笑:“原来你也会求人,还是为了曾经最看不起的人求人。” 司靳言宛如听不懂他的讽刺,固执地问:“他在哪?” “沈云谦啊,”陆浔也状似态度松动准备告诉他,却在对方希冀的目光中打碎了他的幻想,“当然是死了。”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把司靳言定在了原地。 半晌,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口中呢喃着:“我不信,我不信,你骗我……” 猝然,他眸子半垂才发现陆浔也怀里还抱着人,动手就要去掀那人头上蒙着的衣服—— 作者有话说:今天有榜了,我也是好起来了[墨镜] 那这周就随榜更新~[亲亲] 第48章 坏了,这是真初吻 “别走……好不好”…… 在司靳言手刚放上去的那刻, 腹部陡然剧烈疼痛,身子“哐”一声巨响撞在身后墙壁上。 “司总。”陆浔也收回腿,居高临下睨着狼狈爬起来司靳言, 轻嗤,“你不能你的小美人不陪你, 就来抢我的吧。” 颠了颠怀中的人,发觉脖子上的手环得更牢,他心情颇好:“美人胆小,我就不奉陪了。” 陆浔也跨腿越过司靳言的腿时, 被对方抓住了腿, 不得已停在原地。 之后司靳言摇晃着站起身,被酒意熏过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陆浔也怀里被蒙头的人。 他压下怒火, 强撑着问:“是他对不对,你骗我, 他根本没有死。” 不等到回复, 他就自言自语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肯定他没有死, 不然你怎么不让我拿开衣服……肯定是这样的, 一定是……” 陆浔也白了他一眼:“是啊, 他马上就来索你命了。” 司靳言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根本没听到他的话, 抬高声音高喝。 “沈云谦!你就这么讨厌我?明明是你先对不起我, 为什么搞得好像我逼你一样!” “如果不是你爸妈设计, 我妈就不会死!如果没有沈云嵇这个人面兽心的变态,我根本就不会被关在不见天日的暗室受他折磨!” “你那天也看到了吧, 沈家的暗室,你有什么感想?” “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把你关在地下室吗?”司靳言表情狰狞,猩红着眼看上去癫狂至极, “因为我要让你亲身体会到我当时的绝望!” “你被我囚禁虐待的传闻是我故意放出去的。”他声音放轻,“可惜了,沈云嵇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 “你知道我派去的人怎么汇报的吗?” 他话音一顿,旋即咬牙切齿道:“他隐姓埋名,生活滋润的很,压根不在意你这个弟弟的死活。要不然他怎么会又跑呢?” 陆浔也目瞪口呆,三观在打架。 什么什么什么?! 主角受的哥哥不仅是个恋童癖! 还是个虐待狂?! “沈云谦,你怎么能死呢?” 司靳言说不清为什么亲眼看到沈云谦坠海,和现在听到沈云谦死了的消息会这么害怕,这么恐慌。 是恨还是什么,他无暇思考,以至于在宴会事出当晚就派船在海中捕捞,以及回到海市查八年前的事。 他坚信不疑恨了八年的人,却有一个人告诉他恨错了人。 哪怕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司靳言确实如此,他也本能地去逃避现实,寻找一个情绪宣泄点。 他脸上笼上一层阴云满是阴郁,崩溃的边缘怒吼着伸手想要窥探衣服下的人到底是谁:“在我找到沈云嵇之前你不能死。我不相信!” “但和沈云谦有什么关系?”陆浔也侧过身,抱着人连连后退不想和醉鬼过多纠缠。 “如果你妈的死和沈云谦父母有关,他父母已经死了;如果是他哥对不住你,你去找他哥报仇,和沈云谦有什么关系?” 司靳言想说你不懂,话到嘴边又闭上了。 要说……是沈云谦抛弃了自己? 还是说他是仇人之子就逃脱不了关系? 他记忆中是沈云谦为了活命,把他推开导致海浪涌动中他撞到了礁石,可也许事实并非这样。 司靳言长久以来的坚定头一次出现动摇和迷茫。 对于17岁之前的经历他忽然好像……记不清了。 过往种种如同被迷雾笼罩,记清的唯有对沈家的恨。 这边,陆浔也把沈云谦放下来,打开自己家的门锁,压低声音:“你别说话,先进去。” 随着门被拉开,司靳言猛地从纷飞的思绪中回神,几步跨上前按住了门把手重新落了锁。 在两人未经反应下一把扯飞了衣服。 衣服从眼前闪过,脱手而出,从空中落下。 陆浔也挡在沈云谦面前,发狠推了司靳言一把,厉声呵斥:“滚!” 司靳言被推得后背直接撞上了对门,门板在身后剧烈震颤了下。 陆浔也将人挡得严严实实的背影如同一根刺深深扎进眼中,他血气上涌,怒气如同奔腾的野兽占据了大脑。 摸到了方才遗留在门口的酒瓶,眼中闪过嗜血的暗芒。 破空声嗖响,陆浔也耳朵一动,垂下眼帘去看沈云谦。 他悬放在门锁上的手鬼使神差地蜷了蜷。 电光火石间,陆浔也双手撑在门板上,把沈云谦禁锢在自己和门板一臂之间。 酒瓶碎裂的清脆声响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上,上方的感应灯忽闪忽灭。 飞溅的血滴融进沈云谦不可置信的眸中,染红了眼白,视野血红一片,汩汩鲜血从陆浔也额前流下。 陆浔也抬了抬手想要去摸他的脸,嗓音虚弱又无助:“别走……好不好。” 他的瞳孔慢慢涣散,在他的手垂下之前,沈云谦先一步回握住他的手放在脸上:“好。” 下一刻,感应灯彻底灭了,陆浔也也失去了意识。 ———— 三日后 阳光洒落病床上青年的脸上,刺鼻的消毒水味让他很陌生,溺水一样挣扎着醒过来,迷茫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陆浔也捂了捂剧痛的头,低头看到床边趴着的人。 对方梦中似乎也不安稳,眉心轻蹙,眼下挂着浅淡的黑眼圈。 对方的手虚握住他的另一只手,他凝了凝眉,小心翼翼抽出来,边动作边看观察青年有没有要醒的预兆。 直到完全抽出手时,手心已经被汗浸湿。 床边的手机短暂震动一下,屏幕亮起,他余光扫过去恰巧看到了两条热点推送。 #陆氏集团继承人恋情曝光 #陆氏集团斥资6亿投入青葫岛建设 针对这种八卦新闻,他本是无心去看的,可注意到锁屏上的时间,还没来得及去看,屏幕就黑屏了。 他拿起手机,手指不知道按到了哪里,指纹解锁得很快。 桌面壁纸是一张青年抱着猫看窗外夕阳的侧脸,橘黄的光勾勒出他的脸廓,像是一幅油画。 只有旁边墙上这块p上去的粉粉的小方块很煞风景。 方块上有一个q版人物,就怎么说呢……p太假了。 陆浔也点开相机时,误触了旁边的短信软件,一条未读消息尾端显示一个小红点。 他好奇心大发点进去,一条三天前晚上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出现在屏幕上。 【少爷,我们已经让人切了电路,传播了沈少爷溺亡的消息。我们收到消息,东城地皮施工错误,短时间内司靳言不会再去打扰您。】 陆浔也一言难尽打下了两个字母【TD】随机就拉黑了这个号码。 等他如愿打开相机自拍界面,看着镜头中的自己,手摸着头上的纱布若有所思。 退出软件后,他又看到了这张桌面图片,视线下移落在床边的人身上,低下头,伸手一根手指去撩开对方有些碍事的刘海。 看看他,又看看桌面壁纸,脑中闪过几个模糊的片段,头更疼了,他锤了锤自己的脑袋,静下心。 陆浔也抬头看着所剩不多的药袋,直接拔了针,撕开手背上白贴一角甩了甩冒出针孔的血珠又给贴了回去。 肿胀鼓起的手背也慢慢消下去,而后掀开被子,小声走出了病房。 医院走廊外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来往的人很多包括医生护士,所以他穿的病号服在其中也不显眼。 “陆先生,请先等一下。” 身后有一道男声叫住了他,陆浔也不确定是叫自己的,他回头望着朝自己走来的医生,茫然地指了指自己。 而后他被医生带进了一间办公室,陆浔也留意了下进门时外面的牌子,遗传科。 对方坐下后,直截了当给了他一张纸:“昨天打你的电话没打通,正好今天碰上你了。” 医生宽慰他:”不要难过。” 陆浔也不解,正巧门口被敲响,想问的话在嘴边滚了一圈也没说出来。 医生整理了桌面:“请进。” …… 陆浔也捏着这张纸,坐在科室外的排椅上,才看清这张纸是基因检测报告。 其中一份样本标记是“陆浔也”,也就是他。 另一份是标注陆浔也爸爸的字样。 他目光向纸的末尾扫去,最后的结果是排除提供样品的这个人是陆浔也的生物学父亲。 陆浔也忽然就释然了。 他将纸捏得皱巴巴,团成一个纸球正要扔进手边的垃圾桶时,诡异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检测到宿主苏醒,系统小爱启动中。】 【恋爱积分+500,恋爱积分+1000,恋爱积分+++……】 机械音卡顿半天,【当前恋爱积分:80万,当前生命值:29天5小时49秒。】 陆浔也瞪大双眼,瞬间站起身四处看。 没有情绪波动的电音之后,是有灵性的哭喊声:【宿主呜呜呜呜呜,你怎么傻了呜呜呜呜X﹏X】 鬼哭狼嚎的叫喊充斥整个头颅,叫得他头疼,他不耐烦道:“闭嘴。” 话出口,他也被脱口而出的草率惊到了,像是如此场景发生了无数次。 话落空气安静,周围的人都在用一种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逐渐地,与某些回忆中的眼神重合,陆浔也眼中爬上红血丝,捏紧了手,逃开了这里。 天台上, …… “攻略者?” 【16岁?!】 两道震惊的声音同时响起。 陆浔也后知后觉拉开衣袖,解开衣扣,冷风袭来,吹在他没有分毫伤痕的肌肤上。 他盯着光洁的手臂发呆,上面没有被酒瓶子割露出森森白骨的伤痕,也没有烟头烫伤。 他颤着手又去摸昨晚几乎被捅穿的大腿,同样没有。 他就说怎么走路一点不疼呢,他还以为到了天堂,毕竟可没有人送他来医院。 所以……那张报告,不是他和那个男人的。 系统又和他说了一些。 “攻略主角受?”陆浔也满头疑惑,“回到原世界?” 他问:“原世界是我的那个世界吗?” 小爱系统默了默,斗志勃勃道:“嗯!” 陆浔也手指抓着高台,看向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问出了一个问题:“我最后带她一起走了吗?” 等回复期间,他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系统自然知道他问的谁,如实回答:【没有,一年后她被打死了,不过对方也伏法了,你还割了对方的生殖器。】 “这样啊。”陆浔也低喃,“一定是他出轨了。” 系统隐隐不安,半晌就听人说:“我不回去了。” 系统碎了一地。 听到后面有动静,陆浔也转回头,就被人强势地抱住,困住肩膀。 他愣了一下,回过神开始挣扎。 “陆浔也。” 耳畔响起不带情绪的呼唤。 他停止了挣扎,那人松开了他。 随着身上的禁锢松开,陆浔也眼前出现一张脸,眼眶红红的,那只蓝色的眸子特别好看,他脑子里第一想法是这异瞳真酷。 第二想法是,原来对方睁开眼睛长这样,好美……而且……离得好近。 陆浔也耳根的红蔓延至脖颈。 目光触及青年眼底复杂的情绪,给他一种压抑不住的疯狂马上要冲出囚笼的错觉。 陆浔也想:他好像……惹对方生气了。 他张口想问对方,就被突如其来的亲吻堵住了声—— 作者有话说:喜大普奔!亲了![墨镜] 第49章 他好爱我 和男朋友亲亲时怎么调整呼吸……!!! 陆浔也脑中烟花乱炸。 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被强吻, 惊得嘴来不及闭上,就被湿滑的温热的东西舔了。 这个吻充满惩罚和霸道的意味。 可凶狠过后,轻轻触碰, 碾过麻木的唇时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莫名的柔情。 这种刺激的事情,对此时的陆浔也来说, 连看过都没有,更别说亲身经历。 以至于他很懵,大气不敢喘一口。 后颈被往下压着,下颌被掐住。 氧气极速消耗, 他因缺氧脸色变得涨红发紫。 心跳加速跳动的声音回响在耳畔, 脑子断连已久的那根线终于接上。 他抓着对方的肩膀往前推,可似察觉到他的反抗, 对方的吻更用力了。 四肢使不上劲,陆浔也嗓子里呜呜反抗着没有得到理睬。 唇上一痛, 血腥味在口中弥漫, 眼前白光一闪, 他脱力倒在了对方身上。 …… 唇边传出冰凉物体按压伤口的刺痛, 陆浔也急促呼吸, 打了个颤惊恐醒了过来。 他看到床边的青年捏着棉棒, 回想到刚才的事, 不由自主舔了舔嘴唇, 又苦又涩还疼。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系统只说他和眼前漂亮男生是情侣。 他还被亲了…… 男朋友人好看, 就是……凶凶的。 他想,他们之前感情一定很好。 这次可能是他惹对方生气了。 陆浔也暗暗决定:那他更不要回去, 他绝对不会去攻略主角受! 他对上沈云谦看过来的眼神,脸上飞速爬上红晕,扯过被子蒙过头。 沈云谦见他把药水都舔了进去, 不悦皱了皱眉。 他俯身抬手拉住了被子边,准备用力拉下来时,被子下的人动了动,露出了一双眼神躲闪的眸。 “能不能先不亲,我、我还没准备好。” 沈云谦感觉他有点不对劲,叫了医生进来。 医生问了陆浔也几个问题,加上经过仪器检查。 把沈云谦叫出去后,说陆浔也是暂时性的记忆紊乱,会慢慢恢复。 期间也许会出现一些记忆认知偏差,家属可以进行配合。 也可以适当刺激,帮助病人恢复记忆。 造成病因可能是脑内小块淤血未消,也可能是心理因素。 沈云谦踏入病房,撞到了在病房门口偷听的人。 陆浔也苟着背,蹑手蹑脚,心虚不已来不及溜走就被捏着后脖颈拽回病床上。 “你还想跑?” 陆浔也摔到床上,刚直起身,就面对突来的质问。 他抬头看到对方凝重的面色,慌忙拉住他的手:“我没有跑,你别赶我走。” 沈云谦上头的气焰顿时消了大半:“嗯?” “我能不能问问。”陆浔也指了指自己的头,“我怎么撞到头的?” 沈云谦表情平淡,冷静凝视着他,但也没甩开他的手,不吭声像在思索着什么。 就在陆浔也心中忐忑不安,无措低头时。 沈云谦却靠近了床边坐了下来,手肘放在交叠的膝盖上,两指捏住他的下巴抬起来,眼神幽暗危险。 “你真想知道?” 陆浔也被迫仰起脸,收紧双手间的那只手,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声若蚊呐:“……想。” 沈云谦无情抽出手,往后一靠,后背靠在椅子靠背上,语气冷淡,说:“你私会情人,被我抓奸在床,逃跑时自己磕到门上了。” 话落,系统尖叫:【啊啊啊啊啊啊他他他他他他说得……】 陆浔也隐隐期待:【假的?】 系统抖了两下,为了宿主走任务,决定违背良心:【……真的。】 陆浔也天塌了,他最最记恨的人渣爹都没有出轨,他竟然出轨了! 他抬头试图从青年脸上看到撒谎的痕迹,可惜……没有。 “我……”陆浔也的心脏如同被有力强劲的手掌攥紧让他呼吸困难,空了的手指紧紧扣着床板几乎要嵌进去。 他想要去嘶吼着去宣泄情绪,可张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他在气自己。 在同龄人都在畅想未来会找个什么样的伴侣时,少时的陆浔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奢望一下。 他无数次许下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承诺,绝对要珍重爱护另一半。 可……怎么会这样。 难道有些东西真的是刻在基因里无法改变的吗? 胸口的钝痛将后颈蓦地疼起来的感知盖过。 太疼了,犹如一把生锈的铁刀横插进去生生拔出来后四处漏着风。 沈云谦脸色微变,飞快冲过去,扶住他的手臂,眼中满是慌张。 他慌不择乱解释:“我骗你的,伤是你救我时受的,我只是害怕你不记得了,会和我撇清关系,我……” 他话未说完,就被眼前人猛地吐出的鲜血刺痛了眼。 陆浔也身子倾斜倒下,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他。 干净的脸庞上星星点点的血迹被上方断线的泪珠砸到脸上冲淡。 沈云谦用手去擦他唇边的血,可越擦越多,眼眶中的泪水将也视野堵得越来越模糊。 他沾血颤抖的手被陆浔也握住,长睫颤动,抖掉的泪珠落在陆浔也侧脸流下去。 眼前清晰后,沈云谦无助又胆怯地去看他。 陆浔也张了张口无声说出几个字。 沈云谦看懂了。 他说:他不是我。 他问:我们能不能重新认识? 沈云谦泪流得更凶了,快要把呼叫器锤坏了,只能把陆浔也抱得更紧。 ———— 陆浔也把血吐出来后,胸口的闷堵也随之被疏通了,后来只是精神太疲惫,昏睡过去。 苏醒后,他第一反应就是满房去寻找沈云谦的身影,直到看清床边的人,悬起的心才落了地。 沈云谦本就泛青的眼又添了红,瞳色也被血丝混淆,看到陆浔也醒来。 开口说话时发现声音也哑了:“你喝吗?我给你倒水喝。” 陆浔也心想对方才是需要喝水的人。 说着,沈云谦就要松开握住陆浔也的手去倒水,却被陆浔也反握住。 那手略微用力,沈云谦就猝不及防向下倒。 他急忙用手撑住床边,阻止了差点摔到对方身上的趋势,瞳孔睁大地看着脸下方的人。 陆浔也脸上有些不自然,那是接受身份转变后的跃跃欲试和做错事后的愧疚。 “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你别不开心,我可以赔罪,我……不想分手。” 最后几个字陆浔也说得越发没底。 几不可查地小幅度侧头,移开视线不去对视。 沈云谦没有说话,面对对方这幅,他从未见过的可爱一面,他心尖如同被一根羽毛轻扫了一下。 他保持这个姿势,轻声道了句:“脸转过来,看着我。” 陆浔也不论如何也忽视不了凝在脸上的灼热目光,他咽了咽口水,闭眼认命转过去,等着自己的最后宣判。 唇上忽然一软,他错愕睁开眼,双眼皮也惊讶地添了一道新的褶皱,不过很快就回归正常。 “你。” 陆浔也刚发出一音,唇上又被啄一下。 想起在天台的热烈,他不自觉舔了舔下唇,立马就被唇上的疼痛唤醒了。 “你别多想,你没出轨。”沈云谦探身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我不会和你分开。” 同时,在心底补充一句:不管你愿不愿意。 隔着纱布的吻,却好似亲密无间。 似曾相识的感觉,让陆浔也更加相信,对方是真的很爱他。 哪怕他做了混账事,这份爱也足以让其既往不咎。 爱这种东西,原来他也能拥有么。 陆浔也在他抽身离开前,不知哪来的勇气,按住他的后脑勺,一股脑仰头亲了下去。 但位置没找好,直接重重亲在对方的鼻尖上。 鼻尖微凉,伴随着下唇伤口的疼痛,他眼前闪过几段画面。 他们好像也这般亲在一起过,对方被撞击到鼻子之后流了很久的鼻血。 陆浔也登时吓得缩回了头,看着被自己撞的粉红的鼻头,有过心虚:“你没事吧。” 沈云谦坐回凳子上,闻声摸了摸鼻子:“我没事。” “你等我一会,我去买饭。”他匆忙倒了一杯水塞到陆浔也手中,走到门口时,回头严肃说出一个字:“不” 意识到什么又软了语气,“不许跑,让我知道你在哪。” 陆浔也点头:“好。” 在人走后,陆浔也碰了碰滚烫的脸无声呐喊,一把拉上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系统猜测,如果不是单人病床床不大,他可能还会滚几圈,无所谓只要走任务就行。 陆浔也拿起枕头旁的手机,不一会浏览器搜索记录清一色地。 【和男朋友亲亲时怎么调整呼吸?】 【被男朋友亲晕了很丢人吗?】 【出轨后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男朋友太好看了,想一直看是脑子有问题吗?】 【撞到头后,穿越了脑子里有一个系统,是精神分裂吗?】 【精神分裂的症状】 【穿书后如何证明之前的世界是真实的?】 系统看得咂舌,它宿主原来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它不知道该不该提醒陆浔也,除非限制级行为,系统在线的时候是能看到宿主在做什么的。 “嗡——嗡——” 手机震动的声响徘徊在静谧的房中。 陆浔也捧着手机的手僵住。 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他循声看去,发现声音是从椅背上搭着的外套口袋里发出的。 他犹豫了两秒,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是一部手机。 手机号没有备注。 不是去买饭了吗,难道是忘记拿手机,借饭店老板的手机让他给送去? 这样想着,陆浔也直接滑开了接听键,他还没出声,对面就前一步道。 “沈总,四年前那场车祸的司机果然没死,已经找到了。” “他自从炸毁了脸,整容修复后就重新办理了新身份。现在就住在海市西区,老城区的胜机巷。” “另外查到他名下还有一处富人区房产,于三年前全款购入,最近正在准备儿子的婚礼,苏总说先不打草惊蛇,要您决断。” “您看,要不要做掉他。” 手机另一头冷冰冰的声音犹如毒蛇信子从听筒悄然爬进陆浔也耳中。 陆浔也捏着手机直觉愈发烫手,条件反射地挂断了电话。 嗒 他抬眸看到门口去而复返的沈云谦就静静站在门口。 陆浔也:“……” 手抖了抖,手机从手里掉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除夕快乐[加油] 大家新的一年,阖家健康幸福,有运,有才,有钱花[墨镜] 学业顺利,工作顺利 祝我们都可以不劳而获哈哈哈哈哈哈哈[狗头] 大家吃年夜饭,看春晚了吗[三花猫头]我在看,感觉不太好看[化了] 刚才我和妈妈放了烟花[加油] 现在我妈在看抖音直播,我爸在看春晚,他看到赵雅芝和叶童老师出来,一下子惊得坐直了,睁大眼去看电视哈哈哈哈[狗头] 第50章 情侣用品 我的糖呢! 陆浔也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云谦目光下移, 落在他身前被子上的手机:“没带手机。” 陆浔也眼看他一步步走过来,赶忙双手托着手机。 弯腰举过头顶,先声夺人:“我真没冒犯你的隐私, 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我以为是你打来的。” 相反, 沈云谦神色淡淡地拿起手机:“哦,你接了。” 陆浔也汗颜。 “都说了什么?”沈云谦看都不看手机一眼,眼睛一直注视对面的人。 而陆浔也思绪万千:原……原来已经到互相查看手机的地步了吗? 他心里发毛,破天荒觉得青年这张没有表情的脸十分骇人。 即便如此, 嘴上还是如实说:“报了一串地址, 问你要不要做掉一个司机。” 他觑了眼沈云谦。 半晌,小心翼翼问:“……这是可以说的吗?” “你不用放心上, 他有点中二。”沈云谦点了点太阳穴,“他脑子有问题, 等以后我带你去见他, 你就知道了。” 陆浔也皮笑肉不笑, 心里直嘀咕:这是可以见的吗?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突兀的铃声震动响起, 沈云谦的电话又来了。 陆浔也扶头, 轻嘶:“我又有点困了。” 沈云谦抬起屏幕, 随意瞥了瞥。 目光触及那串号码短暂停留两秒, 到底没拆穿眼前人拙劣的演技, 顺着他的台阶, 应道。 “别睡着了,等我给你带饭, 吃了再睡。” 陆浔也半靠在枕头上,闭眸胡乱点头。 ———— 出门后,沈云谦接通电话, 放在耳侧,边走边说:“干什么?” “沈云谦?”那头的人发出试探的一声。 沈云谦:“不说算了,挂了。” 正说着,他拇指已然放在了红色按键上,在按下去的前一秒。 对面的人似有所感,迅速切入正题:“诶,别别别,小顾说你刚才手机可能被人拿了,你知道吗?” 沈云谦语气平淡无波:“然后呢?” “你知道?”苏濯惊讶一瞬,仔细一想确定了人选后也不足为奇。 不过他有一点不懂:“沈云谦,你不觉得你在陆浔也身上浪费的时间太久了吗?” 不管是进岛后迟迟不传讯救援,还是现在,沈云谦都太反常了,游轮上明明有接应的人,他非要以身犯险。 之前青年为了躲避司靳言的监视收起爪牙藏拙,假借外出采风的名义,偷梁换柱,实际在公司发展事业,并暗中密谋击溃司氏。 那时,苏濯看他不要命的劲头还时常担心不过也乐得清闲。 现在工作全堆给他不说,连电话也不让打了,活像是为了妖妃不早朝的昏君。 他才不会说是因为他想放假。 思及此,苏濯沉声说:“我不管你是想玩玩还是认真的,作为朋友我提醒你,陆家远没有表面看上去平和,陆浔也也并非头脑简单,希望你还记得你的目的。” 沈云谦沉吟片刻:“我有我的分寸和计划。” 苏濯哼笑:“计划?来说说,我看你有什么计划。” 沈云谦对他的不屑并不理睬:“一周后,江市,浦南大桥,蹲一辆车,牌号为江A678568,甩开司家的人把车里的人关进江市郊区别墅里。” 苏濯揶揄:“呦,这套别墅可不一般,什么人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打算金屋藏娇?” 被冷了,苏濯深觉自己属于是自讨没趣了:“行。” “至于那个司机。”沈云谦嘴角勾了勾,“我听说他每月的收入有一多半都汇入了邻居单亲妈妈的账户?” “怎么可能,查到他那个媳妇简直蛮横到令人发指……”苏濯噎住,“等着我让人再查查。” “不过”他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地方了,“你怎么知道的?” 嘟嘟嘟 回应他的是一阵电话忙音。 被挂断了。 苏濯:“……” ———— 回到病房里又是空无一人。 沈云谦眯了眯眼,手里的塑料袋子捏得窸窸作响,转身就撞到了应该在病房里的人。 他堵着门,没有让开的趋势:“你干什么了?” “我去找医生问了,他说我能出院了,我刚才去办出院,发现没带身份证。”陆浔也没发觉对方的异样,他往里探头,上前迈了半步,距离骤然拉近。 见人没有让开路的觉悟,以为是对方没看懂自己的暗示,于是挑明道:“我要进去。” 沈云谦依旧不让,冷淡的眸微微上挑:“我没有和你说过待在病房里吗?” 陆浔也回想一下,然后得出结论:“你累了。” 接着以迅雷之势,不等沈云谦再说话,就抱了上去,然后把人像搬柱子一样搬到屋里,自己也成功进去了。 “我知道你累,觉得到处找我会麻烦。”陆浔也言辞认真,“虽然我撞到头了,但没事,我不会走丢的。” 一番话毫无逻辑,甚至不知道他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沈云谦:“……” 沉默中,谁的肚子不满抗议。 陆浔也眨眨眼,盯着他手中的馄饨袋:“我可以吃吗?” 吃过之后,陆浔也亦步亦趋地跟着沈云谦去办出院,沈云谦在前台排队,陆浔也就在队伍外等着。 队伍里爆发一声怒喝:“你看路啊,眼瞎吗,看不清这里有人,硬往上撞?” “和气点,都和气点,千万别动手。”围观的人赶忙插进两人中间。 “抱歉,”那人压低了帽子,在人群里飞快扫了一眼,转眼就隐匿在人流中。 被撞得中年男人捡起纸单还在骂骂咧咧,旁边有人劝他。 因这场变故,队伍乱了,眼前已经不见沈云谦的背影,都是如潮水涌动的人。 陆浔也从蓝色排椅上站起,打算过去寻找那抹熟悉的背影,刚走了没多远就被黑衣服男人撞了下。 待他回头,人影就没了。 陆浔也察觉出什么,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冰凉的长形物体,刚握到手里还没掏出来看,身后就有人拍了他的肩膀。 他条件反射把东西重新塞回去,扭头看到是沈云谦,松了口气。 沈云谦:“碰到熟人了?” 陆浔也:“没有。” 沈云谦:“办完了,走吧。” 陆浔也愣住了,他后知后觉自己对这个世界一点都不了解:“我们回家吗?” 我们回家…… 恍若清风拂过,雨后潮湿,沈云谦回神后,眼神里多了柔软:“我们回家。” …… 陆浔也打量着陌生中透露着熟悉气息的房间,沈云谦换鞋后也跟了上来:“晚上想吃什么?我一会儿去买菜。” 男朋友的温婉居家给陆浔也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怪怪的。 沈云谦先进厨房清点剩余食材。 隔着玻璃门,闷重的声音飘出来:“你先去熟悉一下。右边是卧室,卫生间在左边。” 陆浔也进了卫生间,洗把脸后,他看到洗漱池上的洗漱用品都是两套,思考半天低头瞅了瞅脚上的拖鞋。 出去时,沈云谦正要出门买菜,陆浔也兴致冲冲:“我也去。” 沈云谦看到他头上的绷带,面色犹疑:“你确定?” 陆浔也无所谓:“昂。” 商场内 陆浔也自告奋勇推购物车。 一路,沈云谦神情自若地挑好菜和肉放进去,陆浔也却满脸心事重重,四处张望寻找什么。 到了结账台,沈云谦回头才发现购物车里一堆他没见过的东西,还都是双份的。 他捡出两双一黑一白的毛茸茸怪物拖鞋,灵魂反问:“你没有拖鞋吗?” 陆浔也心虚,小声辩解:“我想要情侣拖鞋。” 沈云谦:“……” 心跳变快了,他挑了挑眉,对于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多问了。 滴 滴…… 所有商品全部扫描。 即使隔着一层口罩,也能看出收银员小姐姐笑脸盈盈:“两位先生,今日商场有活动,满500送一对情侣马克杯哦。” 沈云谦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用了。” “我要。”陆浔也在他回头看自己时,瘪了瘪嘴扮可怜。 收银员立马道:“好的,一共还差三十哦。” 沈云谦无奈,随便拿起旁边的一盒糖丢了过去,还差两块,店员又默默添进去两个棒棒糖。 最后,陆浔也捧着新鲜出炉的杯子,不时瞄一眼确认还在不在。 回家后 陆浔也心情好了,更加黏人了,叼着棒棒糖,帮沈云谦洗菜,递盐,还从沈云谦背后用头蹭他的脖子。 发丝来回扫在脖子上,别说多痒了,沈云谦一个手抖,生抽放多了。 “这盘菜你吃。” 只听“哐当”一声,陆浔也被扔出厨房。 不过,陆浔也转头就忘了自己被赶出来。 这里的生活简直太好了,好到像是一场梦,无时无刻不在害怕这场梦会醒过来,所以才要珍惜每一秒。 他在客厅看着电视,不多时嘴里的糖咔嚓咔嚓着就没了。 他想起还有一盒糖,伸手拉过袋子,从一众零食里摸出了那盒糖。 定睛一看,老脸一红。 那什么……套。 饭桌上 沈云谦看陆浔也一直神不在焉,不解问:“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陆浔也扒饭的动作更快了。 一只灵巧的影子跳上饭桌,想要吃盘里的菜,沈云谦伸手把它轻而易举得举了起来。 陆浔也筷子掉地上,和猫咪圆溜溜的眼睛对视着。 沈云谦试着把猫放到他眼前。 系统则暗暗期待,既然记忆错乱,这下总不会过敏了吧。 它想象着日后嘲笑宿主时该用怎样的语气体现自己的得意。 下一秒,响亮的一声。 “阿嚏——” 50-60 第51章 我帮你 “没骗你,我在呢” 系统自闭。 系统钻进喵喵身体里。 系统挣出沈云谦的手。 系统跳上窗台望着夕阳思考统生。 期间, 陆浔也这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泛红的眼角沾染着润意。 沈云谦:“……” …… 隐约的流水声戛然而止。 沈云谦走进卧室,头发半干湿软地耷拉垂下, 脸颊被雾气蒸腾得像刚洗过的水蜜桃。 残留的水珠被灯光照的晶莹汇成一股沿着修长细白的脖颈没入浴袍领口内。 即使浴袍将他裹得只留出半截锁骨,犹如另类的道袍披在身上, 也让人心口无端生起一簇小火苗,用温水煮青蛙的火温将平静的心水烧烫。 陆浔也匆匆一瞥就挪开了视线,心绪还未平复,脚步声却近了。 他慌忙把手心攥得汗湿的东西塞进被子里。 听到塑料的摩擦音, 他心头一紧。 “在看什么?” 头顶清润的声音响起, 细听还有洗澡时被热气熏得不明显沙哑。 陆浔也另一手上握的手机页面正在一个搜索某种用品使用方法的页面上,白亮的光某种程度上格外显眼。 在沈云谦低头去看时, 陆浔也手忙脚乱地想要关机。 安静的房间 啪 手机倒扣在地板上。 陆浔也慢吞吞捡起手机,不着急翻正, 而是手指在下顺势乱滑一番, 总之不要是现在这个页面就行。 之后自己先飞快瞄一下, 看样子是个新闻, 他放心翻过来给沈云谦看, 嘴上随便扯个理由:“了解了解社会新闻。” 沈云谦狐疑地看上去, 新闻标题被黑色粗体字标注, 两个话题紧挨着标题。 #惊!海市纨绔富二代裸身在酒店走廊玩SM #庞某涉嫌非法交易毒品被拘留调查 马赛克也挡不住臃肿肥腻的身上被皮带抽出的伤痕, 和那张高清□□醉生梦死的脸。 沈云谦皱眉, 陆浔也注意到他的表情,稳住七上八下的心跳, 自己也看了看,瞬间一阵恶心在胃里翻腾。 下一秒,他又被沈云谦的举动惊住了, 只见对方俯身朝他直面压上来,刚才的插曲引起的负面情绪当即抛之脑后。 手机屏幕不知什么时候息屏了,陆浔也呼吸一凝,默不作声往后仰了仰,在对方持续靠近下,后背直接砸在被褥上。 而,沈云谦却看都没看他一眼,伸手捞过床上的睡衣,目光下移有些疑惑:“你干嘛?” “睡觉!”陆浔也掷地有声,带着被抓包的慌乱闭上眼。 沈云谦凝视了会他不断颤抖的睫毛:“哦。” 简短的一个字,陆浔也却从他有意无意拉长的尾音,听出了勾人的意味,心弦似乎被拨动,一汪池水更沸腾了。 身上遮住灯光投落的阴影没了,他悄悄睁开一只眼。 方才裹得严实的浴袍,此刻松散地围着白皙的肩颈,沈云谦手指拉着腰间绑带作势要脱,大片雪白劲瘦单薄的背脊露出。! 好像长了点肉。 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有这种念头,他心脏漏跳一拍,手机从手中掉出去。 发出的动静,在对方转头看过来时,他拿起衣服就冲了出去。 “我去洗澡。” 洗澡的时间仿佛格外漫长,冷水热水交替着冲洗,到最后只剩下冷水才堪堪让躁动平息。 他被肌肉记忆支配走到一扇门前,推了半天发现推不开,以为是自己被锁在了外面,心中隐藏起的委屈和恐慌交织放大占据心头。 血迹斑斑的墙面,月光穿透薄窗投在墙上的人影高大可怖,木棍、酒瓶自手中挥下。 闪现的画面将他带回了那个阴冷的墙角,鲜红的液体流淌似红线缠绕在瘦削的手臂。 瞬间,陆浔也血液凝固,额头冒出冷汗。 “系统,系统我该怎么办……” 从马赛克被放出来的系统,看宿主双手把着客房门把手转,还一脸破碎感。 【有没有可能……你走错门了。】 …… 沈云谦坐在床边,明灯被关了,房间昏暗,只留下暖黄的床头灯,映在他精致的侧脸上,冷淡的眉眼也衬得柔和。 他手拿着吹风机,推门声很小,他还是捕捉到并看了过去,声音柔得能滴出水:“过来,给你吹头发。” 陆浔也紧紧握着门把手,手臂颤抖,等对方开口后,才慢慢松开手,每一步都宛如迈在悬空铁丝上一般小心翼翼。 眼前人没有如烟雾消散,他不安地用指甲在手腕处掐了把,没有记忆中的瘦弱。 他好像忽略了什么,但此刻也没空去深思,直接跑起来扑了上去抱到实体后,急切验证说:“你不会离开的……对吧?” 沈云谦顺势安抚拍着他的后背,温声细语:“不会。” 绕是陆浔也擦了很久的头发,可他发上的水珠依旧滴在沈云谦的睡衣上。 被浸透的小片衣服接触到皮肤有些冷,许是知道陆浔也现在的情绪状态不好,联想到医生说得心理问题,心下盘算着找个时间带对方去看一看。 沈云谦不轻不重捏揉着他的后颈给他放松精神:“你下来坐好,我给你吹头发。” 暖风嗡嗡地吹在头皮,头发随风乱飞,力道温柔的手在发间流水般游走,陆浔也的脸也被吹红,脑子晕乎乎的。 吹风声停止,沈云谦拔了电源,准备把吹风机放起来。 而没了热风,冷空气一下子把陆浔也从昏昏欲睡的状态唤醒。 眼前是离开的背影,不知道对方目的的他,嗓音竟是自己也无从察觉的控诉和酸涩。 “你说过你不走的……你骗我。” 沈云谦顿住脚步,把吹风机就近放在桌柜上,捧起陆浔也的脸。 陆浔也则垂着眼睑赌气不去看他,忽然唇上落下一吻,稍纵即逝,耳畔喷洒着灼热的气息:“没骗你,我在呢。” 陆浔也瞳孔微缩,眼中倒映对方认真的神色。 在沈云谦起来前,他脑子没反应过来,手臂却先一步揽住对方的腰。 对方软了腰坐在他腿上,陆浔也按在他后腰上的手掌一抖,动作是他都没料到的熟练,不由对两人的情谊更确定几分。 酥麻刺激沿着脊椎骨一路往上,沈云谦身躯发颤,彻底软了下去,他手往后探按住了作乱的手:“别” 推拒的话被铺天盖地的吻压制回去,陆浔也动作莽撞,牙齿相磕,下唇咬痕上的结痂脱落,渗出一丝血气。 他嘴里尝到血腥味,更加重了吻。 即便是沈云谦配合,由着他撬开牙关,从陆浔也磕磕绊绊和毫无章法的粗重换气声中也能窥探他的青涩。 沈云谦双手搭在他双肩,用力推了一把,双唇分开,陆浔也倒在被子上,心慌意乱下有些清醒:“对不” 他的话对比腰腹间陡然的一沉显得没有丝毫分量。 他视线上抬,沈云谦跨Ⅰ坐在他腹部,俯下Ⅰ身,细密的吻雨点儿似的落在他额头、鼻梁、脸颊最后到嘴唇。 陆浔也如同泡在温泉里的人,不多时沉溺在其中,冥冥中有个声音徘徊在耳边告诉他这样不对,他便捂住耳朵。 一分一秒,浑身血液在循环中沸腾,堆积在一处,在爆发的临界点蠢蠢欲动。 他难耐地扯动被子,在短暂的分离中缓上一口气,连吻什么时候停了都不知道。 直到被子被他扯到身上半截,他才猛地看向床尾,没了被子的遮盖那里只有一个手机。 东西呢?! 更惨的是,沈云谦也发现了他身体的变化,向他投来目光。 陆浔也羞赧捂住脸,只听到一声轻笑,耳朵更红了。 低低引诱的声音如鬼魅引人沉沦:“我帮你。” 陆浔也宕机:帮?怎么帮? 对方手上的动作,令他一个弹射坐起,懵滞地看着对方的动作,喘息急促,看到对方变戏法掏出一个蓝色的包装物。 陆浔也下意识去看床尾的空荡,大脑登时空白,脑子嗡嗡响。 包装袋被沈云谦叼在嘴里一角,用牙撕开,骨节分明的手指探了上去…… 陆浔也闷哼一声,头抵在沈云谦的颈窝,不受控制地一口咬在他身上,松开时唇边沾血,留下了一道殷红的咬痕。 不知过了多久,失重感席卷全身,陆浔也被拍醒惊吓着睁开眼,眼前一片黑。 天还没亮,陆浔也伸出手摸索着,被一只手握住:“我看你一直喘不上气,做噩梦了吗?” 梦么……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陆浔也抽出手去摸对方的锁骨处,平滑的肌肤没有一点牙印或是结痂的粗粝触感。 这时他才惊觉两人挨得极近是被沈云谦抱在怀里的,对方的手在他后背像拍小孩子一样安抚着他,还以为他是做了噩梦被吓着了。 陆浔也想起刚才荒唐的梦就无地自容,那只手就在他的后背轻拍着。 他仰头往前凑了凑又停住,两道呼吸暧昧交Ⅰ缠着不分彼此。 他试探一下,亲在了沈云谦的额头上,后背的手顿住。 陆浔也忐忑,哪怕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依旧灼灼盯着他:“我们……我们结婚吧。” 他顿了顿:“可以吗?” 眼皮盖上一只手,沈云谦轻声道:“可以。” “可如果你之后想起来后悔和我结婚,你还想吗?” 陆浔也心中一喜,沉浸在对方答应的喜悦中,根本没听清沈云谦后来的话,将对方反揽进怀里,紧紧箍在怀中,生怕对方逃了。 很快,两人都察觉到什么,陆浔也脸色爆红,飞快转过身掀开被子:“我、我去上个厕所。” 出了卧室陆浔也先去客厅,循着记忆找到了被他塞进沙发里面没有拆封的包装盒。 还真是梦。 本就是找个由头,陆浔也在厕所转了一圈,欲盖弥彰地冲了马桶,之后坐在马桶盖上等消火。 等着等着又拧开花洒洗了个冷水澡,感受着身上冰凉的体温,他没着急出去,反倒活动活动等体温回暖才出去。 余光瞥见洗手池上放的手机,他一愣,才回忆起来昨晚他是他自己拿过来的。 握着手机,他猛然回想起一件事,折返回去,蹲下从洗衣篓里扒拉出自己的外套,摸出口袋里黑衣男人塞给他的东西。 是一条钻石手链,中间还有刻有玉兰花的样式的吊坠。 他仔细看去钻石上还有划痕,一眼估摸是仿真钻石的瑕疵品。 扔下垃圾桶的刹那间,还是收了回来。 嘶……有点肉疼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初五到,财神到[加油] 大家新年快乐发大财[加油] 给老大们汇报一下更新进度[三花猫头] 这周榜单只有一万字 大概今天,明天日更,后天或者是大后天更一章 以下是我分享欲极强的糗事: 大年三十矫正保持器丢了,给家附近的牙科诊所和口腔医院打电话,结果都没开门,于是在网上下单,等了三天快递,自己做牙模做了一天,笑死[狗头]这几天一直在串亲戚[化了]昨天经人推荐发现一家医院没关门,当天做好就戴上了[墨镜]加上网上没回来的,现在有两幅了,这下不怕丢了[狗头]之前也没人给我说矫正之后要带一辈子保持器啊[化了] 第52章 宿主的另一面 “你不是很能打么!”…… 行驶到这里, 车已经开不进去了。 陆浔也扫了钱,压下心底的不安和司机说:“拜托您能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吗?不会很久的。” 司机大叔打着方向盘,将车身调转到来的方向停下, 解开门锁,思忖了下, 道:“我还要跑单,最多等你半个小时。” 之所以是打车是因为此时的陆浔也不仅不会开还没有驾照,当然……也没有车。 他应下后下了车。 脱离了车内的暖气,冷风一吹, 他登时打了个哆嗦, 和系统吐槽:【你真觉得正常人会来这里露营?】 雨后的空气带着潮湿,雨并不大, 脚下的干块的土壤没有泥泞。 刚才有人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他在露营时迷路, 后来躲雨进了一间仓库, 手机也没电了。 陆浔也还没说话, 应如对面的人所说, 手机直接就挂断。 再打过去就是关机状态。 陆浔也很迷惑, 迷路打给同行的家人朋友或者警察不行么?干嘛要打给他。 系统被问了一路, 终于挺起腰板:【哎呀, 宿主你问题好多, 主角受你不攻略, 朋友也不管了?】 朋友么…… 这个词对陆浔也来说有点陌生。 他习惯性拨拢眼前过长的头发却摸了个空,指腹毫无阻隔碰到鼻梁。 他怔愣片刻, 机械地放下手。 哦,他已经不在那个世界了,所有和他有关的人都已经死了。 现在只有沈云谦和……朋友。 冬天的树林中弥漫着浓重的荒凉, 树木林一片片紧凑或稀疏生长。 偶尔有枯枝断裂的声音伴着陆浔也脚踩碎树叶的咔嚓声回荡在林间。 绕过这一段路,一个房影出现在视野中。 破败不堪的墙壁是灼烧的痕迹,掉漆的红色大门向外敞开,无尽漆黑的门口像蛰伏隐藏的凶兽巨口。 这个地方是陆浔也根据那人口中的露营地点,导航出的附近最近的仓库了。 荒废的原因是之前发生过火灾么? 陆浔也靠近几步,就听到墙角旁边有脚步声,鬼使神差地他后退一步躲在墙壁另一侧。 耳边早年火灾烧炸一个洞的窗玻璃内传出不堪入耳的咒骂。 “后悔?老子早知道就一枪崩了你,你以为你是谁?你最好杀了我,不然你怎么出来的,老子怎么就让你进去。” “下药的事我还没亲自找你算,这就又巴结一个傻逼,你怎么这么贱呢,不干那档子事你活不成了是吧!” 对面的人似乎对他的骂很受用,一点没有生气。 反而掐着青年的下颚,眼神暧昧不清,“接着骂,等会你就骂不出来了。” 青年对着他的手就死命咬了下去。 一阵凄厉的惨叫过后,被人挣脱,他吐出嘴里咬出来的血,扭过头恶心干呕。 忽地脸上钝痛,耳道里嗡鸣不止,清脆的巴掌声仿若在空气里回响,那人捂着手,恶狠狠啐道。 “本少爷看得上你是给你脸,你真以为你这种被人睡过的婊子,能在本少爷这里耀武扬威?你不是会叫保镖吗,叫啊!让他们还来打我啊。” 青年转过头:“你妈……” 没说出口的粗鄙咒骂因一块脏抹布塞嘴里而告终,即便这样被绑在厚轮胎上的人双眼赤红,眼神狠厉,代替话语骂得极脏。 塞他嘴的人赫然就是脸上淤青未消肿成猪头的庞少。 他肥腻的手在青年脸上侮辱地拍着:“你狂啊,怎么不狂了?” “安静点。”一声冷淡的声音从后方传出,庞少显然畏惧这个人,噤声后忙安分下来。 陆浔也垫脚,往声音来源看去,那人离得远,大半张脸又隐在阴影里更是识别困难。 男人:“你的要求我马上就能满足,但是你确定纪砚川会为了这个人过来?” 庞少捧着疼得感知麻木的手,看了眼血肉模糊的虎口。 旋即指着地上的青年,咬牙切齿:“我确定,纪砚川这个狗东西就是为了他才找人把我打成这样。” 那人看着眼前陡然凑近叫屈的猪头,眉毛一挑,嫌弃地皱眉:“离我远点。” 庞少只当他生人勿近,识趣退到一边:“纪砚川早就因为不愿意继承家业和家里闹掰了,可他竟然会愿意为了封家小子主动动用纪家的关系,所以他绝对会来。” 男人饶有所思,将封承羽的手机递了过去:“那你给他打,就说让他一个人过来” 他话音一顿,勾起唇角:“以命换命。” 见人犹豫,他视线漫不经心斜过去,声线沉下:“你不会想知道骗我的下场。” 庞少四肢发颤地接过,转身仰头硬气地掰开封承羽紧握的手指指纹解锁,顺带踹了他一脚。 期间,确保封承羽被碾压小腿发出的闷哼能清晰传达过去,庞少开了免提,将听筒贴近封承羽的喉咙。 良久。 “不过是一个死皮赖脸贴着我的床伴,他死不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电话的最后以毫无波澜的低沉声音结束。 通话被挂断。 “有意思。” 男人一步步走到歪倒在地上的封承羽旁边。 指尖夹住庞少颤巍巍递上前的手机,施舍一般扔到他脸侧。 “被抛弃了呢。” 手机屏幕在眼前四分五裂,怀疑扬起的灰尘迷住了眼,封承羽的视野被笼住慢慢变得模糊。 口腔的空隙被抹布塞得不留一丝缝隙,他居然连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那那那……我”。 庞少也没料到,纪砚川这么绝情,对上男人玩味的目光差点就跪了,“我真没骗您,他真的是为了封承羽找人打我的。” “你怎么知道打你的那伙人就是纪家的人呢?” “我”庞少语结,他确实听到那晚那个美人给封承羽打的电话被纪砚川接了。 根据调查纪砚川也的确联系了纪家,之后他就被打了还被警察找上门,时间线都对上了,哪能有这么巧的事。 男人眉眼低垂,翻看着最新传来的文件,蓦地插上一句:“你要报复的人似乎是陆家的人。” 庞少脸色一僵,当即否认:“不可能,他只是被送到我床上的贱人,陆家的人我都见过。” “怕什么?”男人收回手机,不以为意,道:“陆家的就陆家的,打击陆家可比纪家要有意思。” 庞少松了口气,企图转移对方被纪砚川拒绝的话题:“不过咱们用变声器伪装封承羽的声音,真的能让他相信吗?万一他报警或者压根不来呢。” 男人拔出腰间卡的抢,对着伤口吹了口气。 庞少大汗淋漓,他有点后悔找上这个人了。 男人摸索着弹匣:“这就要看你的命硬不硬了。” “嘘,”他把手指比在嘴边,“有小老鼠在偷听呢。” 一道锐利的目光径直扫射向窗口,陆浔也瞳孔地震,瞬间蹲下身。 须臾。 “老实点,滚进去!” 陆浔也被大力推进仓库,走得慢了,每走一步就有个体型壮硕的男人在他身后推搡他。 求生意识让他停住脚步,奈何后面的人不让,他被迫一步一个踉跄,走得极为艰难。 忽地一脚踹上他的后背,比疼痛先来临的是强烈的失重感。 他几乎是飞出去砸到封承羽不远处堆积的轮胎边。 手掌擦破皮流着血,裤腿也被血水浸透,红色液体染红了地面,全身上下都是深浅不一的疼。 男人佯装对动手的人教训道:“对我的客人尊重点。” “是。” 陆浔也唾弃这具身体细皮嫩肉,害他对疼痛的敏感度都加重了,不过还能忍。 【系统你有招儿没,我这都是因为你剧情检测不到位,加上你挑唆才进狼窝的。】 【……超出剧情之外的状况不在检测范围之中】系统认命了,【为了不扰乱世界秩序,我帮您报警,您在拖一会,警察预计二十分钟内到达。】 “……”陆浔也沉默,【他有枪,没命就一秒的事,二十分钟……你还能再晚点吗?】 系统思考了下。 叮 【痛感屏蔽器开启,扣除恋爱积分5万,当前恋爱积分:75万。】 【我同意开启了吗?这不是你的失误为什么要扣我积分?】 陆浔也条件反射问出口,问完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他都打算不回去了,存着积分也没用。 这份疑惑没持续太久,他的注意力被疼痛骤然消失吸引:好牛。 叮 【返回扣除恋爱积分,当前恋爱积分75万。】 系统做贼心虚:【请宿主放心,在生命值没有归零之前您是不会死亡的。】 庞少看他长时间趴地上一动不动,和男人面面相觑:“不会踹死了吧?” 他话落,封承羽也盯着陆浔也的方向,眼眶通红用喉咙费力呜咽叫着,不过也没能叫出来。 在有了“免死金牌”后,陆浔也在装死和装逼之间选择,飞速伸手拽出封承羽口中的抹布。 封承羽还在他”死而复生”的震惊中无法自拔。 感受到口中的异物消失,迟来的腥骚味才蜂拥而至,他干呕着却呕不出什么东西。 他的目光在陆浔也看来是嫌恶的,察觉到这一点,他眼睛闪躲,无措地别开脸。 系统察觉到他低落的情绪,赶紧安慰:【你不丑,除了你原世界身体上的疤痕,你现在这具身体的长相和你以后一模一样。】 很难相信24岁对自己容貌满意的陆浔也过往也曾不自信。 青春期的陆浔也性格不算开朗,因为太瘦导致皮肤蜡黄且颧骨突出只能说能看,那个年龄段的人又都是爱美虚荣心强的。 别说陆浔也原生家庭的缘故,他所遭受的白眼不比主角受少。 系统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它每次为了扳回一局故意说反话调侃陆浔也长相时,对方反应这么大,一定要不停重复反驳。 原来……还是打心里自卑么。 “陆浔也你大爷的!”封承羽自然听到了那两人的谈话,知道对方是因为一个变声器就傻乎乎跑过来。 他恨铁不成钢:“你不是很能打么!你刚才怎么不打回去,就任由那条走狗那么踹你?!” 陆浔也被吼懵了:这个世界的人都这么凶么? 很能打这个词怎么也扯不到他身上吧? 一直没有情绪的男人出声。 “久闻大名了,陆少爷。” 陆浔也抬眼看过去,手指不由收紧。 第53章 催眠术 “他会伤心,你不能死”…… 陆浔也左想右想, 实在是觉得这个男人陌生。 系统也说没这号人,但对方又确确实实知道自己姓陆。 他拧眉不解:“我得罪过你?” 男人拖动扳机瞄准陆浔也:“得罪倒算不上。但我就是看你挺不爽的。” “那就先劳烦陆少爷替封少爷去黄泉探探路。” 轻飘飘的一声落定,随即剧烈的爆破声响彻整个仓房。 突如其来的开枪, 任谁也没有想到。 空气凝滞了几秒,而开枪者身旁的庞少本就因为刚才的事惴惴不安, 现下惊恐万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系统立马启动保护程序:【我靠我靠,反派不是死于话多吗?!】 封承羽梗着脖子僵硬转向陆浔也的方向。 陆浔也的冷汗已经流到下巴。 他憋着气,同样侧头看到穿进木板里的子弹头。 耳廓温热的液体流下来湿透了肩膀的衣服。 男人表情依旧无波无澜, 他微微歪头, 枪口在手中轻点着:“另一个也需要我动手吗?” 或许其他人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陆浔也却反应过来。 他缓慢抬手摘掉另一边耳上挂的蓝牙耳机, 抛到对方脚边。 耳机被鞋底碾坏踢到一边。 封承羽受够了,精神紧绷到极点终于爆发了。 “我猜你也不是真心想要我们的命, 你到底想要什么?钱还是其他, 与其这样玩我们不如直接说。” “如果是想要用我对付纪砚川我劝你不用想了, 他刚才的态度你也看到了, 他根本不会为了任何人只身范险。” 男人似笑非笑地将视线投向歇斯底里的人:“呵,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要你们的命?” “你既然有抓我们过来的本事, 不如抓我们时就杀了, 犯不着暴露自己的行踪就为杀我们之前吓唬我们。” 封承羽冷寒的目光扫到地上的胖子:“更不必大费周章把他从警局捞出来。” 男人不语。 脚步声越来越近。 冰凉的物体贴在喉咙冷得刺骨, 是男人半跪下身, 将枪口抵在封承羽脖间。 “万一我就是有这种听濒死之人卑微求饶的嗜好,帮他出牢房也是想杀了你们嫁祸给他。” 他咧开嘴, 枪口沿着对方因紧张而滚动的喉结上下滑蹭。 最后挑起对方瘦削的下巴,逼他和自己对视,语气带着恶劣的意味:“毕竟和你们有恩怨的是他。” 庞少不可置信地低喃:“您一定是骗我吧。” 可惜没人听到他的绝望。 封承羽气极, 怒视的眼神仿佛只要把他松开绳索,他就会把眼前人生吞活剥:“你!” 手边忽然摸到一块尖锐,指腹一疼,是玻璃片,他一愣,想到陆浔也方才就站在窗边,那里好像有火灾炸碎的玻璃碎片。 他保持着愤怒的表情,余光不经意间飞速瞄了眼陆浔也的位置,那里果然已经没有人了。 “啧,还是不清楚状况。”男人心平气和地“劝”他,“在这里摆你封家少爷的谱没有用。” “你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说点好听话把我哄开心,说不定我就放了你们。” “或者”他不怀好意,食指摸上扳机,“你也想试试?” 命在对方手里,封承羽不敢赌。 他甚至怀疑刚才对方开的那一枪是为了提醒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枪是真枪,也是真的会开枪。 他只能尽力平息自己的情绪,背在身后的手鲜血淋漓地割绳子。 忽地看到某处,他瞳孔微闪,闭了闭眼:“你想听什么好听话。” 男人对他的转变没有很惊讶,他扬眉,头也不回,抬手随意向某处打出一枪。 砰—— 陆浔也手里的木棍断开一截。 冲上前的脚步刹住,看向重新对上自己的漆黑枪口。 他咽了咽口水,后退一步,烫手山芋般甩飞木棍。 木棍稳稳当当砸进角落里低存在感的庞少手里。 陆浔也甩锅:“他威胁我,他怕你杀了我们嫁祸给他。” 他补充:“你知道的,我是被人踢进来的,并不知道哪有木棍。” 男人冷眸扫视过去,庞少扑通跪下,扔了手里脏物,后背被冷汗浸湿。 他慌不择乱解释:“您不要听这小子胡言乱语,他就是挑拨我们” 封承羽趁他分神,瞅准时机,一把扔开绳子扑了上去,慌乱之中,手枪掉在地上滑出很远。 见状,封承羽松了口气,心中默念:陆浔也,交给你了。 男人轻而易举禁锢住封承羽,冷声道:“还不快抢过来。” 庞少慢半拍放心过来,跑上去捡。 体型肥胖动作迟钝的他自然没有陆浔也动作快,在他弯腰伸手时,一只到处是擦伤血迹的手先他一步捡了起来。 陆浔也吓唬庞少一番,那人顿时就害怕了连连后退抱头蹲下。 他正色,瞄准男人掐着封承羽手腕的那条手臂。 动作上抬,瞄向对方的肩膀。 男人嗓音平淡:“你敢开枪吗?” 陆浔也的动作一顿,手腕克制不住地抖。 系统盯着警车赶来的定位,在一个地方红点定住,它在空间里干着急。 “我认识的陆浔也可没有这么怂包,给我开!正当防卫你怕什么?” 封承羽挣扎男人的压制,“就算你把他打死,陆家和我也不会让你怎么样的。” 陆浔也沉了口气,睁开眼,眼神坚定了些,他扣动扳机,预想中的血腥场面没有发生。 他难以相信,又不信邪连打几枪,无一例外,无事发生。 男人蓦地发笑,似乎早就料到。 想起刚才男人摸索弹匣时确实只有两声,他心沉入冰窟,意识到对方在陪他们做戏,逗他们玩。 如同逗弄老鼠的猫,掀开爪子放跑猎物,当猎物沉浸在脱出生天的美梦中再一把按住,造成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就算没有子弹又怎么样,你还有枪吗?” 封承羽很快接话:“没错,他一个能打你十个,快点放开我!” 陆浔也不知道封承羽对他哪来这么大自信。 此时的男人一条腿横压在封承羽的大腿上,一手钳制住他的两条手腕压过头顶。 他没有尽全力就制住了一个正常成年男性。 男人眼睑半垂,薄唇轻启:“动手。” 陆浔也皱眉,下一瞬,他被人架着肩膀绑了起来,扔到最初的那个位置。 期间他没有一点知觉。 “……” 系统心虚,为防止陆浔也疼,它把疼痛值归零,要不然在手放上陆浔也肩膀的那刻,他肯定能有所察觉。 不过似乎……应该留点的,幸好宿主不知道,它默默把疼痛值提到10%。 两人重新被绑到一处,空旷的仓库内又站了三个人。 男人慢条斯理从保镖手里接过装好子弹的枪,视线一扫,有两个人就领会了他的意思,站出来把庞少带出了仓库。 “既然你们这么为对方着想,不如就商量一下让谁活下来,另一个人……死。” “你?”枪从一人方向移到另一人心口处,“还是你?” 陆浔也稍稍思考了下,反正他也死不了,于是坦然面对:“放了他。” 闻言,男人挑眉:“看来你这个朋友交得不错,还不算太眼瞎。” 封承羽惊讶得都快哭了:“陆哥你真兄弟!不过他肯定不会放了我的,你也别死了。” 他冷哼一声,仰头不屑。 “你以为陆家的人都是傻子吗?一个变声器就能让你骗来?” “我陆哥肯定来之前就找人跟在后面了,你敢动手试试。” 真就这么傻的陆浔也轻咳,也跟着底气不足地放狠话:“你就等着吧。” “找人?”男人唇边弧度微扬,“警察吗?” 陆浔也心头一跳,预感不太好。 “跨江大桥塌陷,他们一时半会来不了。至于你那些保镖,你猜他们在哪?” 封承羽咬着腮肉才能保持清醒,不多时唇角溢出血丝。 “你难道就不生气纪砚川对你无情无义吗?” 男人手指轻抚青年的侧脸的红痕,拇指抹去他嘴边的血迹,“想不想报仇?我帮你。” 封承羽一口咬上去,死死咬着上下齿间的指节。 陆浔也替男人疼得嘴边肌肉抽搐,可偏偏对方毫无表情,眉头也不皱一下。 他不禁疑惑:【痛感屏蔽器开错了吧。】 系统也是满头问号,还特意去查了一下:【没有呀。】 陆浔也感叹:【临危不惧,果然是主角受。】 【就是。】系统沉默两秒,【嗯?】 看男人没有反应,封承羽觉得自尊心受挫,呸了一口:“用不着你帮我,小爷识人不清而已,我还没有昏智到和虐待我的人交易。” 男人轻笑:“仔细想想,我打你了吗?” 封承羽一僵。 陆浔也想:真的,比起虐待为什么更像调情! 系统:同感。 “我说过了你要听劝。”男人眼底笼上一层暗色,“你知道司靳言后来为什么这么恨沈云谦吗?” 陆浔也只听到“沈云谦”三个字,心脏漏跳一拍,当即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听。 “有人用了催眠的法子将他对沈家复杂的情感全部转化成了恨,隔段时间加固一次,他以为的心理疏导都是在走别人给他下的套。” 男人丝毫不觉得自己口中的话有多么令人毛骨悚然。 “催眠术也不是一定成功,当然心底要有恨的种子,恨要有依托,所谓催眠不过是放大它。” “恰好我就找到了这个医生。” 男人笑着。 抽出他手里血迹斑斑的玻璃碎片,阻止了他割绳子的动作。 “如果用在你身上,你猜会不会成功?” 封承羽根本不信:“放屁!” “从青春懵懂到现在被人弃若敝履,真的一点不恨吗?” 砰—— 仓库门被保镖推开。 几人灰头土脸,神色仓惶:“遭了老板,外面起火了,四周被泼了汽油,火势控制不住了。” 随着敞开的门,浓烈的烟雾如洪水涌进来,火苗爬进地面,迅雷之势烧到了这边。 男人这才发现地上也被泼了汽油。 几人被浓烟呛得咳嗽不止,男人慌了:“快给他松绑。” 之后,他抱着昏厥的封承羽。 其他几人捂住口鼻犹豫:“老板,那这个人。” “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不用管他。” 仓库门被关上,光线一点点从眼前消失。 怪不得男人说话不避讳陆浔也,原来从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着。 猛烈的火焰烧到了旁边干木板,窗户上残存的玻璃也彻底炸开。 陆浔也被绑得格外紧,渐渐的他没有了力气,周围灼热的温度炙烤着他,脑中系统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意识消散前,仓库门被打开,有人断开他身上的绳子,扶着他向外跑。 “……你是谁?” 回应他的只是一句:“他会伤心,你不能死。” 第54章 沈云嵇 “不必太过执着啊小弟弟”…… 两人跌跌撞撞冲出火海, 身后的仓库砰地巨响,两扇掉漆的铁门被火浪炸飞了两米。 身上是惧人的烫意,浓烟滚滚中陆浔也早就是半昏迷状态。 另一个人虽提前防备, 也不好受,脱力把陆浔也平放在仓库周边的碎石路上。 单手摘掉脸上一侧被水透湿的口罩换着气。 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矿泉水, 尽数浇在陆浔也的脸上身上给人降温。 他回头望了一眼,被熊熊烈火吞噬的仓库顶房神思不定,被帽檐遮挡下的一双黑眸酝酿着复杂的情绪蓦地攥紧了手掌。 慌乱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停在了背后, 男人心下一沉, 不着痕迹压低了帽檐,重新遮上了口罩, 腿上发力站起身来迈步要走。 “站住。”背后是急速奔跑过后气息不匀竭力掩饰平静的喘声。 男人并不回头,反而压低声线:“路过而已, 不必放在心上。” 说罢, 他作势就要离开, 有两人突然挡在他面上, 拦住他的去路。 从地上人逐渐平稳的鼻息间缩回手, 沈云谦起身, 不疾不徐绕到不愿转身的那人面前。 冷淡的眼皮掀起, 打量着眼前这个把自己面容裹得严实的人。 “看来你很确信我是来找他的。” 他上前一步, 逼得人后退, 嗓音出奇的平静:“你认识我。” 不是反问而是笃定。 “你背后的人是谁?” 视线从地上的冰袋和空瓶的矿泉水上收回,一看就是早有预谋。 沈云谦慢悠悠补充, “又或者这场火……是你放的。” 男人不紧不慢地拍打着沾了灰尘的衣角。 对他的诘问不置可否,只是笑着回答:“这里荒山野岭没有人烟,你们来这的目的不好猜吗?” “难道你不是来找这个人的, ”他也学着沈云谦的语气幽幽道,“而是来杀人抛尸的?” 刻意压制的嗓音如同含着沙石的粗粝,尽管不明显,却像是之前声带受过伤。 男人见他蹙眉不语,了然于心:“看来是认识了。” 他指尖依次点过面前的几人:“我不向你们索要报酬就不错了,哪有拦住救命恩人的路不让走的道理?莫非想讹我?” 沈云谦目光扫过眼前飞快划过的手指骨节上的一道疤,眼眸半眯,在男人收回手指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毫无预兆的动作,其他人俱是一惊。 被火燎烧得边缘布料翻卷的帽子被沈云谦一手打飞,露出一双深邃漆黑的长眸来。 沈云谦对上这双含笑弯起的眼睛,浑身一震,腕力不自觉松了些许,被人挣脱束缚,手却还维持着抓握的动作。 悠长震耳的火警声临近,林中的鸟雀惊起飞冲上碧蓝远空。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纷纷退了一步,转过身朝冲天烟雾的仓库边走去。 男人揉了一把被帽子压塌的头发。 同样也听到了这阵鸣笛:“我可不想被捉走教育,就不和你纠缠了,被人看到不可说啊。” 这句话,将思绪翻飞的沈云谦拉回神,背影骤远,积压的火气蹭地收不住,比身后的火势更甚。 他飞快上前拽住人的后背,咬牙切齿道:“沈云嵇,你还想跑?” 耳边撕裂空气的气浪直奔他面上的口罩而来,男人唇角一勾,反手抓住肩膀上的手。 在口罩被扯下的瞬间,他弯腰侧身一转,另一手扬手劈下。 在沈云谦不可置信后条件反射愕然闭眼缩脖的惊惧中,手腕一转朝他额头弹了个脑瓜崩。 “有些事不必太过执着啊小弟弟。” 久远的记忆复苏,相似的力道,沈云谦愣了好半晌,睁开眼时已无半个人影。 他收紧手里的口罩,甩手发泄般扔到地上:“艹!” 两个保镖哪怕心里惊诧素来不苟言笑的老板被人当做小孩戏弄还口出脏话。 但还是维持着专业素养,将从仓库主房旁没有烧到的邻楼找出的东西和半路捡到的手机交到沈云谦手里。 是个很不起眼的木质盒子,被烧焦了大半此刻散发出浓烈的糊味,因并不烫手,应该是之前那场火烧的。 盒子打开文件袋也烧毁了边角,好在里面的东西没有严重损坏。 而这个几层楼高的破旧仓库,就是沈家曾经刚起家时研究加工产品的地方,堆积了许多残次品,之后就废弃了。 自从沈氏集团被爆出从创业以来都以次充好,虚假宣传欺诈消费者,旗下科技产品频频爆炸导致人伤家毁的负面新闻。 加上有人甩出一张机器送检的官方证明和购买记录。 许多“受害者”冒出来,在其评论区口诛笔伐将事情推向高潮,热搜高涨压都下不下来。 这则消息几乎是板上钉钉,没人疑惑没什么受害人为什么不露面举报实名要求赔偿,为什么那些评论点进去都是私密账号。 他们其实怀疑过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但当时任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早就废弃不用的仓库突然的一场大火把二楼三楼四楼一切东西都焚烧殆尽。 经此一事,那些本就和沈父意见相悖的合作商顺势下场撇清关系还倒打一耙。 从前的老客户也都将好好的产品堆到公司门口开直播砸毁,拉横幅抵制要求赔偿。 热度空前高涨,各路营销号都在转载,围观吃瓜的路人也信了八九分。 记者电视台更是将公司楼下和别墅门前围堵得水泄不通。 已经谈妥的生意也黄了,因为他们这边出了问题没人想掺和,要求沈父赔偿天价违约金。 这件事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毫无准备,沈起昭作为分公司负责人和公司股东天天在沈父面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引导他抵押房产证劵还债。 在抵押到期的前一天,沈父沈母还在一边瞒着两孩子,一边忙前忙后抱着微渺的希望打着官司。 也是在这一天车祸身亡,警察直接打到了远在国外的沈云嵇那里。 之后同一天,该航班坠机无一人生还。 沈云谦呢喃:不要执着么。 怎么可能。 “咳咳咳” 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咳嗽声。 沈云谦惊醒,放在盒子上,正狠狠抓着的手指松开,他把盒子推回保镖怀里,冷言道:“带着东西先走。” “老板,刚才那个跑掉的人要查吗?” 沈云谦沉吟片刻:“先不用。” …… 陆浔也睁开眼正对上上方沈云谦担忧的目光。 他肺里吸了浓烟又憋气太久,身体还没意识到周遭环境就捶着胸口狂咳起来。 沈云谦给他拧开了一瓶水还没递过去就被一把抢过喝了一口,立马就又咳出来。 他把人捞进怀里顺着气。 将冰袋贴在陆浔也的通红的脸颊,小鸡啄米一般轻吻着人的耳尖,一遍遍重复:“没事了,没事了。” 陆浔也把剩下的冷水兜头浇下被冷风一吹,才从被炙烤的痛感中回过劲。 哪怕痛感只有10%,他还是觉得自己快要被烧熟了。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张握顺畅后又颤着手摸上自己的脸。 这时,眼前出现了一只手,拿着自拍页面的手机。 他几乎不假思索地伸手夺过手机,确认只有发尾被烧得卷曲后才放下心。 手机屏幕一歪,照出了他身后的人,两人视线在屏幕中相撞,陆浔也一愣,这才察觉手机从何而来。 【检测到宿主脱离危险,痛感屏蔽器已关闭。】 叮 【恋爱积分+3万,当前恋爱积分78万。】 这段日子的记忆交织在脑海中一帧帧放映,陆浔也五味杂陈。 他那天完全可以避开那个酒瓶,本来想着卖波惨再给攻略条添一把火,没想到玩脱了,做了许多不该做的。 这还叫他怎么心安理得的攻略成功后抽身离开啊! 他心烦意乱,以至于没有发觉沈云谦垂眼凝视了他一会,就松开了环着他的手,拉开了距离。 听着越来越近的警笛声。 他长舒一口气,装作没事人一样想去拍对方的手臂不曾想摸了个空,回头一瞧背后哪还有人。 他扬起头,茫然看着站起身的人,嗫嚅下嘴唇,对方却先他一步说出了他未尽的话:“咱们先走吧。” ———— 阳台 陆浔也盘着腿在吊椅里死气沉沉晃荡着,时不时懊悔地无声呐喊,偶尔溢出声。 始终没想明白,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时,双腿就规规矩矩地回了对门,他长叹一声,歪倒在后面,把手机拍在脸上假装自己已经死了。 拿开手机刚解锁,一条资讯就弹了出来。 【废弃仓库火灾,消防员灭火后找到了一具无右臂男尸】 通过DNA比对和之前差点判刑的庞某竟是同一人,这次火灾也是对方携带火种进去。 评论区有人猜测他的手臂是房梁木头掉下来砸断的,胡口一诌,偏生这条点赞还挺高。 陆浔也沉默,他记得似乎是混凝土楼房吧。 四周是碎石路等于是隔离带,如果没有大风天气,等里面可燃物烧完之后火势也会慢慢降下来。 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挠挠头,探出头往客厅瞄了瞄,没有人。 他有些疑惑,正因如此才敢踏进这屋子,厨房、客厅明显的地方都没人影,陆浔也自然也不会去刻意找。 他走向门口,不住揉捏了下发烫的耳廓,痛中带痒,结成块的痂被他扣下,血丝就渗了出来。 通过猫眼他看到一人在他家门前鬼鬼祟祟,他当即推开了门:“你想干什么?” 第55章 持醉勾人 “宝宝你真好~”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凉薄如冰的质问, 沈起昭浑身一震,被心虚的情绪支配下,手一抖差点没拿稳东西。 回过神来他不耐烦地回头, 刚开骂看清那人脸之后。 到嘴边的脏话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他疑惑地看了眼自己按了半天门铃无所反应的门板。 听到那人的轻啧, 脸上赶紧挂上谄媚的笑,将手中的盒子献宝似的递上去。 陆浔也垂眼一扫这是上次放佛珠的木盒,眉毛一扬,故作不知道对方的意图:“干什么?” 沈起昭双眼视线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眼中冒着精光。 陆浔也抓在后面把手上的手反手将门锁上。 细微的动静打破了沉寂的氛围。 沈起昭轻咳一声, 道:“看到陆少爷脱险简直太好了,您都不知道我按照您交代的事办妥之后, 就听说您坠海了。” “可惜宴会没结束,我在船上等得着急天天盼着您平安, 果真陆少爷吉人自有天相。” “之后我听说您得救了, 回到海市就亲自去了一趟陆宅想把这珠子给您送去。正好碰到陆家主, 他说您不在陆宅住。” “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您的地址, ”他将手中的盒子打开, 往前推了推, “您带上这佛珠定能健健康康。” 见陆浔也不答话, 他往回缩了缩手, 又把盒子塞到他手里, 掩藏很好地试探:“这些事……您还记得吧?” 呵……在这等着他呢。 和陆沣见过? 他说怎么这段时间,除了告诉他沈云谦没暴露身份的那条信息, 陆家没有再联系他。 看来,应该是听说了他“失忆”的事,找人来试探他来了? 【万一不是呢?】系统突然冒出来。 陆浔也无所谓:【不是就不是呗。】 陆浔也处在忐忑焦躁不知道如何面对沈云谦的心境中良久, 情绪憋闷的很。 他啧啧叹道:【你别说,这有钱有权就是好。】 系统还没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就见宿主的目光在沈起昭难掩焦急和幸灾乐祸的脸上凝了一会,眼珠一转,嘴角微不可察地扬出一个弧度。 系统:【……】 他这一笑颇有点不怀好意。 沈起昭顿时头皮发麻。 再看过去时,陆浔也还是一副警惕的样子,好似刚才的一切是他的幻觉。 他手僵了僵,留了个心眼没率先说话。 陆浔也冷冷看他,把手里的东西抛回去:“不买保险。” 说罢,就要绕过他走开,沈起昭彻底信了,加之是从陆沣嘴里听说的,更坚定了。 他一急,迈腿挡在陆浔也面前,将他围困在墙边,猫哭耗子道:“我是你沈伯,你这孩子怎么说着胡话,肯定是这次意外撞到脑子了,来伯父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陆浔也狐疑:“伯伯?” “对对对。”沈起昭应和几句,抓住他的袖子不由分说就拽着他出去。 出了小区,那人嘴上说要带他去医院,可脚下的路可越来越窄,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眼看前面是个狭窄的小巷子,巷口即使是白天也掩盖不住的黑暗。 他看着袖子上的手,顶了顶腮:【有什么情况记得给我报警。】 似是先料到系统会说反驳话,他直接堵了回去:【别装,我知道你有这能耐。】 系统不满地哼哼两声屈服了。 沈起昭觉得陆浔也过分的配合,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身后疑惑的声音问着:“这不是去医院的路吧?” 他惊地顿住脚步,因骤停被后面的人撞得往前一个趔趄就要脸着地时,手臂被人往上拉了一把才避免了这场灾祸。 胸口劫后余生地喘着,大脑一片空白,连刚才为什么停住的缘由都忘了。 陆浔也好笑地欣赏着他的窘态,善良贴心顺了两下他的背:“您慢点,岁数大了可千万注意安全,万一摔出个半身不遂就不好了。” 沈起昭发怒:“你!” 怒意刚起,他往身后某处扫了一眼,立马和颜悦色:“好,伯伯会的,现在是你的身体比较重要。” 这时,他倒是想起刚才的因由了:“你怎么知道这里不是去医院的路?” “因为我才出院啊。”他掀开后脑勺上的密黑头发,露出里面被剃掉一块正贴着药贴的地方。 沈起昭嘴周肌肉抽搐,转念一想,也是。 他盯着陆浔也,对方朝他笑了笑,乐得像个没脑子的。 他心想,是自己多心了,没失忆还会配和自己那才是有病了。 在沈起昭转身过去的瞬间,陆浔也就敛去了笑意,暗道这家伙果然心怀不轨。 果不其然,平和持续了没半分钟,路前突然蹿出四个叼着烟头,手扛棍棒,满身酒气的男人,迈着吊儿郎当的步子,破洞裤,窄毛衣。 陆浔也替他们冷得搓了搓身上的羽绒服。 “呦,是一个老头子带着一个毛小子。” 一人站出来,脖子上挂着一条粗实的银色链子,耳钉打了一耳朵,松松垮垮的衣领里露出脖子上蜿蜒的刺身。 慢悠悠转着手里的棍子摇摇晃晃站定到两方中间,棍子对准目标,眼中满是凶狠和贪婪的目光。 他掏了掏耳朵,不屑地看了眼面前的老弱,姿态散漫:“把钱都交出来。” 陆浔也还没动作,沈起昭就一副康概就义,张开双臂挡在了他面前:“有什么冲我来,不要为难我……侄子!” “……”陆浔也低头搓磨着指腹未愈合的擦伤,立时痛痒掺半的感觉就从指尖蔓进体内,一路向上勾起了他的回忆。 他视线定到沈起昭外侧口袋露出的半截手机边缘眯了眯眼,和系统打着商量。 【开个疼痛屏蔽器呗?】 系统:【……】 双方僵持之下,对面四人嗤笑一声,为首的更是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张口忒了一声:“老不死的我说你聋啊,钱!把钱都拿出来不然揍死你们。” “臭老头你眨巴眼干啥?” 男人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和后面三个分享,指着沈起昭笑。 “你眨巴眼也没用,你骨相倒是不错可惜太老了,不能送给那人。” 沈起昭愕然地注视着他们,意乱如麻,这发展怎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怎么动起真格来了。 他让助理找安排的人,正确的走向应该是他挡在陆浔也前头,劫匪问他们要钱,他拿不出现金,只能不得不离开取钱。 “情真意切”地让陆浔也等着自己回来。 这样他走之后,那些人狠狠把陆浔也揍一顿,他再带着钱赶来。 即使陆浔也后来恢复记忆也不会怀疑是他动的手脚,他也能狠狠出一下近来他在这个小兔崽子那里受的气。 可此时此景,沈起昭劝说不了自己是他们演技太逼真了。 简直活脱脱就是真的,他双腿打颤指着混混们:“你” 手刚伸出就被一巴掌打了下去,那人叹息地命令着其他人:“这老头,听不懂人话直接动手吧。” “别别别!”沈起昭哪怕反应再迟钝也明白了此时的艰难处境,当机立断把手里价值百万的沉香佛珠送上去。 几个人当即夺了去,急切打开一看,一瞧是一串臭木头,脸色纷纷难看,像是被耍了。 沈起昭看他们勾着头看着盒子里,虽肉疼了些,但还是准备说些什么开溜,至于他们说的什么‘那人’,估计是个贪财好色的。 如果这伙人能看上陆浔也把他拿住,那就跟他更无任何关系了。 这样想着,心情也明朗了些许,沈起昭错开身子,确保那几人能看清陆浔也的面容,可惜道:“浔也,给你的东西被人夺了,这也是没办法的,我” 他转头,身后空无一人,心脏立马狂跳不安,下一秒,“我呸!老东西你敢耍我们!” 沉香被人重重摔在地上,盒子被用力一脚踩得四分五裂,冰凉的木棍架在脖子一侧:“快点把值钱的东西掏出来。” 沈起昭双腿发颤,举手呈投降状慢慢撤着步子后退:“我、我没带钱。” 这几个小混混可没有尊老爱幼的美德,嬉笑着:“没钱啊?” 沈起昭迟缓地点头,看他们笑得和善,以为要放自己走,可这个想法还没有维持一秒,就被冷水破灭:“动手。” “好嘞。”剩下的人放下武器,搓着手邪恶地走近。 眼睁睁看到离他远的几人逼近,他吓得紧闭上眼,只希望自己那伙人能快点发觉不对劲过来救他。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降临,那人在他身上搜刮一顿。 “没有。”几人汇报。 “老小子,你真够穷的啊,出门连手机都不带,亏你穿得人模狗样,兜里连一个子都没有啊。” 沉重的木棍又压了上来,沈起昭后背被冷汗浸湿,他脱口把陆浔也供了出来:“有有有,我侄子有钱让他给。” 几人这才意识到陆浔也不见了,一人惊慌:“大哥,那臭小子不会叫警察吧?我们怎么办!” 背后陡然响起一道阴冷如幽灵的声音:“凉拌呗。” 肩膀被人握住,几人惊天鬼叫纷纷跳开,回头一看竟然是那不见的小兔崽子! “臭小子!” “别动。”陆浔也不知哪来的棍子抵着他的颈侧的血管,眼底是嗜血的凶光。 他不是花拳绣腿,他是真会动手。 陆浔也垂眸扫视地上断了线的珠子一圈,意味不明地抬头看向沈起昭,揶揄道:“沈伯,我就说还是你腕间的佛珠好吧,这个人家都瞧不上呢。” 这话与那日车内青年漫不经心的话重叠。 闻言,沈起昭脸色大变,他没失忆!那他刚才出卖对方岂不是全被听到了? “愣着干什么,上啊!”混混老大对着小弟的头就拍了下去,“一个臭小子怕他干什么!” 几人蜂拥而上。 “停”,陆浔也手掌横在身前。 几人落地不稳,戒备盯着他一举一动,“你、你干什么?” “投降。”陆浔也心安理得地递过去一块市面上价值不菲的手机。 在场人都没料想到是这种反转,面面相觑。 反观陆浔也,语气轻松地仿佛在说去哪吃饭,就好像那不是他的手机。 巧了,还真不是他的,是他从某个人口袋里“捡”的。 沈起昭看到那抹熟悉的手机颜色,连忙摸向口袋,小混混伸手去接,他心急:“等等。” “老东西闭嘴!”面前人怕他从中作梗,反身给他一棍砸在他的腹部,疼得他龇牙咧嘴,面目狰狞。 转头对着陆浔也满意点头:“还是你识相。” 他将手里的棍子随手往朝旁边一扔,被小弟接住。 那曾想他手摸到手机,用了力去拽,却察觉陆浔也没有松手的意思,他怒目而视着对方:“你耍我们!” 在他刚松开手的一刹那,正要抄家伙,陆浔也也跟着松开了手,手机屏幕就这样“吧唧”倒扣在坚硬的水泥路上。 落针可闻的空气中宛若能听到屏幕碎裂的声音。 气氛安静如鸡,混混头子盯着地上的手机怒瞪着眼,刚抬头脖颈一痛。 砰——瘫倒在地。 陆浔也看他倒得惨烈,脖子也跟着痛了一下:【你说也没个人扶一把。】 系统目瞪口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一点起势动作都没有说打就打啊?】 陆浔也:【有啊。】 系统愣住:【嗯?】 陆浔也替他解惑:【昨天那个人不就是。】 系统看着他耳边的擦着枪子儿留下的红痕不说话了。 “你找死是不是!”另一人看到老大被砸晕,恶狠狠蓄力举棍劈向他,其他人见状也都加入混战。 几分钟过去,地上倒了一片,哀嚎不止。 剩下最后一个人年纪稍小,对着陆浔也森冷冷厉的脸,扔掉了手里断成一截的木棍,放下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想象中很有骨气地说完就撒丫子跑了。 地上的人缓过劲后也都一瘸一拐地溜了,整个街道只有两人。 陆浔也抹掉渐在脸上的血珠,豆大的血珠沾在他冷白的颊上,经他手一擦在脸上画出一道血痕,如同炽热的火焰纹痕将他的眼也映成血色。 他拖着木棍一步步走向沈起昭,过程中摔在地上的手机也被他踢回沈起昭脚边。 沈起昭这会儿没空在意他的手机了,步步后退,沉重的嗓音带上了颤:“陆少爷,陆少爷,有话好商量,别生气啊。” 陆浔也还不停,他急了:“我是沈云谦的伯父!你不能打我!” “沈云谦?”陆浔也咧开嘴,“老东西你不会以为你随便向我道个歉,我就要原谅你吧?” “别说沈云谦不在这,就是他在这,亲眼看着。”陆浔也一字一顿,“你也逃不了。” “啊——”沈起昭脚踝一歪直直摔了下去。 系统忍不住开口劝:【宿主没必要吧。】 它话间,陆浔也已然高高扬起挥了下去,在棍棒离沈起昭还有十厘米,沈起昭就晕了过去。 “嘁,这么不经吓。” 陆浔也本也没真的要打,他还犯不着和这种人计较。 杂乱的脚步声停在不远处,陆浔也抬头看着七八个杀马特彩毛头沉默了,比刚才那些真混混还刻板印象。 彩毛头们看着青年身边“惨遭不测”的雇主和对方手里的“凶器”也沉默了。 “怎么办?” “走为上策。” 当机立断,说走就走,背过身发现有些人的衣服吊牌都没来得及摘。 “站住。”陆浔也叫住了他们。 “大哥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只是过来演场戏,今天的事我们绝对守口如瓶!”伸出三根手指,“但凡泄露天打雷劈!” 轰隆—— “妈呀,应验了!都让你不要胡乱说话!” 对面的人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始作俑者系统在脑海里扭成蛆笑个不停,笑得卡顿:【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浔也扔了棍,抬脚踢了踢沈起昭,对那一群人道:“把人记得带走。” 从巷子出来,马路上的汽车鸣笛声环绕在他身侧,他这才发觉心中的闷堵根本没发泄出去。 他照着街边店铺的窗户把脸上的脏污都擦干净。 余光瞥见耳上的伤痕一顿,忽地想起被他遗忘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了。 是封承羽! ———— nwine 陆浔也重新踏入这个酒吧还真有点物是人非的心境。 他上了楼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个包厢推门进去,哭嚎声扑了满耳,不知道的还有人在拉二胡。 他心底嘀咕:那个男人说得不会是真的吧,真给封承羽催眠了? 走近了,他才看到哭的另有其人,那人整个人滑在沙发下面,趴在桌子上哭得肩膀一耸一耸,手边尽是空了的酒瓶。 而封承羽则是抱着酒瓶子,脸色酡红,含糊不清地呓语:“哭、哭什么啊?你压回来不就得了,哭哭哭,烦死了……唔” 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陆浔也不轻不重给了封承羽一掌:“喂,醒醒?” 封承羽迷迷糊糊睁开眼,被酒意蒸得水光潋滟的眸子极轻地扫了他一眼,砸吧下嘴,伸手指着他:“你骑……骑、骑蜗牛来的啊,这么慢。” 他手指向陆浔也的斜侧面。 陆浔也:“……” 他扶额:“你还认得我吗?” “陆……浔也?” 陆浔也刚欣慰他没被催眠,就被人骂了一句:“狗东西。” “那狗东西在哪呢?”桌子上趴的人也吸引了注意力,泪水糊了一脸,陆浔也十分嫌弃地坐远了点。 “狗你大爷。”陆浔也骂回去,“我怎么招你了?” 说起这个,封承羽气愤不已,用力锤了下沙发,眼中清明了些,说话也不怎么磕巴了。 “你昨天把我扔在了野外好不!要不是我男朋友把我带回去,我不是冷死就是饿死了。” “我今天看到新闻,那个地方还发生了一起火灾,离我超级近,如果那边没有石路整个林子都要被烧了。” “等等等。”陆浔也打住他的喋喋不休,“你男朋友?……纪淮……纪砚川?” “什么纪淮,纪砚川的?”封承羽打了个酒嗝,重新落入醉网,“男朋友就是男……朋友啊,怎么,你讨厌同性恋哦?” 陆浔也悬着的心终于沉入谷底,催眠? 妈的智障么不是。 催眠术要真这么好用,他直接给沈云谦安排一套多好,催眠成功即任务成功。 等他回原世界前再给对方安排一场清洗记忆,而他只是这本书里的过客,不会掀起任何波澜,也不会有任何记得他。 系统许是察觉出他此刻非比寻常,多日来的相处让它对陆浔也的了解不再浮于表面:【你不会也想……】 陆浔也:“我……” 不知为什么,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他希望有个人能记得他。 他知道想法很自私,可 心中所期盼的那个人会是沈云谦么,他不知道。 但是一想到如果让沈云谦经历原书设定的剧情,胸口就一阵闷痛,活像有人借了他的身体玩胸口碎大石一般连呼吸都不顺畅。 陆浔也隐隐能明白这种感情是什么,但是不行,或许是天生的,是原生家庭从小到大对他的影响,也或许是看惯了爱情一词有多短暂多虚无缥缈。 他很难对人敞开心扉,而他想象中的爱情是毫无保留的、是爱重、是信任、是平等。 他眉心轻蹙,竭力压制住纷纷杂杂的思绪,嘴边却被按上一抹冰凉,他低头一看是一杯满当当的酒。 “来,喝酒。” 说实话,他没怎么喝过酒,也不清楚自己的酒量在哪。 张口想要拒绝,不料反被封承羽拿住空隙,直接给他灌了进去,嘴里还骂骂咧咧:“一个两个都磨磨唧唧的,喝一杯酒能要你命啊,之前都不跟我喝,今天就补上。” 陆浔也呛了下,眼角逼起湿润,尤其是秦卓禹的哭声太难听,他心里更烦了,直接夺过眼前手里的酒杯,一股脑喝了下去。 冰凉的液体一路从喉咙滑下去浇灭了心口无端愈演愈烈的气燥。 “好喝吧。” 陆浔也味觉系统像是被破坏,尝不出什么味,听到他问,只敷衍地点头,旋即从酒架上随便抽了一瓶又给自己倒了满杯。 “等我搞清楚一件事,”陆浔也抿了口酒,吊灯彩色的光辉映在玻璃杯无数切面,交错闪烁着宛如绚烂星河。 他认真盯了一会,眉眼中闪过纠结,最后化作一道叹息:“你那个男朋友离他远点,小心到时候覆水难收回不了头。” “什么回不了头?”包厢门被一个身材高大的俊美男人推开。 男人宽肩窄腰,定制的西装裤包裹着他修长笔直的双腿,黑色衬衫尾端扎在裤腰里,袖子半挽,手臂紧实的肌肉线条流畅的仿佛从漫画中走出。 晦暗的灯光投在那人的脸上,陆浔也半眯着眼,直到男人走近,看了他一眼,四目一瞬的相对让他错愕。 确实是昨天那个人,耳上的残留的疼痛愈发彰显存在感,脑中浮现出一张马赛克处理的断臂烧焦男尸。 断的那条手臂赫然就是扇封承羽脸的那条。 陆浔也呼吸一滞,停在脸上的阴冷视线移开后变得温柔起来。 身侧没骨头瘫在卡座上的封承羽看到男人,自然而然地伸手要抱。 男人就这么抱上去,把人裹在怀里,箍住他的腰将他往上一提,低头在他眉心处轻吻,低声道:“难受吗?” 陆浔也表情炸裂,酒杯在手里轻抖,抖出几滴酒液,他另一手赶紧按在手腕上。 封承羽脸埋在男人锁骨处,瓮声瓮气哼唧道:“嗯……困了,想睡觉。” 男人宠溺笑了笑,一手拖着他,一手揽住腰,把封承羽抱在身前,站了起来。 陆浔也此时此刻的表情五彩缤纷,瞠目结舌,男人起身后又看向他。 陆浔也防备:“你想干什么?” “有人不让我动你,但是不代表你可以在他面前胡言乱语挑拨离间,”男人冷眸睨着他。 “想好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如果再让我发现,我不介意给你找点麻烦。” 这话是什么意思,男人是谁,谁不让他动自己? 陆家? 应该不是。 陆浔也迷茫:“‘有人’指的是谁?” 男人默了片刻,探究的眼神锁在青年不似作假的表情上,似乎不太相信对方不知道是谁。 一道抽噎打破了紧张的氛围。 循声转头,秦卓禹喝的烂醉如泥,抱着酒瓶子神色悲痛欲绝。 陆浔也:“……” 这边,封承羽不满地在男人耳朵上咬了一口,催促他:“回家。” 男人将他搂紧:“好。” 陆浔也转回来看向离开的男人,急得站起身:“你还没告诉我究竟是谁?” 回答他的只有冷冷四个字:“无可奉告。” 砰—— 门被关上。 陆浔也一口干了杯中酒,苦涩、烦闷、焦虑各种情绪糅杂在一起化成弥漫在口腔中的酒味。 烈酒灼喉。 他后知后觉,酒原来这么难喝。 放在平时陆浔也可能会嘲笑他几句,可看在秦卓禹这么难过的份上。 他俯身拽着他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扔到沙发里:“你又哭什么?” “你懂个屁啊。”秦卓禹泄愤地扔掉手里的酒瓶。 清脆响亮中,玻璃和酒水一起飞溅开,陆浔也听到对方不甘道:“你又没被人压过。” 陆浔也终于回过神,理解了进门时封承羽没头没尾说的那句话。 “你不是秦家少爷么,胆子呢?”陆浔也好笑,“把你少爷脾气拿出来啊,忘记怎么威胁我的了?要么报警要么找人教训他一顿。” 他提的建议自觉也算正常吧,那知对方非但不领情,反瞪他一眼,让陆浔也觉得自己好心被当做驴肝肺了。 陆浔也福至心灵:“所以你在乎的只是被压?这人是你那你男朋友?你既然喜欢他在乎这个干嘛?” “放屁,谁喜欢他!小爷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他,不可能!”秦卓禹咋咋呼呼,他抄起桌上的酒瓶对着嘴就灌了进去。 之后一头磕在桌子上醉晕了,陆浔也阻拦的手僵持在半空。 这怎么搞? 他戳了戳秦卓禹的胳膊,凑到他耳边,大声喊叫,试图唤醒他:“喂!你家在哪?” 对方晕得很死,没有回答。 要不放这等着秦卓禹自己醒? 陆浔也纠结中一道手机铃声响起,他愣了下就赶紧去找。 最后铃声自动挂断前在软皮沙发下面摸了出来:“喂。” 那边良久不说话,陆浔也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小叔二字恍了恍神,先开口:“找秦卓禹是吧,他喝醉了,你看你有没有时间过来把他带回去。” “好。”清冷的嗓音响起,“他现在在哪?” 陆浔也报了地址和包厢号,不懂对方最后让他有事先走是什么意思。 不应该担心侄子让他留在这看顾着吗?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陆浔也自然不会讨人嫌,他给廊上的服务生交代了下屋里有人喝醉稍后会来人接他,就披上外套下了楼。 洗手间过道。 “老子都说了只是来和兄弟喝喝酒你这也要管,懂不懂什么叫商业联姻,随你也出去怎么玩老子都不管你。” 一男人甩开拉在他手臂上的女人,满眼不耐。 “我们还没结婚呢你就出来花天酒地?你就这么有把握我会嫁给你?”女人声线哭哑。 “不然呢,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男人压低声音,“你说我出轨?说出去谁信呐,再说人人都见怪不怪的事真的没必要放在明面上说。就是说了别人也只会怪你小肚鸡肠。” “各玩各的不好吗?我能给你充分的自由。” 啪——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陆浔也脚步一顿又拐回了厕所。 这次真没白来啊,和戏班子似的一出接一出。 “你别忘了你爸是怎么把你放出来的,你前脚谋杀亲弟,我们两家的联姻如果也毁在你手上你确定你有把握逆风翻牌挣继承权?别忘了你现在已经出局了。” 男人面如鬼煞,丝毫没有昔日温润有礼的样子,他摸了摸脸上刺痛的地方,痴痴地笑了:“你说你不发现多好呢?我们还能做一对令人羡艳的恩爱伴侣。” 他走近女人探手从对方口袋里抽出一枚录音笔,红点跳动,被他摔在地上碾碎:“可你没证据,谁会相信你呢?” “说白了你爷爷也只是其实看中陆家的权势,我是什么样的人他根本不在乎,起码我比那些老男人年轻。” “何况谁不知道我温雅懂礼,而你温小姐娇纵任性。” “下个月就是婚期了。”男人侮辱地拍了拍女人的脸,“你爸的兄弟姐妹可一直盯着你爸的一举一动,他需要陆家的助力,你……闹得起吗?” “陆砚!”女人咬牙切齿,“因为你弟弟受伤你才没被关禁闭,等他恢复记忆,你副总的职位迟早要还给他,你坐得稳吗?” “那我就让他彻底没这个机会。”男人一把将女人推开,踹散了地上录音笔的零件,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就径直离去。 女人摸了把泪嗤笑一声,盯着地上被摔碎的手机和录音笔壳子神色不明:“出来吧。” 陆浔也挑眉,仍旧不出去。 女人勾了勾唇,不紧不慢道:“那个男厕所门口,穿着黑白撞色羽绒衣、牛仔裤的偷听的小帅哥出来吧。” 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叫你呢。】 陆浔也愤愤:【闭嘴。】 他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没等他装傻充愣,对方直接点破:“看来传言都是假的,你果然没失忆。” 陆浔也目光落在他似笑非笑的脸上,女人刚才的悲痛伤心一扫而过如同是他一个人的幻听,如果忽略她脸上坠着泪珠的话。 温小姐也没觉得被人看见那一幕丢人,反而走上前,伸手:“借点纸呗。” …… 她擦着泪,陆浔也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她,上次见她和陆砚关系不是很好吗? 对方看出了他的想法一般:“他有一点说的没错,联姻嘛很正常的。” 陆浔也:“那你……”哭什么。 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他张了张口,一句劝慰未经思考就说出了口:“及时止损说不定能遇见更好的呢?” “你以为我为他哭啊。”温小姐哼笑,“想什么呢,他也配。” 她话锋一转,看着陆浔也一板正经的样子,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她故意上前一步:“为你哭还差不多。” 陆浔也一惊,后退一步。 “哈哈哈哈哈”温小姐噗嗤笑出来,计谋得逞放过他,转身把手里的卫生纸团丢入垃圾桶。 “本小姐才不拘泥于情情爱爱如果不是当初那臭老头让人把我绑回来,你现在见到我说不定就是在影后的颁奖典礼了。” 陆浔也对她说的话半信半疑,他四处看了圈没有监控:“那你想解除婚约?录音笔坏了怎么办?” 都是豪门大家,这桩联姻圈子里大多都知道,不乏有人存着看笑话的心态。 往日恩爱的情侣在婚礼前一月取消婚礼必定有原因,没有证据实锤,那过错方当然就是权势低的一方。 温小姐但笑不语,饶过他,一路走到一盆盆栽前,伸手把伪装极好的微型摄像头从绿叶中捏起在手中把玩。 陆浔也皱眉:“我也是陆家的人。” 没说出的话是:不避人,不怕他告密或者动手摧毁吗?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温小姐顿了下,“我知道你不喜欢陆家。” “呵。”陆浔也反问,“陆家有权有势谁不想攀附?” “那是别人。”温小姐若有所思地摩挲下巴,“虽然你很好心,但你给我一种你不是这个世界人的感觉,什么都不在意,所有人和事都和你无关。” “那个词怎么说?”她思忖半晌,恍然大悟,“穿书。” 陆浔也表情不变:“别开玩笑了,我相信你有演员梦了。” 温小姐依旧是笑:“所以陆小少爷愿意和我合作吗?” ———— 系统圆滚滚的身子飞在空中,在陆浔也又一次前仰摔倒时,双腿并用地扯着他的后颈用力往后拽。 【你说你答应就答应嘛,喝什么酒啊!重死了要拉不动啦。】 陆浔也本来从包厢出来就有点醉了,刚才温小姐请他喝酒。 系统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居然答应下来才喝两本就醉成这熊样了,还有脸嘲笑人家秦卓禹。 小爱无语。 小爱鄙夷。 小爱抓狂。 于是夜深的单元楼下发生这样诡异的一幕。 双眼朦胧,脸色绯红的青年双手垂下,身体笔直前倾着,像是被钓鱼钩勾着后衣领,后背漏出来大片肌肤。 因系统的蛮力,陆浔也的前衣领死死勒着喉咙,不留一点空隙,脸上的红分不清是缺氧还是醉酒。 他吸气没吸上来:“哕” 系统一听这死动静,浑身一抖,手里的衣服没了,它眨了眨眼,陆浔也就已经摔倒台阶上,睡得正好的人剧痛袭惊恐地睁开眼。 “地……地震了?” 系统飞过去扯他的袖子:【起来回家睡!】 被凶了,陆浔也瘪瘪嘴:“哦。” 半晌, 走廊感应灯忽明忽暗,又一次灭之后,陆浔也生气地扔了钥匙,向系统抱怨:“捅不进去。” 感应灯亮起照出他红扑扑的俊脸。 系统发狂,你拿你家钥匙开人家主角受家的门能打开才是有鬼了。 它压住脾气,笑眯眯:【咱们是不是有指纹呢?】 “嗯?”陆浔也消化了会它的话,抬起食指伸到眼前,几个指头在眼前来回变化,重影相叠,他用力眨眨眼,非常确认地按向指纹锁。 系统看他按了个空,与智能锁相擦而过,急得在陆浔也头顶打转。 啊啊啊啊啊啊 陆浔也按了之后,对着门锁礼貌地微笑,起身抓住门把手还是拧不动。 他满头雾水,拍了拍门锁:“你乖,让我进去。” 等了半天门锁没有动静,他像是和门锁较上劲了,两只手都握上去往自己方向拔,腿也借力地踩在门上,嘴里念念有词:“你开吧,你开吧,我要进去啊。” 他反方向拉门,结果可想而知。 系统见状魂差点吓飞:【松手松手!门要坏了,松手!】 陆浔也被它吵得烦,刚一松力,门突然往里开了。 一股大力从门上传来,手还没来及拿开,漆黑的门口如同一个深渊巨口将他吞噬。 他整个人撞到一个柔软的抱枕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沐浴露的清甜,抱枕将他抱住,两人踉跄一步才稳住身形。 沈云谦垂眼凝视着怀里喝得烂醉的人,捏了捏手,喉咙发紧:“不是要跑吗,还过来干什么?” 抱枕口吐人言,陆浔也嘟囔:“好黑。” 沈云谦单手摁开灯,白亮的光芒刺痛了陆浔也的眼,他有些不适应地留下了一颗生理泪水。 混沌的脑子记得,每当这时会有一个人,温暖的手覆在眼前,温柔地和他讲着话。 可现在他无措地睁开眼去寻找记忆中的人影,眼前视物尚不清晰,就被一把推开。 他往后退了两步,撞在身后鞋柜上,后背上的痛远不及胸口的闷堵,他张大口呼吸却仍呼吸困难,密密麻麻钝痛不已。 沈云谦垂在身侧的右手臂不可控制地颤抖着,笼在衣袖之下的手腕上白纱布漫上一层血色。 他左手猛地抓上去遏制了剧烈的抖动,同时刻骨的疼痛将他的理智压在原地,面上冷静如水:“陆浔也,我累了。” 他喘着气,别过头:“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走就走。” 在身后门关上后,他再也支撑不住脱离地跌倒在地。 他半撑着身子,眼神漠然看着血珠从崩裂的伤口处溢出,湿透纱布沿着手心流在地板上。 后背贴上暖意的刹那,沈云谦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陆浔也不理解,将他拖起来:“不要趴地上,衣服会脏的。” 他弯腰盯着地上的血迹,脚步虚浮站不稳,语气倒是认真:“红酒不好喝,真的!” 沈云谦掐着掌心,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眼中倒映出的背影越来越远,陆浔也恐慌地伸手抓了下,像抓一颗缥缈无望的星。 他默默地收回手,去看枕在半空翘二郎腿的系统:“系统,好难受。” 从宿主嘴里正儿八经听到它的小名简直是头一遭诶。 系统吐出嘴里不知道从哪变出的芦苇草,飞到陆浔也眼前,脸上电子屏扬出一抹不怀好意的颜文字。 【想知道为啥难受不?】 陆浔也点头。 它凑到他耳边大叫:【你老婆不要你啦!】 陆浔也挠头:“可是我没老婆啊。” 系统:→_→ 没意思。 过了一会,沈云谦抱着一床被子从客房出来一股脑塞进陆浔也怀里,一串钥匙也放在被子上。 青年唇线绷直,语气冷硬:“你的东西已经给你了,还不走?” 陆浔也目不转睛盯着眼前面如冠玉的青年,嘴里呢喃:“老婆。” 沈云谦一愣,表情僵硬:“你……叫我什么?” “老……婆?” 陆浔也对他的情绪敏感,见青年态度松动也许是震撼。 他扔了怀里的东西,得罪进尺地去拉他的袖子:“不走,老婆不走。” 沈云谦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他眼神动摇,瞳孔微闪,低声重复了一遍:“不走?” 陆浔也歪头去看漂亮的人,闻言摇头:“不走。” 沈云谦眼底被压制下去的痴狂反扑,如洪水决堤:“那你就别走了。” 陆浔也笑了:“好呀” 话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嘴。 淡淡的酒气弥漫在呼吸和唇齿相依中给心中的火焰加上一把燃料,星星之火以燎原之势猛涨。 唇上一痛,陆浔也趁他分离交换呼吸时控诉:“疼。” 从铺天盖地的马赛克中被放出来的系统一听这话,盯着面板上的任务进度,暗暗拱火:【你咬回来不就得了。】 系统说完就拍拍屁股下线了,留下陆浔也兀自琢磨这句话。 他迷醉的眼睑垂着,主动靠近沈云谦……一口咬在他的雪白的脸上。 沈云谦:“……” 白嫩的脸上一个水湿的咬痕,明晃晃的牙印是始作俑者得意的成果。 无视对方晦暗的眼神,陆浔也骄傲地仰起脸:“我咬的,我的。” 他双手捧上沈云谦的脸,吹了他一脸酒气。 两人额头贴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暧昧的气息交缠,陆浔也却道:“你把我亲渴了,补偿我。” 沈云谦唇缝微张,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亲上去,却被躲开,他挑了挑眉:“你想要什么补偿?” 陆浔也想了想:“我要喝水,甜的。” 沈云谦有些失落,他看到果盘里还有两个梨,于是问:“冰糖雪梨?” 陆浔也:“嗯。” 厨房里,沈云谦拿起刀,稍微用力右手伤口处就钻心的疼,陆浔也站在他后面。 让一个醉鬼去削皮显然不适合,他不准痕迹地换了左手拿刀,将梨磕磕绊绊地削了皮。 青年在厨房忙活着,锅里的水不消多时就沸腾了,他将梨块和冰糖以及泡发的银耳切块和红枣一起丢进去煮。 陆浔也摇了摇发蒙的头,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也是这样,在厨房里,他抱着一个男生,那人的背很暖,腰很软很细。 沈云谦细韧的腰肢围着半身围裙在他眼前晃悠。 陆浔也突生一个念头,他想抱上去。 他这么想的,也样做了。 沈云谦正凝神在别处,他手腕上纱布没来得及换,已经有血沾上了睡衣袖子内侧。 他藏着隐瞒的心,放轻右手的动作,陡然被抱住着实让他吓了一跳,身子颤了颤。 切实把人抱在怀里,陆浔也眉心舒展,和想象中的一样,他下巴抵在沈云谦肩窝,长久以来被撩拨,无师自通亲了亲青年的耳背。 学着白天在酒吧里的所见所闻,嗓音低哑地唤:“宝宝~你真好。” 第56章 无师自通 “你喜欢乖的……还是凶的?…… 话落, 沈云谦微怔,眼瞳睁大,腰上的手臂收紧, 后背透过来的炽热灼燃着他的思绪,漫天红光中化作一片空白。 锅中甜汤翻滚沸腾, 甜味弥漫着。 陆浔也被眼前细白如冰瓷的脖颈勾去了神,牙尖发痒,似吸血鬼痴迷血液那般贪恋地咬了上去。 如白玉,莹润冰滑。 消解了抢占理智之上的, 渴望。 丝丝刺痛不敌胸腔中那池被风吹皱了的春水, 没有使被咬的人恼怒。 沈云谦垂在身侧的手指虚虚拢着,最终紧攥成拳又放下, 一颗温热从袖中滑落坠入掌心。 嫣红将指缝描线,汇聚成了一道极轻极淡的叹息:“你总是这样。” 仗着不懂不知, 撩拨我的心, 却又总想……抽身离开。 懵懂的人似有所感, 餍足松开口, 抬起头来, 松开一条手臂将怀中人的右手执起。 那人手指蜷缩了下, 有过片刻挣扎, 陆浔也另一条手臂越发收紧, 宛如孩童获得了心爱的玩具不舍放手。 而后, 他盯着眼前红丝绕雪,头依然枕着“玩具”肩颈, 只是微微歪头,眼底情绪糅杂,如打翻的调色盘, 看不清究竟是哪种情绪占了上风。 他将脸凑近轻轻嗅了嗅,不似酒的香醇,但足以将人迷醉。 濡湿温热的舌尖舔上去带来的瘙Ⅰ痒铺天盖地压过了手腕的不适。 沈云谦大惊猛地抽回手,双手交叠虚握捂在了反应更强的心前衣料,脆弱急促地喘着气。 有人按住他的双臂将他翻转过去,后腰抵在案台,他眼神闪烁,旋即闭上,一个吻就落在了眼角。 陆浔也亲去他眼角的欲掉不掉的水痕,认真强调:“我不喜欢。” 沈云谦的心跳缓下去,双手放在心上没有放下,迎着灯光异瞳被照得璀璨夺目,他一错不错的目光随着时间流逝缓慢垂下去。 陆浔也摇了摇头,摇碎了晕乎乎的思维,口中才断续地组成了一句不顺的话:“你哭……不喜欢……不要哭。” 怕是系统在场要惊讶他的举动。 这是有着全部记忆的陆浔也第一次,主动的,无关乎任务的,亲近。 或许是被酒精麻痹了心智,此刻的他没有任何杂念揭露他埋藏在心底给他造成烦闷的心事。 听说喝醉的人口中真话颇多,沈云谦哑然良久,将他的脸摆正,回视他,问:“还没问过你。” 他默然了两秒,继续问:“喜欢乖的……还是凶的?” 微凉的掌心覆在陆浔也被酒意烧红发热的颊面,他贴紧舒服地蹭了蹭,才半知半解地回了句:“乖的。” 沈云谦眼睫轻颤,语气发虚,底气稍有不足:“那……我乖吗?” 这次,陆浔也没有回话,视线定格在眼前人因紧张等待而轻抿的唇上。 方才回拒了吻,嚷嚷着渴要补偿的人,却主动低头,将自己热烈的吻送上,亲得沈云谦头脑发蒙、溃不成军。 沈云谦的手支在身后厨台冰凉的瓷砖上。 他脑中紧绷的那根弦仿若与瘫软的身子一起漂浮在无边海面之上,感官集中在身前火热的身躯上。 不知过了多久,雪白砂锅中咕嘟的泡炸开飞溅起一滴烫在沈云谦手背上,灼痛漫散开,唤醒了他的理智。 他急推开陆浔也索吻的脸,反手关了火。 咔哒 幽蓝的火焰熄灭,陆浔也早已站在锅前捧好了碗。 和被推开一脸委屈的人判若两人。 沈云谦:“……” 到手之后,陆浔也捧着碗小心翼翼出了厨房,坐在餐桌边吹散碗上腾起的白色热气。 等沈云谦出来时,陆浔也刚吹好了一勺甜汤。 雪梨块和银耳的糯加上枸杞的点缀在净白的白瓷勺中像是一幅用清甜梨汁入墨的画。 勺子抵在沈云谦唇边,虽然热但不烫。 陆浔也双眼明亮,不知道他醒酒没有。 可能是见对方空手出来,也可能是想让做这碗汤的人先品尝,他伸着胳膊,兴冲冲道:“喝。” 缕缕甘甜自勺子相碰处从唇边挤入口腔,沈云谦别过脸,淡声:“不喝。” 借着桌面遮挡,左手中拿的几叠纸巾已然按上了右手纱布。 看到他皱眉,陆浔也不清明的眸中闪过疑惑,也没多想就兀自喝起来。 沈云谦沉默地看着他,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不由得多看了一会,唇上被用力吸吮的酥麻犹在。 “明天……陪我去个地方吧。” 陆浔也嚼着嘴里的梨块,乖乖点头。 沈云谦眼中是化不开柔情,仿佛疼痛也没什么,每次他伤痛时,陆浔也总对他格外纵容些。 他猜,这次也是如此,于是厨房内就放弃了挣扎,任由对方发现。 等他重新裹好了洁白的纱布出卧室时,陆浔也已经趴在桌边睡着了。 “你还要适应多久呢?” 一句轻喃融散在空气中。 ———— 陆浔也醒后也逃不过宿醉之人的通病,头疼欲裂地撑着脑袋直起身半靠在床头,迷瞪瞪睁开眼发现自己竟在自己家的卧室。 他先是松了口气,继而又开始忐忑,记忆残留在系统薅着他的领子把他砸在地上。 回忆戛然而止,他在脑中敲了敲系统问什么情况,可惜系统昨晚早早下线了,一问三不知,只了了交代了一点。 所以……是沈云谦把他扔回来,还是他自己走回来的? 这个事放下,通过镜子,他离奇发现手掌贴近腕骨那里的擦伤和耳廓上的伤痕愈合得七七八八。 疼痛屏蔽器解除后他从没刻意关注这些,不放在心上也就不觉得痛,现在他细细感受了下,不是他的错觉,是真的不痛了。 陆浔也直觉好像遗漏了什么,想着后颈无端又发起烫。 叮 【恋爱积分+5万,当前恋爱积分:80万。】 他一愣,有些莫名,心口也慢慢有了不同以往的感觉,说不出,有点奇怪。 不过很快注意力全被突来的刺痛感吸引,他起床洗了把脸后,翻起衣领对着镜子照脖子后面。 什么也没有,自然看不出名堂来。 每次他问,系统都说检测不出,总寻个理由搪塞他,他是没所谓的,系统在他这里就没靠谱过。 他疑虑重重,按了按似电流流窜过酥麻灼痛的地方,顷刻之间,又归于平静,一切像是幻觉。 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眉头锁紧,还是上医院检查一下吧。 在踏出卫生间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进到这个世界时为了适应这具身体的职业、了解这个世界环境而恶补的一些。 ABO…… 莫非这个世界观相较于原来的有偏差? 想到这,他顿时恶寒打了个激灵,打消了这个荒唐的猜测,手臂上还是不免浮出一层鸡皮疙瘩。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系统无聊地翘着腿浮在空间,自升级过后有了自由,他一向随便乱窜,若是知道陆浔也的想法,估计会笑得前合后仰。 叮铃 手机弹出一条微信:好了么? 陆浔也盯着这条消息呆滞,什么好了? ———— 此地沉浸在一片静谧肃穆中,到处是白灰色,唯有一些四季常青的松树给这出增添了生机。 时隔月余,四周树木发黄的树叶也掉光了,草坪枯黄,陆浔也垂眼看着眼前的一方石碑。 青白石英岩的方碑上两列黄色刻字,未有照片,那是沈云谦父母的墓碑。 身旁的小篮里有一大一小两束花。 陆浔也看到沈云谦将一捧被花店水壶喷过水的郁金香放在石碑台前,抚着石碑轻声说了几句话。 那刻,他心中有所触动,清风徐来吹散了青年柔软的发丝,他看清了眼底不加掩饰的破碎感。 怀念、释怀、希望还有不经意察觉的恨。 哪怕现在陆浔也没有醉,灵台清明着,他依旧读不懂对方,竟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对方需要他……很需要。 于是,他也随着对方跪在了石碑前,并肩而跪,当膝盖触及石砖的凉,他忽然觉得放松。 沈云谦被他的动作惊得不能言语。 顶着这样的目光,陆浔也怀着对逝者的尊重弯腰磕了个头。 他明知道神佛鬼怪都是假的。 更遑论一本书呢? 每个人的行踪轨迹都是被操纵完成。 即使如此,他还是在心中默念:请您二老保佑沈云谦一切都会好起来,所做皆所想。 郁金香的浅淡的花香随着风飘过他鼻息间,他直起身,一句温润的话传入被枪子穿进木板而炸得嗡嗡响的耳朵里,熄灭了所有。 “今天是除夕。” 陆浔也转过脸,看向他,他从没对时间有过概念,无非一日尽,一日复来,说起来还真挺无趣的。 不过如果是除夕的话。 “新年快乐。/谢谢你。”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陆浔也奇怪:“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不过还是不用谢了”,他拱着手,笑道,“过年好,过年好啊。” 沈云谦没有说话,又将视线移回墓碑。 两人又待了一会,才准备回去,花篮里还剩下一束百合。 是陆浔也在花店两人付款时鬼使神差加上的。 他本想让沈云谦等他一会,但见对方始终跟着他,也放弃了开口。 直到隔着两条道的一处石碑前才停下,沈云谦看着碑上明艳女子的照片,约莫才二十出头的样子笑得开心。 姜清冉 这个名字……沈云谦深想了下,貌似是司靳言他爸前妻的名字,二十年前因一场变故坠了崖,尸骨无存,那时才二十八。 司家啊……下葬应该讲究八字风水,怎么孤零零在这立碑? 他偏头,见陆浔也将那束百合放下,眉宇间竟和照片上的女子有些相像,不禁心神一动,试探问:“你家人?” 陆浔也摇头:“上次受人所托来祭拜,总归今天没什么急事,就想着过来看看。” 他指腹扫过石碑上顶,还挺干净。 沈云谦默然良久:“我能问问你的母亲吗?” 母亲…… 若是问原主的母亲,毕竟原主自己只是一个路人甲,可能是和沈云谦走得近了,他的故事线才完善起来。 但不管是他母亲,还是他在这个世界的母亲都是一样的。 “死了。” “……抱歉。” 陆浔也摆摆手,轻描淡写道:“我早不放在心上了。” …… 他们走后不久,这方石碑前来了一个人。 “又一年了,你可真狠心,没有到我梦里一次。” 也是……今天是你的生日。 男人自嘲地笑:“我又来恶心你了。” “等我做完了一切,就去找你。” 说着他将手中的百合花放下,又放上一枝女人生前最爱的玉兰花,却看到台前的另一束百合。 男人猛然抬头四处寻找什么,最后颓然地靠坐在石碑前,抚摸着上面的名字,幻想女人就在他的面前。 “你的手链现在在一个年轻人手上,是个模样顶好的男生,你若是还在一定也会喜欢他。” “我知道那老东西怀疑我没有死,想用这条手链和那孩子逼我出现。” “他故意将手链放在拍卖行拍卖,让那孩子和我的人追价,2000万做一出戏,最后让拍卖行赚佣金。”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四下无人,女人像是真活了过来,他也一句句不嫌烦地讲。 ……阿冉,你也想我死吗? 如果陆浔也没走,就会看到这个神伤的男人正是他上次在墓园,同样的碑前,和他攀谈的中年男人。 叮 【隐藏剧情“白月光之死”解锁15%,任务完成度:25%。】—— 作者有话说:看来学习颇有成效,为小陆鼓掌[星星眼] 终于学会换气了[狗头] 第57章 五世情缘 “我、你别勾引我!”…… 陆浔也脑袋里嗡了下, 忽然站定不走了,沈云谦也停下来,向后看他:“你怎么了?” 陆浔也恍了下神, 摇头,道:“脚抽了下, 你不是有事吗,我在这等你。” 沈云谦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对方直接就近往后一跨,蹲在了马路旁的台阶上抬头冲他笑了笑。 笑意不达眼底, 可谓装模作样。 沈云谦以为他真疼着了, 点了点头,也就没管他:“我马上回来。” 目送着他的背影隐匿在街边涌动的人流中, 陆浔也长呼一口气,不去思考自己迷茫从何而来, 满脑子都是这任务进度怎么突然就动了。 他手肘撑在膝盖上, 手指支起下巴发愁。 难道简洛清和司靳言那里出了什么事? 白月光之死? 如果这白月光和主角攻没有关系, 到底还有哪个白月光啊? 就是简洛清吧。 【小爱, 你说我完成任务之后……会怎么样?】 系统卡卡壳, 从空间飞出来, 大爷似的盘腿坐在他头顶。 学着他的样子, 用短胖的手支起圆润的电子屏脑袋。 惆怅道:【大概……会触发设定回去吧。】 陆浔也抬眼瞥了瞥, 把它抓下来:【你说清楚点。】 系统头顶天线被他抓在手里。 四肢在半空扑腾了下, 可惜逃不掉。 最后认命抱起胳膊:【因为宿主和本系统绑定时就定下了完成任务后回到原世界的契约,完成任务当然就会被传送回去喽。】 是陆浔也预料到的答案。 可自己想的与他亲耳从系统嘴里听到的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 前者他尚且可以坦然接受。 后者……心口好像被塞了一团被柠檬汁浸泡过的湿棉花, 又闷又涩,手慢慢松开,系统顺势逃脱。 陆浔也喉间哽塞:【那……这个世界呢?】 系统扒拉着头顶被拉长的天线。 闻言线条蹭地收回头顶, 只剩下尾端一颗白球在脑袋上,防备又不解:【啥?】 【沈……我这具身体呢?】陆浔也像是找到了关键,赶忙问,【原主呢?原主会回来吗?】 【这里……所有角色都是由字符形成的,角色主体意识和灵魂不存在,所以没有原主。哪怕有原主,也是按照既定结局——跳楼身亡。】 系统想了一会:【正常来讲,当宿主完成任务后,这具身体也将死亡。】 陆浔也沉默半晌,追问:【不正常的情况呢?】 【在当剧情不完善而引发出不可控情况下;或与宿主有关的角色在宿主离开世界后,觉醒主体意识脱离掌控,对本世界造成一定破坏时,系统局会接管宿主们的身体投入代码以稳住崩坏的角色,保证世界正常运行。】 陆浔也摸着下巴,边听边点头。 没有灵魂没有心怎么觉醒自我意识呢? 按照这个逻辑的话,攻略什么的分明是个笑话。 面对系统期待的目光,他一脸沉思道:【不太懂。】 系统:【……】 “小伙子,我观你面相,眉宇带煞恐有血光之灾啊。” 冷不丁一句苍老的男声身后冒出来,陆浔也吓了一跳,手撑着地才没摔下台阶。 捂着狂跳不止的心口,回头一看一个白胡子大爷靠墙席地坐在一张矮方桌后面抚着胡须,满含笑意地看着他。 桌子上有符纸,珠串,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 陆浔也惊吓之余回忆刚才这处有人吗。 记不清了。 他叹口气,撑地起身,有点无语:“大爷果然好本事,单看我后脑勺就能看出我的面相。” 言下之意,别骗了行不行,我刚才背对着你呢。 然而对方像是全然听不出来一样,爽朗地笑了笑:“你这年轻人说话我爱听。” 看他表情也不像装傻充愣,这倒给陆浔也整不会了,他到嘴边的话一噎,后退两步:“那就不打扰您做生意了。” 说完他掉头就走,准备换个地方继续蹲着,走了没两步身后传来幽幽叹息声。 “可惜啊,好好一个小伙子最后却要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可惜啊可惜。” 陆浔也正烦着,脚下一拐弯快步走回去,拉过凳子就坐在了方桌前:“大爷你知道今天是除夕吗?新年不说好话讲这个容易被打哦。” 对方说这个无非就是想卖一些消灾保平安之类的东西,眼前慈祥的老年人两鬓斑白,合着眼,冷风中一身道袍显得单薄至极。 他随手拿起桌子上一条平安符:“我买了行么。” 那知大爷拍下他手里的东西:“不卖。” “?” 莫非符纸便宜,这小老头想坑他一把大的? 陆浔也来了兴趣,他垂眼一扫桌面的东西,双手叠放在桌子上:“那你要卖我什么?” “什么都不卖,这里都是些保佩戴者逢凶化吉的器物。”大爷还是闭着眼,“小友用不上。” 陆浔也不依不饶:“那您刚才说我有血光之灾,唬我呢?” 大爷高深莫测:“用不上的意思是小友你此劫难逃啊。” “……”陆浔也视线寻找系统,看到系统在他头顶拳打脚踢,一个拳头已然快砸在他的头上。 不知道在他后面仗着他看不见无法无天了多久。 系统被抓包讪讪收了拳头,规规矩矩地站好。 陆浔也刚想问它,眼前就没影了。 “……” 陆浔也气笑了。 他抱着臂,往后靠在椅背上语气失落:“哦,我还以为大爷叫住我是想帮我化解,原来不是吗?” 大爷银白的发须被风吹过,干瘦的手指停止了摸胡子:“我只能告诉小友一句话,顺其自然就好有些事不必过于纠结,三月为期,高处不可去啊。” 陆浔也脸色沉了沉,是说原主的命运吗? 高处? 跳楼? 笑死,他一没病,二不痴,会傻得去跳楼? 话说,沈云谦怎么还不回来? 陆浔也手指闲不住绕着平安绳:“放心吧大爷,我惜命着呢。” 大爷但笑不语,但终于是睁开了眼,陆浔也默不作声把搅乱的绳子给摆整齐,他还以为这大爷不怕他偷东西呢。 忽地他的视线被盒子里的一抹红吸引了过去,拿起那串珠子,暗自思索要不要送沈云谦个新年礼物。 “红玛瑙?” “是血玉。” 陆浔也摩挲珠子的手指一顿,惊奇地看向似笑非笑的大爷,对上这个笑,莫名觉得后背发凉:“血……玉?” 大爷不紧不慢道:“长年被血浸泡染成了红色。” 陆浔也竭力遏制住自己的手,死心眼地问了句:“什么血?” 大爷脸上笑意未变,淡然吐出三个字:“死人血。” 陆浔也唇边弧度僵住,手一抖手链掉了下去,他心惊猛地向下看去,只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接住了这串血玉镯。 血红如梅的珠子衬得那只手格外的白,陆浔也眨了眨眼,仰头对上沈云谦疑惑的目光。 沈云谦狐疑:“你在……算命?” “别动,快放下。”陆浔也焦急地从他手里拎起手链,烫手山芋似的扔回盒子里。 大爷一看沈云谦,蓦地惊叹道:“这位小友天庭饱满,周身吉光环绕。” 他取出一块镶嵌了铁片的木牌绳链:“来,这块平安牌定能保小友平安顺遂,只要580,健康喜乐带回家。” 陆浔也:“……不是不卖吗?” 见人下菜碟呢还? 况且你这木头块加一层铁皮卖580也太坑人了吧! 大爷听到他的话,却不以为意地诶了声,解释道:“是这块平安牌与这位小友有缘。” 没等陆浔也发作,他又道:“虽然小友的劫难我无法化解,但是。” 说着大爷从地上布袋里翻翻找找找出一条红绳:“姻缘还是能破解一二的,小友五世情缘未了,此绳可祝小友化解。” “此绳只要99,微信还是支付宝?”大爷乐呵呵指着桌面上的蓝绿贴纸问。 陆浔也没发现沈云谦的小动作,强迫自己视线从这条线头粗麻松散的红绳上挪开,嘴不可控制地抽搐一下,拉着沈云谦就要走:“走吧走吧。” 再听下去,他整个人都要炸了。 他悄悄回头一看,那老头还冲着他这边笑,陆浔也被恶鬼缠身般走得更快了。 直到他走累了才停下,他惊魂未定喘着气,瞧见沈云谦手里赫然攥着那块平安牌,他结巴:“你你你。” 沈云谦:“买下来了。” “哦。”陆浔也神色淡淡应了声,立马反应过来,“嗯?你真买了?!” “嗯。” 两人站在一个路口,两边是高耸的居民楼,巷间是小孩提灯打闹玩摔炮的声响,没人注意墙壁上的蓝色标示牌写着“胜机巷”。 沈云谦将木牌项链递给了眼前人:“送你。” 陆浔也虚握手中的那只手,缓缓松开,面容昳丽的青年嘴巴一开一合。 “我把我的好运送给你,望你平安。” 陆浔也心口如遭雷击中,电流流窜在躯体,带来一片酥麻。 他茫然地盯着对方,眼睛一眨不眨,直到听到对方让他蹲下点,他也晕晕乎乎照做。 那人的手臂环上来,等他有所意识时,一个雕刻符文图案的木牌就已经坠在了胸前。 沈云谦将一个东西微不可察放进陆浔也敞开的外衣内侧袋中。 “新年快乐,陆浔也。” 吐息的温热喷洒在耳畔。 可明明是这样一句举足轻重的话,又像是回应他在陵园时的随口一说,却实实地落在了心底溅起惊天水浪。 陆浔也眼神微闪,在他收手后退时,脑子一热伸手揽住了青年的腰,单手将人禁锢在自己怀中,仿佛多日的愁绪飘散远离。 他低头埋在青年的颈窝,嗓音沉闷:“沈云谦……新年快乐。” 沈云谦的手在空中停顿了几秒,转而放在他的后脑揉了揉他的细发:“不要担心,你会平安的,我保护你。” 陆浔也感受着怀里瘦弱的身躯没反驳,轻轻嗯了声,另一手插在口袋里克制地攥着,掌心被掐出了几道月牙痕迹。 触到一抹冰凉,他将东西拉进手心,细细摸了一下才发觉是那条玉兰手链,总是被他有意无意随身携带。 陆浔也猜测可能是这东西太贵了吧。 他放在青年腰上的手上抬,手背蹭了下发酸的鼻子,退后一步放开了青年,将手链握在手里拿出来:“我也送你一个新年礼物。” 他一手要去牵对方的右手,那知对方先他一步,将手背在身后,转而把左手抬起来。 陆浔也挑了挑眉,行吧行吧,戴右手画画确实不方便。 他托着对方的左手,拉高衣袖露出手腕,把手链比上去。 在落下卡扣的瞬间,看到了粉钻上的划痕,才记起这是个瑕疵品还是女款的,坠链上更是有什么符号。 虽然粉钻只有了了几颗,整条手链以银为主,大眼看去丝毫不起眼,凸显的玉兰吊坠也是银色的。 但毕竟是别人戴过的,他心一慌,当即就要抽走,可沈云谦却按着他的手,锁上了扣结。 “我很喜欢。” “那我以后再给你买好的。”陆浔也承诺后觉得不妥,赶忙补充,“我亲手给你做。” 这样……是不是显得有诚意点。 沈云谦指腹拨弄着玉兰,抬头看着他:“好。” 见他没有问这手链的来历,陆浔也有些不安,沉吟片刻决定自己和盘托出。 “这是陆老头让我去拍卖会拍的,送给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和手链的主人没有一点关系,我也不认识她。” 沈云谦点点头:“嗯。” “还有。”陆浔也气愤,“刚才那个骗子说什么五世情缘都是假的,就是为了卖给我们东西,你可别傻乎乎相信了,什么狗屁姻缘我可不信。” 约莫是他态度过于郑重其事,沈云谦轻笑:“你这是在向我解释?” 陆浔也老脸一红,暗道自己抽什么风,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怕有损自己的清誉? 他掩饰一般推开身前的站得极近的人,在沈云谦一头雾水中,逃也似的冲出路口,恼羞成怒留下一句。 “我、你别勾引我!” 然等他跑到路边,忽然一道黑影飞扑倒在他脚边。 陆浔也吓得心脏骤停,紧随那黑影后面的中年女人横眉竖眼一脚不客气地踩在了黑影身上。 陆浔也听到一声凄厉的哀嚎,这才看清地上是个蓬头垢面被头发挡住满脸的女人。 与此同时,中年女人俯身一把薅住地上女人的头发,用力拽起她的上半身,脚依旧踩在地上女人的尾椎骨上,看得陆浔也龇牙咧嘴。 “我说那老不死的整天说生意赔了从我这拿钱,原来都是喂到你这个骚狐狸肚里去了。” 被压在地上的女人,头皮刺痛,眼梢都被吊起。 却只能苍白无力地抓着地面,咬紧了牙关反驳:“你这个疯婆子少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你平白无故打我一巴掌还追我一路,你小心我报警!” 中年女人嗤笑一声,掏出一张白花花的照片摔在地上,更用力压着对方去看,对方也是硬气,死不承认非说这是ai换脸。 中年女人拽着她的头发用力往两具裸体照上磕:“我泼脏水?用不用我把你扒光了看看你和照片上这女人是不是屁股上都有一颗痣啊?” 被拦了去路的陆浔也嗫嚅了下嘴唇,中年女人似有所感看着他就骂:“看什么看,你们男的没一个好东西!” 陆浔也:“……” 沈云谦闻声走过来,看到墙上的标示顿时了然。 胜机巷。 他往后扫了一眼,居民和小孩都被这出动静勾起了好奇,围观过来,连楼上正在厨房剁肉的人都拉起窗帘勾着头往下面看。 沈云谦抓住陆浔也的衣服退到人后。 陆浔也惊诧:“你干嘛?” 沈云谦:“看戏。” 第58章 扮猪吃虎 “有兴趣做个交易吗?”…… 陆浔也皱了下眉, 刚稳住脚跟,就听前面发出剧烈的争吵。 “你疯了?!”急匆匆赶来的中年男人一把推开女人,将地上发丝凌乱也遮不住五官清秀的女人扶起来。 转头, 男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骂:“你平时再怎么撒泼我都忍了,我不过就是出门时和小薇打了个招呼, 你用得着上纲上线吗?你让小薇以后怎么做人?咱儿子下周就要结婚了,你非要大过年的给全家难堪,让婚礼怎么办!” 他说着发现周围围观的邻居们没有如往常一般站在他的阵营对泼辣闻名的老婆大张挞伐,而是用一种怪异非常的目光凝视在他身上。 他瞳孔一颤, 一旁的女人也是满目愤恨, 后知后觉连忙松开了搀扶小薇的手,退到一边。 踩到地上的一张露骨的照片脸色更是能滴出墨汁。 他立马就意识到了不对, 抬头看向老婆:“你听我……” 话没说完,就被女人生扑过来又打又骂:“喜欢漂亮的是吧, 今天老娘不把你打残我就对不起我的名声!” 话落, 男人的脸上就被挠出了几道指甲印。 “我让你偷拿家里的钱养小三!老娘以为你创业失败为了陪你东山再起把娘家留给我房子都买了, 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啊?!” 不知道人群中谁递了一把笤帚出来, 女人一愣, 当即夺过来对着两狗男女就抽, 一时间哀叫逃窜连连。 “老娘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给我塑造的名声这么好呢?就你一天天的会装谦谦君子, 就我一个是泼妇, 唱了这么多年红脸真当自己是个好人了!” 女人越说越激动, 情绪上头连着眼眶都充着血:“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收的钱, 那沈家……” “李秋莲!”男人脸色慌张一瞬,眼中盛满戾气,一改狼狈, 拔高了声音似是提醒,女人反应过来赶紧噤口不言。 “小晟,快点过来,你爸妈打起来了!”人群中一声惊呼,正在无声对峙的夫妇和状似柔弱受害者的小薇捧着红肿的脸,三道视线齐齐看过去。 只见一个模样普通的男生牵着一个女生的手出现在巷口,两人一见这阵仗都是一惊。 李秋莲一看到儿子,仿佛看到了主心骨,被背叛的绝望和愤怒顷刻化作了对儿子的柔情,期盼着儿子能为她主持公道。 她眼角的皱纹也被泪光湿润,眼巴巴地望着逆着光走来的儿子,攥紧了手中的笤帚,轻声唤了句小晟。 待小晟走近,她语气急切:“小晟,你爸他和这个狐狸精” “妈!” 被叫做小晟的男生一把打掉她手里的笤帚,蹙着眉不悦地大喊。 “你能不能不要闹了!爸和薇阿姨只是关系比较好的邻居而已,你忘了我小时候薇阿姨是怎么照顾我的吗?做人不能没有良心!” 【嘿?我这暴脾气!】系统从陆浔也肩膀上蹿下来就要飞过去被陆浔也一把揪住头上的白球给稳了下来。 陆浔也提醒它:【你注意点,上次玩雷就算了,你真想让人把我们抓起来研究?】 系统双手叉腰:【哼!】 “你总是怀疑我爸和这个好上了,和那个上床了,你也不想想我爸多大年纪了他有这精力吗?每次看到他为了安抚你的情绪整日整夜睡不好觉,我有多替他叫屈。” 小晟说着,凶恶的表情被无奈替代,他不容抗拒地握着李秋莲的双臂,哀求道。 “算我求你了妈,咱有病尽早治疗,我们都会陪着你的,别再疑神疑鬼了行吗?” 一句句话如晴天霹雳打在李秋莲身上,她面上呆滞了良久才回神,嘴唇颤抖:“你、你、你竟然说妈有神经病?” 人群中的陆浔也紧握成拳的手捏得咯咯响,嘴上无声骂了几句,胸腔起伏不定,沈云谦的手覆了上去,对他摇摇头。 “就是啊。”中年男人一扫周围人顿悟的表情,心下一喜,也摆出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接话道,“秋莲咱有病就治,你别怕,我和儿子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我说小晟,你妈都把照片甩出来了,这总做不得假吧,谁没事给自己老公和别的女人p床照啊。”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李秋莲如沙漠中暴晒在烈日之下行走数日的人看到了一片绿洲,忙不迭应道,渴求获得认同感:“对啊,我根本没病。” 小晟瞥了她一眼,又看看身后薇阿姨和男人身上的伤势,和他一起回家过年的女朋友此刻正扶着狼狈的女人。 小晟转回头看向自己沦为众矢之的的母亲,咬咬牙心一横:“不瞒大家说,我妈有精神分裂,总是幻想着我爸和其他人在一起,大家也都知道我爸经常换工作,就是被我妈用这种方法搞黄了。” “不仅如此,”他还撩起袖子露出一片狰狞可怖的烫疤,“这就是我妈发疯时用热水浇的,我实在不知道我妈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的占有欲太恐怖了,估计是想毁掉我的婚礼才这么做。” 所有人面面相觑,笃定的神色松动,李秋莲想说这明明是你小时候顽皮趁大人不在打翻热水壶烫出来的。 可她最疼爱的儿子却忽然跪下来打断她要说的话,声嘶力竭道:“妈!求求您去医院吧,别放弃治疗。” “原来是精神病啊。”周围邻居们一听纷纷恨不得退出十里地,“小晟赶紧把你妈带精神病院去,万一伤着人就不好了。” 四个人面对着像疯子一样的李秋莲,如同他们才是一家人,这温情的画面狠狠刺痛了李秋莲的眼。 最后她张了张嘴,眼神灰败,整个人失魂落魄地被儿子强迫性地带走。 ———— 小区的休闲椅在路灯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 “你闷闷不乐一天了,能说说是因为什么吗?” 一只手放在陆浔也捏紧的拳头上,陆浔也一怔,堪堪松开了拳头:“我只是不懂。” 沈云谦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言。 橘黄的灯光从他指缝中穿过,陆浔也抬手虚握了下,却什么也握不住,久到银白的月光洒下一地清白,他才缓声说:“为什么?” 他并未挑明,而沈云谦却懂了他未尽的话:“利益。” 陆浔也慢慢转过头看向对方,沈云谦重复道:“因为自己的利益。” 因为利益,可以欺骗,可以背叛,可以抛弃,母慈子孝的梦境破碎,夫妻和睦的骗局被戳穿。 利益……多么诱人的两个字,满是令人着迷的铜臭气味中却夹杂着窒息。 陆浔也险些都忘了,自己也是带着利益才接近的沈云谦,将其当做纸片人,打破了原属于对方的平静生活。 但这都基于对方是虚幻的人物。 因为不会受到伤害所以无所顾忌。 可他现在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眼前的青年是没有情感被剧本操控的纸片人。 他一边恶心背叛;一边蓄意接近,一旦完成任务就会抽身离开。 可被攻略成功意味着动情,那这个所谓“纸片人”就是鲜活的,确确实实的人。 这与他长久以来固有的观点相悖,太荒谬了。 陆浔也不敢去看对方此刻真诚中饱含关切的眼神,他收紧了手指,卑劣又无耻地逃避了。 当他回家脱下外套时,发现内侧口袋露出的一角红。 将东西拿出来是一个压岁包,用红绳绑着两千四。 还有一张纸条,平安顺遂,一个Q版小人作为落款,一如他珍藏在柜子里的那样。 一个独属于陆浔也的……第一个……压岁红包……来自一个“虚假”的人,在这场编织出的梦境中。 ———— 两天后 海市精神病院 一个护士焦急地奔走在走廊:“3床的病人你看到了吗?” “没有,不过我看她精神挺好的呀。” “好什么呀,都是装的,为了躲避电疗而已,一天天的就他们会整活,搞得我都精神衰弱了,这次不知道又跑到哪去了。” “那你快点找,我听说一会儿院长要来查床。” “啊?这都快晚上九点了,来这干啥,哎算了,我马上去监控室看看,院长来了记得提前通知我一下,明天请你喝奶茶。” “OK。” 一楼,无人在意的步梯间,一个黑影藏缩在楼梯拐角的阴影里,这里没有灯光,只有极力放轻的呼吸声。 李秋莲抱着双腿,后背紧贴着墙,浑身躯体化地打颤。 裸露在外的小臂上青红痕迹交错,头发毛躁干枯,身上蓝白条纹病服也是脏兮兮的。 她视线紧紧盯着门外偶尔行过的身影,企图找准机会冲出去,身上的伤也是在她逃跑被抓后殴打留下的。 每次这个点外面应该都熄灯了,而今天的等待却格外漫长。 就在她绝望地快要淹没在无边黑暗中,楼梯间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灯光泄进来,她抖得更厉害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眼前。 “好久不见,李婶。” 这个称呼……李秋莲眼中迸发出激动的光芒,心口猛地悬着,她抓救命稻草般抓住对方的裤腿,无声呐喊,救……救救我…… “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却成了刺杀自己的尖刀,想知道为什么吗?” 低低的声调把李秋莲刻意装作不在乎的假面撕破。 没人能对最亲近之人的背叛无动于衷,她心慌意乱,被抛到身上的文件一张张散落在眼前,是两张亲子鉴定和一叠照片。 她疯了似的死死瞪着鉴定,抓握在手里的白纸皱成一团,上面显示小晟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却和那个骚狐狸是亲生母子。 这些照片是另一张陌生又熟悉的稚嫩脸庞,上面拍摄着一个清秀男生学习和勤工俭学的照片。 李秋莲虽没见过这个男生,但看着照片却无端升起一股亲近感。 “不、不可能。”李秋莲当即否认,她警惕地抬头质问,“你是谁?!” 青年取下口罩,对上李秋莲惊恐的眼,反而弯了弯眼:“有兴趣做个交易吗?” 第59章 威胁 他恢复记忆了?!!! 李秋莲装傻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奇怪, 这门没人关吗?” 楼梯间门外一个护士挠了挠头,走近把门一把拉上,嘴里嘟囔着。 “烦死了, 锁怎么坏了?这破医院老子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细微的响动在安静的空间中犹如落下一把巨锁狠狠牵动李秋莲的心脏。 躲避了几年的人,无波无澜的表情隐藏在黑暗中像蛰伏的猛兽, 随时都能将她猎杀,她用力把自己往角落里缩。 下一秒,手臂被人抓住,她惊恐地大叫一声。 “李婶想把人引来吗?”那人手指若有似无地恶劣按在她青紫的伤痕上。 身上残留的疼痛还在提醒她逃跑的后果。 而这次被抓到, 免不了又是一阵更狠的打骂, 她终是害怕地呜咽小声哭了出来:“你、你到底想怎样啊,沈少爷。” 沈云谦松开了手, 沉声道:“四年前的车祸真相,告诉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先生和太太发生车祸谁都不想的, 那只是一场意外, 我老公也死在了那场车祸里我能明白你的心情, 但是人死不能复生, 少爷应该往前看。” 即使落到这种境地, 还在袒护么…… 沈云谦不为所动, 一字一顿:“整容、改名、瞒天过海。” 他有些好笑:“李婶不会以为我没调查吧, 需要我给你讲讲张叔在哪家医院整的容吗?” 他每说一句, 李秋莲的脸上就苍白一分, 到最后她连抱着膝盖的力气都没了。 “你的丈夫背叛你,儿子抛弃你, 踩着你血肉的一家此刻温情和乐,若这些你都能忍,那如果说你的丈夫和情人早就偷梁换柱将你的亲生儿子在生下来后就掉了包。” “这几年, 在你住在破旧的老小区为柴米油盐,被老公私生子频频要钱闹得心肝憔悴时,你的丈夫以工作之名在另一栋高档小区里和情人浓情似海。” “你亲儿子则被卖到山区,二十余年过得水深火热。”沈云谦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你应该庆幸他是个男孩。” 他话没挑明,李秋莲就已经死死咬着嘴唇,一个女孩被卖去山区的下场可想而知。 想起白天确实经常听不到隔壁的动静,她就心慌,嘴上还是不相信:“不可能,那狐狸精的钱都是我老公给的,她们根本租不起高档小区。” “租?”沈云谦单膝蹲下身,“看来你是真的傻。” 李秋莲无措地扬起头,可惜太黑,什么也看不清:“什、什么意思?” “你老公名下有一套全款购置的庭湾小区的住房。” 庭湾小区,是海市排名前十的富人小区,即便沈家司机的工资不低也绝不可能买下,更别说全款。 李秋莲心里升起浓浓的不安,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四年前,沈家夫妇瞒着小儿子开庭受审,用给置办开学礼物的借口出了家门。 案子结束之后。 还在沈家当司机的张叔,受人指使,在车上放了迷香,沈家夫妇心力憔悴并没有怀疑就沉沉睡去。 之后在十字路口,一辆货车失控冲过来,造成了重大车祸,当时对外宣布的是小车三人和货车司机一同遭遇不测当场死亡。 李秋莲抱着儿子哭了好几个月,本该死了的老公却换了一张脸出现在家里说他鬼迷心窍信了一个人的话对雇主下手,现在那人反悔要拉他出来当替罪羊。 这次回来是要带李秋莲和儿子隐姓埋名去其他地方住。 前两年一家三口辗转了许多地方,最后才在这个老小区住下,一住就是两年,张叔总说要创业,钱不够用她就卖房子抵上。 一问生意上的事,对方就恼羞成怒骂她头发长见识短什么都不懂就别来指手画脚。 之前李秋莲和张叔不常住在一起,所以不知道他和这个叫小薇的女人怎么样。 但在这四年,她总是在自家小区里见到这个人,他老公还敷衍她说是同事来送东西。 她虽然怀疑但没证据也无可奈何,加上对方确实对小晟挺好也就放心了。 却忽略了从对方出现后,儿子的天秤在一点点偏向对方,总是有意无意比较两人。 也许是有一层奇妙的血缘关系在,也可能她这儿子早就和亲妈相认了。 三个人看着她做牛做马说不定背后看她像跳梁小丑骂了她多少遍。 李秋莲简直不敢想,这全部都是他老公为了和情人厮混在一起的骗局,牙齿将嘴边咬出血,怎么也扑不灭心中的恨火。 偏有道蛊惑的声音在这时如同狂风在汹涌的海面上将惊涛浪花掀起另一个高度,然而这话中语气却是平淡的。 “我不用你做什么,只要你做个证人,将他偷窃来的一切都还回去,我还能帮你和亲生儿子团聚,包括他的房产和你抵卖的房子都转移到你名下。” 沈云谦从容优雅地起身,脚步声回荡在堆满杂物的楼梯间:“当然,我也不强人所难。” “只是没有我帮你,你这辈子恐怕都要在这里安度晚年,你也永远见不到你的亲儿子。” “在这个医院,逃跑的后果你体会过。” 说着他伸手去拉门缝,走廊的灯光再一次照亮这里,连同他手腕上的手链钻石也被折射出淡淡的光线。 李秋莲泣不成声捂住嘴,没有远近闻名的泼辣形象,只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 门外走过医生的身影,她抖着身子想起被电疗的痛苦,满口答应:“好,我答应你,别开门!” 沈云谦半张脸掩在暗影中,他勾了勾唇。 注意到这幕的李秋莲双眼瞪大,看鬼一样看着他,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 这两天陆浔也很焦虑,守着还剩22天的生命值,躲了沈云谦两天。 巧合的是不管他去哪只要超过两个小时不回家,总会偶遇沈云谦。 陆浔也腹诽:果然人心虚的时候就会更尴尬。 公园河边的躺椅上,他浑身懒散地半靠在上面。 摆在他面前的有三条路。 一:22天内刷满积分。 二:22天内补全“白月光之死”隐藏剧情,获得365天生命值加三次任务推手,继续刷积分。 三:等死。 公园的另一边隐隐约约传来音乐,是大爷大妈在跳广场舞。 伴着轻快的节拍,浪风吹得陆浔也胸口的燥火渐渐平息让他昏昏欲睡。 他裹了裹衣服打算眯一会就回去,身侧一重,坐上了一个人,铁椅吱呀一声,他朦胧间往身旁瞟了眼。 他不以为意地合上眼,过了两秒,交叠在肚子上的手指不受控地弹跳了下,脑子接收到消化了信息。 他又睁开眼,歪头看向旁边,斟酌着开口:“好……巧?” “是挺巧。”沈云谦摩挲着手机壳,将塑料袋放在两人中间,窸窸窣窣掏出一罐酒饮,“来一瓶吗?” “微醺?”陆浔也哼笑一声,夺过来,“瞧不起我?” 冰凉的液体入肚,陆浔也打了个激灵,喝了没两口他脑子就开始晕乎了:“你、你这酒劲还挺大。” 沈云谦淡淡道:“是你困了。” “是嘛?”陆浔也用力摇了摇头结果更晕了。 他手肘搭在沈云谦的肩膀,盯着眼前模糊的人影眨了眨眼,仗着不清醒吐槽,“你……你怎么和班主任一样,到处逮我,我又没翻墙逃课。” 说到后面给自己说蒙了,他不确定地问:“……是吧?” 沈云谦不睬他的胡言乱语,伸手扶住他拿着半罐酒来回乱晃的手防止酒洒出来。 陆浔也不满挣了几下,就将这茬抛在脑后。 他上半身贴在沈云谦身上:“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或者变成了另一个人,你……会记得我吗?” 沈云谦嗤笑,又像在自嘲:“果然。” 陆浔也茫然地眨眨眼,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被松开。 “你醉了。”青年的好听的声音飘进耳朵宛如山涧清泉,清脆悦耳。 他较上劲了,嘴里呢喃着“我没醉”,之后昏睡在椅子上。 …… 江市 郊区一栋别墅里。 “嘶” 陆浔也这一觉睡得格外沉,他醒之后先在被子里抻个懒腰,然后抱紧怀里的抱枕,抱了个空。 他没多想,顺势拉高被子抱到怀里,把脸埋进去,直至听到脑中一道噼里啪啦的电流声,他瞬间睁开眼起身。 他揉了揉沉重的脑袋:“要死啊,你吵什么?” 系统:【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在哪?】 陆浔也掀起眼皮去看,无语道。 “我家啊还能是”他话音一顿,看清周围陌生的房间,这房间比他卧室大了一倍不止,装潢精致。 他看向身下比他家宽出一半的床,又抬头看到正中央的水晶吊灯,心一梗,暗想:我又穿了? 他压下慌乱的情绪,轻手轻脚下了楼,下楼时他往上瞥了眼才发现这里有四层,看向对面的走廊才发现竟然还有电梯! 我靠,什么鬼。 “我最后问一遍,你吃不吃?” 沈云谦的声音,陆浔也眼皮一跳,循声望去。 沈云谦站在一个男人面前,纤长的手指抓在碗口,单手握着碗抵在对方嘴边。 而男人的右手臂被固定带吊着,额头的纱布棉给他上挑的眉眼增加了几分虚弱。 面对眼前的碗,他拧起眉,嫌弃之色溢于言表,啧道:“白粥啊,不吃。” 砰—— 碗被重放在桌子上,白粥飞溅在漆黑檀木桌面出现点点白。 沈云谦用腿勾过身边的凳子,坐在凳子上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两人相顾无言,一方凝重,一方却懒洋洋。 安静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法言说的火药味。 陆浔也抓着扶手,背过身,身后忽然响起一道语调轻快但沙哑的声音。 “呦,又见面了。” 他掐了掐掌心,慢慢回头,餐桌边两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看得他发毛。 陆浔也掩唇轻咳,走近了他才看清这个陌生男人脸上还有许多细小划伤,他不解:“你认识我?” “上次仓库着火还是我救你出来的呢。” 对方用相比之下好的那只手指指沈云谦,“我叫顾江,你快给他说说,我压根不是什么沈云嵇,昨晚我在浦南大桥出车祸,本来想着醒来会在医院,谁知道他居然把我绑来。” 陆浔也真心道:“那真是谢谢你救我一命。” 等等,浦南大桥? 江市? 这里是江市?! 陆浔也低头去看沈云谦:“我怎么也在这?” 沈云谦眼神轻抬,面不改色地扯谎:“你昨晚喝醉了非缠着我过来。” “啊?”陆浔也不可置信地重复,“我缠着你?” “不然?”沈云谦反问,“你以为我能拖动你吗?” 陆浔也:“……”好有道理。 他顺势坐下,拉近椅子:“不过你把人家带来干什么?” 沈云谦看着对面的男人,冷冷吐出两个字:“报仇。” 他侧头,与陆浔也愕然的目光相对:“还问吗?” 陆浔也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他刚张口,视线内就闯进一人。 那人穿白衣,提着医药箱,走到沈云谦面前,颔首示意:“沈先生。” 看样子分明是个医生。 沈云谦朝事不关己的男人抬了抬下巴,示意医生过去看。 医生与顾江四目相对,医生的脚步一顿,继而佯装无事地走上前,把医药箱放在桌子上,挡在顾江面前。 顾江仰着脸,任由带着消毒手套的一双手在自己脸上扒拉,当眼皮被拨动,他漫不经心地眯了眯眼,无声说了几个字。 医生借着动作的遮掩点头。 他在顾江脸上一通检查,最后无奈对沈云谦摇了摇头。 陆浔也看得莫名所以,余光扫到沈云谦攥紧的拳头更是满腹疑惑:【沈云嵇是谁啊?】 系统:【是主角受的哥哥。】 哥哥……主角受哥哥不是死了吗? 不对!!!!! 陆浔也无意识咬住抵在嘴边的拳头,默不作声往远处移了移,那沈云谦岂不是恢复记忆了! 沈云谦没空在意陆浔也的小动作,他捏了捏疲惫的眉心:“取吧。” 话落,医生抽出工具用酒精棉在顾江胳膊上消毒,随后取了一管血。 照着同样的步骤,也取了沈云谦的血。 看着医生整理医药箱,沈云谦放下袖子:“结果最快什么时候能出来。” “明天早上。” “嗯。”沈云谦应了声,“慢走不送。” “少爷,你回来了!”保姆按部就班地一周过来打扫,一推门,看到沈云谦,高兴地跑过去。 与她擦肩而过走出院子的医生面色凝重,摸向方才顾江塞进口袋里的东西,旋即快步离开—— 作者有话说:小剧场: 小沈:不老实的人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安心。 小陆:我好社死,他竟然恢复记忆了!那我冒充他男朋友的事………啊啊啊啊啊[化了] 让我们恭喜小陆发现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狗头] 第60章 血玉,死婴 封锁怨气,带来好运…… 这保姆是从小照顾沈云谦长大的人, 在沈家干了二十多年,年龄大了,儿子和儿媳妇在外地打工, 只有一个小孙女养在她身边。 沈家出事后,苏濯按照沈云谦交代的, 将她安顿在这里,工资照旧,奈何她闲不住,说不能白拿钱, 非要接下打扫卫生的工作。 沈云谦赶紧扶住她, 神色也柔了下去:“郭姨。” 郭姨诉说着这些年想念,和沈家夫妇遭遇的不公, 最后抱着沈云谦哭了一场。 沈云谦靠过去给她一个拥抱:“都过去了,我回来了。” 等郭姨稳定下情绪, 她看向陌生的两张面孔:“这两位是?” 沈云谦沉默片刻:“……朋友。” “好好好, 有朋友就好。” 郭姨说起这个就一肚子火。 “之前先生和夫人还在的时候一个个都和咱们沈家称兄道弟, 出事后一个个都避之不及, 真是一群白眼狼。” “哎呀不说了。”郭姨看着沈云谦瘦削的脸庞, 更加心疼, “吃饭了没有, 郭姨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蟹粉狮子头。” 她兴致勃勃让人不好拒绝, 沈云谦只得答应。 “我老婆子闲着没事干, 看着后院那片地空着就种了点菜。少爷既然回来了,如果不喜欢, 我这就拔了,种上之前……沈家宅子里的花。” 郭姨小心翼翼地看着沈云谦,生怕自己的话引起他不好的回忆。 沈云谦安抚她:“种菜种花都一样, 您还是叫我小沈吧。” “诶!小沈。”郭姨笑眯眯地看着他,“等会我让我小孙女去地里拔点胡萝卜和生菜,我去买剩下的食材。” 郭姨喜笑颜开,风风火火就要去买菜,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看我高兴得都忘了,少爷的朋友,你们要吃什么?” 问骨折的顾江时,对方刚要报菜名,沈云谦抢先一步说:“他不饿,他需要休息。” 伤患本人:“……” “啊。”郭姨哪知道沈云谦在记仇中,遗憾地转向装死石化的陆浔也,“那这个朋友呢?” 尽力降低存在感的陆浔也焦虑地一下一下咬着曲起的指节,闻言肩膀一抖,感受到沈云谦投过来的目光,更想直接钻进地里。 这时候装听不见显然不合时宜,他喉结滚了滚,还没说话,就听沈云谦报了几个菜名。 正好是他爱吃的……陆浔也更慌了。 因为他和失忆前的沈云谦根本就没熟络到这种程度,一起吃饭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等郭姨高高兴兴出去买菜。 沈云谦视线落在不断被主人啃咬的手指上:“有话就问。” 看看看! 陆浔也心如死灰。 这是要算账来了,语气这么冷,果然还是那个沈云谦。 一般掉马甲情节不都是爽的吗? 这一点都不爽! 看着埋头背身的人,沈云谦不知道他心里的万马奔腾,不悦道:“转过来。” 陆浔也如年久失修的破旧机械,一点点挪过身,一阵无言,最后挤出一句:“你……都想起来了啊?” 话出口他就想给自己两耳光,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浔也干笑两声,暗自琢磨着装没醒酒的可能性。 他等半天积分下降的提示音,没等到,却等到了一句轻飘飘的问话。 “你希望我想起来吗?” 猝不及防的灵魂一问,陆浔也没来得及思考下意识摇头,摇到一半又犹疑地点头。 他也说不清到底是希望沈云谦恢复记忆还是希望对方永远不要记起来。 或许沈云谦说得对,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做出判断和行动。 而他是为了任务,等同是利益。 见他反应,沈云谦意料之中,没有过多意外,他面无表情走近,俯身,两指捏住陆浔也的下颚抬起来。 陆浔也被逼得不得不和他相视,他手心冒汗,咬着腮肉才能抵过狂跳的心带给他的冲击力,无关羞恼,只是被戳破谎言后的窘迫。 触及到那双瞳色浅淡的眸子里丝丝嘲弄,他瞳孔微颤,在沈云谦凑脸贴近时,下意识别过头。 陆浔也清晰感觉到属于另一个人的温热气息呼在他的侧颊上,搭在桌子上的手指蓦地收紧。 “咚咚咚”顾江用勺子敲桌子,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奇妙氛围,“喂喂喂,干嘛呢?这么不拿我当人是吧。” 陆浔也才注意到两人的姿势实在让人浮想联翩。 他身子往后仰,可沈云谦没有放开他的打算,将他的头掰正,力道可谓不轻,陆浔也疼得皱眉。 沈云谦却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浅浅的笑挂在唇边,顾江搞出的噪音仿佛被无形的屏障屏蔽。 他睫羽下垂,凝视着陆浔也,语气轻佻含着笑:“你不是我男朋友吗,躲什么?” 陆浔也怔愣半晌,还没探究出他话中的深意,下颚上的手就抽离了。 沈云谦这话究竟是秋后算账还是没恢复记忆啊。 “调情完了?”顾江看着沈云谦,继续敲着手里的勺子,大爷一样命令他,“我饿了,我要吃饭。” 咚咚的噪音不绝于耳,沈云谦先是看向他被钢板固定不能活动的右手上,又淡淡扫在他不断搞出动静的红肿的左手上。 他挑了下眉:“我猜你应该更想以后用脚吃饭是吗?” 顾江砸勺的左手僵住:“……” …… 下巴上的桎梏触感未消退一般让人抓耳挠腮得烦躁。 陆浔也蹲在萝卜地里看着一片绿油油的叶子发呆,手里玩弄着宽大的萝卜叶。 沈云谦到底什么意思呢。 “哥哥你力气小,还是我来吧。” 在陆浔也眼里比萝卜头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将怀里的菜扔到菜篮子里。 小短腿哼哧哼哧冲过来,抢过他手里的萝卜叶,用力嘿呦拔出来一颗手臂大小的胡萝卜,自己也一屁股蹲在了土堆上。 萝卜脱土而出让两人身上都溅上了土。 小女孩脸上沾上泥土,捧着萝卜,和陆浔也大小瞪小眼。 陆浔也噗嗤笑出声,他赶紧把小姑娘拎起来,给她拍拍身上的脏灰,逗道:“谁家的小泥人?” 五六岁精雕玉琢的小姑娘努嘴,板着脸:“才不是!明明是哥哥一直在想小沈哥哥,干活不专心,羞羞。” 陆浔也被他说得一愣一愣,当即红温了,顾不得对方只是童言稚语就反驳回去:“什么呀,我想他干什么?” “那哥哥刚刚叫小沈哥哥的名字干嘛?”小女孩不解地看他。 “……” 陆浔也捂脸:嘟囔出声了,好丢人。 他欲盖弥彰地解释,“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叫叫名字怎么了?” “哥哥真幼稚,我和我的朋友们就不在背地里叫对方名字的。”小女孩挠了挠脸上沾上土有点痒的地方。 陆浔也看到她抬手时从袖子里滑出的珠子手链,正要辩解的心情一顿。 等对方扣完脸,他拉住对方满是土灰的小手,去看手腕上的珠子:“血玉?” 一颗颗透亮血红的纯色珠子,毫无杂质,紧密串在一天手绳上。 和那天老头摊子上的有点像,但老头的颜色不纯净,如同蜘蛛网交错的血丝缠织在白玉中。 “奶奶说过血玉不能带的。”小姑娘一脸严肃,“我这不是血玉,是红玛瑙,奶奶说我们村小孩子小时候都会戴这个,可以辟邪的。” 陆浔也一手支着头,一手玩着竹篮里的萝卜,兴味索然,随口问:“血玉为什么不能戴?” 不就是染色吗,他那天也是傻才会被那老头吓住。 “奶奶说真的血玉都是从棺材里挖出来的,上面锁住了死者的一部分魂魄,有怨气,戴久了会倒大霉的。” 陆浔也看她说得一脸认真,忍不住戳戳她的头:“小萝卜头,哥哥给你说,世界上根本没有鬼怪,那都是吓唬人的,专门吓唬你这种小孩的,知道吗?” “哥哥骗人,”小女孩捂住头,退后一步站远了不让他碰,“从前我们村有一个大叔家里生了一个死娃娃后就一直倒霉。” “然后,”她顿了下,似乎在回想,“然后一个婆婆给大叔一张黄纸,让他贴在死娃娃身上和一块玉埋在一起,过了好久好久再把玉拿出来,又把骨头挖出来埋到深山才不倒霉了。” 有的老人确实喜欢给小孩讲这种神神叨叨的事来吓唬小孩来让其听话。 看她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讲得起劲,一脸人小鬼大的机灵样。 陆浔也在旁充当捧哏,偶尔点点头:“戴了会倒霉,那个大叔戴了怎么不倒霉了呢?” 小女孩双手叉腰:“因为黄纸贴在死娃娃身上把怨气封了呀,这样血玉里的小孩魂就会把戴它的人当做好朋友,给他带来好运啦。” 顺着她的话,陆浔也猜测:“所以想要血玉带来好运,就要找到“血”主人的尸体,用黄纸锁住怨气?” “嗯!”小女孩重重点头,毫不保留地夸赞他,“你和我一样聪明。” 陆浔也掐上她肉乎乎的脸颊:“自恋鬼。” 他面上不显,却将这番童言无忌记在了心里。 “妞妞摘完菜了吗?”郭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诶,陆先生怎么在这?”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陆浔也把小女孩拉到身边,小声说:“妞妞?刚才的事是我们的秘密,谁也不许说哦。” “好的。”妞妞乖乖点头。 之后,他起身,和郭姨说了两句,看祖孙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诶呦,妞妞你这脸怎么弄得的呀。”郭姨给她擦脸上的灰尘。 妞妞提着篮子回头看他,陆浔也手指比在嘴边,无声嘘了下。 等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又蹲在石砖路上。 看着眼前一片绿葱葱的菜地,顺手捡了一根小木棍在砖上胡乱比划,思绪不知不觉间飘远。 简洛清有心脏病,最后的结局也是病发死亡。 应该不算隐藏剧情。 那进度增加的契机是什么? 这个隐藏剧情莫非不是根据整体剧情进展而慢慢解锁? 并非完全空白,是只有相关人物知道隐情? 只是和主角攻受的感情主线无关才归类为隐藏?还是这个世界逻辑自洽修正剧情的结果? 既然这个任务被绑定在宿主身上,难道和他这个宿主的行为有关? 陆浔也苦思冥想:他那天在提示音响前干了什么呢? 算命老头,血玉? 不对,那是后面发生的。 逛花店? 祭拜了沈云谦父母? 可他父母不是车祸身亡的吗? 另有隐情还是…… 陆浔也突然灵光一现,他们还祭拜了一位。 姜清冉! 结合上次进度条增加是因为……玉兰手链! 陆浔也豁然开朗,自言自语道:“手链是她的?姜清冉就是隐藏剧情线的主人公?” 叮 【恭喜宿主解锁关键人物,姜清冉。解锁度+15%,当前解锁剧情“白月光之死”任务完成度:40%。】 陆浔也一激动捏断了手中的木棍。 刚刚他无意识中用木棍划拉砖面,用了几分力,现在木棍尾端的土在地上画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图案,似什么符。 有点眼熟。 他想复刻却画不出一样的了,他凑近去看,盯得入神了,不小心问出了声:“到底在哪看过呢?” “沈家老宅。” 头顶忽然的声音惊醒了陷入沉思的人。 陆浔也脊背发凉,回头一看,沈云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 他后怕地捂住心口,埋怨道:“你走路怎么没有声啊。” 沈云谦不置可否:“是你太专注了。” 陆浔也扔了断得只剩一半的木棍,深吸一口气起身,破罐子破摔:“既然你都想起来了,也知道我骗你,你想骂就骂吧。“ 沈云谦拽住他的领口,下扯:“你……骗我什么?” “嗯?”陆浔也一脸问号,他眨眨眼,试探道,“你……没记起来?” “想起了一点从前的事。”沈云谦目的达成,松弛有度松开了手。 转而上移,指腹轻轻拭去陆浔也脸上的土点:“怎么,你不想让我想起来?” 沈云谦冷峻的神色瞬息之间变得温柔如初,如同刚失忆那会儿,认定陆浔也是他男朋友时的十足依赖。 “喜欢我现在的性格?温柔、乖的?” 陆浔也被现在的情况砸得脑子嗡嗡响,到底是记没记起来啊,变脸怪? 果真是精神分裂吧! 陆浔也手握住沈云谦的双臂推开,得知对方没彻底恢复记忆,莫名松了口气。 忽略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失落,他生硬地转移话题:“你刚才说起沈家老宅怎么?”—— 作者有话说:有关血玉的设定纯属是我胡说八道,宝宝们看一乐就好了[亲亲] 对不了解致歉 60-70 第61章 浮出水面 “你就是你” “忘了吗?” 沈云谦敛下眼底的情绪, 看向这片与沈家老宅荒凉破败截然不同的后花园。 “你亲手挖出来的。” 陆浔也不确定道:“头盖骨?” 血玉,头盖骨…… 陆浔也琢磨着这几个毫不相干的东西,视线又落回地上的图案, 自言自语:“黄符?” 之前的一言一句回荡在耳边。 所以想要血玉带来好运,就要找到“血”主人的尸体, 用黄纸锁住怨气? 嗯!你和我一样聪明。 …… 埋尸骨的话肯定不会埋在自己家。 沈家后花园离奇出现的头盖骨会是有人刻意埋进去的吗? 那骨头很小,巴掌大小。 一条条紧密契合的冠状缝,绝对不是动物的,既然不是成人, 那就必然是小孩子的。 为了让沈家霉运缠身, 把一个小孩的头盖骨埋在沈家,若是亡魂有怨, 那沈家就会倒霉。 沈家虽比不上陆家司家,好歹也算个豪门, 进出都有管家守着。 能堂而皇之进去再神不知鬼不觉埋下东西, 背后的人肯定和沈家的人认识。 说不定还是熟人。 可谁那么残忍?又和血玉有什么关系? 不对不对。 陆浔也对着自己头猛拍, 这都是封建迷信的说辞, 他信这个干嘛? 就算是有人故意埋的, 充其量证明这个人和沈家关系不好, 还是个信奉鬼神的人罢了。 可是连穿书的荒唐事都发生在他身上了, 其他的好像也不足为奇。 陆浔也的理智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打得不可开交。 他一转头, 发现沈云谦正目不斜视地盯着他, 霎时间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恐怖感。 陆浔也再看去,对方已经收回了视线。 “我可能我有点眼花了。” 他闭了闭眼, 习惯性去靠沈云谦的肩膀,对方却侧开身。 猝不及防之下,他直直摔到了菜地里。 “嘶。”陆浔也脸都皱在一起。 他毫无形象地躺在胡萝卜地里, 宽厚的叶子遮住了他的视野,喉间溢出丝丝呻Ⅰ吟,看样子疼极了。 沈云谦下意识伸出的手缩了缩又慢慢放下:“你又骗我。” “我真起不来了,摔到胯骨了。”陆浔也可怜兮兮望着他,话间又倒抽几口冷气。 沈云谦犹豫,无意识按了按右手腕的绷带,俯身用左手去拉他。 陆浔也拉上他的手,在对方用力之前,抢先用力一把将人拽下来。 沈云谦滚落在土壤上,才觉土地松松软软,摔上面一点不疼,陆浔也骗了他。 “对不起,我错了。” 陆浔也见好就收,扶他坐起来。 “我刚才都是胡言乱语,你之前不也骗我,说我私会情人吗?” “你问我的问题,我现在给你答案。”陆浔也认真道,“我希望你恢复记忆,不恢复也没事,沈云谦,你就是你。” 沈云谦错愕了一瞬,眼底的光一寸寸暗淡:“你又骗我。” 陆浔也无语凝噎,咋还不信呢。 “小沈,陆先生吃饭啦。”郭姨的声音从远处飘过来。 ———— “喂,你要的东西给你发邮箱了,好端端查这个人干嘛,你让陆家帮你查不就好了?” 陆浔也站在落地窗前往下看,天色已经暗了,树枝被风吹得剧烈摇晃,仿若马上就要被连根拔起。 鬼哭狼啸的风声席卷而来,将院中央喷泉的水柱吹得偏离方向。 他拉上窗帘,等着手机里封承羽说完,才道:“不想让他们知道,你查比较方便。” 封承羽嘿嘿一笑:“我让我男朋友帮你查的,我前两天给我爸吵了一架,他现在不理我了。但是你开口,我想办法也给你查到。” “你男朋友?” 一提这个人,陆浔也浑身起鸡皮疙瘩,他翻开邮箱去看,“他知道你是给我查吗?消息可靠吗?” “你干嘛,”封承羽不乐意了,“帮你忙你还挑三拣四的。” 想起那男人目中无人的样子,陆浔也就来气,阴阳怪气道:“呵,我谢谢他行了吧。” “你个二货,知道他的底细吗,就敢和他在一起?”陆浔也恨铁不成钢痛骂道。 “知道啊,我小时候在外婆家住,他还是我家邻居呢。” 封承羽神神秘秘,压低声音,“不过他小时候是长头发,像个小姑娘,我一直以为他是女生呢。” 这催眠术还附带篡改记忆的效果? 很快,陆浔也确认资料是真的。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因为当他打开邮箱,进度条就涨了20%,当前解锁60%。 陆浔也下滑着手机上的文字,一目十行,嘴上同对方聊着,“纪砚川你真不认识了?” 封承羽浑不在意:“认识啊。一个扑克脸呗,我最讨厌这种死装的人了,你提他干嘛?” 陆浔也哼笑:“我真该给你录下来,等你以后……” 算了,既然痴恋这么多年还没有结果,放弃未尝不是好事。 纪砚川在电话里将封承羽贬低的一无是处,陆浔也也听到了。 想起酒吧包厢里那个疯子男看封承羽时眼中的柔情,不像是装的。 “我以后什么?” 封承羽没等来下文,自顾自说。 “我说,你和我男朋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他好像也不喜欢你,要不等你从江市回来,咱们组个局,把误会说开?” 陆浔也扯扯嘴角:“可别了,我怕他请我吃枪子儿。” 他言归正传,沉下声:“我问你,在你看来沈家夫妇的车祸如果有人背后设计,你觉得谁的可能性大?” “有可能的人多了,之前的竞争对手,沈氏出事后断绝合作的资本都有可能。” 封承羽思忖半晌,补充道,“但你要说最有可能的人,大概就是司靳言,谁不知道他和沈家有仇。” 封承羽不得不给他泼冷水:“但即便真的是司靳言做的,你没有证据,警方不会得罪司家,就算有证据,最大的可能也是被压下来。” “如果你要为了沈云谦去对付司家,你爷爷可不一定站在你这边。” 陆浔也皱眉,不理解他的脑回路:“我什么时候说要为了沈云谦?” 封承羽懒得喷:“行行行,你说啥就是啥。” 陆浔也整个人扑在柔软的大床上,嗓音慵懒:“不过你说漏了。” 封承羽:“嗯?” 陆浔也:“沈家夫妇倒台了,儿子一个失忆,一个坠机,谁最后获利呢?” 封承羽只顿了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说沈起昭?他是不老实,从前挪用沈氏集团公款,又在沈家夫妇出事后瓜分剩下的家产这几年快速崛起自立门户。” “可对亲哥嫂一家动手,他有这个脑子和胆子吗?何况他哥对他也不差吧,集团的子公司都交给他打理。” 陆浔也也只是猜测:“那谁知道呢,被利益冲昏头脑的人有什么不能做的。” 封承羽打了个哈欠:“好了,你别想了,反正人都死了,你就当成是一场普通车祸,回来了记得陪我喝酒。” 陆浔也应了两声,就挂了电话。 想到邮箱里的信息,姜清冉竟然是主角攻的后妈? 啊呸,主角攻爸爸的前妻? 还和陆沣是养兄妹?! 资料上说,姜清冉天资聪颖从小跟着国外顶尖医生学习,报入全球最好的医科大学,毕业后顺利成为外科医生。 后面几年,她和陆家因为某些事闹掰。 一次飞机上,她事急从权救了一个早产的孕妇,后来才知道秦家的夫人。 她也因为这件事被同评职称的同事匿名举报非法行医同时没有产科临床经验涉嫌故意杀人。 虽然这件事由院方出面解释,被判定为紧急避险行为,但还是架不住舆论影响。 医院不想损失一个医学天才,更别说这个医生背靠陆家。 就在这件事平息下去后,任谁都没想到姜清冉会主动提出离职。 秦夫人也提出过帮姜清冉作证,但都被她拒绝了。 考虑到姜清冉的处境,秦夫人就以自己身体不好为由,邀请她和自己住一段时间,并让还没满月的秦卓禹认了她当干妈。 姜清冉同意了,两人因此事成了朋友。 这也是后来为什么秦桌羽每次清明和祭日都被母亲压过去祭拜。 就是这样一个医学天才,最后坠崖死了? 好不同寻常的死法。 陆浔也满脑子都是任务差点忘了他和陆沣的交易,扳倒司家,找到前董事长。 难道真和陆沣说得那样,主角攻爸爸其实没有死? 所谓火中葬身只是金蝉脱壳? 可为了脱身,把司家祖上的宅子烧了,让现妻和幼时的主角攻遭受其他族亲的白眼和夺权“围剿”,会不会损失过大了。 如果没有沈家夫妇相救,主角攻母子就真死了。 如果车祸真的和司靳言有关。 该说不愧是血脉相承吗? 陆沣做这些的目的是怀疑妹妹的死和妹夫有关,想报仇又要借他这个“私生子”的手?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陆浔也仿佛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他扯过被子蒙在身上,胡乱发泄踢几下,这一个小破书哪来这么多事啊,烦死了。 用脑过度就容易犯困,陆浔也抵抗不住就任由自己陷入睡意中。 ———— 日光高照,从窗帘外Ⅰ射进来的阳光刺痛了陆浔也的眼。 他打了个哈欠,困倦死死拉着他的眼皮,不让他睁开。 白天了吗?为什么还是好困。 他昨晚不是把窗帘拉上了吗,怎么还有光? 有了这个认知的陆浔也缓缓睁开眼,眼前一张恬静睡颜的脸。 “啊!” 一声惊叫,他赶紧捂住嘴,看到身侧的沈云谦,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陆浔也很确定自己喊出声了。 停了一会发现对方并没有反应。 他有点疑惑,俯身,探手去戳对方却水灵灵穿透了……透了,甚至手臂变得透明。 “我靠,我死了?” 他顾不得暴露不暴露,急急呼唤:“系统!系统?!统呢?!” 他这边如热锅上的蚂蚁满屋子乱转,床上的沈云谦悠悠转醒了。 陆浔也赶紧冲到沈云谦面前,包括不限于叫他,推他,掀他被子。 但真等沈云谦撑起身掀开被子他又反常地背过身,耳尖赤红。 沈云谦睡衣半敞松松挂在圆润的肩头,锁骨间都是大大小小的红痕。 似瓣瓣红梅铺散在雪地里,略长的上衣堪堪遮住腿根。 青年揉了揉水光潋滟的眸子,手腕上赫然有几圈清晰的咬痕,同样的痕迹脖领处也有。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在耳后徘徊像是烦人的苍耳子粘在身上甩都甩不掉,让人愈发在意。 陆浔也想要逃出去,就听到对方轻轻的闷哼在静默的空气中尤为明显,惊得他不禁担忧。 “你怎么了?”他转回身,看到眼前香艳旖旎的风光,整个头冒着热气般僵硬在原地。 沈云谦似乎真听不到他的声音,先是看到床边的便利贴,忍不住弯了弯唇,随后不着寸缕的长腿伸下床穿上了拖鞋。 等他穿好衣服出去,陆浔也才微微回神。 他压了压心口处,忽略掉那种针尖穿刺的刺痛感,走上前去看那张便贴。 老公宝宝早啊~ 早饭在锅里记得吃,给你请了假,你昨晚答应今天中午要给我送饭,不许耍赖!我给你准备了惊喜,我等着你给我一个名分~ 陆浔也被肉麻的话雷成渣了,没去细想字迹,这时他怎么能不明白昨晚发生的事,这是原著线吗。 他竭力忍住把这张纸撕成碎片的念头,听着沈云谦在厨房的动静,越来越气闷。 “他让你去你就去,你怎么这么没主见啊沈云谦,鄙视你。” “不许去听到没!他没饭吃就饿死啊,管他干什么。” “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偷偷揉腰。” 陆浔也难以启齿,“他、他把你搞成这样,一看就是不在乎你啊,你怎么能当下面那个呢!哦好吧,你是主角受。” “主角受也不行,不许去!” “司靳言那个狗东西他虐待你,他长得丑,他有白月光,他还是个白眼狼,你眼瞎了?” 他亦步亦趋跟在沈云谦背后无能狂怒,可惜没人听到。 沈云谦装好饭盒出门。 陆浔也十分赌气。 他盘腿坐在沙发上,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沈云谦他本来就是主角受,他生哪门子气。 他抱着手,胸膛剧烈起伏,身上陡然生出拉扯感,眼前场景忽地一变,就成了富丽堂皇的大厅。 他看到沈云谦提着饭盒被前台请进去,顺畅地进了电梯,他被迫也跟了进去,一路来到间办公室前。 房里的人丝毫不在意似的,门口开着一条小缝,粗重的呼吸伴着暧昧的水声飘出来,被他们听了个正着。 陆浔也挡在沈云谦面前,肯定道:“他出轨了,他铁定出轨了,咱回去吧。” 他慢慢意识到不对,一撸袖子,一脚踹门:“天杀的司靳言,你竟然让沈云谦戴绿帽子!” 亲眼看到自己的脚穿透门板,而门板丝毫不动,陆浔也冷静了。 他以为沈云谦会生气,冲进去给他们一人十八个巴掌,结果沈云谦格外的冷静。 陆浔也比当事人都急:“你这时候还打电话?!你不怀疑一下的吗?生个气也行啊。” 沈云谦走远了几步,打通了总裁办秘书的电话:“你们总裁不在公司吗?他的办公室里有一对情侣在……嗯,你们上来处理一下。” 那边支支吾吾:“总裁没有出去,他就在办公室里,沈总,要不你……呃,等一会来?或者你有没有什么话或东西需要转交,交给前台就行。” …… “喂,沈总,您在听吗?” 沈云谦攥紧了手机,冷声道:“不用了,我亲自给他。” 陆浔也看到沈云谦回来,他一喜:“你……” 青年眼眶通红,死死忍着情绪,陆浔也到嘴边的话噎了回去。 沈云谦向他走来,陆浔也抬手想抱他,却被穿过。 身后的门被大力推开。 沈云谦站在门口,他望向里面铺满的玫瑰花和各样气球,强压怒意道:“这就是惊喜?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 平时会客的沙发上一男一女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 男人拉过衣服盖在衣不蔽体的女人身上,一手仓促地扣着皮带。 不耐的眼神剜过来:“滚出去,别打扰老子的好事!” 沈云谦迎着他狠厉的目光,走近将饭盒一举砸在男人身上,饭菜砸了他一身。 无人看到青年垂在身侧的手心已然被掐出了血。 沈云谦面上却强撑着:“陆斯衡,你想分手可以直说,犯不着这么恶心我。” 陆浔也在沈云谦推开门的一瞬间,看清了里面男人的长相,狼狈地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都因那个男人竟然长着和他一样的脸—— 作者有话说:这梦是个伏笔,划重点,以后要考[狗头][墨镜] 攻受从始至终只对彼此有身心联系。 从始至终双洁双洁!不双洁作者吃屎[化了] 第62章 数据错乱 “他该多心疼啊” “艹!” 陆斯衡被泼了一身饭水, 黏糊热腾的油渍和菜渣贴在他干净的西装外套上。 他扯下衣服重重摔在地上,恶狠狠怒视着沈云谦:“老子打死你!” 在他发作之前,穿好衣服的女人赶紧抱着他的胳膊拦住他。 娇软的身体仿若无骨靠在他怀里, 佯装嗔怪:“陆总~那可是沈先生,你的爱人呐, 你要动手打了他,传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丰腴的胸部有意无意蹭着男人的胸膛,睨着沈云谦,眼中的得意不加掩饰, 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沈云谦看到他们相贴的肌肤, 望着满地被糟蹋的花瓣、绿梗。 彩色字母气球只有零星几个在半空漂浮,其余的都被戳破混在狼藉的地面, 足以看出施暴者的愤怒。 他握紧的手克制不住地颤动,深深呼出一口气, 有些疲惫:“你别闹了, 昨晚我太累, 没有让你满足, 但你也没必要用这种事情气我。” “现在, 让她出去, 我们好好谈谈。” 他说得轻松, 但任谁都能听出他的自欺欺人。 “让她出去?” 陆斯衡嗤笑, 搂住怀里女人的腰, 朝沈云谦不屑嗤道,“你以为你是谁啊, 一个上赶着求艹的贱货,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的美人出去。” 他说着,一手勾着女人的下巴, 一手揉捏着女人的腰,对方腰肢霎时软了下去,暧昧不清的娇Ⅰ喘溢出。 “你妈的!” 陆浔也对着陆斯衡和他一样的脸一拳挥了过去。 用尽全身力气,可不出意料,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他茫然地看着自己透明的手,头一次生出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沈云谦视线透过中间陆浔也的虚体,看向陆斯衡,蓦地笑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可笑至极,点着头:“行,你说的,陆斯衡,你别后悔就行。” 只有陆浔也看到他强硬的面具下那张破碎苍白的真实。 他不忍看下去,给了自己一巴掌:“醒啊,怎么不醒?这个梦……别来了!” “陆总,你这样对沈先生,万一他回去和你生气怎么办呐。”女人勾着男人的衬衫扣子,仰头眉目含情,无视在场的沈云谦。 陆斯衡握住她作乱的手,弯腰一把将她抱起来,走向沙发:“谁管他,一个死同性恋,恶心死了。” 听到这句话,沈云谦迈出门的脚步一顿,旋即快步走了。 陆浔也被无形的力量拘着,只能跟在沈云谦身边。 他看到,沈云谦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到一个没人角落才停下来。 青年靠着墙盯着碧蓝的天空出神,之后无力滑了下去,抱着腿,脸埋在手臂间,整个人缩成一团,和被抛弃的猫崽一样可怜。 和陆浔也第一次去沈云谦家在画室看到的他一样,阴云笼着他,仿佛被全世界抛弃般无助,只能自己抱着自己舔舐伤疤。 就算对方听不到,陆浔也还是想说些话,但他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现在很乱、很惶恐、很不安、更气愤,活像被出轨的人是他。 陆浔也蹲在沈云谦身前,举出的手停在青年柔软的发顶前,指尖蜷缩,他听到了沈云谦隐忍的泣音。 开始很小,断断续续,最后越来越大,大到如同原子弹爆炸一下一下冲击着陆浔也的耳膜。 他哭了很久。 久到陆浔也以为不能再比这更久了。 久到他以为对方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以后就不会被任何人挑动伤心的情绪。 陆浔也第一次看到沈云谦哭得这么惨,原来……沈云谦也会和普通人一样,先拉黑联系方式。 他的手指在删除的红色按键上方停住,陆浔也着急地想帮他按,就见沈云谦胡乱摸了把脸,恢复了平常冷静的样子。 只有通过那双微微肿起的眼睛才能窥探出他曾有脆弱的一面。 沈云谦又回去了。 公司楼下保洁大叔刚推着一袋垃圾从旋转门出来,迎面就冲过来一个年轻人,抢过垃圾就扒。 “孩子,孩子,你别吓我,我给你买碗面行吗,这都是垃圾不能乱扒的呦。” 大爷苦口婆心地劝他,可扒垃圾的人不搭理他,他只能叹着气摇了摇头走了。 “沈云谦你清醒点!” 陆浔也想阻止但阻止不了,只能干着急看着。 沈云谦从一堆垃圾和残花烂叶里扒出早就被扎破的气球。 他细白的手上都是被玫瑰花梗上的荆棘划出来血痕,看得陆浔也心惊肉跳。 陆浔也不知道对方看到了什么,手捏住气球的塑料皮不断抖。 沈云谦冲进大楼。 这次前台没有对他笑脸相迎,则是一脸为难跟着他:“沈总,沈总,您先等等,总裁说了您不能上去。” 沈云谦甩开前台,直奔目的地去,从走到跑,把看热闹的人都远远甩在身后。 到了顶楼,那些人不敢拦了。 一众保安拦着,还是让孤身一人的青年上去了。 顺利得让陆浔也有种他们从一开始或许就没有真心想要去拦,都是为了做样子敷衍下达这个命令的人。 办公室门被撞开,陆斯衡在落地窗前转身,看清来人,怒目圆睁:“你还敢来?” 青年不说废话,直直朝他走过去,顺手抄起桌子上的一物,如一阵风转眼就将他抵在了玻璃上。 陆斯衡后背剧痛痛哼一声,刚反应过来脖子一凉,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拿把水果刀架在他命门处的人。 沈云谦一手臂横按在他的身前,将男人死死压在落地窗上,另一手反握利刃,刀刃逼在他害怕而不断滚动的喉结处。 青年手心紧紧攥住刀把,刚哭过的眼,血丝爬满眼球,他冷眸逼视他质问:“陆斯衡呢!” 陆浔也刚跟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没有任何话能形容他现在的心情,眼前像被割裂成两个世界,怪异又合理。 “你疯了!”陆斯衡咬牙切齿,却忍不住打颤。 沈云谦冷笑:“怕了?” 旋即,他眼神一凌,“你果然不是他。” “说!”冰冷刺骨的刀又近了一分,“陆斯衡呢,你把他藏哪了?” 陆斯衡眼神乱瞟,察觉到他意图后,沈云谦轻蔑地笑了:“这里没有人会来,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所有都知道我不会伤害他,但是你不一样。”沈云谦锋利的刀已经将他的皮肉划出了一道血痕,“要试试吗?” “你、你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就是陆斯衡!” 男人察觉到疼痛,一股凉气从脚底直达头顶,他终于慌了:“杀人是要偿命的,你杀了我你也别想逃!” “偿命你是看不到了。”沈云谦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恶劣的笑,“但我可以亲眼看着你死。” 话不多说,抽离刀刃,举手就朝着男人脖子捅去。 眼看躲避不及,陆斯衡大惊失色,闭眼高喝一声:“你杀了我他也会死!” 砰—— 刀面堪堪擦着男人的颈侧撞到了身后的玻璃上,他还活着。 沈云谦从开始就是为了诈他,发觉这一点的男人顿时面色铁青。 沈云谦愣了愣,刀架上去,犹疑问:“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死了陆斯衡也会死?” “陆斯衡”见事情败露索性也不装了,看着眼前疯狂偏激的人,一字一顿说出对方如遭雷击的话。 “因为这具身体是他的。” “胡说八道,你到底把他藏哪了?”沈云谦不信,松开压住男人的手,去抓他的左手臂,想要给男人拙劣的谎言致命一击。 推上衣袖,沈云谦看到小臂内侧那圈小小的浅浅疤痕时惊得说不出话,整个人都被抽去了力气。 陆浔也赶忙凑过去看,那块皮肤和周围的相比更皱,是……咬痕? 像儿时烙下的疤,随着生长已经变形了。 “怎、怎么会。”沈云谦脸色刷一下白下去,脑子嗡嗡作响,有些站不稳。 陆浔也眼疾手快,伸手去接他,却眼睁睁看着“陆斯衡”趁机推了青年一把,将他摔到地上。 巨大的声音,沈云谦会有多疼。 陆浔也心口揪着疼,半跪在沈云谦身边,拼了命去扶他,一次次无终穿过,眼眶打转的水光到底落了下来。 为什么会做这种梦,为什么…… “陆斯衡”理了理衣服,坐在办公椅上,滑动底轮转过去,欣赏威胁自己的青年狼狈的样子,似乎料定他不会再动手了,胜券在握打量着他。 “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个身体里。” 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 “给你说个秘密,你知道我刚占据这个身体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吗?” 沈云谦捂着肩膀,慢慢站起来,冷冷看着他。 “他在打气球,哦还摆了花。” “陆斯衡”露出玩味的表情。 “我全给毁了,开心吗?真不懂明明有这么多美女投怀送抱,他怎么偏偏就看上你这个恶心的同性恋身上。” “差点忘了,他喜欢你,他也是恶心的同性恋。” 男人怒吼着,“你知道当我看到起他的记忆,看着你们恩恩爱爱我有多绝望吗?我竟然睡过男人!” “你凭什么!”沈云谦眼睛红得几乎泣血,他猛冲过去抓住对方的衣领,喉咙嘶嗬着,“你凭什么用他的身体做这种事。” “陆斯衡”任由他扯着自己的领子。 他知道,他只要在这具身体一天,青年不过无能狂怒罢了。 所以之前他才敢那样对青年,没想到青年居然这么聪明,识破了他还要对他下手。 不过也好,省得他虚与委蛇。 “陆斯衡”眼底是浓浓的鄙夷,甚至好心地将那把刀强硬塞进沈云谦的手里。 “来,杀了我,你杀了这具身体,我不一定会死,运气好了还能回到我原本的身体里,但是他就真的回不来了,敢不敢?” “来,杀了我!” 贪生怕死的人一朝得了“尚方宝剑”竟开始趾高气扬。 他握住沈云谦的手,将刀尖抵在自己胸口的衣服,“不是要和我比谁先死吗,动手啊,敢吗?” 男人适时闷哼出声,沈云谦就慌不择乱地丢了刀具。 见状,“陆斯衡”癫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懦夫。”他这样点评沈云谦。 “你不敢啊,我帮你好不好?” “陆斯衡”捡起他丢在地上的刀,在手中翻转了几下。 刀身折射出光线:“正好这里没什么好玩的,那……我帮你?” 他幽暗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 可沈云谦注意力全集中在他手里的水果刀上,脸色苍白:“你……你要做什么,别乱来。” “做什么?” “陆斯衡”嘴里回味着这几个字,陡然咧嘴一笑,“帮你啊。” 话间,他就朝着自己的手腕割了下去。 电光火石间,陆浔也:“沈云谦!” 没人听到他的呐喊。 点点血珠滴落在地板,那把刀被一只手掌握着,顷刻鲜血染红了刀身,大量的、浓稠的血液从指缝间流出。 “陆斯衡”没料到沈云谦真的敢徒手抓上来,有些错愕,旋即大发慈悲松了手。 他啧啧称奇:“骗你的,你还真信啊,看这血流得,要是让陆斯衡看到,他该多心疼啊,呵。” 沈云谦麻木地松了手,清脆一响,水果刀掉在地上。 手掌上两道见骨的刀痕汩汩流血,手指不受控制痉挛抽搐不停。 “陆斯衡”从桌面拿起一个小盒子,在手里把玩着。 他语气无辜:“别惹我,说不定哪一天我不高兴,你的陆斯衡就再也回不来了。” “陆斯衡”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两枚精致的对戒。 他在眼前晃了晃,丢垃圾一样扔到沈云谦脚边:“赏你的,就当成他的遗物吧哈哈哈。” 两枚对戒摔出盒子,在地上滑出一段距离,却没有分开。 一根红线绑在上面。 转手拨打了保安室的电话,心情颇好地命令:“来几个人,送沈总回去。” 陆浔也的眼宛如被血染红。 他双拳紧握,死死盯着“陆斯衡”,胸口剧烈喘着粗气,眼前天旋地转。 ———— 叮 错乱数据已修正 一道清冷的男声在空荡的耳边朦朦胧胧,听不真切。 “……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到期还没有达成,这将是最后一次机会。” “什么?!不是说还有……”这是小爱的声音,“可是现在的进度……载体死亡重新启用也不行吗?” “之前几次重启,宿主的精神受创,经不起再来一次,记住你们只有四个月时间,拖得越久剩余时间可能还会压缩。” 两人的谈话戛然而止。 系统回头看了陆浔也一眼:“刚才数据紊乱他的脑电波连接到了主系统上,应该没事吧,会不会听到我们说话?” “有问题你就处理好。” 小爱:…… 它切断联系,叹了口气,飞到床边,看着依旧蒙着头的陆浔也。 从主系统故障到修复完成,桌面摆立的时钟也才过去五分钟而已。 半晌,陆浔也还是没有动静,系统很疑惑,应该好了呀,不会睡着了吧。 它绕着被子飞来飞去,最后落在陆浔也身前的被子上。 被子下面传出轻哼,它飞上前将被子抓到一边,整个统愣在原地:【你……】 陆浔也手臂捂上眼,嗓音哑得不成样子:“什么啊,光……太刺眼了。” 只有系统看到他从眼角滑落的一颗血红,然后沉默了。 【你刚才睡着了。】系统不安地搓手,【是……梦到什么了吗?】 “梦到了你就能告诉我实话了吗?”陆浔也闭上眼,有气无力地问,“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一本书?” 系统犹豫一瞬,立马斩钉截铁回:【当然啊,你看到的剧情不是都发生了吗?】 陆浔也继续问:“那我三个月后会死吗?” 系统肯定道:【只要完成任务就不会死……咱们不是可以赚取生命值么。】 系统听到陆浔也突兀笑了笑,分辨不出对方的情绪:【你……不想回到原世界了吗?】 陆浔也声音闷闷的,他摇头:“我不知道,从前你问我,我可以很确定告诉你,我想。但是现在,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回去。” “我的情况……你知道的吧。” 系统自然是知道的,毕竟没人比它更知道了。 一个见惯了亲情、友情、爱情凉薄的,经历了所有情绪大起大落的人,它确实回答不了陆浔也,他回去的理由是什么。 陆浔也呼吸逐渐平稳,指腹擦去眼角混着血的泪水,慢慢撑着床起身。 “我不想攻略了。” 他看着手中的血水,思绪飘了很远,“我听到有个人说,不能拿着别人的身体做出违背原主人本心的事。” 系统情急下喊出了声:“不行!” “为什么不行,反正到时候我死了,你就和我脱离绑定了。” 陆浔也看它电子屏表情变了又变,看着它盲目着急,忽然问。 “陆斯衡是谁?” 系统被他说懵,差点脱口而出,连忙闭嘴:【总之你不要多想了,安心做任务就好,没有原主人的。】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陆浔也抬头看去,走过去打开门。 顾江靠在门边,看到他红得吓人的眼睛,挑了挑眉:“出去聊聊?” 两人站在阳台花园上,头顶乌云闭月,电闪雷鸣,头发都被狂风吹乱。 陆浔也瞥了瞥顾江同样被吹乱的头发,尤其是对方脸上还有很多划伤,和被风吹得眯起的眼睛。 他默了又默:“一定……要在这里聊吗?”—— 作者有话说:我嗅到了一丝不寻常(闻闻闻) 第63章 命苦苏濯 “你俩天生一对” 陆浔也刚说完就被灌了一嘴冷风:“……” 他摆摆手准备回了, 却被顾江抓住胳膊,他回头。 顾江迎着室内的灯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陆浔也嘴角一抽,头往后仰了仰, 表情怪异,“你要和我表白?” 顾江白了他一眼, 刚张口,陆浔也推开胳膊上的手,先一步打断他:“我拒绝。” “……”顾江无语,“你有病?” 陆浔也想了想, 顺到嘴边的话囫囵吞下去:“行了, 有事直接说。” “我看那小子挺喜欢的你的,你呢?”顾江问, “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用眼看啊。”陆浔也一头雾水, “你莫名其妙的, 白天不还挺怕他的吗?你职业媒公?” “……”顾江抬了抬固定带里的右臂, “我扇死你信不信?” 陆浔也按住他的手, 放回原位, 拍了拍:“好好养着吧, 别粉碎性骨折了。” 他补充一句:“不好治。” 顾江定了定神, 忍住要揍他的冲动, 长呼一口气:“其实我只是有点感慨。” 他神情慢慢变得凝重:“你知道那小子在查沈家车祸的事吗?” “他没有和我说过。”陆浔也对他怀疑, “你怎么知道沈家的事?他应该没告诉你他的身份吧。” 顾江一顿,继而冷哼:“你时时刻刻待在他身边?从白天那主仆俩的谈话就不难推测出吧。” 陆浔也转念一想, 确实是这样,念在顾江救过他,就暂且听听他要聊什么。 他走到露台花园的木棚下, 坐在那张宽大的秋千上:“行吧,你非要在这聊的话能快点说吗?” 顾江无视他的烦躁,背过身左手撑在玻璃围栏上,望着下面的喷泉,任凭风吹:“我觉得你可以适当劝那小子不要把已经发生的事看得太重,已经发生了这么多年都没查到。” “如果真是被人算计,那背后的人也肯定销毁了证据,别到最后搞得两败俱伤。” “人么还是要往前看,学会放过自己,是吧?” 陆浔也无端笑了一声:“那是他的父母,双亲不明不白死了,想要查清楚也很正常吧。” 他反问:“如果是你父母发生了意外,且另有隐情,你能和你说得一样,做到‘放过自己,往前看’吗?” 顾江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呢喃说:“也是。” “嗯?”陆浔也没听清,他试探性打探,“你好像对沈云谦的事情很在意,你真的不是他哥吗?他似乎很笃定,难道你整容了?” 顾江搭在围栏上的手指动了动,有些好笑:“我如果是他哥的话会不和他相认吗?” “而且……”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转向陆浔也,“你觉得我和他长得像吗?” 听他这么说。 “嗯……”陆浔也摸着下巴,从秋千上站起来,围着他仔细观察,半晌摇了摇头,“不像,你现在啧,脸有点肿,等你脸上伤好了我再看。” “……”顾江撇了撇嘴,“那你是没这个机会了,我明天就会走。” 陆浔也:“为什么?” 顾江没有直面回答:“你回去吧,我说完了。” 陆浔也走回屋子里,又折返回来。 “我想问你个事,虽然不太礼貌。”他点了点自己的喉咙,“你这里是受过伤吗?” 顾江愣了愣,哑然失笑:“你确实挺不礼貌的。” 说出的声音粗粝沙哑但不难听。 郭姨刚去看了眼菜地,回来时看到阳台上的两个黑影,观察了一会,不放心上来,一看到顾江,魂都吓飞了。 “顾先生,小沈让你好好待在客房里休息,你怎么跑出来了?别站这啊,风多大快回去吧。” “小沈说顾先生你喜欢找刺激,但也不能从这跳啊,这里是三楼,再说你这次跳伞挂树上的伤还没好呢,快点回去休息吧。” 沈云谦怕郭姨担心,骗她说顾江看见高的地方就想跳。 骨折是跳伞时操作失误造成的,让郭姨留意着顾江别让他来回跑。 顾江对陆浔也无奈耸了耸肩,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怕我连夜跑了。” 怪不得陆浔也看到别墅大门那里站了两三个人,楼下大厅门口也有两人。 他还想着这别墅安保措施这么好呢。 陆浔也:“……” 等顾江消失在露台,郭姨才轻拍着胸口一阵后怕:“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一点也不爱惜自己。” 陆浔也思考着东西,顺嘴附和:“就是就是。” “呀!”郭姨惊呼,“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啊?” 陆浔也回过神。 “啊……我,这个,呃。”他揉了揉眼,含糊其辞,“可能上火了吧。” 郭姨催促他:“那陆先生赶紧回房吧,我给你拿点药和洗眼液。” …… 书房 沈云谦戴着防蓝光金丝方圆框眼镜坐在办公桌后盯着眼前的滚动着文件的电脑屏说着什么。 葱白的手裹着鼠标不停滑动,或者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他耳上插着耳机,手边另一台笔记本电脑上显示正在视频通话中。 屏幕上是灯光闪烁的背景光打在墙壁上光线浮动的画面,没有人出现。 沈云谦敲下最后一个字,修改好的方案保存发送邮箱,切屏回线上会议。 屏幕中只有各样的头像,耳机里是火热朝天讨论方案的员工。 几个人七嘴八舌吵得他脑疼,加上耳机戴久耳朵有点不舒服,他就把耳机摘了,顿时电脑里的声音外放出来。 他刚要说几句话结束会议,旁边电脑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行了吧,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还要陪着你开会议,你看看都几个小时了,我都要被你榨干了,早没见你这么热爱工作呢?” 这话一出,正开着会议的电脑延迟了两秒,同样的话混在议论声中飘出。 正讨论方案的员工霎时安静下来,沈云谦看向手边的另一台电脑,挑了挑眉:“苏总……这是对我不满?” 之后,他看到会议中闭麦状态的属于苏濯的头像匆匆下线了。 沈云谦轻笑一声,转回屏幕:“最后一版方案我已经发给刘助了,让他给你们讲接下来的团队企划,散会。” 苏濯一直不出声。 沈云谦将视频通话中的电脑摆到眼前,调侃道:“被工作榨干的苏总,需要我给你报工伤吗?” “你大爷的沈云谦。”苏濯叫嚷,“我名声都被你毁了,你让我明天怎么去公司!” 沈云谦勉为其难安慰他:“不然你去整个容,我重新把你招进来?” 苏濯:“……” 沈云谦:“好了,说正事,李秋莲那边怎么样了?” “……你真的,说实话我一直怀疑你有人格分裂。” 苏濯认命了,“已经把她接出来安顿好了,有人盯着。打点了医院,没人知道。” 他嘲讽道:“这父子俩可真装,说什么老婆生病,天天担心得睡不着也无心操持婚礼,要等李秋莲病情稳定了,再举办婚礼。” “对了,李秋莲说她想在儿子婚礼前见未来儿媳一面,不想人家姑娘结婚后重蹈她的老路,你觉得咋样?” “挺好的。“沈云谦没什么表情,回想到那天巷子里,年轻女生不是先劝架而是去扶叫小薇的女人。 他拧了拧眉,手指在桌面漫不经心地敲:“你让人查一下她那儿子私生活干不干净,把张叔出轨证据匿名发到那女孩手机上,记得不要让李秋莲露面。” 苏濯:“我也是这个意思,真要让李秋莲见了,万一那女生拎不清,转头告诉那一家,打草惊蛇让张叔背后的人查到我们就完了。” 沈云谦手指停下:“司靳言那边有什么动静?” “他赔了钱正恼呢,十几亿的窟窿不是好垫的,虽然撼动不了司氏,可董事会他的叔叔伯伯们肯定会借此大做文章。” “你还怀疑伯父伯母的车祸是司靳言一手策划吗?” 苏濯那边有杯子碰撞的声音,沈云谦不怀疑对方暴露自己,也不想打探对方的隐私:“就算不是他,也和他有关。” 苏濯嘁了声,好心提醒他:“司靳言关在别墅里的小相好心脏病犯了,他要赶回去,你小心他回去之后找你麻烦。听说他在施工地晕倒,醒来后发疯谁都不认。” 沈云谦:“知道了。” 想到了什么,苏濯坏笑:“说起相好,你的相好也不老实啊。” 一听这语气,沈云谦就知道他又要损自己了,取下眼镜,捏了捏眉心,顺着他的话问:“他怎么了?” “他让封家那位二世祖查姜清冉的资料。” 对方话落,沈云谦听到对面一道闷响。 紧接着苏濯痛呼,声音离远了,是对身边人说的,“你打我干嘛,说都不能说了?” “滚滚滚回去陪你的二世祖,省得一会老沈找你算账,谁让你唬人把他相好都绑了。” 沈云谦这边屏幕上的墙壁投影终于变了,是苏濯拿起手机换了位置,露出了自己苦大仇深的脸。 沈云谦心下有几分猜测:“和你喝酒的是裴……” “昂,”苏濯扬着下巴,幽怨说,“谁知道你突然要开会啊,我又没带电脑,只有他在附近,让他顺手给我送来一台。” “不过你真的不知道陆浔也调查姜清冉是因为什么吗?” “不知道,他从不和我说这些。” 沈云谦眼神黯了黯,嗓音听不出情绪。 苏濯不屑:“你少来,你不是也没和他说过你自己?装失忆好玩吗沈大画家?” “要我说你俩真是天生一对,闷葫芦开会。”苏濯吐槽,“连打探消息都要外包给别人。” “陆浔也明明可以让陆家帮他查,谁知道他还挺精,知道找封承羽,封承羽和他爹生气离家出走,又找上了裴老狗,结果兜兜转转又成我的活了。” “没想到陆司两家关系还挺乱,幸好陆浔也没直接找上陆家。可惜资料不完整,没查到姜清冉坠崖的原因。” “我一直以为陆浔也是个傻蛋呢。” 沈云谦:“……” 苏濯主动问:“你要看吗,等会我把资料发你一份。” 沈云谦应了声。 苏濯生无可恋:“要不我直接开个档案收纳馆得了,兼职侦探。” 沈云谦:“是你亲自调查的吗就揽功?”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苏濯说到点子上,立马精神了:“上次调查李秋莲亲生儿子,查到了点有意思的事。” 他坐直了身子,兴致勃勃和沈云谦分享:“你知道纪家吗,他家竟然还有个二儿子,从小在国外长大,纪家也没公开宣布他的身份,好像是前几年回国了。” “有意思的来了,他居然来应聘过我们公司的设计岗!我就记得他简历非常完美,不过他来面试之后我给他毙了。” “最后录用了另一个简历还好的,恰好就是李秋莲的亲生儿子。”苏濯打了个响指,骄傲脸,“看我多有先见之明,得来全部费功夫。” “之后这个纪家二少爷不知打得什么算盘在司靳言身边当助理,我猜司靳言肯定不知道他的身份。” 苏濯唏嘘:“纪家可能风水有问题,大儿子非要当教授,二儿子非要当别人助理,没一个想继承家业,怪不得纪老头一年能住好几次院还总被神棍骗财。” 沈云谦手遮住额头,拇指摁着太阳穴,有点头晕,觉得他吵,但不得不说他的确被勾起了兴趣:“为什么毙了他?” 苏濯说得一脸坦然:“他一看就是那种富二代不缺钱,长得还招蜂引蝶,招他干嘛,当花瓶吗?万一他哪天不开心撂挑子了,你来给我加班吗?” 沈云谦:“……” “咚咚咚” 门边响起敲门声,郭姨焦急的声音紧随其后:“小沈,你在吗?” 苏濯也听到了动静,适时说:“那你先忙吧,我挂了。” “好。”沈云谦合上电脑,起身去开了门,看到她着急忙慌的脸,“怎么了郭姨,别急。” “陆先生的眼睛发炎了,我找了半天医药箱都没找到,回去就发现我小孙女发烧了,我现在要带她去医院没空找。” “我记得医药箱应该在一楼,小沈你找到了记得拿点清火药和洗眼液给你朋友送去,交朋友嘛,要对朋友真心,关系才能长久。” “我知道了”,沈云谦安抚她,“您别急,我叫医生过来。” 郭姨惶恐:“这怎么行呢,我们住在这里白拿工资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现在这么晚了。” 沈云谦和她分析:“现在下着雨,小孩子抵抗力不比成人,发烧淋了雨会更严重,听我的吧。” 把人劝走后,沈云谦打电话叫了医生,走到办公桌旁,把替换下的纱布扔进垃圾桶,合上郭姨寻找不得的医药箱。 …… 陆浔也听到敲门以为是郭姨,打开门后对上沈云谦的视线明显愣住了。 沈云谦直接问:“你眼睛发炎了?进去我看看。” 陆浔也抓紧了门框:“……” 第64章 包养邀请 “养你还是足够的”…… “你在听吗?”沈云谦看着他。 “哦哦哦在听。” 陆浔也侧开身子让他进来。 “其实没多大事, 郭姨告诉你的吧,她们老一辈就是喜欢夸张。” 沈云谦放下医药箱,两人间的氛围冷得能冻死人, 如同互不相识的两个人被关在同一间房间里,彼此不熟悉还要被迫维持体面。 “你没有话想要和我说吗?” 沈云谦的视线从他欲言又止的脸上掠过, 从箱里拿出一瓶洗眼液,冷不防问。 “你在想什么?” 陆浔也手足无措地站着,他不知道现在应该以哪种心态面对沈云谦。 那个梦太荒唐,太离奇, 又真实地像实际发生过一般, 每分每秒都炙烤着他紧绷的神经。 空荡的房间,他们无声对峙着。 陆浔也率先败下阵, 他脑子里想着借口。 眼前频频闪过沈云谦受伤的画面,眼睛一亮, 敲定主意:“我在想你身体素质太差, 从明天开始你和我一起晨跑。” 沈云谦心口憋着一口气, 捏紧了手里的瓶子, 差点被他气笑:“你就和我说这个?” 陆浔也十分“有眼力见”地从他手里接过洗眼液, 郑重点头。 “没错, 除此之外, 你还要每天挥拳100下, 马步半个小时, 之后我教你一些格斗技巧。” 沈云谦:“……” 陆浔也一看他不以为意的表情,顿时急了:“你别不信啊, 锻炼对你有好处的,像你这样的我一拳能打三。” “那不如你现在说说你眼睛是怎么回事?” 沈云谦目光下移到桌边垃圾桶里的纸。 “还有纸上的血,你是身体太好了, 上火?” 这次,轮到陆浔也不作声了,流血不丢人,哭出血真的好丢人。 他没听出沈云谦的阴阳怪气,手比脑子快摸了摸鼻子:“刚才流鼻血了。” 沈云谦追问:“那你眼睛呢?” 陆浔也:“红眼病。” 系统在一边:【……】 他背过身:“你离我远点,会传染。” 一阵沉默 沈云谦眼前的背影陡然变得模糊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眩晕。 他摇了摇头,双膝发软,下意识手撑在身边的桌子上。 他闭了闭眼,忽视眼前的笔挺的“电线杆子”扶着墙想要逃离这个地方:“那……你好好休息。” 陆浔也以为他会难缠些,听到这话巴不得自己一个人独处,刚想应答一声,就敏锐发现对方的气虚。 他耐不不住性子,往门边看了眼,沈云谦刚摸上把手,就倒了下来。 这场景和梦境重叠,陆浔也目眦欲裂,飞扑过去:“沈云谦!” 这次他结结实实接住了沈云谦。 …… 医院 单人病房 “病人中度贫血、营养不良、胃病还有自杀倾向你们是怎么照看的。” 急诊科的医生气得脑子发昏,按着太阳穴数落陆浔也:“这种情况你们做家属的应该早点发现。” 本来缩头挨骂的陆浔也听到他话中的某个字,难以置信地睁大眼:“自杀?怎、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医生过去拉高沈云谦的病号服袖子,露出他右手腕上的纱布条。 “你和病人生活在一起连这点观察力都没有吗?” 看陆浔也一副接受不了的鳏夫样,医生噎住:“算了,之后注意吧。这次病人晕倒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导致胃肠道消化功能减弱,猛地进食含糖量高的食物导致血糖快速升高引起的晕厥,输点生理盐水就没事了。” 医生一句句嘱咐:“要注意提醒病人按时吃饭、加强锻炼、多吃补气养血的食物,如果贫血程度加重就只能输血了。” 陆浔也只得点头:“谢谢您。” 医生走后。 看着沈云谦手腕上的纱布。 陆浔也慢慢踱步过去,从餐桌那边挪了一个椅子过来,坐在床边。 内心挣扎一番,还是执起了青年微凉的手,双手轻握着,指尖小心翼翼触碰到白纱布。 陆浔也恍惚看到沈云谦手掌心上见骨的两道割伤。 他指腹摸着对方手心的掌纹,那里一片柔滑完好,之前的水泡也都消了, 仔细回想,沈云谦这手还真是命运多舛。 陆浔也偏头静静看着昏迷不清的沈云谦。 手中那只手的主人似乎觉得痒了,手指虚握了下,小拇指正好搭在陆浔也作乱抚摸掌心的拇指上。 陆浔也心头一动,低头去看的间隙,沈云谦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沈云谦能察觉到陆浔也握着自己的手刹那间的僵硬,他垂下眼帘与无措抬头的人视线相撞。 陆浔也的眼睛似乎更红了,眼白都被红色爬满。 他丢弃了手中的手,气愤冲到头颅,出声时嗓子却哑得不成样子,本该质问的语气也被冲淡。 “为什么自杀?” 沈云谦四周看了一圈像酒店的房间,眼神迷茫:“我在哪?” 陆浔也看他这样气也消了大半:“医院的单人病房。” 沈云谦抬起胳膊看到蓝白条纹袖子,头疼得蹙了蹙眉,撑着床正要坐起身。 陆浔也就先窥探到他的意图,俯身手穿进他的两臂之下,拎小鸡崽一样把他扶了起来。 直到坐起来沈云谦还有点懵,身后还多了一个靠枕。 陆浔也毫不客气呛他:“医生也说你需要锻炼。” 他重复问:“现在告诉我,为什么自杀?” 沈云谦恢复了平静:“我没有自杀。” 陆浔也狐疑:“那你割腕?” “我如果要自杀就不会包扎了。”沈云谦说得坦荡无比犹如喝水一样随意。 也是,沈云谦没查出父母的仇呢怎么会寻死。 是这个理没错,陆浔也蔫了:“那你为什么不吃饭?” “因为有人躲着我。” 沈云谦刻意收回右手,拉下袖子盖住手腕纱布,看向陆浔也。 在对方半知半解的表情中,幽幽吐出后半句,“没人买菜做饭。” “……” 陆浔也记忆复苏,他是躲了对方几天来着,原来沈云谦那时候就已经受伤了吗。 没由来的愧疚臊得他双眼乱瞟不敢去看沈云谦,以至于忽略了对方之前也是点外卖居多:“那以后我……” 陆浔也后知后觉自己根本没有给对方承诺的资本。 假如他真的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他低下头:“对不起。” 也许不是三个月。 凌晨一过,所谓的生命值就剩下20天了,不知道系统可不可信,但不信也没办法了。 给自己留一点盼头,总比相信那算命老头说得三个月必死要好点。 起初他是不信的,可是昨晚当他询问时,系统的停顿就是最好的回答。 第二天一早,沈云谦就不想在医院待下去了,陆浔也只能给他办理出院,回了郊区别墅。 昨晚事发突然,郭姨在照顾发烧的小孙女,就没通知她,以至于现在郭姨看到沈云谦两人从外面回来很是惊讶。 “小沈、陆先生你们起这么早呀,我醒了之后就一直忙活都没看到你们。” 郭姨摆上最后一道菜,“正要打算叫你们呢。” “谢谢小沈叫来的医生,妞妞昨晚打完针就退烧了,现在还睡着呢。” 她探着头往餐厅外看,“你们快坐下来吃饭吧,我马上去叫顾先生起床一起吃。“ 陆浔也脱下沾着雨后水汽的外套扔在臂弯里挡住了手里的药袋,半扶着沈云谦怕他头晕。 郭姨看他的动作,在围裙上抹了把手,急忙过来担忧着问:“小沈不舒服?” “没,我们晨跑,他累着了。”陆浔也替沈云谦回答说。 沈云谦意外看了看他,接下他的话嗯了声。 “晨跑好啊。”郭姨欣慰得不得了,“小沈从前就不爱运动,陆先生可以多住一段时间约着小沈一起锻炼。” 陆浔也脱口而出:“可” 沈云谦:“不用了,我们今天晚上就要回海市。” 陆浔也:“嗯?” “是、是姨哪里做的不够好么,怎么好端端就要回去。” 郭姨不安地扣着手,紧张地看着沈云谦,“是不是我们给你添累赘了。” “没有。” 沈云谦忍着头疼,温声细语解释,“回去要处理点事,沈家老宅我已经买回来了,等之后接您过去。” 陆浔也看他实在不舒服,就扯了个谎:“那我们先上去冲个热水澡。” “哎好。”郭姨上前去接他手里的外套,”我拿去洗了吧?” “不用不用。”陆浔也躲开,迅速拉着沈云谦上了楼。 书房里 陆浔也亲眼看着他喝下药才放心:“不多待两天吗?” 沈云谦顾左右而言其他:“你之前问我搞艺术是不是很赚钱,其实还好,15岁的时候我哥用我的名字帮我注册了属于我的工作室,闲得时候会画一些,更多的经济来源是和朋友开了个公司。” “我不经常去,都是他在忙,他总抱怨。” 陆浔也其实有猜到这个可能,上次对方说有人把沈家老宅送给他,那个人可能是他口中这个朋友。 但这个别墅……当年沈家破产得仓促,他不得不怀疑沈家是不是留了一些底牌。 不过沈云谦怎么突然开始自爆了,之前他们没熟到毫无保留的程度,对方失忆后又把东西忘得一干二净,他更无从得知。 沈云谦忽然问:“《霜翎》这本漫画好看吗?” 陆浔也几乎都忘记了,他在对方家里的书架上看过,还闲着无聊当着他的面翻过。 作为《霜翎》一书的“作者”,被对方这样问起来,现在有点尬。 沈云谦朝他伸出了手:“问舟老师,重新认识一下吧,这本同名改编的漫画是我17岁时主笔的。” “?!”陆浔也猜系统在他脑海里放鞭炮了,如一道道惊雷炸响,竖劈穿他全身。 他指尖发麻,眼睛不由睁大,语结:“你……” 然而,沈云谦还在思索着苏濯说的‘闷葫芦开会’。 一句接一句撂下巨雷,重击陆浔也的大脑:“陆家认回你,不一定是真的为你好。虽然我不算很有钱,但养你还是足够的。” “陆家的事你不用为难。” 沈云谦僵在半空的手,在呆愣的陆浔也眼前挥了挥,“你有兴趣被我养吗男朋友?” 说是包养,可话中的深意两人心照不宣。 “我……”陆浔也垂眸看着椅子上朝他递出手的青年,心脏悸动,手微微抬起。 系统也着急催他:【快答应呀!】 陆浔也猛地惊醒,喉间苦涩,半抬的手臂重新放下。 系统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既然没结果何必执着过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心中把沈云谦从“攻略目标”的标签上摘了出去,陆浔也自己也不知道。 喜欢的情感太沉重了,他给不起。 系统说过,当与宿主有关的角色在宿主脱离后,因为某些执念也许会导致世界崩坏。 系统局就会接管宿主在当世界的身体,稳住觉醒的角色,保证世界正常运行。 陆浔也没那么大脸,觉得沈云谦会爱自己爱得死去活来。 甚至在他脱离后能崩坏世界,但是如果真的发生,梦境中的一切会上演吗? 他不敢想,也不会赌。 不如就随任务去吧,摆烂了。 等这不足20天的倒计时结束,他倒要看看他会不会死,系统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 况且他也没这么喜欢沈云谦……应该是吧。 “总之你不要乱想,什么包养不包养,我也有钱啊。” 陆浔也对脑中系统的轰炸置之不理,装傻充愣道。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身体养好,角色扮演的事等以后再说。” “对了,医生说你贫血。我去给你买点猪肝。”说完,他没去看沈云谦的神色就逃也似的推门离开。 沈云谦盯着他逃避的背影,轻抬下巴眯了眯眼,眼中划过一抹暗芒,他立马摁着手腕的伤处,疼痛让他逐渐清明。 …… 饭桌上 郭姨眼中倒映着一桌子人,从前是六个人,现在还是六个人。 从前是沈家夫妇和沈云嵇,现在是陆浔也、顾江和她小孙女。 明明人数一样,可就是变了。 郭姨是比较感性的人,望着沈云谦沉默吃饭的样子顿时泪眼涟涟。 “小嵇要是还在就好了,他最喜欢和你抢我做得蟹粉狮子头了,也不知道他还活着么。” 沈云谦停下筷子。 顾江也低垂着眉眼看不清神色。 只有妞妞好奇得左看右看。 气氛有变,陆浔也扯嗓子吸引众人:“吃饭吧,吃饭吧,菜要凉了。” 他夹一块猪肝放沈云谦碗里,想了想又给郭姨夹了一块:“您尝尝好不好吃。” “好。”郭姨破涕为笑,尝了一口陆浔也炒的清炒猪肝,眼睛都亮了,当即夸赞他,“都比我做得好吃了。” 郭姨对他称呼的转变,原于陆浔也在厨房的拜师。 他没怎么做过肝脏类食材,从带腥味到炒得滑嫩醇香,中间只有一个郭姨的指点,郭姨也对他越来越喜欢。 顾江看他们师徒恭维的和谐画面,翻了个白眼,筷子戳着米饭,小声嘟囔:“马屁精。” 他转头对上沈云谦审视的眼神,眼皮一跳:“你验也验过了,报告也看了,这下能放我走了吧?” 方才医生来过,送了一份诊断书,确认顾江和沈云谦没有血缘关系。 郭姨忐忑:“别吵架呀有事都好好说,顾先生是要走吗?” 沈云谦放下碗,话是对郭姨说的,却直视着顾江:“他走不了。”—— 作者有话说:小陆你猜得很好,下次别猜了。 全错[狗头] 第65章 渣攻求和 蛋仔危机 “为什么?” 顾江刷新了对沈云谦的认知。 “你已经看过了报告, 还要关着我?” 但顾忌着郭姨在场,他没有挑明,压低声音, 威胁他:“非法囚禁是要判刑的。” 沈云谦转头看向郭姨:“我这次回来给妞妞买了礼物,在三楼电梯左手边第一间客房, 姨,你先带妞妞去看看。” “好。” 郭姨哪会不知道这是他们要单独说话。她把妞妞从高椅子上抱下来,哄着大病初愈的小姑娘。 “我们去看看小沈哥哥给你买的礼物好不好呀?” 妞妞乖乖点头:“好。” 郭姨领着妞妞走了两步,不放心地回头看:“有事好好说, 都别生气哈。” 等餐厅只剩下他们三人, 沈云谦才抬眼回视气急败坏的人:“我想顾先生怕是忘了,你纵火烧我家仓库的事。” “至于非法囚禁……”他冷笑, “子虚乌有,我分明是好心留你在我家养伤。” 顾江被他不要脸的操作惊到了:“你!” “是待在这养伤, 还是我送你进去蹲几年”, 沈云谦轻描淡写, 说, “顾先生是个聪明人。” 陆浔也筷子上的米饭团从筷缝中间掉下去。 他此时此刻震撼无比, 目瞪口呆看着两人剑拔弩张, 直觉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出去避避。 原来沈云谦……这么飒么。 “我拜托你搞搞清楚。” 顾江矛头指向陆浔也。 “我是为了救他不得已而为之, 那伙人可是都带着枪。” 陆浔也迷茫:“我?” “是为了救人还是别有所图, 你心里清楚。” 沈云谦将手机平放在桌子上, 推到中间。 “另外,如果不是那场火, 陆浔也也不会遇险,你说是吗?” 顾江手指收紧,有心想要辩驳, 张了张口,却被沈云谦说出的一个名字打断。 “裴淮之。” 顾江这才发现他是对手机说的。 通话的时间一秒秒增加,对面却没有人回应,沈云谦脸上闪过不耐,沉了声:“说话。” 裴淮之沉默好半晌,才不情不愿:“嗯。” 陆浔也咬着筷头,闻言一怔,牙齿一个用力,咬空咬在舌头上,疼得他嘶哑咧嘴。 裴淮之没有听到沈云谦的回答,于是又说一遍。 “我已经答应你不会对陆浔也动手就会说到做到,你不用向我打电话确认。同样,你别忘了答应我的,让他不要插手我和封承羽之间的事。” “嗯。”沈云谦挂了电话,没心情扮演脾气好的画家,冷淡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都听到了?” 一顿饭吃得几人都如坐针毡。 顾江看着沈云谦,眼中情绪复杂,沈云谦知道他在看自己也没有反应。 ———— 书房又迎来疯狂输出。 “沈云谦,你别告诉我今天还要开会!普通员工都放年假了,只有我和当地的几个高层除了年三十和初一放了假,一直在加班,你连个表示都没有就不用给我们安排工作了吧。” 事实证明没有人会喜欢加班,连三倍工资都不行。 苏濯气急败坏,被沈云谦截住:“好了,这几年你们都辛苦了,让财务给大家发一下奖金,下午放假,正月二十二返工,你统计一下想去旅游的名单,机票餐住费用不走财务从我这边划。” “你……说真的?”苏濯感觉自己加班加出幻觉了,不相信道,“你会这么好心?” “那其他人放假,你留下加班。”沈云谦问,“满意吗?” 苏濯急了:“你说好的!” 沈云谦:“我今晚回海市。” 加班加得头昏脑涨的苏濯如梦初醒,终于想起重要的事:“……这个顾江真不是你哥?” “诊断证明上显示不是。”沈云谦神色恹恹,“等以后再说,你让去找我哥的人不用找了。” “什么意思?你还认为顾江就是沈云嵇?” 见他如此执着,苏濯这时候不得不给他泼冷水。 “沈云谦,虽然我们是查到你哥当初没上飞机,但有没有可能是系统数据出错,你哥其实也上了那架飞机?” “而我们之前找到的那人只是巧合,并不是你哥,毕竟当我们赶去时那人已经走了,没人亲眼看到。” “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哥还活着他为什么不回来呢?” “当初司靳言对外高调宣布要报复你,把你关起来两年不就是吃准了沈云嵇会为了你露面。” “当初你不相信你哥死了,司靳言也不相信。” “之前我不懂司靳言为什么这么恨你哥、恨你,直到你上次说司靳言亲口告诉你,他小时候被你哥关在地下室打骂,直到我们顺藤摸瓜找到那个心理医生……” “你们都以为沈云嵇活着就肯定会出现,所有人都知道你哥最疼你了,不可能置之不理,可他还是没有出现。” “你做的决定从来不告诉我,我当初一直以为司靳言包养了一个金丝雀……” 说到这。 苏濯有些难以说下去,但他还是说了:“我实在没想到你为了查你爸妈车祸的事,为了逼你哥出现竟真的被他关在地下室两年。” 到最后,苏濯叹气:“沈云谦我该怎么说你呢……你对你自己可真够狠的。” 沈云谦知道对方的好意,开玩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看了两年活春宫而已。” 苏濯欲言又止:“算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沈云谦:“带司靳言催眠的人查到了吗?我怀疑这个人可能就是张叔背后的人。” “没有,那个心理医生从业以来极其保护患者的隐私,他什么也不肯说,我怕问多了让背后的人察觉,就没再继续查了。我们蹲过司靳言几次,都是正常的问诊、开药。” 苏濯轻笑:“如果不是裴淮之的小九九,谁能相信这世界上还真这种催眠方法。” 沈云谦沉思良久:“别蹲他了,去调查下司家前任董事长和前妻姜清冉以及司靳言母亲三人之间的事,还有二十年前司家祖宅大火的原因。” “我逗我呢?” 苏濯像是觉得荒唐,忍不住嗤笑。 “且不说当年大火的消息被司家清理得干干净净,这都过了二十年了,谁还能查到?” 他输出着,听到手机里传来极轻极浅如同喟叹的声音:“苏濯,谢谢你。” 苏濯一顿,继续怼:“你知道上次查一个姜清冉有多费劲吗,找了多少消息问了多少知情人才得到。” 回应他的又是一句:“谢谢你。” “……” 苏濯鼻腔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 “我真是上辈子杀人如麻才会和你做朋友,滚吧。” ———— 本来计划是晚上回,可沈云谦吃过中午饭就买了返程的机票。 回到海市时,已经是傍晚了。 只是顾江这个倒霉催被“软禁”了,想起别墅里那几个看门的五大三粗,陆浔也就不禁咂舌。 咖啡厅玻璃外落日熔金。 一张桌子前,一个明艳的女人手撑着下巴,笑眯眯打量来人:“陆先生可真是不好约。” “温小姐客气了,你叫我来干嘛?” 陆浔也把一袋袋东西放在桌子上,往后一坐,坐在了女人的面对。 温小姐看到透明塑料袋里的购物小票,牛肉、红枣、鸭血、猪肝,她眉毛一挑,揶揄道:“陆先生来和我谈交易,还顺带买菜?” “……你不用吃饭?” 陆浔也直起身,抓起东西放在了桌子下面。 “这倒不是,只是觉得原来陆家的基因并不完全是坏的嘛。”温小姐努了努嘴,调侃他,“陆先生有当家庭煮夫的潜质哦。” “我不是说过温小姐要培养演技不要在我身上培养。” 陆浔也单刀直入,道:“如果你是来让我帮你抓奸我二叔的,爱莫能助,我还没打算和陆家撕破脸皮。” “怎么会,我是这么坏的人吗?”温小姐故作悲伤,抬手可怜兮兮地擦“眼泪”,瞥到陆浔也冷漠的表情顿感无趣。 她尴尬地咳了咳,从包里掏出一个U盘,手指压住从桌面推到对面,似笑非笑道:“回去看看,我想你应该感兴趣。” 陆浔也把玩着手里冰凉的小物件:“你不会来就是为了送这个吧?” 这时服务生过来送了两杯拿铁。 “等你的时候随便点的。” 温小姐不疾不徐道,“听说陆氏集团下周有个新品发布会,邀请了众多媒体,陆老爷子有意在发布会宣布你的身份。” 陆浔也看着眼前杯子里精致的拉花,默默用手推远:“然后呢?” “这个新品研发一直是陆砚跟进的,他想要借这个发布会证明自己,剩下的你回去看看U盘就知道了,到时候还请你帮忙演一出戏。” “你小心最近他对你下手。” 温小姐一手托着下巴,去看窗外的夕阳,呢喃。 一切都该结束了。 ———— 陆浔也拎着菜回到小区。 三楼, 消防廊尽头。 一层两户的其中一扇门开着。 司靳言眼下青黑显得疲惫不堪,盯着沈云谦的眼底烧红一片,抓着人的胳膊也在抖。 他嗓音干哑,语气是兴奋至极的。 “我、我就知道你没死,我都想起来了,是我对不起你。” 他眼神小心翼翼:“但是……你能不能念在我们之前的情谊,念在我没对你造成实质性伤害的份上……别不理我,我们还和从前一样……好吗?” 沈云谦眉心锁紧,被他禁锢的地方生疼,他闭了闭眼,冷冷道:“我再说一遍,放手。” 听到他这么说,司靳言抓得更紧,似乎只要一放手,他就再也见不到眼前的人了。 自从他掌管司家后,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窘迫,这么低三下四。 “我不放,凭什么陆浔也可以,我就不可以!你们才认识多久,你为什么次次护着他,还和他一起诈死骗我!” “司总贵人多忘事,你不是亲眼看到绑匪割断了我的绳子。”沈云谦掀起眼看他,“难道这次你还要说是我的自导自演吗?” “我……” 种种往事纷至沓来浮现在司靳言的眼前。 他自知理亏,没有去为自己开脱,急忙转移话题,“那个人我已经解决,他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我也是被人利用,他篡改了我的记忆,我才对你做出那种不好的事,你相信我,这都不是出自我的本意。” 司靳言几乎是哀求着说出这句话:“我知道你已经记起我了,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好不好?” “你的补偿?”沈云谦轻嗤,“能让我爸妈活过来吗?司总的补偿还是留给您的心上人吧,我受不住。” “你吃醋了?” 司靳言压抑不住的惊喜几乎要从眼睛里迸射出来,他追问,“你还在乎我是吗?” “简洛清他救过我,我是为了报恩,你别吃他的醋,我知道你伤心,但你爸妈的事和我真的没有关系。” “我已经知道当初是你为了救陆浔也用棍把我打晕的,我不怪你,也不在乎你们之间的交情,你也原谅我,咱们和好。” 司靳言的手下移,转握住他的手:“你如果怀疑伯父伯母的事情,我可以帮忙的。” 在他握上的瞬时,沈云谦疼得手腕一缩,眼眶中被逼起一层泪意,雾蒙蒙、湿漉漉的,只见眼前一道人影闪过。 旋即手腕一松,伴随一阵巨响,陆浔也挡到了他的面前。 沈云谦怀里被扔进了一袋东西,陆浔也看着撞到消防栓上的司靳言就是讥讽:“阴魂不散,司总是要破产了吗,我看你天天闲得很。” “艹!” 司靳言捂着肚子踉跄直起身,阴狠地怒视着陆浔也。 “你算什么东西,我和沈云谦之间的事哪轮得到你来插手。” 陆浔也一僵,脸色难看,他确实没有资格插手。 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司靳言得意地勾了勾唇:“识相的就给我” 他话没说完,一句坚定清润的声音插了进来:“你说他算什么?他是我男朋友。” “这里‘不是东西的’难道不是你吗?”沈云谦冷下脸,“过去的事司总就当没发生过,现在请你离开,我男朋友要给我做饭吃就不留客了。” 司靳言难以置信:“你在说谎对不对?你不愿意原谅我吗?” “你怎么能喜欢他,怎么能和他在一起呢?”他摇头,“不、不、我不相信。” “你肯定是骗我的,你只是怪我伤害你,怪我强迫你看我和别人上床,你对我失望了是不是?” 他努力遏制内心深处不断扩大的酸涩感,吸了口气:“别骗我了,沈云谦,你怎么可能和别人在一起。” 陆浔也表情像吃了屎一样一言难尽:“虽然你有精神病,但你信不信和我们有什么关,嗯?” 身前一股力扯住他的领口,沈云谦苍白虚弱的俊脸在陆浔也眼前放大,对方睫毛轻颤,马上就要和他双唇相贴。 陆浔也瞳孔紧缩,按压下他的肩膀,抬头顺势亲在了他的眉心。 他暗暗松了口气,把沈云谦推回屋里,故意当着司靳言的面摸了摸嘴唇,挑衅去看他:“信了吗?” 司靳言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手背青筋暴起,凶狠的视线锁定在陆浔也身上,如困兽一朝摆脱枷锁,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 “我杀了你!” 陆浔也侧身闪躲,急急叫停:“等一下!既然你要打,那就光明正大打,上次那种搞偷袭实在有损名声,不然传出去你的名声也不好听。” “你还打?!” 陆浔也边躲边商量,可走廊本就狭小,他喊道。 “你上次都给我砸应激了我都没追究你,我想我有必要代表陆家去拜访一下你的叔叔伯伯,问问他们是怎么管教侄子的。” 他手臂挡在两人中间,阻止对方的攻势:“你听我的,咱们重新打我就不追究你上次的责任,这次咱们各凭本事,你把我打死打残陆家都不会追责司氏,划算吧?” 司靳言怒火在挥出的几拳里得到一丝平息,他脚步顿住:“你说怎么打?” 陆浔也默不作声后退到门边,朝他勾勾手指:“你过来点,这边宽敞。” 司靳言满心满脑都是无处发泄的怒火,不疑有他往前走了几步。 “陆浔也。”沈云谦不赞同他的作为。 “我说开始,咱就打。”陆浔也说着,给沈云谦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司靳言没看到门内的沈云谦,耐心告罄:“你到底打不打?” “开始。”陆浔也短促一声落定,在司靳言凌冽掌风劈下的同时,抬脚就朝他的下三路踢去。 得逞后,他趁司靳言吃痛,手脚利索,拉门、进去、关门、反锁、迅速拨通物业的电话让他们来赶人。 一系列操作一气呵成。 依稀能听到门外的惨叫,陆浔也靠在门上,攥着手机锤着胸脯:“靠,吓死我了。” 目睹这一切的系统和沈云谦:“……” 接收到他们怪异的目光,陆浔也挺直腰板,理直气壮说。 “他是精神病人杀人都不犯法,他要打我总不至于指望我不还手吧,我这是缩短战斗时间。” 第66章 监控录像 “我有病!” 身后的门被踹得咚咚响, 陆浔也左右巡视一圈把鞋柜拖过来抵在门上。 “看到了吧,”陆浔也认真对沈云谦道,“这是教你的第一课时, 遇见这种找事的,直接踢裆。” 沈云谦:“……”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系统弱弱地问:【这……是不是赢得不体面, 你不是说不偷袭吗?】 【是不偷袭,我这叫以牙还牙,他上次偷袭我,还不允许我报仇一下了?】 系统无言以对。 这哪是一下, 搞不好把人后半生的性Ⅰ福都踢没了。 陆浔也不知道它的想法, 在猫眼上看着物业几人上来把暴怒的司靳言给架走才放下心,把鞋柜物归原位。 “好了。” 陆浔也从沈云谦怀里接过食材, 走向厨房,嘴边还振振有词吐槽着。 “这个小区安保也太垃圾了, 不是住户都敢往里放。” …… 饭桌上。 陆浔也把补血的菜都堆到沈云谦面前, 盛了一碗养生粥递给他:“咱们之后晚上就喝粥, 你多吃点菜长肉。” 沈云谦看着碗里浮着一层的红枣哑口无言。 陆浔也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想到什么, 他一顿, 似难以开口, 掐了掐手心, 从齿缝间艰难挤出一句话。 “那个、其实司靳言不相信也没什么的, 我们用不着在他面前证明什么。” 他眼神转而坚定:“我知道你现在年轻火气大, 你现在就是要养好身体……戒色戒欲懂吗?” “……” “你怎么不说话?” “……” 等饭吃得差不多了,陆浔也犹豫半天, 终于干笑两声:“我今晚就回去住了,但你放心我肯定把客房收拾干净再走。” 沈云谦放下勺子,抬眼直视他:“为什么?” 陆浔也最初是因为沈云谦失忆, 加上对方以为自己是他男朋友才住过来的。 何况他只有脱离世界或者死亡两条路,无论是哪种都不太好。 试问一下如果你男朋友和你在一起没多久就死了,或者你突然醒来发现男朋友性情大变仿佛换了一个人,这得对未来的恋爱产生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陆浔也承认自己被那个梦扰乱了思绪,现在听到沈云谦的质问,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却听到对方继续道。 “是因为你不想被我亲?可你不是我男朋友吗?” 青年的眼睛疑惑且真挚,一下击中了陆浔也的饱受谴责的良心。 是因为我根本不是你男朋友,那只是任务,是骗你的啊,傻蛋。 陆浔也垂下眼帘,回避他的目光,暗中咬咬牙,呼出一口气,重新抬头:“我骗了你,其实我” 系统仿佛提前预料到他要做什么,赶在他开口前阻拦道。 【不要宿主!不能说,说了你会被电击的!系统的存在不能告诉任何人,如果你说了,之前的累积的积分就算白费了,生命值也会立刻清零。】 “你骗我什么了?” 沈云谦挑眉,好整以暇看着他慌乱无措的表情,上半身凑近,支着下巴,拉长尾音重陆浔也未说完的话。 “——其实?” “其实……”陆浔也咬了咬唇,“其实、其实” 桌面下,他气愤握拳在自己腿上锤了下。 靠!想不出来。 在他的默然中。 沈云谦目光落在桌上补血的红枣粥上,嘴角无端扯起冷意,往后靠在椅背上,眼底的情绪愈加森寒。 “其实你还是要走,其实你之前说过不离开都是骗我的,其实我和你想象中的乖巧不一样,其实你不喜欢我、其实你故意接近我只是你的一时兴起,其实你现在已经觉得没意思了打算离开……” 沈云谦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中却异常平静,他将头转向陆浔也,嗓音发冷:“我说得对吗?” “不对!谁和你说的。” 陆浔也急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走了,我从没认为你是乖巧的人,我接近你也不是一时兴起,更没觉得没意思。” 沈云谦表情依旧冷淡,唯有发颤的瞳孔和下面转了方向的鞋尖将毫无破绽的假面打出一道裂缝。 “那你为什么要搬走?” 陆浔也轻轻叹气,如同要说什么天大的事。 他双手捧着白瓷碗,烦躁地扣着,声音转低:“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和你睡一张床吗?” 沈云谦眸光微沉,不吭声等着他的后话。 “因为我有病……我硬不起来。” 陆浔也说完给自己干沉默了,面红耳赤,紧紧抓着碗壁。 系统:【……宿主,倒也不必牺牲这么大。】 沈云谦:“没关系。” 陆浔也眼珠子都惊讶地快瞪出来了,而沈云谦早就料到一样,不惊不怒。 这反应不对吧! 系统用小短腿踹踹陆浔也的手背,才把他拉回神:【那个……他虽然是主角受,但也是个男人的,你知道吧?】 陆浔也眼角余光接触它不怀好意的视线朝自己身下看去。 意识到它在想什么,当即一巴掌扇飞它。 他扭头看向沈云谦,怕对方也是这个意思,于是破罐子破摔,一股热气直冲脑门地喊出来:“我还有痔疮!” 沈云谦:“……” 反正也不能更丢人了,陆浔也无所畏惧了,他拉近凳子,坐在沈云谦面前,双手按住他的肩膀。 他一句比一句掷地有声,但更像是给自己洗脑:“我说得都是真的!知道我前两天为什么躲你吗,因为我自卑,我去看医生,但医生说我是先天疾病治不好,我不想耽误你,又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我怕你和我分手,天知道我有多想和你睡一起,但是我做不到!” 其实陆浔也这样说也没错。 自从他亲眼看到父亲的背叛。 亲手断绝了父亲的作案工具,他就有了这方面的障碍。 陆浔也半真半假地吼道:“我每天晚上都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行,你知道青春期的男生都对爱情有着朦胧的幻想,他们偷偷看小电影聚堆互摸的时候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我在看海绵宝宝!” 系统生无可恋,甚至主动劝他住嘴:【过分了你有点,要不还是说实话吧。】 陆浔也喘着气:【别管了。你看他都被我说懵了。】 他后知后觉激动地和系统分享观点:【我发现这招好用啊,不仅把任务瞒过去了,等之后我死了,他也不会伤心。】 系统欲言又止,他能看出陆浔也需要发泄。 从对方打算攻略开始就一直怀着惴惴不安的情绪。 这些情绪在他顺势“成为”沈云谦“男朋友”之后全部被积压在心底的最深处。 或许之前陆浔也还能告诉自己,不过一个纸片人而已谁会放在心上。 可他后面渐渐明白沈云谦不是,他有自己的情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那他终要以离开为结局的蓄意引诱和以爱之名绑住母亲的人渣父亲有什么区别。 难道一定是身体上的疼痛才能是痛吗? 因为见过母亲或卑微哀求,或歇斯底里的样子。 他不想让沈云谦伤心,不想让沈云谦成为梦中的样子。 而他,说实话除了莫名其妙强烈要回去的念头之外,那个世界对他而言和狗屎没区别。 系统站在桌子上默默看着陆浔也亢奋的模样,选择闭嘴不言。 在陆浔也的认知中,一段爱恋关系中可能没有爱,但不能没有性。 沈云谦现在还没有完全喜欢他,两百万的积分是满格的话。 那80万的积分……呃。 陆浔也突然发现沈云谦好像并没有很喜欢自己,这个积分,连挚交都算不上。 “……” 得,他预计的发展也许要超额完成了。 就凭他刚才说的这番话,本来陆浔也猜沈云谦会把他赶走,现在估计要挨一巴掌了。 陆浔也心塞,他眉眼低垂,等着沈云谦拒绝自己并扇自己一耳光,他做好了足足的心里建设,缓缓松开了禁锢着青年肩膀的手。 但当对方微凉干燥的手掌放在他脸上时,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可疼痛没有传来,他错愕地抬头撞入一双漂亮纯粹的墨蓝色眸子。 沈云谦的手从他的颊面挪到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陆浔也拉下他的手,一双眼通红,气极道,“我没发烧!我认真的!我真的有病!” 沈云谦语气平淡的不像话:“我知道啊。” 陆浔也登时哑火了:“你知道?” 沈云谦要比他冷静的多:“你还记得帝华酒店吗?” “嗯?” 经过系统的提示陆浔也才记起这个地方,他在这个地方他得罪了周婕,对方派人暗杀他,后来陆沣帮他处理了这些人。 沈云谦:“那晚你中了春Ⅰ药。” 陆浔也呆滞地眨了眨眼,恍然道:“所以你才把我绑起来?” 沈云谦眼睫颤了颤:“……嗯,你中了春药,身体却没有异样。” 不对劲,陆浔也脑子慢半拍地察觉:!!! 之前他陷在即将被戳破谎言的忐忑里就没有深究,如今看来……沈云谦已经全部记起来了。 陆浔也心想:是怕他难堪吧,沈云谦可真是个好人。 他低头看着两人的亲密距离,手忙脚乱地退开:“对不起。” 沈云谦从椅子上离开,一步步走近。 陆浔也心惊,以为他真要揍自己,本能后退时却绊到椅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撞得他尾椎骨酥麻。 他刚从失重感中脱离,沈云谦的手就按在扶手上,朝他逼近。 陆浔也下意识闭紧眼,等着挨揍。 “道什么歉?不是爱我爱到无法自拔?” 一道轻飘飘含着笑意的声音响在陆浔也耳畔,如同带着小钩子,勾得他心跳如鼓。 “等”他的话被堵在了嘴里,属于另一个人的唇瓣在他的唇上不轻不重地碾压。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知到这种奇妙的感觉,软弹、温热。 他浑身僵硬,整个人愣在原地。 在对方想更进一步时。 “等等!” 陆浔也猛侧开头,忽然耳根爆红,手掌捂在对方嘴上把人推开,他慌不择乱,“干、干嘛?” 沈云谦把脸上的手拉下,反手也掐上他的脸,左右观察:“莫非——你嘴也——有病?” “……” 这个是真有。 舌头上咬出的小口子现在还磨着疼呢。 陆浔也故作镇定:“窝嚯了泥药劫色。” 沈云谦看着他被捏出的金鱼嘴里吐泡泡一样,叽里咕噜吐出一串话,他脸凑近,轻笑:“这不劫着呢?” “……”陆浔也抓住他的手扯下去,揉着脸,咬牙切齿道,“戒色!” 沈云谦一副不在意的表情,敷衍哼了声。 陆浔也:“……”真的不是换了一个人吗? 他想起了正事,直起身:“你有电脑吗,先借我用一下。” 沈云谦后腰抵在桌边:“我的电脑里全是公司机密,你想用,得给点——表示。” 陆浔也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电脑正在家里躺着,全然被对方带跑偏了,思考了下自己卡里的余额。 那就扣下一点当辛苦费,剩下的再还给陆家好了。 他紧张地问:“你、你想要多少钱?” 沈云谦伸出了一根手指。 陆浔也试探问:“……百……一千?” 接着他眼睁睁看着沈云谦又伸出了一根手指,之后是三根,四根,五根。 五千? 这是要把电脑卖给他? 然后那只手就伸过来,沈云谦俯身,抬起他的脸,指腹在他的唇上按了按,在他的耳边吹气:“洗干净,今晚当我的抱枕。” 陆浔也眼神闪躲,脚下借力一蹬,滑开凳子,匆忙起身朝书房走:“我知道在哪,不用说了。” 沈云谦心情颇好,抓起没喝完还有余温的半碗粥喝了一口,拉开一旁柜子,拿出里面精致的首饰盒。 慢慢摩挲着银色链条上的锤纹。 似乎用不上了呢。 …… 直至坐在办公桌后,陆浔也依旧喘息未定,他从口袋艰难地掏出U盘,抖着手插进凹槽里。 趁着加载的间隙,他将红透的脸贴在冰凉的桌面降温,暗暗唾弃自己,怎么那么没出息! 前几次是记忆错乱和醉酒,这次是完全清醒状态下的,他摸了摸嘴,似乎……不觉得恶心。 风浪声水声混杂着电流声在静谧的房中响起。 陆浔也抬起头,看到电脑屏幕画面昏暗,是监控视角。 入目占巨大色块的是望不到尽头的甲板围栏,其下是月上银辉倾洒在起伏的粼粼海面上,还有个不起眼的红色小点。 陆浔也脸上的红晕顷刻消退,他眉眼陡然凝重,用鼠标放大画面能看到在水里扑腾的两个人影,一番挣扎爬上了充气船。 这时,监控左移,因为放大的缘故,不仅露出了整个甲板上的游泳池和餐厅也将陆砚解开绳子的动作拍摄得一清二楚。 陆砚侧脸对着镜头,视线是下看的,方位恰好与海面上渺小的红点吻合。 从他上挑的嘴角就能看出他心情极好。 男人手肘撑在围栏上晃了晃无声说了几个字。 这次陆浔也终于知道当时对方说了什么。 是,再也不见。 …… 陆浔也用力捏着鼠标。 下一秒 画面一转,屏幕白亮。 是一间套房。 陆砚和一个长相明艳的女人相对而立。 “这个女人……”陆浔也眯起眼。 眼熟,想不起来了。 系统急切提醒他:【女神啊!】 陆浔也醍醐灌顶:“哦,那个男娘。” 系统:【……】 …… 画面中 男人的声音响起。 “娱乐圈水深肮脏,没有背景很难出头,我侄子喜欢你,这是你的机会,能不能爬上他的床,成为陆家的人就看你的本事了。” “非常感谢陆总能给我邀请函。” “女人”穿着礼服,局促问,“只是陆小少爷……他是?” “怎么,四年前在网上钓到的一个人傻钱多的舔狗,面都没见就骗得我侄子给你买房买车买珠宝高定,这么快就忘了?” “女人”的脸色瞬间就白了:“我真不知道他是您的侄子,要知道我肯定不会” “够了,”陆砚不耐烦打断,“我不管你是男还是女,只问你想当陆家的太太吗?” “女人”不懂他话有几分真,斟酌道:“陆老先生不会同意的。” 陆砚递给他一个微型摄像机:“那就要看你的手段了,温老爷子过寿这里自然有受邀来的媒体,你左右都是为了名利和金钱,当陆家的人还是供人玩弄的情人,我想你心里应该有决断。” 果不其然,“女人”当即就接下了摄像机:“陆总,我需要怎么做?” 陆砚手指间夹着一张房卡:“我会让他喝下加料的红酒,让人借醉把他带到厕所门口,你就装作被他胁迫委身给他。” “谢谢陆总成全。” “女人”生怕他反悔,急忙抽出他手中的房卡,眼里都是对名利的渴望。 在“女人”走后。 陆砚慵懒坐在沙发里,仰头闷下一杯酒:“陆浔也,我看那老东西还会不会把继承人的位子给你。” 说罢,他将手里的杯子狠狠砸碎,带着泄愤,仿若碎掉的杯子就是陆浔也的结局。 视频到此结束。 陆浔也攥紧的指骨发白,用力合上电脑,拔下U盘。 迈着沉重的步子出书房后发现沈云谦在客厅,还没睡。 难不成真要他当抱枕?! 陆浔也身形一顿,想逃时看清对方从沙发缝里摸出了一个盒子,死去的记忆活了。 他瞳孔骤缩,热气直冲脑门,跑过去把东西夺了下来,藏到身后。 系统也好奇,飞到他后面准备偷看,手指没挡住的地方写着几个字。 超薄。 多量润滑 它歪了歪头,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这是啥? 是人类的什么好东西吗?—— 作者有话说:对于小陆的这番话我也是震惊的,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又很合理,从未料到还能如此发展[狗头] 精神状态超前哈哈哈哈哈哈 小沈冒头,抵拳轻咳一声:“正名一下,他很行!” 小陆趴在他身上,用头拱他的脖子“呜呜呜呜你真好” 第67章 发布会风波 整蛊口香糖 沈云谦伸手:“拿出来, 我家的。” “这、这也不一定在谁家就是谁的吧。” 陆浔也后退,去赌对方没看到,“你肯定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沈云谦确实没看清就被陆浔也抢走了, 他收回手环抱着手臂:“你知道?” 他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陆浔也懊悔。 这东西根本不是他拿错的,更不是他付的钱啊! 他骑虎难下, 几乎咬碎了牙,背在身后的手将小盒捏得变形:“一盒口香糖而已,你血糖还没降下去,不能吃。” 沈云谦真听进去一般不再刨根问底了:“哦。” 陆浔也心口悬起的石头落地。 他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汗:“电脑我用过了, 没看你的资料, 那个不早了,你先去洗漱吧。” 沈云谦起来绕过陆浔也时, 对方只留给他正面,一只手死死地贴在背后, 拿着东西不让他看。 对方不知道越这样, 就越容易引起别人的好奇。 沈云谦忽然问:“你保鲜膜放哪里了?” 陆浔也被问住了, 看到他扬起手腕上的纱布, 一下被吸引了过去, 开始想保鲜膜他放在哪了。 他四处看了看, 又低头看了眼垃圾桶, 里面空无一物。 旋即, 他把被捏扁的盒子塞进了口袋, 又闷头去厨房找保鲜膜。 把厨房底朝天翻了一遍都没找到,最后他整个人趴在地上打着手电筒眯起一只眼在看洗碗机下的缝隙。 沈云谦进来时他整个人跪趴在地上, 像只背着重壳的乌龟在地上扭着头,不雅得很。 他皱了皱眉:“你在干什么?” “我在找是不是滚地上了。” 陆浔也确认完毕之后,从地上爬起来。 “我记不得放哪了, 要不我现在去便利店买捆新的吧。” 他说着揣好手机就要出去,与沈云谦擦肩而过时,毫不设防被对方从他口袋里抽走了个东西。 陆浔也一愣,摸向瘪下去的外套。 身后的声音响起:“就这个,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陆浔也浑身一僵,屏住呼吸,机械般转过身就见沈云谦从那皱巴巴的盒子里抽出了好几条……口香糖? “啊?” 他难以置信地过去从对方手里拿过东西,拨开包装纸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西瓜味的。 他不信邪用舌头舔了舔,抬头懵圈地和沈云谦对上目光,眨眨眼:“甜的。” “口香糖?”他看着青年怀疑自己出幻觉了。 “不然你以为?” 沈云谦握着手里的盒子,也发觉了不对劲,动手想把盒子展开。 “这个盒子好奇怪” “没没没,我就以为这是口香糖。” 陆浔也夺过他手里一团的蓝色盒纸,还倒打一耙,“我就说了怕你血糖高吧,你还不信。” 在他匆匆逃出厨房后,沈云谦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从陆浔也唯独放过搜查的冰箱里拿出了那卷保鲜膜。 …… 陆浔也摸着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他目光瞄向垃圾桶,从里面捡出了那团皱巴巴的纸盒。 翻看了半天最后从背面找到一行小字,整蛊口香糖(西瓜味)。 陆浔也:“……” 淦,你一个正规超市卖这种东西想干什么! 陆浔也绝望地捂住头,找系统寻求安慰:【我刚才不会像个傻子吧?】 系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得实话实说:【貌似在你发疯喊出自己不行时就已经像个傻子了。】 陆浔也:“……闭嘴吧。” 叮 手机屏亮了一下弹出一条消息 ——小少爷,我是刘助,家主让我通知您,2.10号上午9点将在陆氏集团总部召开新品发布会。 同日晚,家主将在陆家老宅宴请宾客宣布您的身份,届时请少爷做好准备,这边会派人去提前接您。 另外上次因为您受伤,接任二少爷职位搁置,家主已经询问过医院您的身体已无大碍。 最迟请您在发布会后一天来总部任职,会有人教您该怎么做。 陆浔也现在正烦着,想也不想发过去一段话。 ——询问过医院?那这医院不怎么样,随意泄露病人隐私,帮我举报一下。 对面很快回复。 ——小少爷放心,医院是陆氏投资,不会将您的病况告诉除家主以外的人。 陆浔也:“……” 看吧,就说上次沈起昭是陆沣派来的。 系统:【那今晚宿主还回去住吗?】 好问题。 陆浔也想了想还是回去吧。 他把客房收拾干净,出门后听到浴室内有淅淅沥沥的水声。 他眼睛一亮,隔着门,捏着嗓子“喊”:“我没换洗衣服了,我先回去拿衣服。” 说完,他拍拍手心情不错地溜了。 系统飞在他身侧小心劝说他。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你刚才不还说爱人家爱到无法自拔吗?】转眼就走了? 陆浔也步伐轻快:【不管了,再待下去我脸都要丢尽了。】 之前是沈云谦每次遇到他都很倒霉,现在反过来了,天道轮回啊。 陆浔也喜滋滋地转开门把手,开门的瞬间他已经做好拥抱自由的准备了,当门彻底拉开,他呆住了。 他茫然地看着门外的青年,抓着门把的手没松,扭头望向屋里浴室的方向,又转回头确定自己是在屋里没错。 他做贼心虚:“你、你不是在洗澡吗?” “准备洗,在放热水。”沈云谦神情温和,“你干嘛去?” 陆浔也总觉得背后凉嗖嗖的:“哦,我换洗衣物上次拿回去了,我刚才以为你在洗澡,在门口和你说了。” 他视线下移定格在对方手里的衣物上,有个逆天的猜测:“你这是?” “去给你拿衣服。” 沈云谦不知道对他的理由怀疑没有,刻意加重声音,“怕我的“抱枕”自卑。” 他顿了顿轻笑:“多穿点。” “抱枕”本人陆浔也怀里被堆了一摞衣服,头昏脑涨地让开路,心如死灰地关上门,衣服里还露出了几条内裤边。 “……” 陆浔也想:今天不会是什么世界倒霉日吧。 为了让自己那番“豪言壮语”更有信服力,陆浔也被迫当了一周多的抱枕。 当然,小肚鸡肠如陆浔也,找了个更高大上的理由,拿着遵医嘱帮沈云谦锻炼身体,每天凌晨五点就拉着对方下楼跑五公里。 如果沈云谦赖床不去,陆浔也就会向师傅郭姨,告黑状,再把早上的晨跑改成晚上的夜跑。 五公里跑步用时也从1小时慢慢缩减到35分钟。 …… 晨光熹微, 陆浔也醒了,察觉到怀里温热柔软的身躯他熟练松开了手,放下挂到青年身上的腿。 其实两人每晚各睡一边,陆浔也恨不得把中间拉成一条银河。 前半夜还好,后半夜睡熟之后陆浔也就不老实了。 不是抱住枕头,就是手脚并用地抱着沈云谦。 沈云谦则是除了被人抱在怀里被迫改了睡姿之外,一直睡前睡后一个样。 用系统的话说就是陆浔也非常不敬业,一个抱枕把别人当抱枕了。 每当这时,陆浔也都会心下庆幸:幸好,沈云谦睡得比他还沉,根本不知道他的“不敬业”行为。 他每次醒之后都会蹑手蹑脚放下手、腿往床边滚,等10分钟。 期间凝神去听沈云谦的呼吸声,再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把对方推醒。 这次也是一样,他把脸埋在枕头上又眯了会,无声打了个哈欠。 眼睛都没睁开,手就伸出被子掐在沈云谦的下半张脸上晃了晃:“醒醒,起床了。” 他声音带着沙哑的困意,晃了几次,身边的人动了。 那人提了提被子蒙住头,而后挤进陆浔也怀里,嗓音有气无力:“疼,不跑。” 陆浔也垂眼看了一会对方不断往被子里埋的头,一手托着他的下巴,掀开一条缝隙,留给他换气的空间:“哪疼?” 他略微思索片刻,把空调温度调高一些。 沈云谦抓起下巴上的手,往下探,覆在自己大腿根上:“这疼。” “……?!”陆浔也冷血无情抽回手,“多练练就不疼了。” 被子里的人没动静了,陆浔也心想:难道是太苛刻了? 他无奈道:“那今天马步时间给你减半?” 等了许久对方还是不回答,陆浔也满腹疑惑地抬高被角发现对方睡着了。 他戳戳青年头顶的发旋:“醒醒,你再这样我让郭姨教训你哦。” 被他折腾得狠了,沈云谦也只是嘟囔一句:“……困。” “困?” 陆浔也惊奇,青年从傍晚4点开始睡中间被叫起吃了饭后就睡到现在。 整整14个小时,还困? 他手掌摸向对方的额头,不烫,没发烧,就是纯困? 陆浔也猜测可能是运动量太大了,身体一时吃不消。 算了算了,今天就放一天假吧,正好他今天要去陆氏参加新品发布会。 他下了床,看了眼时间,去做饭,留下一半放在保温锅里,回卧室贴了一张便利贴在桌头嘱咐对方按时吃饭。 ———— 陆氏集团总部 休息室 陆浔也被造型师按在沙发上,面对一张镜子,被迫接受对方在他头上、脸上“胡作非为”。 “陆少爷,你可以睁开眼睛,看看发型和妆容还满意吗?” “不用了,你看着弄就行,我都行。”陆浔也嘴上是这么说,实际是他这段时间看他这张脸有点反胃。 造型师从业以来也是很少遇见这种有钱佛系的富家公子哥:“……好。” …… 发布会上 这次发布会采用直播形式,还是陆砚要求的。 第一排座位靠近台子的地方和座席后几排都是媒体记者,前几排都是合作商和陆氏的股东。 陆浔也坐在第一排,左边是陆沣,右边是……他勉强张开嘴打招呼,“陆……爸?” 对方上下打量他一番,眼神怪异到底是应下了这声:“嗯。” 因为两边有媒体在,为了下面的戏更好演下去。 陆浔也想着自己应该有礼貌一点,省得被这些媒体捕风捉影说什么继承人隔代继承,家族不合什么的。 但他忘了他这个名义上的“爸”虽然有点显老,其实也才比他大13岁而已。 陆浔也撑着头自闭,肩膀被拍了拍。 他回神,陆沣面容慈祥,语气和蔼:“别紧张,这些你以后会见得更多,到时候就习惯了。” 他指向前方聚光灯下的高台:“未来你也要站在上面为陆氏争得荣誉。” 陆浔也没有错过直播设备移过来的画面,他双手抓住陆沣的手一脸感动:“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的。” 终于等陆砚准备妥当,上台开始介绍这款新型研发的仿生人形机器人。 他从创作理念、性能、芯片、造价、售价等各种方面去介绍这款新品。 最后畅想未来。 表明陆氏现今掌握的技术将有可能是全球第一家真正创造出与活体人类无异的仿生人的科技公司。 他讲完台下一片哗然,纷纷鼓起掌,场内充斥着雷鸣般的响声,随着陆砚一个控场的动作,又恢复寂静。 陆沣也从一开始的眉头紧皱,到逐渐舒展开。 陆浔也对他说得这些莫名有点熟悉,他到处张望,终于在光线昏暗的第三排看到了他所谓的“二婶。” 她作为陆砚的未婚妻自然是要出场的,旁边还有以合作商受邀来的温老爷子。 这场发布会还有最后一个环节就是根据app投影细致讲解这个机器人对普通人生活的便利。 只见,陆砚从演讲桌走到台面中央,聚光灯暗下,他手里捏着遥控器对大厅后方的投影机按了下。 身后巨大的电子屏卡顿两秒就开始放映出那个U盘里的画面。 台下一阵唏嘘,识趣的媒体当即掐断了直播。 可总有一些为了热度不怕死或是对家安排进来的媒体立马抗起摄像机继续直播。 陆沣坐不住了,站起来怒吼:“人呢!赶紧处理了。” 陆浔也上半张脸肃穆,捂着嘴遮掩自己压不住的嘴角。 身为众矢之的的陆砚更不用说,早就没了刚才的风范。 他仓惶拿着话筒急忙解释:“这都是假的,一定是有人蓄意搞破坏想毁了这场发布会,请大家注意辨别真假,切勿以谣传谣。” 他这时还算得上镇定,可接下来的视频他再也维持不住面具,当众摔了话筒。 话筒落地刹那,一道刺耳的爆鸣声。 全场都听到了他的怒骂:“温洛溪是你搞得鬼是不是!你这个贱人给我滚出来解释!” 直播镜头转过去,温洛溪早趴在爷爷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直播间,弹幕飞快滚动。 无他,屏幕上不仅放出了那日厕所门口陆砚对温洛溪的威胁和侮辱还有他和其他打马赛克肉Ⅰ体的亲密无间。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所有人耳边都飘荡着暧昧的咿咿呀呀。 温洛溪像是今天才发现未婚夫出轨,哭得都快昏过去了。 周围人都投来可怜的目光,让脸色铁青正要教育她的温老头子开不了口。 陆浔也对她精湛的演技再一次表示肯定,陆氏的人都乱成了一锅粥,唯有一人除外,他“爸”。 “是你和温家小姐联手的吧?” 陆浔也眼皮一跳,看向他“爸”,无辜道:“您说什么呢,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二叔和温小姐并不如外界传得那样情意绵绵。” “外界传闻实在不可信,”他叹气,压低声音:“这让我觉得您似乎也不如外界传得那样” “——风流多情?” 第68章 联姻解除 气死人不偿命 “……随你怎么想。” 男人拿起卡座上的西装外套。 “给你爷爷说, 我有事先走了。” “好的”,陆浔也点头同意,在对方转身离开时扬声道, “再见爸爸!” 男人脚下一滑差点摔了,陆浔也噗嗤一声笑出来。 后排的温老爷子呵斥温洛溪:“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温洛溪侧脸45°让镜头刚好捕捉到她美艳动人的侧脸上那颗隐忍含在眼角的泪珠。 她直起腰拉着老爷子的袖子俨然做足了一副被出轨的受害者却依旧深爱渣男的样子。 她抽泣道:“虽然我们温氏家大业大, 是不可能忍受这种屈辱的,爷爷又从小疼我爱我不忍心我受委屈。” “但我不相信阿砚会是这种人,他一定有苦衷,求您不要为了保全温家的声誉解除我们的联姻啊。” 陆浔也抽了抽嘴角, 这真的不会意图过于明显吗? 温老爷子刚想插话, 就被温洛溪继续堵住嘴。 她语气中带着心虚任谁都能听出她在说谎。 “阿砚其实没有和屏幕上一样脾气坏,这肯定是恶意剪辑!” “阿砚那天、那天只是去谈合作, 恰好就定在酒店包房而已,这肯定是助理的疏忽, 他还说只要我乖乖听话就帮我父亲呢。” 温老爷子抓开她的手低吼道:“蠢货。” “啊!”温洛溪痛苦叫了一声, 皱起一张脸, 镜头纷纷对准上去, 她偷摸给陆浔也使了个眼色。 陆浔也立刻单手撑着卡座软皮靠背从第一排两次跃了过去。 没有犹豫就拉开她的袖子, 露出白嫩胳膊上的两道青紫痕迹。 他倒吸一口冷气(装的)惊恐问:“天啊二婶你这是谁打的?” 台上, 陆砚自然也意识到音响出问题了。 他视线往台下乱糟糟的人群中一扫, 锁定了目标, 飞快几步冲下台阶。 他从过道走到三排座位前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破碎感拉满的温婉美人, 眼中闪过一抹怨毒,随即又一副深情款款疼惜的嘴脸。 他伸手去揽抱女人:“洛溪你听我解释, 这都是假的,是有人故意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温洛溪怯怯地看他一眼,顺从被他带入怀里。 陆砚贴在她耳边, 眉目柔情,说得尽是些恶毒的威胁:“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怕是到最后我毫发无伤你爹的老命可保不住了。” 温洛溪同样回击:“那咱们就看看到底鹿死谁手。” 陆浔也上前一步,双手掰过温洛溪的肩膀将她从男人怀里扯出来,顺势扔进温老爷子怀里。 他义正辞严,满眼不赞同:“二叔,就算二婶不打算帮你澄清你也用不着掐她吧,不知道的以为咱们陆氏多只手遮天呢!何况二婶那么爱你,你竟然出轨!还不止一个?!” 温洛溪顿时明了,在手臂内侧掐出一块淤青。 镜头闪过去一看,刚才完好的那块皮肤竟然真的有掐痕,恰好与刚才陆砚攥住女人胳膊的位置对上。 在场的人都意味不明朝陆砚看去,有的人当着他的面议论:“仗着自己是陆家的少爷可真无法无天。” 立时有记者举着话筒怼上去:“陆砚先生,请问这位先生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掐温小姐威胁她吗?” “请您回应视频的真伪,您真的为了继承权谋害侄子,真的出轨了吗?” 陆砚一手遮着镜头,厉声质问:“你是哪家媒体,恶意诽谤中伤,我陆氏的律师会保留证据依法追究责任。” 碰上硬茬,记者转头将话筒递向温洛溪:“请问温小姐您当初退出娱乐圈是否是为了家族联姻,您怎么看待未婚夫出轨一事,温家和陆家的联姻会因此解除吗?” 温洛溪刚张口要说,温老爷子就用眼神制止她,强行把她拉开,拐杖在地面敲了敲:“关于温陆两家的联姻请各位媒体如实报道,我温家” 老头话没说完,陆浔也抓上记者手中的话筒拽到自己脸前。 “温小姐太过伤心大家不要让她难堪,至于视频是否是真的稍后会有专业人士来逐帧辨别。” 他加重声音:“一切起因陆家,我们过后会给大家和温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记者眼前一转,发现自己方位换了,被陆浔也突如其来的举动和话感到莫名,他询问同事:“他是?” 有记性好的,记起陆浔也是刚才视频上的被谋害的倒霉蛋侄子。 如此炸裂的财经新闻热点牵扯到豪门争斗,加上前段时间陆家继承人流落海岛被董事长接回的新闻。 虽然新闻中这个继承人只有一个背影却被媒体疯传。 现在本人就站在面前,泼天的流量放到眼前,这些媒体怎么能放弃。 那些媒体蜂拥而上把陆浔也包围住:“请问您对您二叔蓄意陷害自己和跪舔当红女星有什么看法?” “前段时间有传出您在海岛时与男性恋人亲密出行,请问这是真的吗?” “您是否也有出轨嫌疑?” 一个个犀利的问题几乎要把陆浔也淹没。 他瞥到温洛溪事不关己甚至还幸灾乐祸的嘴脸。 当即扭头看向陆砚,匆匆一扫,眉眼就低垂下来,整个人笼上一层淡淡的难以置信和失望。 细听,他嗓音哽咽。 “也许是那晚天黑风大二叔没有看清是我才解开绳子,至于当红女星和我二叔之间的私下的谈话我并不知情,但二叔确实给我敬了一杯红酒,不过之后我吃坏了东西把酒吐了出去。” “二叔。” 陆浔也叫了陆砚一声,吸了吸鼻子道。 “辜负了您的心意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您有意撮合侄子的婚事,但强扭的瓜不甜。” 他又正对镜头:“至于我本人的感情生活,无可奉告。请各位千万不要为博热度断章取义,还是多多关注这次由我二叔带队研发的这款机器人吧。” 陆砚的脸色比吃了屎都难看,他恶狠狠瞪着陆浔也,也顾不得媒体还在,反正之后处理了就是。 混乱很快被制止住。 宾客遣散,还循环播放的电子板瞬间黑屏,全平台直播戛然而止。 所有有关的词条和相关舆论都违规禁止传播。 砰—— 陆沣阴沉着一张脸带着一群人重新闯入大厅,强制清理了这些媒体录下的一切有关陆氏的负面素材,把人赶了出去。 股东们一看形式不对也都各自借口离开,偌大的场内此时只剩下温家爷孙两人、陆浔也、陆砚和陆沣五人。 面对来人,陆砚嗫嚅着嘴唇,弱声喊了句:“爸。” 陆沣气极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怒喝:“混账!” 陆浔也震惊了,也觉得自己脸上幻痛。 陆砚更是被扇摔到座位上,他咬了咬牙气不过,撑手起身时被陆沣剜了一眼就不敢发作了。 “别生气。”温老爷子安慰他,“这都是小辈之间的玩闹,咱们做长辈的别放在心上。” 陆沣看向温洛溪,眼有怜惜:“这死小子干出一堆荒唐事让这丫头受委屈了。” 迎上温老头警告的眼神,温洛溪摇头得飞快:“不委屈不委屈,有伯父关心我已经很开心了。” “好孩子好孩子。”陆沣慈眉善目地笑了笑,正色道,“你放心,这次伯父一定给你个交代。” 温洛溪面对这个他爷爷还要敬重三分的长辈也不敢轻视。 她承认这次的手段拙劣,像这种人精估计一眼就猜透了她的把戏,所以他才会扯上陆浔也这个陆家人。 但她也没想过本来是内部发布会,谁知道陆砚急着证明自己的价值、打出名声临时改了直播。 如果给这次陆家的名声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那她还真是有一丢丢责任。 不过管他呢,陆家要牵连也是针对温家,管她这个不受宠的孙女有什么关系。 温家从没将她和父母当做家里的一份子,温老爷子独宠二儿子连带着二儿子家的女儿也是从小捧到手心里。 开始,和陆家联姻是轮不到她的,谁让她那个堂妹不愿意呢。 小姑娘一哭,全家都心疼得不得了,家人一合计就打算牺牲她的婚姻也不考虑陆砚的人品怎么样。 陆家带来的利益可是一点没分给她,反抗就会被冠上不孝的骂名。 所以温洛溪巴不得温家得罪陆家,她既然敢这样做,早就做好了和温家决裂的准备。 只是她那软弱的父亲,明明是最不受待见的孩子,还要不留余力地去讨好温老爷子企图获得认同。 “我相信伯父一定会给我交代的。”温洛溪泪痕还挂在脸上,笑得眉眼弯弯。 突兀的电话铃响。 陆沣笑容一僵,预感不妙,他对温老爷子点头示意,之后离开这里。 …… 会场外 陆沣回拨了自动挂断的电话,几乎是响铃的第一时间就被接通了。 秘书在那边急道:“不好了董事长,有网友逐帧分辨了直播泄露的视频,确认没有剪辑和ai技术,我已经让人把帖子下架,可是依然有不少人看到这件事。” “讨论量太大已经快压不住了,网上都是对二少爷的骂声,公司股票也跌落了1.5个百分点。” 陆沣面色凝重,很快就想好了对策:“压不住也要压,你马上用官号声明;另外盯紧今天到场所有的财经介,什么不能发他们心里清楚。” “晚上宴会如期举行,让媒体提前写好稿子,时间一到就用这件事把负面舆论压下来。” 秘书犹豫:“董事长,您说那人真的会混进来吗?万一……会不会伤着小少爷。” 陆沣不悦:“这不是你该管的事,陆家的少爷可不是好当的。” 说罢直接挂断了电话。 …… 会场大厅 到底是有一个温老爷子在场,陆砚也不敢乱来。 只有温老爷子似乎并不把孙女婿出轨的事看得很重。 还胳膊肘往外拐地安慰他年轻人婚前玩的花正常,问他是不是婚前焦虑。 “我说温小姐,你也太不懂事了。” 陆浔也忽然插话,佯装愠怒。 “你看温爷爷都这样说了,你何必咄咄逼人,你要把长辈的话放在心上,长辈能害你吗?” 温洛溪还没因他的叛变回过神,温老爷子脸色稍霁,没想到陆浔也接下来一句话让他差点厥过去。 “所以我朋友给我介绍过一家男模店,等会儿我推给你,你也应该学会释放婚前焦虑。” “您怎么了?” 陆浔也急忙搀住摇摇欲坠的温老爷子。 “您说江市离这多远啊,您身子骨这样动不动就晕,还回得去吗?我还等着明年亲自等门给您过71寿辰呢。” 说得人快要死了似的。 温洛溪仰头憋笑。 陆砚上前抓住陆浔也的肩膀,眸光冷冽:“你过分了!” “比起过分,还是二叔更胜一筹。” 陆浔也笑眯眯,眼底却毫无温度。 “二叔还是赶紧想办法讨爷爷欢心吧,别最后连副总的位置都保不住。” 陆沣进来后,几人就维持着一种微妙的氛围,谁也没有说话。 他蹙眉看向陆砚,挥了挥手,身后的人立马把陆砚架住。 他无视对方的不满和反抗,捏了捏眉心,满眼疲惫:“把二少关进龙湾别墅,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发现就把他腿打断。” 直到陆砚被拖走,还大声嚷着:“爸!都是这贱人和陆浔也搞得鬼,你相信我。” 温老爷子明显被陆浔也气得不轻,这么长时间都没缓过来,目睹陆砚被压走,他脸煞白。 一手指颤颤巍巍指着陆浔也,一手捂着胸口,急促喘息着,断断续续道:“陆总……你可要好好管……管教这个……臭小子。” 陆沣看向陆浔也。 陆浔也抬手握住眼前的手指:“您看您被我二叔气糊涂了,现在连人都认不清了。” 陆沣懒得去思考事情的真假:“温总,你消消气,这事是我们陆家做得不对,过段时日我必定登门道歉,但是这小辈的婚事还是要遵从小辈的意愿。” 温老爷子还要再说什么,温洛溪率先开口,嗔怪道:“爷爷您就别说话了!我知道您心疼孙女,但您心脏病要是犯了,我罪过就大了。” 陆沣一听,招呼几人过来:“送温总回酒店休息。” 等人走后,陆沣看向陆浔也的眼神晦涩幽深:“我希望你明白,陆家和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和外人联手对付陆家的事以后不要做了。” “对付?” 陆浔也冷笑。 “这口锅可真大,陆砚是我教唆他乱玩女人的?那杯加料的酒也是我跪着求他施舍给我的?又或是我不想活了,求着他解开绳子的?” “陆董事长,请问他做得这些事有哪些对陆家有益呢?” 陆浔也反问:“他自己得罪了人,不是罪有应得吗?” “至于我,如果哪天我对您没价值了,恐怕会死得更惨。” 陆浔也正视他的目光。 “还不如趁您现在对我有几分耐心,多做一桩好事,您说对吗?” 陆沣沉声:“我说了,不会对你动手,从今晚后你就是陆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去换身衣服,稍后跟我一起回老宅。” 陆浔也颔首。 …… 司机去停车场开车,陆浔也觉得这西装有点骚包,出大楼前就脱下挂在臂弯里。 刚迈下大楼前台阶,一个压低帽子的长发“女人”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陆浔也一时不备踉跄了几步,他以为只是一场平平无奇没看路引发的乌龙,哪知道对方抬起胳膊就抱住了他。 “浔也,是我。” 陆浔也去推她的手一顿。 他低头看去,“女人”的帽子滑落,妆容清纯的脸映入眼帘。 对方五官精致,他脸色铁青:“放开!” “浔也,你忘了游轮上的那一夜吗?” “女人”死死抱住他,即使被握住的肩膀剧痛也不松手。 他泪眼婆娑地委屈道:“你睡了我怎么可以不负责!你不是说过不在乎我的性别,最爱我了吗?我嫁给你好不好。” “直播我看了,你不正面回答感情不就是等着我低头来找你嘛,我再也不忙工作了,你别生气,我退圈天天陪你好不好?” “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我不该接受二叔的挑拨,我不知道他要害你,我只是真的太爱你了,我不想失去你。” “浔也,我没和别人睡过,网上的传闻都是有人造谣我,你说过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别不要我。” “女人”踮起脚尖,不管不顾地要亲陆浔也。 无人察觉路边的绿化带中央一个伸缩镜头探出了绿叶丛。 陆浔也受够了,忍住恶心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甩开:“你有病?欠艹就找别人,我怕染病,滚!” “女人”被推开依旧锲而不舍,陆浔也抓狂了,打他都嫌脏手。 天知道他有多后悔脱了西装,里面没东西给他脱了。 他转头朝门前看戏的保镖怒道:“艹,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哇哦,晚上好[加油] 听说向神仙求营养液,就会有营养液砸到头上 我来试试[墨镜] 营养液摩多摩多[加油][加油][加油] 第69章 变故 “别怕” 晚间 陆家老宅 整栋别墅灯火通明, 阳台的灯光在漆黑的夜里,给予花园的偏僻一角一片昏黄的光。 陆浔也捏着手机正在疑惑沈云谦为什么不回他的信息。 想到早上的事,他不禁怀疑, 难道又睡了? 他正要打电话过去,身后焦急的声音响起:“少爷, 宴会要开始了,董事长正在找您。” 陆浔也摁灭了手机,点头道:“走吧。” ———— 宴会厅内 陆沣领着陆浔也和其他宾客寒暄,并不把白天的插曲当回事一般, 自然也没人去触他的眉头故意提及。 这里邀请的大多是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和陆家有交易往来, 关系不错。 陆浔也虽不喜这种场合但也没办法,只得跟着陆沣和宾客寒暄。 刚碰了杯, 送走了刘总,又来个季总。 陆浔也嘴角含着礼貌的笑, 安静听着对方和陆沣攀谈。 “这就是你家小公子吧, 真是仪表堂堂有你年轻时候的风范。” 也不知道怎么, 陆沣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 不过很快掩藏好。 他笑了笑, 拍着陆浔也的后背将他推上前, 给他介绍:“这是你季叔叔, 以后向他学习的东西可多着, 叫人。” 一旁侍应生赶紧托着酒盘低着头迎上去。 陆浔也幽怨地扫他一眼, 只好端起一杯酒:“季叔好,以后还要麻烦您费心, 我先干了。” 说完,他一饮而尽,对面男人爽朗赞道:“好!你这小子我喜欢。” 之后又说几句, 陆浔也借口头晕要去洗把脸就离开了。 在他走后,眼底本盛满赞赏的男人笑意淡了下去,看向陆沣,语气戏谑。 “陆老哥,怎么突然把这小子找回来了?他这次倒是伪装的好,可凭他之前那德行,能把陆氏治理好吗?” 陆沣不置可否,只模棱两可地叹道:“年轻人嘛,谁没有糊涂的一段时间。” “也是,不过单凭对一个女人的痴情程度,你们可真是一脉相承。” 男人慢条斯理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我可记得当初你对姜” 他说话间,对上陆沣凉薄的眼神,立马讨饶:“好了,我不说了。” “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陆沣闭了闭眼,眼底闪过一丝戾气,“我不想以后再听到这件事。” …… 陆浔也回去时,听到有几个人围在一起悄悄议论陆砚的风流事和温陆两家取消联姻的事。 两家明明都已经订婚,马上婚期将至了,结果闹出这种事。 其实大多数人和温老头看法一样,认为婚前玩都是正常的。 这个圈子里有的是协议夫妻,婚后双方各玩各的,除开个别大场面需要夫妻同时出场才会短暂地扮演恩爱夫妻,过后又是各玩各的。 这时,一个少年在同伴撺掇下,小心翼翼伸手和陆浔也打招呼:“你好,陆先生。” 陆浔也停在原地,端详眼前这个眼睛像猫一样水润的少年,对方也许是紧张,不敢抬眼看他。 这会功夫少年以为自己被拒绝,脸上浮现难堪,眼角湿红,伸出的手臂僵硬就要收回去。 陆浔也在他收手之前握了上去:“你好。” 短触即分,他看着对方呆愣的表情,适时出声:“找我有事吗?” 少年眼神闪躲:“有、有吧。” 他身后的同伴一见他话也说不顺,气不打一处来,赶紧跑来一人救场。 来人搂过少年肩膀:“陆先生你好,我朋友喜欢你” 陆浔也双眼微不可察地睁大,就听对方继续道:“的书。” 可惜这句话没给陆浔也带来精神的缓解,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问:“你说什么?” “他想找你要签名,但是不敢,上次你的签售会他没赶上。” 同行少年生怕陆浔也不愿意,补充道,“本来他不打算来的,自从上午知道你就是问舟就改了主意。” “拿出来啊。”他说着斜了傻不拉几的少年一眼,催促道。 “哦哦哦。”少年从怀里摸出一本书和笔,恭恭敬敬递上去,“老师,给你。” “……” 陆浔也心情复杂地接过,一看封面又是《霜翎》。 他在脑中消化了好一会,“写什么?” “诶,我说怎么找不见你,你怎么在这?”封承羽猛扑过来,手臂从后背搭在陆浔也肩头,撞得人差点摔倒。 “你们好。”封承羽先是礼貌问好,视线流转在几人间,用手肘怼了怼陆浔也,问,“干嘛呢?” 方才,陆浔也及时收手才没在书本上画出一道痕迹,他匆匆签了之后递还给两个少年:“不好意思,先失陪了。” 封承羽哥俩好地搂着他,嬉笑说:“你用不用赶紧想想等会要说什么?今天你是主角肯定多少要讲两句的。” 他指着大厅中央摆满鲜花装饰的圆台:“诺,你等会的战场。” 陆浔也被他半推着往前走。 “你看今天我这身好不好看?”封承羽傲娇地扬起头等着夸赞。 闻言,陆浔也上下打量他一番,青年身着一身白色定制西服,衬得他皮肤白嫩,贵不可言。 良久,他给出评价:“像只白天鹅。” 封承羽勉为其难哼了两声,算是比较满意:“这是我男朋友为了这场宴会专门给我找人定制的,所以你别再讨厌他了,他就是口是心非而已,其实他也想和你做好朋友的。” “裴淮之呢?”陆浔也好奇,“他没陪你一块来?” 封承羽理所当然:“没啊,你不是不稀罕看见他么,我就让他别来了。” 陆浔也半信半疑:“他有这么听话,放你一个人出来?” “拜托,我是谁!” 封承羽鼻子都快翘到天上了,想了想又蔫了。 “不过你怎么这么了解他,他确实没让我一个人出来。” 封承羽苦着脸,颇有几分生无可恋的意味:“他在别墅外等着。” 他吐槽:“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我又不会跑,难不成我会被人骗走?” 做贼心虚可不是要把人时时刻刻看在眼皮子底下。 “……”陆浔也看他没心没肺的样子,一阵无言。 他张了张口,“算了,你开心就好。” 起码现在封承羽是真的开心,裴淮之也对他挺好的。 封承羽敏锐捕捉到他话里有话,他眯眼逼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陆浔也淡声道:“没有。” 封承羽目光扫到某处,脚步顿住:“他怎么来了?” “嗯?” 陆浔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一个身材修长,气质矜贵的青年在角落里和别人搭着话,他问,“你认识?” “认识啊,秦卓禹的小叔呗,奇怪,你说秦卓禹今晚竟然不来阴阳怪气你一顿可真稀奇。” 封承羽手掌在陆浔也肩头拍了拍,语重心长道:“你受苦了。我也不知道秦卓禹心眼那么小。” 他掰着手指头细数:“不就女装和你传了一次绯闻,又被他爸发现他玩cospy挨他爸一顿打,摔断了腿,然后又因为没去祭拜他小姨被他妈骂了一顿嘛,至于每次看到你都要和你互呛么!” “……”陆浔也眼角抽搐,“我谢谢你。” 陆浔也还记得沈云谦刚失忆,他们出院那会儿碰上秦卓禹和他朋友。 他还以为是对方瞧不上沈云谦,哪怕瘸着腿也要下来找事,连带着对他也怨气浓重。 没想到怨气是真的,只不过是对他…… 封承羽没听出他的阴阳怪气,不好意思道:“不用谢,不用谢,咱俩谁跟谁,虽然我和秦卓禹挺熟的,但是我肯定要站在你这边。” 陆浔也不再说话了。 随着时间推移。 陆沣将陆浔也的名字公开,当着一众宾客的面宣布他是陆家找回来的小少爷。 陆浔也似乎真的就成为了陆氏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有人起哄让陆浔也上台发表一下感想,陆沣没有制止,还在下台时拍了拍陆浔也的肩头:“去吧。” “嗯。” 陆浔也低声应道,端过一杯酒,在皮鞋踏上台阶前的一刹那,脑中蓦地响起系统急切的声音。 【不要去,吊灯被人动过手脚!】 陆浔也条件反射地抬头望了眼约莫七八米高的凹型吊顶下一盏巨大的法式水晶吊灯。 如果砸下来……台上的人,非死即伤。 他只愣了一秒,就切切实实踩上了台阶站了上去,他站在高处俯视着众人,每个人的神情都能尽收眼底。 水晶灯光洒落在他身上,给他周身营造出一种高不可攀的气质,嘈杂的声音降了下来,落针可闻。 陆浔也清了清嗓子,沉了一口气道:“首先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这场宴会,这是我的荣幸……” 他说着眼角余光瞥见宴会厅门外几个鬼鬼祟祟、一闪而过的黑影,又垂眼凝着陆沣的表情。 陆沣没有了以往掌控大局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和眼中难以抑制的兴奋,他小幅度四处张望,像寻找着什么,陆浔也蹙眉。 在他致词即将说到最后一句,不用系统提醒,陆浔也自己都听到了头顶几不可闻的脆响。 陆浔也呼吸也跟着停滞,他脚正往后撤,头顶的吊灯比预想中断裂速度更快,直直砸落下来。 人群中爆发出一道道震耳欲聋的尖叫。 陆浔也是完全能躲开的,但他却在退了第一步后被眼前这一幕刺痛了眼球,以至于他大脑骤然翁鸣着、浑身血液倒流、呆愣着被一个逆着躲避的人们冲上来的中年男人扑倒在地。 男人是陆浔也第一次去祭拜姜清冉时遇到的那个怪人。 与此同时,水晶吊灯炸裂的声音在耳畔爆响,金属灯盘砸在地板上发出穿云裂石的沉闷一声。 那人脸上的害怕和担忧是陆浔也这辈子都不曾见过的,是为了……他? 陆浔也后脑勺猛击在地板上,闷哼一声,有人死死护在他的上面。 他察觉到脸上的温热,抬手却见上面一片血红。 系统支支吾吾:【系统无法强制干涉书中人的行为,我已经用权限打了120,可陆家别墅外都是保镖……】 它未言明,陆浔也已然知道了它的意思,他喉间发紧,嘴唇颤抖着发不出一音。 中年男人睁开血蒙蒙的眼确认了陆浔也没事后,用尽全身力气说了一句“别怕”就彻底昏死过去,支起的身子又朝着陆浔也压了上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打得人猝不及防,毫无准备。 陆浔也仓皇无助地半抱起男人,寻求的眼神撞上陆沣无动于衷的表情。 有人连忙拨打120,可是信号中断拨不出去,去看主人家脸色,顿时了然也不再去管。 陆沣没有看他,而是沉默地盯着他怀里的男人,眼底充斥着几乎要满溢的恨,惊得陆浔也背过身用后背挡住他的视线。 所有人安静了,只有封承羽喘着气去妄图拖动高台上大了他几倍不止的灯盘,陆家上下的佣人无人帮他。 哐当—— 封承羽搬不动,抬脚踹翻了舞台两边昂贵的盆栽,翻身上了高台。 他看到陆浔也脸上的血一阵后怕:“能站起来吗?” 陆浔也眼神空洞,没有回答他,揽腰抱起怀里血流不止的中年男人越过他,起身时脚踝抽痛,他没有比此刻更清醒的时候。 “滚。” 陆浔也眼神冷得吓人,毫无波澜地凝在挡在他面前的陆家下人身上。 对方不惧回视:“少爷,你不能带他走。” 周围围上来十几个手握打棍,体型壮硕的保镖,将他围住。 陆浔也视线随意一扫,再一次落回面前的人,抬脚就踹了上去,咆哮着厉喝:“我说,都他妈的滚开听不懂吗!” 踹翻了一人,他刚迈出一步,后背就被猛烈击中,有人攻向他膝弯,他整个人半跪下来。 陆沣阴冷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不要惹我生气。” 陆浔也哼笑:“办不到!” 他支着剧痛颤抖的腿重新站起,又被抽打在地,臂弯里将男人抱得更紧。 对方伤口流下的血,流过他的手背,灼烧着他的皮肤和思绪。 在他又一次站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门口,就在他以为他无能无力,没人愿意冒着得罪陆家的风险帮助他时。 忽然一道清亮的声音击破了这压抑到窒息的氛围,令陆浔也瞳孔地震。 “我是封家独子,唯一的继承人,如果我死在这,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陆家!我爹都不会放过。” 无视他人的惊呼,封承羽手中紧握着从地上捡起的水晶碎片,柔嫩的掌心此刻血肉模糊,雪白的西装袖口染红一片。 他一步步走到陆沣面前,眸光坚定迎上对方极具压力的双目。 “陆伯伯,我也不想这样做,如果你要怨,我自己承担。” “现在,”他顿了顿,碎片已经刺入颈侧皮肤,“放人!” 陆沣皮笑肉不笑:“小封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伯伯当然要给你这个面子。” “董事长,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下属劝道。 陆沣缓缓转头,幽幽看向说话的人:“我不想说第二次。” 陆沣这样说,封承羽依旧不敢丢了碎片,仍是一手执碎片抵在脖子上,朝陆浔也奔去,另一手扯着他的胳膊。 他笑骂道:“狗东西还愣着干嘛,走啊!你想我一会血流干啊。” 冷风倒灌进领口,陆浔也望着身前发丝被风吹起的青年,轻声道:“谢谢。” 两人奔跑于夜色中,跑出了别墅。 回头确认没人追上来,封承羽朝路边的豪车招了招手。 那辆车立刻调转了头,一个漂亮的漂移停在两人中间。 封承羽废话不多说,打开后车门让陆浔也抱着伤者进去。 自己转头打开副驾驶冲上去:“去医院,快!” 裴淮之面色阴沉:“你受伤了。” “小伤。”封承羽将他的脸掰正看路,“快开啊,一会走不了了。” 裴淮之这才从后视镜看到后面的状况,开车往医院开去。 “谢谢。”沉默的空气中,回荡着陆浔也的声音。 裴淮之意料之中没有搭理他。 不多时。 “用不着。” ———— 在路上几人提前通知了医院。 所以下车后,立马就有医护人员接应,一路推到急诊手术室畅通无阻。 陆浔也紧绷的神经蓦地放松,身子有些脱力,被裴淮之顺手捞了一把,嫌弃地给他推到排椅上。 裴淮之拉着封承羽,严肃道:“你跟我去处理伤口。” 封承羽边走边回头对陆浔也说:“没事的,你放宽心,我们马上就回来。” 裴淮之生气:“他用得着你管吗?你少说话,伤口不疼?”—— 作者有话说:勇敢小封,坚强小陆,救场小裴和谋划大事的小沈[墨镜] 大家都棒棒哒[加油] 第70章 男人的身份 “他远比你想象的疯” 急诊室的门陡然被推开, 护士一身手术服只露出一双眼睛此刻满是焦急。 她没看到门边蹲坐的陆浔也,抓住一个正在值班的输血科医生问:“你见到刘主任了吗他电话一直打不通。” “刘主任刚才有急事走了,怎么了慢点说。” 护士急道:“病人大出血, 血库里有rh阴性A型血吗?” 被她拦住的医生惊讶地愣了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有, 我这就给血站上报调血,你记得把申请单子补给我。” 话落他就在走廊上飞跑离开。 见他一眨眼的功夫就跑没影了,护士依旧上气不接下气地喘。 回头看到陆浔也幽魂一样站在她身后,绕是从医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此刻也被吓得不轻。 她很快稳住情绪, 安抚对方:“病人家属你先别急,我们都会尽力的。” 她递出一张单子:“在这上面签字。” 陆浔也目光落在输血申请单上主治医师签名栏上龙飞凤舞的字迹, 按开笔在家属栏上签字。 签完,他急切道:“我是rh阴性A型血, 我可以输血。” 护士头都大了, 收起申请单, 还是耐心解释:“血亲不能输血。” 陆浔也此刻有些语无伦次, 他摆着手否认:“我不是他亲属, 他是……我债主。” 一听这话, 护士怪异地看了看他, 反应过来立刻以大事为重:“那你先来跟我来, 检查过血液后没问题就可以输。” …… 裴淮之和封承羽回来之后, 手术室门口一个人影都没有,门上标识灯仍然是手术中。 封承羽左右扭头巡视:“人呢?” 良久, 陆浔也失魂落魄地回来了,封承羽当即迎上去:“你干嘛去了,怎么这个表情?” 陆浔也:“查血。” “啊?”封承羽没明白他的意思。 跟他一起回来的护士解释清楚了来龙去脉。 封承羽被这小概率的事惊得合不拢嘴:“那献了吗?” 护士同样不理解, 陆浔也为什么对债主这么上心。 在她的认知中,其他人都是巴不得债主赶紧死。 她如实回答。 “没有,这位先生的血样和患者的血样做交叉配血试验时发生了严重红细胞凝集现象,如果直接输送大概率会导致患者出现溶血症状,重则致死。” 陆浔也抬眼沉默地扫了一圈眼前的三人,猛地背过身跑开了。 “诶!”封承羽要去追他,被裴淮之抓住肩膀。 “别去,让他冷静冷静。”裴淮之安慰地在他手臂上捏了捏,问护士,“从血站调血到给病人输上最快需要多长时间?” 护士从几人穿着能看出个个都是有钱人,也不敢怠慢。 “如果配型顺利、环节没有任何问题,最快也需要四个小时,可这种血型特殊血站不一定有,而且根据目前病人的出血量来看,恐怕撑不到。” 封承羽茫然:“那怎么办?从外市空运吗?” 裴淮之又问:“那rh阴性O型血能给病人输吗?” 护士点头:“可以。” “多谢。”得到肯定回复,裴淮之拉着封承羽又回手术室那边。 “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你是这种血型?”封承羽期盼地抓住他的胳膊。 “不是,但我有办法了。”裴淮之捏了捏他脸,拨开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 陆浔也一个人蹲在医院大门口台阶上,仰头靠在透明玻璃门上,双眼无神地望着高悬的璀璨星辰。 星罗棋布的夜幕独独少了一轮明月。 明明都立春了,夜风却比数九寒冬还要刺骨。 “系统,你在吗?” 系统慌忙应答:【在!】 陆浔也张口涩声道:“帮我……求你。” 路过的人看他对着天空自言自语,推门帘时小声嘀咕:“有病。” 陆浔也恍若未觉,没有被骂的气恼,蓦地轻笑:“还真是挺有病的。” 他抬手在眼前晃了晃,像在问系统也像在自问:“这里不是假的吗?我不是要回去吗?我……不是炮灰吗?” 他想:怎么欠的人越来越多了。 系统不忍看他这样:【我只能稳住他目前的生命体征给医生争取更多的时间救治,但我等级不够没办法根治除宿主外的人,抱歉。】 陆浔也蓦地垂下头,抱臂将头枕在膝盖上:“谢谢你,小爱。” 身侧急匆匆赶来的女人进门时目光在缩成一团的陆浔也身上停留了几秒,接着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推门进去。 系统喜笑颜开,趁机明示道:【不用谢,你加油完成任务就好了呀。】 回去后,果然面色凝重的人都放松了下来。 “我就说没事吧。”封承羽的开心溢于言表,噔噔噔跑过来,“医生说那个叔叔的病情已经稳定了,血也有了。” “血?” 随着陆浔也的疑问。 他看到从走廊拐角处走过来一个中年女人一条袖子推得老高,另一手按着光洁胳膊上的棉签。 在陆浔也的困惑中,女人过来就要给他跪下。 他手比脑子快先一步抵住她的手肘给人扶起来:“您这是做什么?” 等女人站起身。 陆浔也才发觉她已经泪流满面却竭力遏制住哭声,哽咽着对自己道谢:“谢谢你陆先生,真的很谢谢你。” 陆浔也满头问号,求助地去看封承羽。 封承羽无语。 “大姐你先休息一会,他脑子有点乱。” 说完,封承羽给了裴淮之一个眼神。 “……”裴淮之走近搀扶着大姐的胳膊,将她带到座椅边,“您先坐会。” 封承羽满意地看着这一幕,紧接着将陆浔也拉到一边,小声说。 “大姐就是你当初让我给她安排工作的人啊,带着一个女儿叫小芸,但是因为她没工作经验加上初中辍学我只能暂时让她在我家当个保姆过后再安排新的。” “年前,我家统一安排过一次体检,因为阿姨是rh阴性o型血,裴淮之就记住了。这次也是大姐听说是你有需要,这不连夜赶来就献血了。” 陆浔也恍然,他挪动着步子,走回去停在女人面前。 “不管怎么说,谢谢您这次帮忙,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只要我能办到。” “不用不用。” 大姐受宠若惊着急回绝。 “您已经帮我够多了,一点血而已实在算不了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竟然是这种血型。” “如果不是您,我根本不可能顺利离婚把小芸的抚养权夺过来,您还托小封帮我找工作和给小芸办入学,如果当时没遇到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了,”大姐后知后觉,就要站起来,“那位先生呢,头上的伤好了吗?” 陆浔也把她重新按回椅子上:“他没在这,伤口已经痊愈了。” “那就好。” 大姐松了口气,想起什么,神色又慌张起来。 “我前夫没去找你们麻烦吧,他就是个赖种,你们帮了我,他肯定会报复你们的。” 提及被淡忘在回忆里的人,心底的阴影被放大在眼前。 她收紧手指,咬着指骨,身体又开始轻颤。 “怎么办,他要钱不要命没得到钱,肯定会报复,是我连累了你们。” 陆浔也蹲下身。 看着这个从前瘦削满经风霜的沧桑面孔此时脸庞、气色都红润的女人。 他轻声细语:“那个男人已经被警察抓起来了,现在在监狱,没事的,都过去了。小芸还陪着你呢。” 封承羽也跟着道:“是啊,不提这个了,小芸呢,睡了吗?我今天在商场买了一套公主裙超级好看,等早上回去让她试试。” 女人连连推脱:“这怎么行,你已经给她买了很多东西了。” “没事,”封承羽大大咧咧,“小丫头开心就好。” “陆先生。” 女人叫了陆浔也一声。 从口袋里小心翼翼摸出一个丑兮兮的黏土玩具。 “这是小芸第一天上学在手工课上做的,她保存得很好,说再见了你要送给你。” “但今天太晚了,小芸已经睡了,我就做主替她把这个拿来了。” 女人拿出这个粗制滥造的东西对比陆浔也身上不菲的衣着,自卑地垂头咬了咬唇。 “我就说这孩子做得太丑了。”女人玩笑着说,“等她什么时候做得好看了,有机会再给吧。” 陆浔也在她收回时伸手抢过,他观摩着掌心已然风干的泥塑红眼小白兔,眼睛大大的,身子揉捏得胖成了球,很是丑萌。 红色的圆眼睛和那天她扣在一身脏皱棉服上细细保护的兔子胸针上那颗闪亮的红宝石一般耀眼夺目。 陆浔也不安的心情也随之崩裂瓦解,他破涕为笑:“我很喜欢。” 他低头在身上找了找,黑色的西装外套被血污浸湿了一片片更深的痕迹,唯有一抹青绿色格外显眼。 他将胸前绒花工艺的竹叶胸针取下,不由分说塞进女人手里。 “这是我的回礼,给小芸说我很喜欢,我等着她长大做出更好看的送我。” 有系统的帮助和输血及时,手术很成功。 …… “我知道你和沈云谦很熟,今天谢谢你,但今晚发生的事能不能别和他说?” 裴淮之偏头盯着他,冷笑道:“万一那个疯子又以为我今晚把你绑架了怎么办?” 陆浔也思索着对方说得‘疯子’一词,觉得对方对沈云谦的认知有偏差。 他苦笑:“他不会的,我给他发了信息告诉他我有事去陆家。” “陆家肯定不会把不利于名声的事传出来,沈云谦应该打开手机看到的是,#陆家宣布继承人#的热点?” 陆浔也:“以陆沣的为人,他不去处理陆砚的事,反而这么着急宣布我的身份,估计就是想借这件事压下白天的丑闻。” “你猜对了一半。” 裴淮之目光停在陆浔也脸上数息,又移开。 “陆沣的确要利用你压丑闻,但不是以继承人的噱头,他从始至终有两套应对措施。” “从你特殊的血型和病房里男人血样试验失败,到他那么不管不顾哪怕命都不要执意救下你。” 裴淮之淡淡道:“你该查一查你和陆家是否有血缘关系。” “我很好奇,陆家这个老东西怎么对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恨之入骨。” 裴淮之话音一顿:“所以黑进了陆家的监控系统,调取了出入宴会所有人的身份信息,可这个男人……身份空白。” “后来我看到了有意思的事。” 陆浔也看向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可裴淮却刻意不再说了,他嗤了一声,转身靠在窗台:“你警觉不错,可以从姜清冉作切入点深查。” 陆浔也问:“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可以答应你对沈云谦隐瞒。” 裴淮之勾了勾唇。 “不过看在你六年前救过阿羽的份上,我忠告你一句,沈云谦不是淡然处世的人,你最好不要把他逼急,他远比你想象的疯。” “即便六年前你不出手,我也不会让阿羽受伤,另外以后没有什么事不要联系他。” 裴淮之斜他一眼,“他很忙。” 不等陆浔也问什么,裴淮之忽然伸手:“手机给我。” 陆浔也狐疑地把手机给他,看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后还给他。 “以后需要调查什么,直接联系这个人。”裴淮之说罢就起身走了。 “这个人是谁啊?”陆浔也喊。 裴淮之头也不回:“苏濯。” 苏濯……怎么感觉他们都认识呢?果然是一个圈子里的。 看着他在视野中逐渐变小的身影,陆浔也不确定:“他刚刚……是在向我宣示主权?” 系统思忖半晌:【好像是。】 “他说让我不要把沈云谦逼急?我没听错吧。”陆浔也疑惑,“我……有逼迫他吗?” 陆浔也,怒:“一直都是他强吻我好不好!” 系统也怒:【你别说出声了,又要被当傻子了。】 陆浔也没太在意,思考着对方说得另一件事。 陆沣利用他压丑闻但不是用公开继承人或是宴请宾客举办回归宴会的词条压,那是用什么? 想着,陆浔也鬼使神差打开手机,查看新闻最新热榜,看到热搜榜第一心下震撼无比。 只见热搜榜高挂着 #死去21年的司氏集团前任董事长,司峥,竟离奇复活! 点进去图片也只是个黑影,看不清面容,大多数人都不相信,以为标题在搞抽象,也自发地在评论区搞起抽象。 说什么自己是穿越、重生来的,还有人在问御兽宗的人怎么追无情道的剑修。 下面也是清一水地提建议,看得陆浔也怀疑世界。 至于其他的热搜都是和娱乐圈有关。 什么#当红“女”星求爱富二代,什么#滚出娱乐圈啦诸如此类的,陆浔也懒得看。 有关陆家的一切热搜都被清理得不留下一丝痕迹。 ———— 翌日 陆浔也只在困得实在受不住时才窝在病房里的沙发合了会眼,听到一点细微的动静就立马惊醒。 他看了眼手机凌晨四点,天还没亮。 系统的虚影四仰八叉趴在沙发边睡得像头死猪,时不时四肢一抽一抽的,应该是消耗力量太多。 “是渴吗?” 他快步走到中年男人病床前,对方虚弱地点头,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陆浔也仿佛看不到他灼热的视线,扯了一张凳子。 拿过桌上的棉签在杯里沾了一点水:“医生说您缺血太多,短时间不能喝水,先忍忍。” 男人屈膝将被子顶出一个包。 陆浔也察觉出他的意图俯身将他小心地扶起来:“慢点,伤口刚缝合好。” 陆浔也自顾自用水湿的棉签擦拭他的唇上,默了默,心底打鼓,问:“您和我认识吗?为什么要救我?” 男人摇头,提出了一个令人费解的要求,他嗓音嘶哑陆浔也却能清晰听出对方的忐忑和试探。 “我……能摸摸你的脸吗?” 陆浔也呆滞地眨了眨眼,思绪从愕然中抽离出来,眸光聚焦到男人脸上的落寞。 他主动把对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好。” 对方的手如同画笔轻轻描摹着他脸的轮廓落在眉眼间无措地收回手。 陆浔也长眸微眯,迅速截拦住在他眼前一眼而过的手臂:“抱歉。” 他推上对方的袖子,皮肤惨不忍睹,一块块狰狞的烫疤横布在他手臂上。 陆浔也确认了猜测,手指蜷缩讪讪放下去,转而定定看着男人:“所以……您真的是司氏前董事长?司靳言的父亲?”司峥? 男人答非所问:“别和陆家人走得太近。” “我知道,我知道陆沣在利用我。” 陆浔也在他诧异的目光中,眼睛发红,问。 “您现在这个身份是假的,您每年逢年过节都会去陵园祭拜那位阿姨,那个石碑是……秦夫人立的。” “如果您是司……您为什么冒着暴露的风险去陆家,为什么当众舍命救我,难道您认识我……或者是认识我的父母……对吗?” 陆浔也越问越急,其实不用对方亲口回答他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解锁隐藏剧情任务的进度提示音不断增加着比什么苍白的回答都更真切。 司峥苦涩地扯了扯唇角,眼底染上抹自嘲。 “司家的前任家主早在20年前的那场大火就死了,我谁也不是,我只是我妻子的……未亡人。” 哪个妻子? 姜清冉吗还是司靳言的母亲。 陆浔也搞不懂,看对方的样子简直深情得没边了,无论他怎么都找不到一丝说谎的痕迹。 如果没变心,为什么在挚爱去世后另娶呢? 如果变心了,在他面前装作一副深情不悔的样子有什么目的吗? “用不用我帮您联系司家?” 问出口陆浔也就后悔了,哪用得着他联系,凭霸榜第一的热搜、凭昨晚发生的事,司靳言估计早就知道了。 陆浔也看男人疲惫的眉眼,打算去续住院费。 昨晚他整个人都是懵的,医院也没人来催缴费,大概是封承羽他们交过了吧。 “您好好休息,我出去有点事。” …… 回来时,陆浔也心里想着明早对方适合吃什么饭,流食? 正想着,突然咔嚓一声,整个楼层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陆浔也察觉不对,立时往病房赶。 等他推开门,恰好恢复供电,房间灯光闪了一下,亮起。 整个时间不超半分钟,当他撞开门时里面就没人了。 看系统的架势是要往外跑,正好和他对上。 它噎了下:【老大叔被主角攻带走了!检测过大叔没有生命危险。】 陆浔也抓着门框的手捏紧,又松开:“也是,早该料到。” 被亲儿子带走他也没立场去要人,加上对方也没说不愿意回去。 “走吧,咱们也回去。” ———— 回到小区 陆浔也在第15次指纹解锁没反应,17次密码解锁无响应后从自己家智能锁上放下手指。 可他又没拿钥匙。 系统摸着下巴:【好像是没电了。】 陆浔也:“你能复制一把吗?” 系统眼珠一转,斩钉截铁:【不能,不过我有一个方法。】 陆浔也眼神询问,那意思是,你还不快说! 系统转头看向沈云谦家紧闭的大门。 陆浔也:“……” 片刻 叮 门锁解锁 陆浔也蹑手蹑脚推开一条小缝挤进去,再轻轻关上,手悬在灯开关上顿了顿,放弃了。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弯腰换了鞋,把鞋放鞋架上。 他换手拿了手机揉了揉酸困的眼往里走,打了个哈欠路过沙发时他莫名汗毛直立。 将手机慎之又慎地照了过去,一张被强光照得惨白的脸出现在视野中。 陆浔也浑身一震,手机在他手上玩杂技般还是没接住。 啪叽 屏幕摔在地板上,坏了。 他之所以知道是坏了,是因为手电筒不亮了。 “回了?” 独属于沈云谦的清润嗓音响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裴淮之说得那番话无形中起了心理暗示,陆浔也不由后背发凉—— 作者有话说:相关知识纯属胡诌[墨镜]逻辑狗屁不通,求溺爱[爆哭] 70-80 第71章 黑化预警 “我也讨厌死你了” 陆浔也拍了下脑袋, 为自己这荒唐的念头感到莫名其妙。 他定了定神,摸黑去开灯。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开关 啪 漆黑如墨的房间顷刻被光亮填满。 陆浔也闭了闭眼,等缓过这刺目的不适感, 才走回去,看到桌上拆下来的旧纱布。 他条件反射性地去看对方的手腕, 那里数日不见光被捂得有些泛白,不过应该是愈合了。 他没主动去问,顺手将衣服里那个丑丑的泥塑兔子放在茶几上,问沈云谦:“昨天吃饭了吗?” 因着现在已经早上六点了, 陆浔也也不确定对方是睡醒还是没睡。 他更倾向于刚睡醒, 毕竟他们之前都是凌晨五点就起来晨跑了……培养成生物钟也不足为奇。 他从医院回来时绕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个无人自助服装店买了一身替换的,把沾血的衣服给处理了。 陆浔也无比庆幸自己做了这个选择, 要不然铁定露馅,没想到下一秒就被打脸了。 沈云谦没有正面回答他那个问题, 反而冷不丁道:“你这身衣服?” 陆浔也微愣, 惊觉于他的观察力, 很快了然, 猜想对方起床后肯定看门口的监控了, 要不然怎么知道他昨天穿的什么。 但还是有哪里不对。 他压下疑虑, 不自在地扯了扯领口, 将领口拽得松散些, 遮掩性应道。 “昨天陆氏发布会直播, 做妆造时我衣服落在换衣间找不到了,这是随意找的。” 说完, 他坐在身侧单人沙发上,抬手去给自己到了一杯水,水壶里的水早已冷却, 喝进口中登时让他冷得驱散了些困意。 沈云谦掀起眼皮上下审视他一眼。 在他领口颈侧露出的红痕上顿了两秒,又挪开视线凝视着眼前这个小泥塑上。 忽然发问:“洗澡了吗?” “嗯?” 陆浔也这才想起对方很洁癖。 他抬袖嗅嗅,闻到一丝淡得几乎没有的血腥味。 当即坐立难安,想也不想起身,“我现在去洗。” 他走了两步又折返:“我有点累了,今天你自己去跑吧。” 他垂眸望着青年平淡无波的脸心中百感交集。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事时时刻刻冲击着他紧绷到临界点已然有点溃散的理智,尤其是昨晚过后他是真的顶不住了。 他呼出口气,似乎再给自己打气,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更多的是释然。 “我家门锁没电了,既然你身体也好差不多了,等天亮我就找开锁公司,今晚就不住这了。” “哦,冰箱里还有点食材,你想吃什么我晚点给你做,算是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或者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他想了想补充一点:“晨跑的话尽量不要半途而废。” 沈云谦始终对他爱答不理,陆浔也撇撇嘴,也不愿意自讨没趣,只当对方没睡醒。 …… 洗澡时 陆浔也仰头任由温暖的水流冲洗着脸,哗啦的水声逐渐远去,耳边萦绕着一道道混杂在一起掷地有声的咒骂。 ——那小孩就是个白眼狼,把亲爹亲妈害死连一滴泪都不掉,人家警察通知他去领他爸尸体他都不去,怎么说也是给了他一条生命,心可真狠,以后谁敢把自己宝贝闺女嫁给他。 ——那夫妻俩就在我楼上住,之前感情可好了,就是他妈生了他之后他爸才开始学坏,肯定是这孩子不省心他爸妈管不住才寒了他爸的心。 ——那可不,出事那天那男人骂他婆娘不会教育儿子的声音都传到我家来了,有谁家孩子总撺掇着妈离婚啊。 ——他妈活着时亲口说他和他爸总不对付,我们家有哪个小辈敢和老子横,早就把他腿打断了。 ——你们听说了吗?他爸实施家暴杀死了他妈,有其父必有其子,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他也从根上就坏透了。 ——他高中都没怎么来过学校,听别人说都是因为他给他爸气病,他妈才不得已每天打好几份工给他爸治病,摊上这么一个儿子老两口也是倒霉。 ——装什么,要不是看他长得还行,谁会和一个杀人犯的儿子做朋友。 七嘴八舌的议论充斥在陆浔也脑中挥之不去,如一把把生锈的钢刀搅得他脑子钝痛。 他闭紧着眼,直到有窒息涌上,才堪堪低下头,握拳在瓷砖上捶了一拳,耳边重新恢复淅沥的水声。 痛感在指骨处炸开。 陆浔也长翘的睫毛颤了颤,有水眨进眼里,泛起一阵酸涩。 连他自己都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个毫无意义的举动。 他余光不经意瞥见壁挂镜子上自己脖子上的红痕,用力搓了搓,带着泄愤的意味。 皮肤经过他的“摧残”更红了还渗出几缕血丝,像是指甲的划伤。 他暗骂一声,不用想,一定是在陆氏集团大楼前被那疯子强抱不撒手的时候给他抓的。 陆浔也看到这个心情顿时更不妙了,草草冲洗干净,习惯性去拿旁边挂着的浴袍时摸了个空。? 陆浔也给自己额头一掌,眼中闪过悔恼,想死的心都有了。 地上的水渍还没拖,拖鞋踩上去吱呀地发出噪音。 他充耳不闻,蹑手蹑脚出了淋浴间,握上浴室门把手时传来微小的阻力。 随着他往下扳动,门外“啪”地脆响,有东西落在了地上。 陆浔也心脏骤停,等了一会外面没有别的动静,他才悬着心,拉开门缝,视线下扫,门下面是一个纸袋。 他下意识去寻找沈云谦的身影,除此之外走廊空无一人。 他飞快捡了关上门,有个猜测在脑中形成,打开之后果不其然,里面是他的睡衣。 陆浔也神色莫名,因为用力,手指将纸袋捏出褶皱。 【你为什么放弃任务?】系统哀怨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 陆浔也刚穿好裤子,手忙脚乱套衣服,他气恼:【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在我吹头发的时候出现!】 系统若有思索:【可是你洗澡的时候我也看不见你啊。】 陆浔也:“……” 去死吧,你还想洗澡的时候看?! 【不对这不是重点!】 系统愤慨。 【大好刷积分的机会你为什么要离开?!你忘了你之前还和沈云谦说你喜欢他,之所以不亲近他是因为你不举还痔疮吗?我们没多少时间了,你不想回去了吗?】 陆浔也被他问烦了,翻了个白眼:【因为我自卑行了吧,我看到他我就自卑,这个理由你满意吗?】 系统陡然被他凶,有些不知所措:【你……不是答应我要好好做任务吗?而且他不是挺喜欢你的吗?】 陆浔也哑然,张了张口又化作一声叹息。 他该怎么给这个人工智障解释,就目前的积分来看,沈云谦对他撑死算是恢复记忆后发觉被欺骗感情从而反客为主的报复。 一个人真的会因为失忆后沉浸在一场欺骗以至于真相大白后还会喜欢骗他的人吗? 就这样吧…… “喜欢”太遥远、太沉重,太虚幻。 况且,真的会有人无条件喜欢或接近另一个人什么也不图谋吗? 就如陆浔也接近沈云谦是为了活着回到属于他的那个世界。 系统接近陆浔也同样没有表面“帮助宿主完成愿望”那么简单。 陆浔也想,他没有可图谋的,也不会有人喜欢他。 系统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陆浔也低垂眸子,齿间咬磨着腮肉,半晌,【或许……你听过一个词叫“不破不立”?】 他循循善诱:【你看,积分是不是好久没涨了?而我最近基本天天和沈云谦待在一起,这就证明……】 他适时停顿,系统自然接过话,半信半疑问:【再待在一起……也是浪费生命值?】 陆浔也一脸“你懂我”的表情,却在心里给自己抹了把汗:【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就好。】 系统语气淡淡:【我没想到】 陆浔也心头咯噔一下。 【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考虑过任务,我还以为你要放弃了。】 系统喜极而泣扑在他脖子上抱了个满怀。 【我对怀疑过你表示深深的愧疚,你这次是最好的宿主。】 陆浔也心虚不已,两指捏着它的小短腿将它从身上扯下来:“你乖点,别肉麻了,我要接着吹头发。” 系统坐在洗手台撑着头:【只可惜,我最近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主系统那边出了点问题。】 【你还记得你上次在江市突然晕倒吗?就是主系统出了问题,本来以为数据修正好了,没想到还是出了bug,我也要回去进行升级,等我回来就能更好帮你攻略了。】 【我离开后和以往下线一样,任务进度条和积分提醒会按时播报的。】 它一脸惆怅,反复强调。 【你一定一定要做攻略任务哦,我会在生命值归零前回来的。】 12天。 房间内吹风机的嗡嗡声停止。 陆浔也看过去:【如果我没在生命值结束前完成任务,是立马会死,还是两个多月后会死?】 系统眼神飘忽不定,最后气急败坏:【哎呀,反正一定要完成任务!】 说完洗手台上的小胖球就见了,答案显而易见。 12天后不会死。 陆浔也盯着空了一处的洗手台,眼神慢慢放空,挑眉,那敢情好,赚了。 等陆浔也收拾好客房,把床单被罩之类的东西一股脑扔进洗衣机。 之前他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拿回去了,衣柜又恢复了空荡。 …… 陆浔也不由自主停了下来,眼神紧随着一双骨骼分明、白皙如玉的手指行云流水地动作。 螺旋尖刺入木塞,旋转,砰——。 空气中绽开醇厚的酒香。 伴随着扑鼻的菜香。 陆浔也毫不意外地饿了,要知道他从昨天就没怎么吃过东西。 他很难理解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怎么这么会做饭,但一想他是郭姨照顾长大的就合理了。 “来一杯吗?” 沈云谦手中轻晃着水晶杯,空气中弥漫的醉人气息更浓重了。 灯光折射在杯底切割面在他手背上映出细碎的红光。 沈云谦坐在餐桌前没有回头看他。 陆浔也滚了滚喉结,在意着自己的酒品不行,怕像上次一样缠着人乱跑,当下就回拒了。 “不了。” “你又骗我。” 清清冷冷的一句,陆浔也却浑身像被虫蚁咬了一般难受。 他以为对方指的是他趁人之危,想为自己辩解,但骗人这事他确实没法为自己开脱。 良久,陆浔也听到自己这样说:“抱歉。” 一道清脆回响悠远的声音,是沈云谦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他嗓音沉下。 “我只问你一句,你刚才说我有什么要求都会答应我,算数吗?” “算,自然算的。” 陆浔也急忙道,他将手里装着衣服的纸袋放在地上,快步走了过去,离青年身后不远又顿住。 “你有什么想要让我做。” 沈云谦:“陪我喝酒。” 对方语气平淡,陆浔也险些怀疑自己听错:“只是喝酒?” “不愿意就算了。” 沈云谦眸光往后瞥了瞥,说出的话带着几分可怜和埋怨。 “总归你对我就没几句实话。” 陆浔也愧疚心理作祟,冲到他身边,彻底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抄起对方放下的酒杯仰头一口干了。 烈性十足的液体尽数滑过喉咙,陆浔也呛咳了下,踉跄着有些站不稳。 他倾身扶住桌子,口条似乎也随着这满杯的液体吞入腹中变得不清晰起来:“喝、喝了。” 沈云谦这才侧过脸看向他,示意他坐下。 待人坐下后,他又贴心地倒了一杯酒,指尖碰触杯底缓缓推了过去。 另一手撑着头就这样歪着纯良无害的脸,柔声问:“好喝吗?” 陆浔也惊觉对方怎么变温柔了。 在他就要沉溺在这双蛊人心魄的眼睛中时,猛地摇头清醒过来,诚实道:“不好喝,又酸又涩。” 沈云谦唇边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可是我想让你喝……怎么办呢?” 不知道是因为他这句含糊不清的话,还是酒精在体内发挥了作用。 陆浔也飘飘然将推到眼前的酒杯捧在手里小口小口抿着,盯着桌上热气腾腾的菜,肚子不合时宜发出抗议。 这会他倒是拘谨得很,一副做客的姿态,直到主人家给他递上一双筷子,他才装模作样地接过,饭也是小口小口吃。 在陆浔也第三杯红酒剩了个底,眼前事物模糊起来,他对着杯口吹了会气,看着一层层水雾消退又吹上一次。 要是平常的陆浔也绝对干不出这种幼稚的事,可现在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奇观迫切和人分享的小孩子。 筷子被他随意放在碗口,没放稳咕噜滚到地上。 陆浔也茫然地去看沈云谦,发现对方正支着下巴兴趣盎然地看着他。 陆浔也张嘴就是一句控诉:“讨厌你。” 沈云谦眸中蒙上一层阴翳,他语气危险:“你再说?” 在陆浔也眼中青年就是满分200只给他打84分的讨厌鬼,尤其是对方现在还威胁他。 他赌气别过头,从喉咙间发出一丝气音。 沈云谦凝视着他脖子处露出的红痕,指甲陷入掌心,想起苏濯给他的提醒。 ——你这两天是不是睡得太多了? 看看热搜吧沈大总裁,你那相好貌似要和老情人旧情复燃了,早说他有前科,上次帝华酒店就和这小明星开房,保不准那春药就是人家的小情趣,已经有人给他解了。 他回:他现在在哪? 苏濯戏谑的声音响起:这我怎么知道,定位器是你按的也是你非要拆的。 那张照片上,陆浔也和另一个身材较好、五官清秀的女人当街拥吻。 虽然挡住了陆浔也的半张脸,可认识的人依然能通过他颀长的身形、英挺的鼻梁、精致的唇线弧度和周身独一无二的气质认出他。 沈云谦堪堪抽回思绪,掌心已然被他掐的全是指甲印。 他强硬地掰过陆浔也的下巴,压着怒气问:“告诉我,你碰他了吗?” 碰谁? 陆浔也神思不清,下巴被掐疼。 他抓住对方的手腕,强扯不掉,于是用了几分力抓开下巴上不断收紧的手,生气道:“你掐疼我了!” 他挥手落下时不慎碰倒了酒杯,里面残剩的红色液体溅在了他的手上,混着酒香,鼻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沈云谦眼眶发红,眼角被逼出了生理泪光,崩裂的伤口有热流顺着手指滴落。 他想,不是说疼痛能让人清醒么,这次怎么不管用了。 “陆浔也。” 陆浔也听到有人唤他,循声转头,就被人扣住后颈,瞬间剧痛在颈侧蔓延开来,疼到四肢百骸。 沈云谦发狠咬上他脖子上那片暧昧的红痕。 求生的本能让陆浔也剧烈反抗,捏在沈云谦肩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坚硬的骨头。 沈云谦察觉不到疼一般咬得更狠,两人都不好受,额头爬上细密的汗珠。 一直到嘴里尝到铁锈味,沈云谦才松口,抬头撞上陆浔也隐隐清明过来的瞳眸,被压抑已久的情绪一朝决堤。 他嗓音发颤而沙哑:“我也讨厌死你了。” 陆浔也眼瞳睁大,意识慢慢涣散,他抬手努力抓着什么,最终眼前天旋地转黑了下去,昏死前只看到一道冰冷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各位宝宝们晚上好,两千收了,开心[加油] 作者不是故意不更新的[爆哭]这两天痛经疼死我了,一直在床上打滚,这章码了两天终于是写完了[爆哭]中药好难喝,愿天底下再无痛经[化了]等我这次过去就恢复日更,近几天尽力更吧。 春天回暖了容易感冒,各位宝宝们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亲亲] 第72章 果真疯批 “你帮我上药好不好?”…… 从悬崖之巅极速坠落般的失重感紧紧包裹着陆浔也。 他浑身疲软无力, 肩颈酸痛的不适让他闷哼一声侧翻过身,鼻骨处贴上一个硬挺的冷物。 他拼尽全力睁开眼皮,头往后仰, 看清这个倒映着自己面容,泛着冷光的刀面。!!!!! 刀尖穿透被褥直直插进床板, 也犹如插进陆浔也的精神重地,他心跳陡然变快在耳边回响。 他打量这处陌生的房间,抬了抬手臂,察觉有禁锢感与他的力相对。 他费力扭动脖子看到有一条手铐拴在他手腕上, 与他的肌肤相贴几乎没有缝隙, 脚上也有。 陆浔也只看了一眼,就又闭上了, 肯定是没睡醒。 等了半天,陆浔也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被绑架了。 他费力翻身, 手铐银链在他小幅度挪动下叮咚作响。 与此同时, 提示音如同晨间寺庙的钟响空灵地穿透他的脑海。 叮 【主线任务攻略完成, 当前积分:???, 宿主将在七日后脱离本世界。】 “?!!!” 陆浔也僵硬在原地, 眼眶不可置信地瞪大。 这份惊诧当看到推门而进的沈云谦时更甚了。 他看着沈云谦神态自若地走近, 坐在他床边, 拔下了那把刀面刻有暗纹的刀具。 陆浔也呼吸平稳下来, 果然是放错地方了吧。 随着青年的动作, 陆浔也视线下移,看到对方手里的碗勺。 眨眼的功夫, 陆浔也嘴边抵上了温热的勺子。 一件件离奇的事砸得他脑袋发懵,只能依着本能反应微张开嘴将勺子含了进去。 软糯的米粒裹着鲜甜的虾肉在口腔漫开一股香咸。 陆浔也想着事,味同嚼蜡地吞了, 立时噎了一瞬。 或许是他太配合,沈云谦微愣,不过他很快稳住情绪,轻抿着唇又舀一勺送过去。 “等” 陆浔也急忙叫停,努力回想之前发生了什么,触及青年暗沉的眸子,晃了晃神。 昏倒前对方那一句情真意切的话回荡在耳边。 他心里没底,讨厌他还要给他喂饭是什么操作? 手铐在陆浔也腕上格外显眼,他动了动,试探开口:“我……又中春Ⅰ药了?” 不怪他多想,实在前科在那摆着,不由自主就会联想到。 沈云谦低沉的心情被对方的脑回路击溃,面对着一张无知困惑的脸依旧板着脸:“没有。” 陆浔也没多想,也许是不想深究。 他支起的头也没力气倒在枕头上,平躺着,盯着天花板:“我是不是发烧了怎么浑身没劲。” 沈云谦把碗放在床头柜上,俯身,一手握住陆浔也的手腕,一手虚拢,指背轻轻在陆浔也脸廓描摹。 “看来肌松剂和安眠药的药效还没过。” 说出这话,他表情平淡如水,仿佛本该如此的态度令陆浔也不禁毛骨悚然。 陆浔也心慌意乱,再也不能洗脑自己一切如常平静,偏偏他现在像只软脚虾毫无反抗之力。 他不确定看着青年熟悉的面孔,喊道:“沈云谦?” “是我。” 沈云谦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耐心十足地给出安心剂。 指腹一路下滑,按在他颈侧结痂的咬痕上,心疼的神色不似作伪:“疼吗?” 陆浔也这才能感知到细密的痛楚从按压的地方传来。 他对痛觉不太敏感了,这是他的第一念头。 沈云谦疯了,这是他第二想法。 他脑中乱成一团,一时没及时回答。 惶恐焦虑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蛛网将他的心脏紧紧包裹住,勒得他心脏好似要停止跳动,当下只想挣开这锁链。 “你放开我!” “放开你?”沈云谦觉得好笑,手下放过了咬痕,“之后让你跑吗?” 他反手制住陆浔也乱动的脖子,冷声呵斥:“别动。” 冰冷的刀刃复又抵上皮肉,陆浔也梗着脖子,额角滑落一颗冷汗,结巴劝道:“你、你别冲动。” “如果这样是冲动,我可真后悔没有早冲动一点。” 沈云谦笑容自嘲。 “这次是我错了,从你接到通知赶到医院,从那一句句谎言编织的梦就错了。” “我错就错在给了你选择的自由,我该早把你关起来的,这样你是不是就不会想着离开我?” 这话说得莫名,陆浔也喉结滚了滚,不着痕迹低眸瞄了眼颈上反光的杀器,笃定道:“你放开我,你病了,我带你去治病!” “我没病!”沈云谦声音拔高,怒意已然遍布整双眸子。 呲—— 陆浔也紧闭了眼,屏住呼吸,脸侧不足三厘处那把短刃插进了枕头。 他后怕地吞了吞口水,不敢吭声了。 沈云谦丝毫不觉自己的举动给人带来了多大的心理冲击,自顾自说着。 “你说你喜欢乖的,我以为我只要够乖你就不会离开我,我试着装乖了,可你又总觉得我和以前不同开始疏远我,我早该明白不论我是什么样你都不会喜欢。” 从对方似是而非的话中拼凑出零星几点可用信息的陆浔也如同被一道天雷劈贯全身。 对方从未失忆带来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 “你什么都不懂,明明” 沈云谦话音一顿,眼角逐渐染上绯红,嗓音越来越轻,是清晰可闻的颤。 “我都已经打算已经放过你了,可你偏偏仗着醉酒抱我、亲我、说喜欢我,给我希望又亲手夺走。” “强行出现在我的世界,又忽然消失不见;次次有意无意地靠近,回神后立马远离,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贱,很好玩弄?” 沈云谦掐着他的脸逼他看向自己,自己却是不敢去直视他,他近乎是哀求着问,“陆浔也……你……到底是谁啊?” 虽然是躲了两天也算不上消失不见吧,这么指向性明确地问,难道是发现他不是原主了?!!! 可原主就是一个小到没边的炮灰,原剧情中和主角受也没关系啊? 一惊未平,一惊又起,陆浔也惊疑不定,拿不准对方知道了什么,被限制自由的愤怒转而被心虚代替。 只能模棱两可道:“我一直在啊,你为什么这么问?” 已经严重到出现幻觉影响认知了么,陆浔也心想。 沈云谦不与他争辩:“你会一直在吗?” 陆浔也沉默了,他还没搞清楚刚才任务完成的提示音是怎么回事。 放在以前陆浔也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会”,但他不想说谎。 在青年抬头的刹那一颗滚烫的水珠砸在陆浔也的侧脸滑了下去。 陆浔也所有的感官都随着这颗流动的泪珠被篡夺,他错愕地看着隐忍着泪的沈云谦。 他真的很少见对方哭,还没来得及想出一套完美的措辞,歉就已经道了出去:“对不起。” 他避重就轻转移话题:“我刚才不是骂你有病。” 沈云谦挥开陆浔也半举起的手,转而揪住他的衣领,带着不服输的意味气恼道。 “他到底有什么好的,一个贪财势利的小人也值得你为他要死要活?甚至不惜……跳楼。”!!!!!!对方口中这番话在陆浔也心中惊起千涛骇浪。 他此刻可以说是惊恐和不安,维持尚好的表情有一丝崩裂,他可以断定这个沈云谦绝对不正常,原书线的吗? 绕是如此陆浔也除了装傻也别无第二条路能走:“你在说什么?什么跳楼?!我这么一个惜命的人会跳楼?!” 他企图混淆是非:“你是不是把梦当做现实中发生的事了?那都是假的!” 陆浔也声音放轻:“你听话,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 可惜这句话没有起到任何安抚发狂的人的情绪。 在当事人看来这是一个他想要逃离的讯号。 “好啊。”沈云谦答应得很爽快,陆浔也反而一愣。 没等他松口气,就听对方又说,“你吻我一下,再保证不会离开,我就放了你。” 陆浔也哑口无言。 “果然。”沈云谦轻嗤。 他收紧床侧两边的锁链,咬牙切齿道:“我给过你机会,你不走,那你就这辈子都待在我身边受着。” 顷刻陆浔也的双臂就被吊了起来,在陆浔也惊惧的目光中,一抹温热压在了唇上,没有柔情蜜意尽是嗜血的狂躁。 陆浔也想到什么,脸色一白,用力咬了上去。 趁人吃痛,他双手拽动铁链,借力躬身用头撞在青年身上:“沈云谦,你清醒点!” 喊出这一声,他顺时头晕目眩,铆足的一股劲也随着未化解的药性卸了下去,松开了锁链,留下一阵清响。 沈云谦被撞下了床,捂住肩膀,唇上刺痛,不消片刻就尝到了血腥味。 他手肘撑着墙,咬着唇,齿印落在被咬破的下唇,沉默看向用防备排斥目光看着自己的人。 “为什么拒绝我?为什么一直都在抗拒我?” 沈云谦攥紧了掌心,眼眸深处那抹疯狂被压抑的近乎扭曲。 “因为你爱他,所以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你也只对他有感觉是吗?” 他突如其来的质问,让陆浔也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率先挣动起锁链。 下一秒,他眼睁睁看着沈云谦坐在他的小腿上阻拦了他的不安分的双腿,伸手抓住了他脆弱的某处。 一道电流直冲天灵盖,陆浔也额头青筋暴起,急促地喘息,怒吼:“别碰我!你疯了?!你放开我!” …… “都说了我有病!硬不起来!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听懂了吗!” 过了不知多久,陆浔也嗓子都喊哑了,瘫软倒在床上,瞳孔失焦地望着天花板,疼得眼角流下一行生理眼泪,恍惚间闻到股焦味。 逞凶的人没看到想要看到的画面,无措地看向陆浔也因挣扎被手铐磨出血的腕子,翻下床。 沈云谦跪坐在床边不可置信地将几个小时前才拿到的诊断报告翻来翻去揉成团:“医生明明说你没病……怎么会?” 陆浔也闭上眼:“……放开我。” “可……你会离开我。”沈云谦固执地摇头,“你会和别人走。” 半晌,陆浔也平缓下心情,从对方的话中隐约明白了什么,决定赌一把。 他默不作声用手腕发力将皮肉卡在手铐边缘,磨破的地方被割开了一道血痕。 整个手掌充血涨紫,等差不多了,陆浔也收力,痛呼一声:“疼。” 沈云谦慌神,手脚并用扑到床头,对上陆浔也水润的眸子张了张口,嗓音干涩:“哪疼?” “手疼。” 陆浔也埋下头,声音软了下去显出几分可怜,断断续续道。 “好疼,出血了,给我解开好不好?” 沈云谦面露犹豫,害怕他跑,又担心他真的疼。 “我不跑,你只把手上解开,我也跑不了不是?”陆浔也低声诱哄,“我现在只喜欢你。真的。” “我也绝对不会为别人跳楼,不会离开你的,我发誓。” 沈云谦眼神闪烁:“真的?” 陆浔也点头:“你凑过来点。” 沈云谦蹙了蹙眉,眼中有过怀疑,还是选择相信他依言凑耳过去。 “沈云谦。” 陆浔也突然叫了他,等人转过头,他扬起下巴亲在了对方的嘴角。 沈云谦瞳孔骤缩。 一触即分,陆浔也缓缓退开:“帮我上药好不好?” “好。” 陆浔也等他拿出钥匙,眯了眯眼,在对方转过头看向他时异常乖觉。 手铐一松,陆浔也在对方去开医药箱时,一手劈在对方后颈,接住他下滑的身体:“抱歉。” 陆浔也没想到对方竟真的对他不设防,一手捞住沈云谦的腰将他放在床上。 他用手背擦了嘴,目光落在青年染血的唇瓣,喃喃自语:“你怎么那么好骗呢,应该继续……讨厌我的。” 【系统,沈云谦怎么会知道原剧情?】 陆浔也后知后觉,系统升级去了。 他暗骂一句,认命去拿钥匙,爬起来的瞬间头晕了晕。 药效还没过,他四肢依旧软绵绵的。 他坐在床尾,用钥匙去开脚铐,空气中的焦糊味好似更重了,隐隐听到楼下有人喊。 他扔开锁链,坐在床边撑着头,定了定神,分辨出楼下的喊声。 那是……着火了!——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啊啊啊恢复更新啦,超级感谢等我的宝儿们,让我嘴一个[比心][比心][比心][亲亲][亲亲][亲亲] 第73章 扑朔迷离 “有人想置你们于死地” 陆浔也心下一沉, 跌跌撞撞下床去开门。 可门与墙面融为一体。 他找了半天手不知道碰到了哪里,眼前的门突然动了,自动滑开。 他冲出房间, 外面竟又是一间房,他回头看原先那扇门居然是个书架, 暗室? 他看着四周,有种来过这里的错觉。 但他顾不得多想,径直跑过去开门。 等门打开他看清外面恍然这里是沈云谦从不让外人踏入的画室。 这种惊讶只维持了一秒,他撑着精神, 客厅里烟雾缭绕, 气温陡高炙烤着皮肤,灼烧味更浓了呛得人肺管子疼。 透过猫眼他确认了火是在走廊烧起来的, 火势渐大往控制不住的边缘蔓延。 不知是不是他用不上力的缘故,这门像被焊死在门框里任凭他怎么拉都拉不动, 门把手也烫手得厉害。 谋杀…… 陆浔也脑子里蓦地蹦出这个词, 手臂上立时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恼羞成怒地踹了脚门, 疼得他呲牙才发觉自己没穿鞋。 他手机应该是坏了。 对了。 陆浔也眼睛一亮, 返回去, 去到暗室在晕倒的青年身上找寻手机, 无一所获。 这时, 手机铃声隐隐约约传来, 陆浔也循着声音在门外书架一角找到正在响铃的手机。 他看也没看准备挂断电话, 却不小心接通了。 对面慌张的声音率先传出:“你没乱来吧。” “他有事,以后联系。” 陆浔也直接挂断, 将对方疑惑未说出的话截停,他转而紧急呼叫了119。 放下手机的霎时,画室外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震耳欲聋,他暗道不妙。 果然开门后客厅一片火光,愈演愈烈,等于把阳台的路堵死了。 灯管炸开,没有了灯光,即使是夜晚也被这冲天的火焰照得恍如白昼。 他尽力保持冷静,先去卫生间把所有水龙头开到最大,把四周墙壁都泼上水,也给自己淋湿。 刺骨的冷水从头到尾将衣服浸透贴在身上,陆浔也冷得直打哆嗦,好歹是清醒了。 他抓起泡透的几块浴巾,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回去。 天知道他现在无比后悔把沈云谦敲晕,他手忙脚乱地把湿浴巾盖在人身上。 因还有点四肢发软,这次背起对方,膝弯都软了下。 陆浔也似是呢喃,似是感叹:“我可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出暗室时他顺手捞了一把凳子,一个东西砸在了他的脚边,他鬼使神差低头去看,那是个相框。 看清后,陆浔也浑身一震,后退了一步。 只见,一张类似于全家福照片与玻璃相框右下角之间夹着一张手掌大塑封过却还是颜色褪去的拍立得。 画面中是一个深坑中视线从下往上直视镜头的小男孩。 赫然就是,出现在陆浔也梦里的那张,是他亲手拍的。 陆浔也忘记了呼吸,久久不能回神,连手里的凳子何时掉了都不知道。 直到外面又响起玻璃爆裂声,他堪堪抽回意识,捡起这个相框塞进怀里。 他重新捞起这把凳子,抬起水湿的袖子捂住口鼻,在火焰沿着木质地板即将扑过来前,钻进了卫生间。 把沈云谦放在满溢的浴缸里,立刻就更多的水涌了出来。 陆浔也则攥紧凳腿就往上方的通风窗中间的横杠上砸去。 一下、两下……虎口发麻。 一道巨响,窗杠掉在了空调外机上。 陆浔也看了眼斜靠在浴缸里的青年,咬了咬牙,扔下凳子,抬腿一跨也跳进了浴缸,连头也没进水里。 他起身顺势抓起裹在沈云谦身上的浴袍,披在身上。 出来破开门,一盆水泼在大火里,闷头冲进画室,找到钥匙把暗室里床四周的锁链取下来。 重新回到浴室后,身上湿透的几块浴巾也腾起一股白气滚烫地扒在身上。 陆浔也不假思索把沈云谦从浴缸里拖出来扔上窗台,自己也跨上去将几根铁链锁在一起。 其中一段绑在他和沈云谦的腰上,另一段绑在屋里某处坚硬的横杠上。 他一手攀住铁链,不受控制地往脚下窗台下瞄了一眼,晚空楼下的绿草坪在他眼前忽远忽近晃动,如同漆黑漩涡吸他下去。 他拽了拽铁链,绷直后确认牢固,他又往脚下看了看,头晕目眩,心里打鼓,认命地架起沈云谦的胳膊将他抱进怀里一侧。 “沈云谦啊,沈云谦,遇上我算你倒霉。” 浴室玻璃质门也被大火轰炸,与此同时,他闭眼跳了下去。 他手臂攀着铁链,承受了一部分重力带来的冲击,除了手心磨得火辣辣,还在接受范围内。 可链子不够长,他们两人绑在一起被吊在了三楼空调外机下。 其实这个高度即便摔下去也不会死,可陆浔也就是怕,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着铁链。 不多时,阳台那边楼下围着的六七个人也看到了半空中坠着的两人,纷纷转移了阵地跑到那处。 火警赶来灭火,下面陷入一片慌乱,陆浔也紧张的心情也随着警报声变大而消散。 消防车的水管集中喷向阳台火势最大的地方。 消防员从二楼窗台爬上来,一人带着安全锁探出身体,安抚陆浔也:“哥们别害怕,铁链还可以放下来一点吗?” 陆浔也闻言将系在两人腰间的铁链松开,手心已经抓出了血痕。 他额角青筋凸起,已经没劲了,下滑过程中身体不受控地在空中晃荡,一手抓着链子,一手箍着沈云谦的腰。 在消防员一手抓着窗框,探身伸手过来,陆浔也奋力荡向窗边,把沈云谦推了过去。 头顶又是剧烈炸响,燃气罐爆炸,这次有些碎片飞溅出来。 波动将被砸落在空调外机上的铁框也震掉了下来。 如巨石急速下坠,从陆浔也眼前疾驰而过。 经这一吓,陆浔也体力也彻底告罄,余光看到沈云谦被救下后,再也抓不住锁链,跌坠下楼。 心脏收缩到极点,肾上腺素飘升。 陆浔也闭上眼,没有剧痛,身下软弹将他高高弹起又接住,伴着欢呼声他头一歪昏了过去。 ———— “醒了?” 沈云谦抬起酸困的手臂看到手背上的输液贴,缓慢放下手臂。 他偏头看到沙发里一脸凝重的男人:“我怎么了?” 苏濯没好气道:“差点没烧死你。” 沈云谦以为他是故意呛自己,也没怎么放心上,毕竟苏濯一向如此。 他撑着手坐起来,靠在床头,用手探了探额间,是有点烫:“陆浔也呢?” “死了。”苏濯冷哼,“被火烧死了。” 沈云谦蹙眉不悦斜他一眼:“说清楚。” “字面意思。” 苏濯不耐:“你家煤气罐泄露引发火灾,我给你打电话是陆浔也接的,我察觉到不对劲赶去后消防员已经灭火离开了,找人问才知道你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明白吗?” 沈云谦消化了好一会信息:“那他呢?在哪间病房?” 说着他拔了吊针,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要找他。” 苏濯急忙站起来挡在他前面。 “让开。”沈云谦冷声道。 “你是傻子吗,自己怎么晕的心里没点数?非要我给你说清楚,你的手机怎么会在陆浔也那里?”苏濯恨铁不成钢。 这句话猛地惊醒了沈云谦,肩颈还钝痛着。 记忆中他去开药箱就失去了意识,他踉跄两步扶住病床边扶栏稳住身形。 苏濯下意识伸出的手放了下去,叹息一声,转而扶住对方的肩膀按到床边,含着怒意的嗓音放缓。 “都说不要把人逼急,你太冒进了。陆浔也他不是个傻的,虽说之前对那个小明星过分痴缠,经过这次也该认识到那人的为人。” “换言之,陆浔也就算真喜欢你,你把人绑起来也……” 苏濯顿了下,委婉道,“不太礼貌。” 他看到沈云谦失魂落魄的死样子,喉头一哽,深觉自己这个玩笑开大了:“好了,骗你的,他没死。” 沈云谦眼睫颤了颤,抓紧了旁边的护栏,机械地转头看他,张了张口没发出一个音。 苏濯心有所感,不卖关子了:“托你的福,上次司靳言来闹事,小区安全系数增加外人根本进不去,我是问了门卫才知道你被送到了这。” “其他的我不清楚,不过陆浔也还活着,你可以放心,听说火灭了后里面没有尸体,至于他在哪这就不清楚了。” 苏濯说话间表情逐渐复杂:“按理说像这种重大事故应该会有人传到网上才对,我有点怀疑。” 沈云谦语气肯定:“你查了。” 苏濯摇头:“没查到,因为是夜里,监控本就清晰度低,加上恰好事发时间点你家单元楼整栋楼的监控都处于维修状态,所以要想查到……很难。” “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苏濯发问。 沈云谦从脑中可疑的人中仔细排除了几个目标后,眼神狐疑:“你?” 司靳言现在被公司股东元老磨得抽不开身找他麻烦,顾江还在江市别墅里关着。 若说得罪了谁,怕是只有过年那段期间加班颇有怨气的苏濯。 总不可能是陆浔也逃走时放了一把火想把他烧死吧。 眼前浮现出陆浔也推开他时厌恶、苍白的表情,沈云谦咬着舌尖,却也总抵不住胡思乱想。 “我去你的。”苏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气极推了他一把,“怎么不把你烧死呢?” 沈云谦垂下眼帘,没说话。 “这个小区暂时别住了,等会我让人把你证件补好,这两天就住在我那边的一套公寓里。” 苏濯补充:“或者我让人把沈家老宅给你收拾出来。 良久沉默后,一道沉重的声音响起:“我猜测有人想置你们于死地。” ———— “什么?!”陆浔也惊呼,“煤气罐泄露?” “不可能。”他极力否认。 对面中年慈眉善目的女人笑了笑:“你就这么确定?” “当然了……因为他家用的是燃气。” 再者陆浔也明明看到火是从楼道里开始烧的,门也被堵死,除了谋杀实在想不到第二种解释了。 女人听到他这番话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被她掩饰得很好:“那可能是消防搞错了吧,一般火灾不都是电器故障或者燃气、煤气泄露么。” 陆浔也看着对面从他醒来就自称是他母亲朋友的女人,目光划过探究:“阿姨,我能问问关于我妈的事吗?” 第74章 质问不公 “不听话腿打断哦”…… 疗养院 “我都记不清你的模样了, 二十一年过去,你老了。” 年轻男人坐在靠窗的沙发上,面对着床上的面色苍白虚弱的人, 闭上眸,眉心越蹙越紧。 “既然死了为什么不死干净点, 为什么还要出现。” 司靳言无意识转动着食指上的戒指,语气听不出情绪。 被他恶毒的话中伤的人同样没有情绪波动,只是目光很平淡地扫过闭眸不耐的青年,又淡然道。 “我对你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你不如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 做好你该做的。” 司靳言把玩戒指的手一顿:“你错了。” 他语气冷然,缓缓睁开眼, 冷嗤道:“多少人盯着我、盯着司氏,只有把你先掌控在我手里才不会对司氏造成任何的威胁。” 他迎上对方饱含深意的眼神, 说一点都不在意是假的。 司靳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甘和委屈在心底滋生蔓延。 他恍神一秒立刻为自己的念头不耻, 说出口的话冷硬且不近人情:“怎么?觉得我冷血, 对我很失望?” “谈不上失望。” 司峥别开眼, “只是忽然发觉你长大了。” “为什么谈不上!” 司靳言再也伪装不了平静, 毫无形象地扑上去恶狠狠揪住男人的衣领, 表情狰狞, “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你就这么讨厌我, 那你为什么还要生我!为什么!” “你有爱过我和我妈吗?我们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为什么装死, 为什么连我妈被害死你也不现身!” “不是要装死吗,为什么又出现, 为什么要救陆家的人!你还对姜清冉恋恋不舍?所以连他哥的孙子都值得你舍命去救,我和我妈就不值得你一个眼神是吗!” 司靳言仿佛要把从小到大承受的所有不公一并发泄出来,怒吼着一声声质问为什么。 “你别忘了!姜清冉当初是自己心灰意冷跳崖死的, 是你逼的!你就算救了陆家人又怎样!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闭嘴!” 先前云淡风轻的中年男人此刻双眼赤红,胸膛剧烈起伏,甩出的巴掌被司靳言轻而易举截停在空中。 司靳言狠狠攥着脸边想要打他的手,无端大笑起来:“你有什么立场打我?凭你可笑的父亲身份吗?” 怒过之后,司靳言陷入迷茫,渴望得到的答案的视线落在司峥身上。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偏向陆浔也,简洛清是,沈云谦是,现在连你也是,搞得我好像十恶不赦的罪人,明明最先和你们认识的是我啊。” “我错了?”他不解:“是我活该,所以你们都要帮着外人?” 饶是如此,司峥的眼中也没对他有过怜惜:“你妈对你的影响太深了。” “你不配提她!” 司靳言甩开他的手,冷静下来,慢条斯理地起身,理了理因动作皱起的衣摆,玩味地勾唇,“不过也没关系了。” 他随意从怀里抽出一条东西,观察到司峥蓦地变白的脸色,敛去眼中得逞的笑意。 故作惋惜道:“可惜,你应该之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司峥顾不上背后有伤,伸手去抢:“你把他怎么样了?!” 司靳言侧身一避,冷眼看着摔下床狼狈的男人。 他施舍般将手里的东西丢垃圾一样抛到他身上,轻嘲:“你果然很在意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你儿子。” 司峥疼得冷汗直冒,却还是一言不发小心翼翼去捡身上的东西,那是一条粉钻手链。 他仰着头望着居高临下睨着自己的青年,颤着声音问:“怎么会在你这,你把他怎么样了?回答我!” 好不容易归于安稳的两人顿时气氛剑拔弩张,彼此对视着,谁也不肯低头让步。 良久,司靳言率先打破沉默:“死了。” 一时间,司峥气血上涌,眼前一黑,几乎晕厥。 这时房间门被打开,医生看到床下摔得乱七八糟,针头也甩在一边的病人,惊呼一句,本能冲上去心急去扶。 腰都弯下了,余光瞥见床边投下的一道影子。 下一秒,医生不着痕迹地挺直背双手抓着手里的药剂,佯装无事发生去眼神询问旁边站得像电线杆子的青年。 司靳言不发一言,轻抬下巴,让开了路。 这是默许的意思,医生见状连忙把司峥扶到床上。 “他以后就交给你了。” 闻言,医生拿不准这位背后老板的态度,也不敢多问,只道:“放心吧,司总。” 眼见司靳言走了,医生才长舒一口气,给司峥重新扎针。 他亲眼目睹神采灰败的中年男人珍宝似的抚摸着那串平平无奇的手链,也不知道对方看到了什么,眼中重新有了光彩。 疗养院外一辆车内, 驾驶位长相俊美的青年,握着方向盘,抬眼瞄了眼后视镜:“司总我们要走吗?” 那条手链有什么特别的,司靳言只是得知司峥当初委托别人和陆浔也竞拍这串手链。 忙让人根据当初拍卖会的样品图打造了一串一模一样的,为了诈司峥。 可见到男人自己预想中的反应,他并没有很开心。 司靳言望着疗养院的方向,久久不能平复。 半晌,他回正了头,抿了抿唇:“还没有查到是谁带走了陆浔也吗?” 纪淮序如实道:“没有,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怎么也查不到,问过目击者,说是一个声称陆浔也家人的男人带走了他。” 他似乎预判了司靳言接下来要问的,主动答:“应该不是陆家,陆沣在调查疗养院里这位的踪迹。” 司靳言像是询问,像是自言自语:“我真的很讨人嫌吗?” 纪淮序:“……您开心就好。” 他不合时宜地问:“还去找沈先生吗?他现在应该还在医院。” 他是那种很懂分寸的人。 放在平常纪淮序绝对不会问这种有失分寸的私人问题。 但现在他生怕火烧得不够旺一般,暗暗拱火。 这种人偶尔一次越矩也不会引起怀疑。 果然,司靳言没做多想,迟疑不决:“他……会想见到我吗?” 自上次不欢而散后他舔着脸又去找了几次,可每次都扑了个空,猛不防被人提及,心里没底,渴求认同。 纪淮序出口成刀:“可能……不想。” 他才想起来似的。 “我才想起来,您下午要开董事会,如果不去的话,恐怕会让股东们更不满。” ———— “喵呜~” 陆浔也看到墙角处一闪而过的白猫尾巴,屏住呼吸,贴紧墙根,等声音离远才放松。 他单脚撑地,扶着墙跳动行走,打量起这个住宅。 小型仿古别墅,占地面积不大,或许是春天,花园里的花开得格外好。 他摔下楼时,肾上腺素飙升,大脑异常兴奋,后来又晕得极快,让他忽略了脚上的异样。 虽然没断,但稍一用力还是会抽痛,傅姨让他卧床休息,却没想到才脱险又处在陌生环境的陆浔也怎么可能会安安分分待着。 傅姨就是自称他母亲故人的女人,也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将他从火场带回来的人。 对方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和蔼可亲的长辈,从对方的口中,他了解到自己母亲的一些事。 陆浔也没有原主的记忆也无法分辨对方的话是真是假。 夕阳西沉,傍晚的晚霞给百花争艳的花园镀上橘黄的光晕。 一道女人的厉喝打破了宁静。 “都是废物!你们都是怎么看的人,被人设计到头上都反应不过来!” 陆浔也贸然听到对方的通话,怕听到对方不方便被外人知道的私事,翘起的脚缓缓放下,忍着痛,决定慢慢走回去。 毕竟单脚跳的行走方式确实声音不小。 “处理了吧。” 远处传来轻微的叹声。 陆浔也暗道,果真是听到隐私了,而且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事。 那知对方下一句就令他死死定在原地。 “还有那沈云谦,不能留了。” 陆浔也错愕睁大眼。 “谁!”女人警惕回头,长廊空无一人。 陆浔也躲在柱子后,生无可恋地闭紧眼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无计可施。 “喵呜~” 女人放下心将猫抱起来,嗔怪道,“怎么到处乱跑,再不听话就把你腿打断哦。” 白猫听不懂,享受着抚摸,用头拱了拱女人的脖子:“喵呜~” 陆浔也趁着空隙时间,拔腿溜了,他两三步一回头确认后面没有人追上来,腿上有伤的事早被他抛诸脑后。 眼看大门近在迟尺,陆浔也难以抑制的激动紧张,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回事。 忽然冒出的人挡住了他的路。 那人语气恭恭敬敬却含着不易察觉的威胁:“陆先生要去哪?我家老板说过让您好好养伤,您还是回去吧,有什么需要的告诉我们就行。” 陆浔也同样不甘示弱:“让开,傅姨那边我会去说。” “怎么了,小陆?” 温温柔柔的女声从背后响起。 陆浔也浑身一惊,正打算找个理由含糊,拦住他的保镖就卖了他。 “陆先生想要离开。” “这么着急走干什么?” 傅姨关切的眼神落在他的左腿上,“腿好了吗?” “阿姨那做得不对,你告诉阿姨,你也知道阿姨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妈妈已经去世了,阿姨不能看你受苦受难孤苦无依。” “或者——你是听到什么人的挑拨了?” 她似笑非笑斜了保镖一眼,对方立马低头,缩小存在感。 她虽是笑着,可眼底没有任何温度。 陆浔也敏锐从她担忧的眼神中看出一丝冷意。 不怪他多想,实在是动辄处理谁谁的话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 他当即改了到嘴边的话:“没好,我就是无聊想出去透透气。” 傅姨笑意更浓了:“你这孩子,伤没好乱跑什么,等伤好了你想去哪阿姨都不管你,现在跟姨回去。” 陆浔也被她扶住胳膊,后背发凉,他往大门方向极快看了看,说不定还有更多的保镖,真打起来吃亏的铁定是他。 更何况,万一是他多想了呢,如果说相由心生,那傅姨的心肠只能用一个字概括,“善”。 陆浔也顺从跟着人走了几步后又顿住,没有错过对方抬起头时眼中闪过的不耐,心中的猜测更实锤了几分。 他恍若未觉,一脸为难:“可我的证件和手机都被火烧了,我应该先去重新办理一下证件。” 第75章 母亲姜清冉 “这就是你母亲跳崖的地方…… “这个你不用担心, 我已经帮你办理好了,等你好了就给你。” 女人丝毫不提手机的事,也没说借陆浔也用一下手机让他给家人保平安之类的, 就像笃定了他的家庭状况。 他是母亲去世了,可在外人眼中父亲应该还活着吧。 陆浔也还能怎么办, 不管傅姨对他有没有真心,只要不撕破脸皮,真真假假还是要演下去的。 就是不知道沈云谦怎么样了。 ———— 当晚, “人死了。”苏濯眉宇间沉重之色郁结, 他去看沈云谦的表情, 见对方没有什么激烈的情绪才舒展了眉心。 李秋莲出台作证并提供了一系列张叔四年前就沈家父母车祸一事涉嫌杀人动机的证据。 张叔拒不认罪,一审败诉告终, 同时被举报名下房产来历不明与收入不成正比,被警方带回去调查。 可人一直沉默着, 苏濯始终放心不下, 去安慰他:“你别担心, 我们还有其他的切入口。” “怎么死的?”沈云谦却问。 “张叔做完笔录回家的路上, 被一个通缉了五年左右的杀人犯一刀捅死, 最后凶手被逮捕。” “我们顺着这条线往下查, 发现他妻子的账户上多出了一笔巨额转账。” “他被通缉的五年里四处逃窜, 应该是想着反正也活不了不如给家人更好的生活。” 沈云谦不置可否:“那人速度比我们快。” “李秋莲和她儿子呢?” “也知道。” 说起这个, 苏濯唏嘘不已。 “那个叫小薇的女人一听张叔死了, 把钱都卷走跑了,他那儿子能有什么办法, 婚礼前出这种事,只能舔着脸找到李秋莲,企图唤醒对方的母爱。” 沈云谦意外:“那个女生同意继续婚礼?” 苏濯无奈耸肩:“谁知道她怎么想的。” “不过, 比起她怎么想的——” 苏濯拉长尾音,支起下巴,有兴趣地眉梢微扬。 “我更想知道你对陆浔也是怎么想的,从前没见你对谁这么执着,他究竟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透个信儿呗,我也去这样追人。” “你是不知道裴老狗现在宝贝他那男朋友得紧,连喝酒都不出来了。” 沈云谦听出了他话中的揶揄,没作理会。 苏濯自讨没趣,转而说起另一件事:“盯着司靳言的人回报说,他带走了一个男人,似乎和陆家那晚的宴会有关。” “我记得这宴会是为了陆浔也办的,你说他这次失踪,陆家的人会着急吗?” 沈云谦知道他下面还有话说就没吭声。 “温陆两家的联姻取消得不光彩,陆砚被软禁,温洛溪带着温老爷子回去后,老爷子就生了一场大病长久未见好转。” “这姑娘趁着叔伯们惦记财产堂前尽孝刷好感的时候,一场新闻发布会撕破了老爷子宽厚的假面,本来偏向温家的风评这下子全毁了。” “她先在温氏股票暴跌低价收了散股,借陆沣要她补偿的名声,趁着陆家的东风,招揽了其他有意巴结陆氏的股东。” “加上他奶奶生前留给她的股份,在公司也能和他这些叔伯们争一争了。” “只可惜她爸是个拎不清的,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他惦记着什么兄弟情分,父子情深。” 沈云谦没发表观点,转头问了另一件事:“沈起昭最近有动静吗?” 苏濯讪讪闭了嘴,才想起沈爸也是这样过于在乎兄弟情谊才会被沈起昭谋害。 他心虚连忙应道:“亏你能想得出来,给他找出那么多乱子,他还哪有空搞小动作,怕是晚上吓得都不敢闭眼。” “他最近在打听前段时间给纪老爷子看风水的道士。” 他忍不住笑了。 “你说你不会把他吓傻了吧?” 对此,沈云谦只评价了四个字:“做贼心虚。” 他指腹习惯性去触摸左腕上的冰凉的链条。 苏濯察觉到他的小动作,随意一瞥,调侃道:“呦呵,你还喜欢这种粉嫩嫩的东西?” 沈云谦回怼:“我也喜欢缩短你的假期时间,要试试吗?” 苏濯:“……” 沈云谦掰回一局,也没了要和他过嘴瘾的兴致,扣弄着手链,眼底愈发沉黯。 ———— 与此同时,陆浔也蒙着被子,在黑暗中不经意瞥见插座孔里不易察觉的红色灯光忽闪。 他思来想去睡不着,索性打开灯从枕头下摸出了玻璃相框被打碎的两张老旧照片。 他这次才看清这张全家福里三个小孩蹲在草坪上摆弄着模型飞机。 他们身后两个女人在后面亭子里喝着茶,其中一个姿态优雅,满是柔情的目光看着外面的几个孩子。 陆浔也捏起另一张拍立得,对比出这三个小孩中有一个是沈云谦,按照照片里的时间线来说其中一个是司靳言,稍大的孩子就是沈云嵇。 他看到亭子里两个女人的目光投落的位置,便很快推断出另一个面色不虞的是司靳言的母亲。 陆浔也凑近观察了一会,直觉司靳言的母亲有点眼熟,有种在哪见过的错觉。 有时候就很奇怪,他越努力去想就越抓不住脑中飞逝而过的线索。 就如同他不知道这张拍立得为什么有种熟悉感。 这种熟悉的来源并不全是他亲手拍的所以眼熟,而是在他做那个梦之前就见过的。 陆浔也知道这很诡异,他抓狂地揉着头,照片从被子上滑落掉在地上,他俯身去捡时,忽地眼前一个画面闪过。 触及照片的指尖泛起酥麻,抖了抖,蜷缩一瞬,又捡起这张褪色的拍立得。 他想起来了,是第一次进沈云谦家里在画室里见到的。 所以是这张照片在那时就无形中被他印在了脑海里,以至于他做出了一场荒唐的梦,现在又被这梦影响了脑子。 陆浔也哑口不言。 不行,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他放空自己,无数次不着痕迹扫过被放了摄像头的插座孔,有个想法在心头炸开。 猛地弹射起床,掀开被子,他装作口渴去倒水,揉了揉眼睛,一副困顿十足的样子。 倒水时洒了一些在地板上,好不容易倒了水,回床边时,“不慎”踩到水迹,脚下打滑。 一杯水尽数泼在插座孔里,顿时电流刺啦作响,灯光立时熄灭,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陆浔也就趁着这功夫锁紧被单挂在窗户上,纵身一跃,成功越过别墅大门跳出升天。 以上均为陆浔也的幻想。 实际是当他拉开窗帘,看到楼下的距离后就默默地合上了帘子,缩回床上去了。 这种日子持续了好几天,陆浔也的脚涂上药非但没好还更加浮肿,该是傻子也能看出不对劲了。 陆浔也一边避着监控,把药膏挤进下水道冲走,一边若无其事地吃吃喝喝还真让他把伤养好了。 哪怕好了,他还是走路会时不时单腿蹦跶几下,生怕傅姨没先把白猫腿打断,先把他的腿打断了。 这天,来了客人,傅姨去接待客人,把手机误放在桌上忘记带走,陆浔也的视线控制不住往手机上瞟。 他回忆着女人解锁时的手势,顺利滑开锁屏密码,太过紧张。 他时时刻刻盯着门口,生怕被发现,手忙脚乱下弄错了好几遍才发出一条求救电话。 显然是他想多了。 他看到新闻上说自己所在小区发生火灾,一人遇难时心一紧,有人传播他死了?! 他没有很惊讶,小心谨慎把手机放回原处,拿起果盘上的水果刀,大着胆子又偷摸走到女人谈话的外面,听墙角。 “他已经被陆家抛弃,不会有人来救他。” 傅姨和一个男人面对面谈论着某些事,男人笑得谄媚,手腕上佛珠尾端坠的两颗血色玉石熠熠生辉。 “还是您手段高明,这小子狂得很,您可要好好教训他,他精的很怕是故意装出一副乖顺的模样,您小心他跑走。” 女人语气试探:“替我隐瞒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了,现在我要对付你侄子,你作为亲伯伯,真的一点不在意?” 陆浔也从墙后探出头,看清了男人的长相,是沈起昭! 沈起昭忙表忠心:“我害了他父母,那小狼崽子指不定想怎么弄死我,与其等着被人报复上门,不如我先把他击杀。” “只是,”他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当年那件事还希望您保密别让我老婆知道。” “那是自然,等我儿彻底掌控家业,我当然会帮你得偿所愿,这次还需要麻烦你帮我送一点东西。” 陆浔也心神不宁,再待下去他就要疯了,所说他之前不确定傅姨的好坏,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仔细回想着可用的线索,对方说要沈起昭帮忙运一件东西,那…… …… 车子行驶出别墅,道路崎岖不平,颠簸得厉害,过了不知多久,陆浔也从后座底下探出身,以刀抵在驾驶座男人的命脉。 一切顺利的有些诡异,陆浔也压下异样的恐慌:“别动,你后备箱装了什么!” 陆浔也从后视镜看到男人的长相时一愣,那根本不是沈起昭,他顿时了然自己被骗。 来不及反应,那人车子猛打方向盘,陆浔也被甩飞撞在车门上,头晕目眩下,惊醒后一把漆黑的枪口就对准了眼前。 车子停下,那人似笑非笑:“请下车吧,陆少爷。” 陆浔也:“……” 他如愿看到后备箱里的东西,那是一捆麻绳,最后也被用在了他的身上,他恍然大悟,原来运的东西指的是他。 她早知道他会偷听,早猜到他会逃走。 这里也根本不是回市区的路上,而是一片荒芜的山崖边。 一直跟在后面的车上下来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傅姨,她笑得明媚,眼角皱纹也笑得多出几条,比起之前,这个笑容显然真的多。 “小陆……待着不好吗?跑什么,嗯?” 她眼神宠溺,像个责怪小孩乱跑又不舍得惩罚的长辈。 陆浔也:“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挣动着肩膀,身后的保镖险些控制不住。 旁边的两个保镖立马摁住他,枪口抵在他的后颈:“老实点。” “乖,枪容易走火可别伤着你。”傅姨说着,走了几步到悬崖边,啧了两声,问陆浔也,“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陆浔也被压到崖边,有人按着他头逼他低头去看,他怒视着女人,不做回答。 女人倒也不生气,颇好心地解释:“不是想知道你母亲的事吗?这里……是你跳崖的地方呀。” 一句话宛如一道响亮的耳光把陆浔也打蒙,他嘴唇嗫嚅着,艰难发出声音:“你……在胡说什么?” “傻孩子,还不知道你母亲是谁吧。” “姜清冉就是你母亲啊,商人重利薄情,你以为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舍命救你呢?” 第76章 父母爱情 同父异母? 陆浔也如遭雷击, 他想过自己这具身体是孤儿被陆沣利用都没想过这个结果。 过了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不可能。” 姜清冉是主角攻爸爸的前妻怎么会是他妈呢。 炮灰和主角攻同父异母?!这太匪夷所思了。 陆浔也实在无法相信。 他更倾向于眼前的女人为了套他的话临时编的谎言。 她肯定知道了他和陆司两家有交集,甚至知道了他查过两家过往的事。 就在他自己要把自己糊弄过去,强迫自己不去深思为什么主角攻的爸爸会救他时。 叮 【隐藏剧情“白月光之死”进度+20%, 当前解锁度:80%】 骤然响起的提示音如一块尖锐的物体刺入喉咙。 让陆浔也感觉到难以呼吸和刺痛,他停顿片刻, 双眼赤红着看向女人。 “火……也是你放的,你不是我” 他噎了下,重新开口心中一片涩然,“你和姜清冉有过节, 所以, 你的目标是我?” 沈云谦只是对方用来让他上钩的幌子? 傅姨捏住他的下巴,将脸转过来。 “你这张脸。”她眼中闪过危险, “和你早死的妈一样,真是让人讨厌。” “你不算笨。”她掐着陆浔也的脸, 逼他往万丈悬崖之下看, “可惜太聪明, 活不长久。” 陆浔也一阵头晕, 傅姨看他呼吸急促, 抗拒地紧闭着眼, 挑了挑眉, 心想:怕高? 她松了手, 给了身后的保镖一个眼神。 立刻, 陆浔也被猛推了一把,陡然炸开的失重感从头到脚。 短暂大脑空白后, 他睁开眼,冷风自深渊中呼啸而上,扑在他的脸上。 崖下云雾缭绕, 深不见底,模糊了天地边界,像是一个无边黑洞要把他吸进去,陆浔也剧烈地喘息。 在他要掉下去前,手臂又被回拉,整个人被架在离崖边一步之距,稍微一动,脚下的碎石就掉了下去。 陆浔也额头青筋凸起,头一次生出触摸到死亡边缘的感觉,他清楚对方似乎暂时不打算杀他。 可他快要被逼疯了,出口的声音有些破音:“你到底要干什么!” “别怕,你对我还有用。” 傅姨掩唇轻笑,温柔的假面扣在脸上。 “你说你这孩子,你要是没看见或者装作没看到,我还可以陪你演一演,现在只怕你要受些苦。” 她眼中有过怜悯和不屑:“不是传信了吗?就看看他怎么带走你。” 随着她这句话落,远处传来阵阵警笛鸣音,环绕在山头,女人看向陆浔也的脸色变了变。 几人开始慌乱,此刻握枪的那个人分外觉得手中的东西烫手,恨不得扔下悬崖。 他恶狠狠将陆浔也从崖边扯回来,枪管戳在陆浔也后颈:“死小子,你怎么报的警?” 陆浔也看向傅姨,轻呵:“你以为我会找谁?” 傅姨眼中燃着熊熊怒火,她盯着这张与最讨厌的人分外相似的脸,牙齿咬得咔嚓作响。 最终把如烧红铁块一般无二的怒火强行咽下去,脸被憋得涨红。 “我劝你听话。”她命令保镖,“带走。” ———— 疗养院 108病房的门被缓缓推开,脚步走近,病床上的人靠着床头,背对着房门,仍旧闭着眼。 “我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 “很抱歉打扰您休息,我真的有要紧事,想求您帮我。” 说话的人声线干净清透,也许是带着局促,听起来显得温润。 司峥睁开眼,转过身,一个长相出尘的年轻男生站在床边。 或许是对方的态度恭顺又配上这样的脸。 或许是他老了,脾气容松得多,看到小辈也容易升起宽容。 因此,他没有冷脸驱客,只是很平淡阐述事实:“如果你是听说了我的身份,就目前来看,很显然,我帮不了你。” “请回吧。” 沈云谦看他又要别过身,忙道:“我知道那晚是您救了陆浔也。” 那晚宴会的事被瞒得很好,他也是刚知道。 本来半信半疑,直到来到这里看到床上受伤的人才相信了。 哪怕种种迹象都指向是陆浔也自己逃走的,可万一呢。 沈云谦就是赌一把,司家前掌权人,诈死二十多年怎么可能没有没有一点底牌,就算没有,他也没有损失。 且就论调查什么来说,司家的确很强,只是时间问题。 “你是陆家的人?” 司峥掀开眼皮,审视他。 “你要抓我走?不怕司靳言怪罪吗?” 沈云谦摇头:“我不是陆家人,您应该没听说过我家。” 他苦笑一声,去桌边摸了摸水壶,倒了一杯水:“我知道贸然提要求很冒昧,但您既然救过陆浔也,我想。” 他一顿,将水杯双手递过去:“提什么报酬能让您救他第二次呢?” 司峥的反应明显过于激动,他没有前奏的起身,直接撞翻了沈云谦手中的水杯。 杯子摔碎在地上,温热的水也洒了一被子和沈云谦满手。 可即便不是滚水,也是热的,不可能一点感觉也没有。 沈云谦在水洒在手背上就手指微曲,但他更在意另一件事。 他赶紧将被子掀到一边:“抱歉,是我没拿稳,我” 他话没说话,就被人握住手腕。 中年男人面露急切,慌不择乱下语气不好:“他怎么了?受伤了?告诉我!” 沈云谦被吼了一脸,虽很惊讶,还是如实道:“他失踪了,怎么也找不到,事发地监控当天维修,警方也没办法。” 男人急红了眼,根本没去思考是真是假,素未谋面的青年是否有所图:“手机,手机给我用用。” 沈云谦赶紧把手机递给他,男人先一步夺过去。 沈云谦见他打了一通电话电话,本想着出去回避一下,他还没迈开腿,男人就结束了通话。 可谓是雷厉风行至极,不愧是一手将司氏发展成鼎盛的人。 可这样的人怎么会对陆浔的另眼相待,能舍命去救的关系不像是才认识的,沈云谦有些好奇。 沈云谦从未刻意调查过陆浔也的事,但对于对方的人际关系和过往也知道得差不多。 挂了电话,男人才冷静下来去思考青年的话是真是假。 他捏了捏眉心,同样好奇青年和陆浔也的关系。 看青年的担心和恳求不像假的,男人语气软了下去,打探问:“你和陆浔也是?” “……”这个问题真的很犀利,沈云谦不知怎么回答才能不出错。 他垂下眸子,下意识去摸手腕上的手链企图获得几分底气,可说出口的关系,却是:“……朋友。” 司峥随他的动作,视线落在他的手腕上。 赫然就是他当年亲手做的,混入一堆娶妻的高昂珠宝里那条平平无奇的手链。 可能是样式好看,花样正好是主人喜欢的才没有被主人嫌弃,姜清冉只是随手一戴,从始至终不知道这条手链是他亲手打磨的。 一方偏执且自欺欺人地认为是彼此的定情信物。 一人不想和对方有过多牵扯,但是不胜烦恼,不得不从中挑了一个看似最便宜的。 男人也从未挑破,毕竟姜清冉如果知道,怕是嫌恶地冲进马桶。 因为她是被司峥用权势强娶进门,她年少倾慕的其实是养兄,陆沣。 外人只知道陆家从小培养姜清冉学医,她少时回国读高中,几年后又出国深造,其实是被陆家夫妇发现儿子和养女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为了顾及颜面,不得已将姜清冉又送出了国,而司峥和两人在同一所高中,对于姜清冉,一见钟情,可对方不喜欢她。 司峥当年年轻气盛,违背家族意愿追出国,与姜清冉同校在金融学院就读,之后更是做出了一系列让自己后悔的事。 看清这条手链的一瞬间,男人浑浊的瞳孔倏然放大。 他竭力稳住自己的声音:“你这条手链我看着喜欢,能……借我看看吗?” 对方才答应找人,也没提过分的要求,沈云谦没做多想,同意下来将手链摘开,双手奉上。 司峥小心接过,确认是那条之后,再次看向青年眼神柔和了下去:“你和陆浔也关系很好吗?是他送你的?” 沈云谦压下疑惑,模棱两可回复了一个问题:“是他送的。” 司峥没有再问,把东西还给了他:“我听说他没什么朋友,只和封家的小子相熟,你叫什么名字?” 沈云谦虚握了下手,拇指掐在食指上:“沈云谦。” 这种被盘问家底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司峥听后没说什么,转而笑眯眯问他:“如果我没同意你的请求,你打算用什么筹码来让我答应呢?” 沈云谦:“尽我所能。” 门外走廊一阵响动,嘈杂的脚步声伴着一声怒喝传来。 “让开。” “司总您慢点。” 沈云谦四处巡视一圈,到处都不适合藏匿。 幸好这里是一楼,最后他的注意打到半开的窗户上。 和床上的人对视一眼,歉意道:“可能给您添麻烦了,我先走了。” 以司靳言的性子,恐怕司峥现在的处境也很为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怎么说他们也是父子,自己一个外人不好出现。 他很快打定主意,可司峥老谋深算预先就知道了他的想法,制止他。 “走什么,你不用走。” 男人沉下声:“我还没死,他翻不了天。” 转眼的功夫,门被一脚踹开,司靳言怒气冲冲进来看到沈云谦时一愣:“是你?”—— 作者有话说:快完结了,等事情交代之后,嗯……差不多是这样 上一周事情比较忙,看错榜单已更新字数了,一直以为还差六千字,结果最后差了五百字没达到要求字数,被禁了三周榜,真的纯属活该了[爆哭] 这个榜还是作者轮空了一个月后好不容易天降的榜,更更更是活该了[爆哭]打算在小黑屋期间完结,到时候看番外情况申连载或者完结榜,希望有榜[爆哭][爆哭][爆哭] 第77章 学以致用 装病逃跑 司靳言心头划过一丝说不明道不明的惊喜。 他几乎忘了此行的目的, 上前一步,略有些局促道:“你怎么在这,找我的?” “你想多了。” 沈云谦蹙眉看着对方朝他走过来, 不等他躲开,手腕处被一股力擒住。 司峥把他拉近到床边后就松了手, 转而面露不悦望着司靳言:“你来干什么?” 司靳言视野中,颀长的身影被挡住,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虽不再年轻,虚弱却仍俊朗的脸。 司峥情绪波动过大, 握拳止不住咳嗽。 司靳言猛地惊醒, 犹如被利刃般警惕的眼神刺中。 他忽略心口那种闷堵不堪的异样,出口的话冷厉无比:“当然是怕你被别人绑了, 死在外面,丢我司家的人。” 司峥不留情面地赶人:“那你现在看到了, 请回吧。” 这父子俩的沟通方式实在令人咂舌。 屋里火药味仿佛要凝成实质, 跟着的助理偷偷觑了一眼, 低下头默不作声后撤两步退出了门。 司靳言意识到什么, 眼神逼问看向沈云谦, 语气笃定:“你是来找他的, 为了陆浔也, 对吗?” 沈云谦没理他, 低头对司峥态度谦和:“打扰了伯父, 我先回了。” 听到对方应了声,他径直绕过床尾的人, 擦肩而过时,司靳言挡了上来,重复说:“你还没回答我。” 沈云谦不答, 更加印证了司靳言的猜测,他步步紧逼:“你怎么知道他在这?” “想知道?”沈云谦眼皮轻抬。 司靳言瞳孔颤了颤,抓住对方手臂的手不由放轻了力道,片刻的愣神就被对方冷冷甩开手。 随之而来的是一句,“你配吗。” 司靳言被这句砸懵在原地,难以相信眼前这冷言冷语的人是沈云谦。 沈云谦说完之后,下意识去看了病床上人的脸色,转瞬即逝的懊悔从眼中闪过。 看自己骂人家儿子,当事人并没有恼怒,沈云谦松了口气,旋即推开挡路的人,就要走。 “站住!”司靳言长久被忽视,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他几步追出病房,伸手去拽沈云谦的手腕。 落针可闻的走廊,只听一道脆响,有什么东西断裂掉在地板上。 沈云谦手腕一空,呼吸一凝。 本该带着那条手链的肌肤空荡荡一片,他转过身,在光线照射下熠熠生辉的钻石链条静静躺在司靳言脚边。 司靳言从地上收回视线,抬眼看到沈云谦正盯着自己,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我说过我也是受害者,是,我做得是不对,但是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也想弥补,你就不能给我给我个机会吗?” “我们从小到大的情谊,你真的要舍弃?为了一个男人?” 司靳言上前一步拉近与青年的距离,双手按住对方的肩膀,嗓音尽力放柔。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保证我以后绝对和以前一样对你很好。” “陆浔也他不适合你,你只是被他哄骗了。跟我回去我就不计较你和他之间的事。” “你喜欢我?”沈云谦直视他。 “我”,司靳言语结。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你以为你是人民币,谁都喜欢?” 沈云谦用力拂开肩膀上的手,却被抓住手腕。 司靳渊更加贴近,皮鞋底下轻微的硌脚。 他不以为意,正色道:“你喜欢钱我也可以给你,陆浔也他不过只是陆家的一枚棋子,何况现在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恐怕早死了。” 沈云谦冷冷道:“放手。” “我说的有错吗!” 司靳言见他执迷不悟,怒气一下飙升到头顶。 “如果他没死,为什么不见人,还不是他根本就是玩你!你我都知道他从前是个什么人,劣性难除,装了几天就把你唬住了?” “还是说,你就这么缺男人?那你他妈的这几年装什么矜持!” 沈云谦目光从举在半空手腕上对方的手上挪到对方脸上,炙热的体温传到肌肤上让人觉得恶心。 …… 远处正在攀谈的两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大惊失色跑过来。 跑到一半,司靳言的助理惊讶和他一直接触的甲方对接人怎么也这么急:“你不是在等你老板吗?” 对方没有搭理他,等两人赶到恰好看到沈云谦反手甩了司靳言一巴掌挣开了手,不知说了什么。 司靳言脸被打歪,摸了摸火辣辣的侧脸,顶了顶腮,不悦地凝视着沈云谦弯腰去捡什么东西。 他冷哼一声,讥讽道:“看我艹别人,你也在吃醋吧,表面清高,其实背地里就是一个离了男人就活不成的骚货!” “靠,你他妈说什么呢!”脸生的男人不知从哪蹿出来一把推开了司靳言。 司靳言身形不稳被后面的人托了下,他回头发现是自己“失踪”的助理。 “沈总,您没事吧,您可千万没事,不然我会回去交不了差啊。” 司靳言助理脸抽了抽,赶紧松手,一言难尽地看向对面的甲方对着沈云谦关怀备至满脸焦急。 “我没事。” 沈云谦把断开的手链递给身旁的人,“务必拿去修好。” “嗯。”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要紧事,满眼焦急,附在沈云谦耳边轻语了几声。 沈云谦霎时脸色一变:“我们走。” 司靳言眼中都是两人当着他的面贴得极近讲悄悄话的画面,刺得他眼睛疼,见沈云谦无视他要走,更是忍不了,不顾助理的阻拦冲上前。 “我让你走了吗?”他从后抓住沈云谦的肩膀,质问他,“你旁边这个男人是谁?” 沈云谦忍无可忍,扣住肩膀上的手,转身膝盖顶了上去:“滚!” 说完,他夺过身侧人手中的车钥匙飞奔消失在走廊。 两个助理置身之外看得瞠目结舌。 过了好半晌。 望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卑微助理赶紧把半跪在地上煞白一张脸的老板扶起来。 他视线瞟到老板下面又快速收回,结结巴巴不知说什么好,犹豫道:“司、司总,这正好也有相关科室,要不要?” 司靳言冷冷看他一眼,一拳捶在墙上,咬牙切齿:“沈、云、谦!” ………… 郊外悬崖边 沈云谦停好车,下车几步跑到崖边,目光在四处野草丛流转搜寻,最后落在脚下的深不见底。 电话被接通后,他直接问:“人呢?” 对面的助理把油门踩出了火星子,也许是开着车窗,沈云谦能清晰听到呼啸的风。 那人忙回复:“两小时之前警方出警到过那里,我们不确定是不是陆先生报的警,您等着,我们马上就到。” 话落的瞬间,沈云谦听到那边骤减的车速和轮胎在马路上打滑的尖锐刺耳声,他心跳漏了一拍抓紧了手机。 沈云谦都要以为对面出了车祸,结果下一秒传出支支吾吾的男声。 “那个沈总……有红灯。” 沈云谦语凝:“……注意安全。” 细微杂草晃动的声音飘入耳中,沈云谦余光瞥见遮掩在草丛间隙里一闪而过的黑影。 他垂下眸子,转动了下衣扣:“你们不用来了,去找裴淮之,我自己回去。” 对面的疑惑还没问出声,通话就被挂断。 斑马线前等红灯的人握着方向盘,盯着红灯,在倒数器一秒秒跳转,变成绿色的那刻,猛地回神。 “遭了!” ………… 无窗的房间只有一盏灯浅浅的照亮一块地方,断断续续的轻咳打破了平静。 “他是不是装的?” 身材高大的保镖背光而立,床上投下一片阴影,神色不虞地打量着床上半靠的人。 本就昏暗的房间被他一挡更加漆黑。 陆浔也闻言咳嗽得越发厉害,几乎要把肺咳出来,把医生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闭嘴,再咳嗽把你声带割了。”保镖恶狠狠威胁完重新看向医生等着回答。 “嗯……看体温只是有点低烧,别的倒也没什么问题,听他咳嗽的这么厉害又不像一般感冒引起的,这就有点奇怪。” 医生凝着眉状似不解。 保镖怀疑的目光打量着陆浔也:“别耍花招,你逃不出去。” 陆浔也不答,闭着嘴,除非忍不住了才小声咳嗽一下,不一会就把脸憋红了。 这幅病重,因畏惧强权忍气吞声的模样要多真有多真,足足让两人陷入自我怀疑。 “嘶……难道是别的病引起的?” 医生从药箱拿出了个小照灯和压舌板,朝陆浔也走近,“把嘴张开我看看。” “……”陆浔也装聋,咳嗽也渐渐隐下去,他埋在被子里的手已然握上被他藏起来的水果刀刀柄上。 “抬头,张嘴。”医生微微俯身,作势要把压舌板伸到他嘴里。 对方手中的手电筒照得陆浔也难受得闭了闭眼。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装的根本检查不出来什么病,心虚焦虑下不由得往后挪了挪,可刚一有动作,保镖便发现了。 五大三粗的男人不由分说直接掐住陆浔也的脸,逼他张嘴,之后看着医生无情命令:“给他检查。” 医生身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眼中盛满认真,端的是一丝不苟。 虽不赞同保镖的行为,但他还是条件反射去安抚陆浔也:“很快就好了,不用这么紧张。” 陆浔也怒视着掐他脸的人,气得手都在抖。 安分地任由对方检查、拼死一搏,两个念头在脑中反复横跳。 “啊——”医生拉长尾音,示意陆浔也跟着他一起发声。 陆浔也感受着口腔里冰凉的物什压着他的舌根,让他有种生理性的干呕。 恍惚间还真有股热流从喉咙涌出来。 眼前的两人目眦欲裂,瞳孔紧缩,惊恐地看着陆浔也。 陆浔也下巴上的力道消失了,他茫然看着默契弹跳开的人,视线移到其中一人两秒前还一尘不染此刻却血迹斑驳的白大褂上。 他慢半拍地用手背蹭过唇角,垂眼一看,那里一片猩红,千言万语都形容不出他现在的心情。 ……靠,真要死了,陆浔也心想。 发懵的时间,陆浔也又呕出一口血,把床边的人愣神的人吓得不轻。 医生急上心头:“除了急救没别的办法了,去找个担架把人平放送医院。” 看对方不懂变通,医生去推他:“快啊!再拖一会人要死了。” 保镖当然怕傅姨责怪,只能出去叫人,临走前他看撂下一句:“不能让他死。” 亲眼看着对方去喊人,医生也没有彻底放下心。 他手忙脚乱地想要帮陆浔也稳住状况,谁知刚一回头,眼前一黑就晕了。 陆浔也接住他,将他扔在床上,眼去看另一边:“什么时候回来的?” 系统嘿嘿一笑:“你是怎么发现的?” 它得意:“怎么样我厉害吧?他们肯定吓了一跳。” “……”陆浔也呸了几口,把嘴里的血沫吐干净,刚才他也差点被吓死。 来不及多想,他弯腰迫切地去脱床上人的衣服。 系统当即捂住脸:“你、你、你干什么?” 陆浔也不理它,脱下对方染血的白大褂胡乱套在自己身上,十分嫌弃地戴上口罩,顺手把被子拉高蒙在对方头上,把对方的鞋也顺跑了。 做完一切,他抓住系统头上的数据线就冲出地下室:“既然升级了,那你好好解释一下现在剧情是什么情况。” 第78章 逃跑成功 “真能耐” “站住。” 陆浔也刚踏出大门, 一道低沉的男声从他的背后毫无征兆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逼近的脚步声。 “已经让人去抬担架了,你怎么出来了?” 陆浔也余光瞥见地上那人拉长的影子和手里拎的甩棒。 他没有回头, 拨弄了几下刘海,微长的发丝遮盖住眉眼。 之后他刻意压低声音, 斟酌开口。 “里面没有信号,我要提前联系医院说明一下病人的情况方便救治……病人情况很严重。” 那人不知信了没有,陆浔也通过影子看到那人抬手悬停在自己肩膀上。 他脚下半转,手臂肌肉绷直, 手掌已然攥握成拳。 同时, 男人在落下手的刹那,耳机中有动静传来。 男人随口让陆浔也先走, 旋即往回大门时按了按耳机询问,“你再说一遍人怎么了?” 这句疑问话音刚落, 接着重物落地伴着一道巨响激起地面一阵尘沙。 漆黑表面折射出一缕阳光的定位耳机被一只鞋子碾在地上, 微不可察的声音被电流混淆最后归于平静。 陆浔也弯腰从昏迷不醒扔紧抓不放的人手里拔出甩棒抗在肩头。 抬眼目光从半空叉腰的系统身上掠过, 朝大门边柱子上闪着红光的监控伸手做了个鄙视的动作。 系统无语:【还玩?人追出来了!】 …… 一辆轿车平稳行驶过山路, 开过一片小道, 驾驶位的男人刚打转向, 就看到一辆救护车从车侧而过朝远处别墅那处驶过。 他拧了拧眉, 车速慢下来, 手刚摸上车钥匙, 旁边车窗蓦地传来敲击声。 男人只好将车停下,侧头看去。 车窗外是一个穿着黑色西服外套白衬领的男人。 此时正弓着腰, 拍打着车窗,五官只有一双眼睛不甚清晰地半露出来。 那人见他视线移过去,手忙脚乱地用动作示意他看救护车的方向。 男人自然看到了, 见外面的人焦急的样子,从对方有意无意按在车玻璃上手中的半截甩棍上的独特标志收回拉回神思。 他一直被派到外面跟踪调查一个人才回来,刚才又临时完成了雇主的任务,还没来得及复命结清尾款。 这是他从行的最后一单,可以说他是最不希望有变故发生的人了。 他不禁想:难道是人质跑了,打伤了人? 男人眉眼间凝重,不疑有他降下车窗,反应过来第一想法是去追人:“上车。” 他刚解开门锁,那人就以极快速度坐进后车。 因后备箱里有“货”,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可控地紧了紧,还是言归正传:“人跑了?往哪个方向?” 回答他的是沉默,几乎是立刻男人就意识到了不对。 他从后视镜扫到那人黑色西装外套下多出的半截白衣摆上,双眼仿佛被上面的斑斑血迹染红。 双眼猛地上抬正对上后视镜中刚扯掉口罩的陆浔也挑衅的眼神。 男人不动声色左手刚摸到车座下藏的枪支就意识消沉昏了过去。 陆浔也将手中的药瓶抛起又接住,若有所思看了眼药瓶,戳了戳前面歪倒的人的肩膀:“啧,看来也干了不少坏事。” 系统傲娇,摆足了邀功的姿态。 【还不感谢我?要不是我帮你屏蔽监控信号你连别墅都出不去,更别说现在,你估计也要被药晕。】 陆浔也哼哼两下,敷衍它:“好好好,谢谢谢谢。” 救护车刚在别墅门前停稳,车上下来几人扶起地上晕倒的被扒了外套的保镖。 与此同时,别墅里急速驶出一个车影朝陆浔也这边追来。 “速度挺快。” 陆浔也挑了挑眉,起身弯腰从后座跨到驾驶座,打开车门把占座的人踹了出去。 等自己坐上司机的位置,陆浔也手指动了动犯了难。 眼看那些人要追上来了,系统急得跳脚:【你开啊!】 陆浔也有点不好意思说:“……我不会。” 【那你还抢车?!浪费时间。】系统头疼,赶紧从数据库搜索开车教程。 之后车厢内气氛慌张又透着异常平和的诡异。 系统:【踩刹车。】 陆浔也低头看着脚下:“哪个?” 系统:【左边。】 陆浔也:“嗯。” 【开火之后踩油门。】系统翻着电子书,抽空瞥了瞥陆浔也,叹气认命,【算了,一会你用力踩油门就行。】 片刻后,车子像发射出的炮弹一样冲了出去,在一人一统的尖叫声中横冲直撞地反追向前面那辆黑车。 黑车里副驾驶的男人抓紧安全带朝身旁的人嚎叫:“我靠靠他疯了,躲开啊,他想同归于尽!” 对方皱了皱眉:“他很大可能会往市区跑,通知其他人在上公路之前截停那辆车。” 他一边说话,一边猛打方向盘,在车身左转偏离小路开到草坪上时,那辆直直撞过来的车与他们擦车而过。 两人劫后余生,后背都冒出一层冷汗。 ………… 一辆渺小的白车在狭小陡峭的山路间七拐八拐,后面还有几辆车紧追不放。 系统站在方向盘上用脚蹬的方式来操控方向,头顶流下一串串不存在的汗。 “悬崖!悬崖!”陆浔也眼眶睁得浑圆,拉着车顶的把手。 按照后面追车的车速,如果刹停,大概率会在他们彻底停下前撞上来,将他们撞下悬崖。 陆浔也盯着前面道路转弯的山壁,没由来冷静了。 他瞄了眼车窗外的后视镜,在车头即将撞向护栏冲下悬崖时。 陆浔也也不知道哪来的信心,忽然抢过方向盘在山路急转处那刻猛转方向盘。 车身急转,擦着护栏撞向山壁,火星四射一股浓烈的烟味从窗口灌进车内。 系统巴掌大的躯体趴在方向盘上像只不幸进了跑步轮里的仓鼠惊叫着松开了手被甩飞出去。 轿车一个漂移,后轮腾空撞掉了一块护栏,接着陆浔也重踩油门转过了这个山路急弯。 系统目瞪口呆惊出声:【你不是不会开车么!】 陆浔也更奇,他茫然望着自己手中抓着东西,做出的动作不由他大脑支配,他竟然会……开车了?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眨了眨眼回神:“后面追上来了吗?” 【让我看看。】 系统调出面板,高兴道。 【没有,他们没看到路有拐弯,堵在坏掉的护栏那里了,一辆车速度太快,整个车头都悬出了护栏,也堵住后面的路,他们正营救呢,一时半会追不上来。】 许是精神高度紧绷,陆浔也听到这话并没有放松。 车厢后面隐隐约约传来轻微的撞击声,他顿了顿,问系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等系统回复,他自顾自在电子屏上定位导航:“算了,你帮我看着点吧。” 可惜陆浔也逃出生天的这份幸运在他刚进入市区就破灭了。 追车导致他躲闪不及车头一股脑扎进绿化带,撞断了一棵幼树。 他被弹出来的气垫砸得头昏脑涨,额角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 他双臂伏在方向盘上,撑着沉重的眼皮,车窗外一个身影挡住了正好的阳光在他身上投出了阴暗的一片。 外面青年的声音从未关严切的车玻璃断断续续传进来:“真能耐,还找了同伙在市区接应,你可真是谁都敢绑。” “给我砸。” 随着话音落下,陆浔也耳边炸起爆破声,玻璃碎片扑了一身,本就破烂的车门被人拽开扔在地上发出闷响。 接着他被人粗暴地拉了出去,他稍有动作,肩膀上立时有道大力将他的手臂往后掰扣住。 “别装死,谁指使你的。” 陆浔也脑子嗡嗡响,头垂着,刚才命令砸门的青年迈步走近他的视线内。 清润的声音,语调漫不经心却压迫感十足:“不想说?不敢说?那我换个问法,你背后的人……” “和四年前沈家破产、沈家夫妇车祸、以及司机的死有关系吗?” 苏濯强硬地抬起陆浔也的脸,看清的那一刻霎时愣在原地:“陆浔也?!” 陆浔也耳朵翁鸣,模糊间听到有人叫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看这一眼,有些眼熟,他晃了晃神……谁? 反应过来,苏濯神色复杂:“松开他吧。” 被松开后,陆浔也一时没站稳踉跄了两下,被苏濯扶住。 “苏总,沈总找到了。”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断了陆浔也两人的思绪。 “怎么回事!”苏濯看着属下手里的麻袋和被扶出来的昏迷不醒的人,正要上前,肩头一沉。 他惊疑不定垂眼去看,陆浔也已然也昏死过去。 “……” 几个手下犹疑:“苏总……这怎么办?” “愣着干嘛,送医院啊!” “嗷嗷,是。” ———— 陆浔也抓着被子一口气没提上来,憋醒了,他四处看了看,猛然弹起身。 靠,又被抓了? 他看房间没人,直接穿上鞋就跑了,丝毫没看到趴在床头睡得正香的系统。 跑出去后他才发现他在医院,刚醒没缓过来还是点头晕,他扶着墙跌跌撞撞地低头走路。 绕是他都这么小心避开人群了,还是有意外发生。 他撞到了人,一盒药掉在他脚边,陆浔也条件反射扶一把要摔倒的那人,看到对方长相后他微微发愣:“你是……” 对方同样的惊讶:“陆先生,你还活着!” “……”陆浔也干笑,松手往后退一步拾起药递了过去,“你的。” “是司靳言找到的你吗?” 对方接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找补,“哦不是,我是听说陆先生失踪的事,看来你没事,想来沈少爷也可以放心了。” 陆浔也看着眼前皮肤苍白,脸庞瘦削,嘴唇毫无血色像个纸扎人一样的青年。 结合方才对方的话,他不确定道:“简洛清?”—— 作者有话说:终于更新了[加油]爱你们[比心][亲亲] 愿世界上再无卡文[化了] 被一个小宝捉虫发现前文给司父起过名,叫“司峥” 还以为没起,怕视角混乱后文一直用“司父”代替哈哈哈哈,那就改回来吧[加油] 第79章 好心白月光 “我其实是个老实人”…… “原来陆先生没认出我啊。” 简洛清浅笑, 了然地点头。 “确实我们也没见过几面。” “……” 陆浔也看到他就想起了那些不可言说的爱恨情仇。 他尴尬抠手,忽然转移话题,“你身体现在好多了吗?” 就算那个隐藏的白月光死亡剧情指的不是对方。 如果按照原有剧情发展……看对方这脸色, 应该也活不了多久。 陆浔也想,那自己这个时候问这个是不是有点讨打? 简洛清没回答, 反而问起了另一件事。 “听说前段时间陆先生偶然间去了青葫岛,那里现在怎么样了可以和我说说吗?” ………… 医院楼下公园,不少穿着病号服的病人被家人搀扶着活动,所以简洛清这一身病服倒也不显眼。 除却初见时, 陆浔也先入为主觉得简洛清存心找茬而没给好颜色之外, 两人也说不上熟稔或是有仇怨。 “所以前几年给青葫岛投资的简家,是你家?” “你放心, 他们没有怪你们突然终止投资,现在的生活大多数人挺满意的。” 陆浔也拨弄着花坛里的草, 将右腿从膝弯高的瓷砖上收回, 转过身后腰抵着花坛边, 垂眼去看身侧长椅上的青年。 “也就是说当年被出海时村民救下的少年确实是司靳言, 后来也是你们带走的?” 简洛清没有意外的表情, 坦然承认:“是。” “不过我们当初并不知道他是司家的孩子, 至于投资也是因为我小时候在那里住过几年, 那里的环境适合静养, 后来我家出了一些变故, 开发的事才搁置了。说起来还挺对不起那里的人的。” 他捏着药盒,语气越发的轻浅:“希望之后有机会去看看。” 陆浔也等着他咳嗽完, 又问:“那你知道司靳言的记忆认知有误差吗?” 简洛清困惑:“是说他在岛上刚醒的那段时间吗?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段时间他将之前的事忘了大半,后来我家把他带回来没多久就被他家人接走了。” “后来再见面……” 他一顿, 触及到不好的回忆并不想多说,“总之像是恢复了记忆。” “他家人?” 陆浔也嘴边重复一遍。 那会司靳言明面上父母双亡,他那些亲戚明争暗斗如果知道他的存在势必要搞死他。 难道是司峥?总归是亲儿子就算假死也不至于置之不理。 “嗯。” 简洛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为他是反问,于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她带着司靳言的身份证和他们的合照让我们确认了身份。” “身份证?!” 陆浔也惊诧,这种证件就算不随身携带,按照当时的情况也应该在沈家保管吧。 他这咋咋呼呼一声把简洛清吓得不轻,青年浑身一震,捂住心口,本来就白的面色更白了一分。 陆浔也回过神赶紧去不远处的自助售卖机买了一瓶水,递给青年,目光定在对方手里的东西。 “你要不吃点药?” 陆浔也亲眼看着简洛清喝了药后呼吸逐渐平复,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挺唏嘘的:“刚才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 “没关系,你这点程度吓不到我。” 简洛清开玩笑,“不然我早就被司靳言突然发病吓死了。” 陆浔也觉得用自己生命开玩笑着实不好笑,他犹豫半晌问:“……还是没配型成功吗?” “手术不一定百分百成功,也不是完全治愈。” 简洛清说着抬头看了看一望无际碧蓝的天。 和煦的阳光照在他脸上,给青年苍白的脸描上一层暖色。 他张手在空中抓握了下,轻描淡写说出令人惊心的话。 “其实也习惯了,毕竟我也害怕死在手术台上就感受不到这种阳光了。” 陆浔也低头凝视着他,良久收回视线。 “对不起啊,你当初躲着司靳言的监视托着病体好意提醒我们,我却以为你是耀武扬威根本没听你说话,对你说了一些难听话。” “帝华酒店那次,你也是听说司靳言要为难沈云谦才跑过来的吧,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闻言,简洛清瞳孔微颤。 他仰头看着长椅边挺身直立的人。 青年朝光而站,脸上的绒毛都照得格外细致清楚,一头黑发此刻被光照成深棕。 他一手环抱着臂,一手支着下巴,眉心微微蹙起,忧愁的情绪柔和了他深邃眉眼处本就不明显的冷峻。 陆浔也察觉到一道视线凝在自己脸上,侧头垂眼眼神询问,才看清对方眼下的一颗小痣。 他愣神的功夫,简洛清抵拳轻咳:“忽然发觉陆先生有些貌美。” 陆浔也快速转开眼,想说你说得这么直白也挺冒昧的,默不作声往旁边移了移。 他扯出笑:“哎,我不是有意的,你别放心上,我其实是个老实人。” 简洛清表情有些不自然:“这么说的话,我想我也欠你一句抱歉。” “嗯?”陆浔也不解回看过去。 “我从前以为你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混吃等死的浪荡子。” 简洛清说完错开他一言难尽的表情,“我应该早明白,那么多人喜欢你,你肯定是个很好的人。” 很好么…… 陆浔也嘴边的笑容敛去,“也许你理解错了,没有多少人喜欢我的。” “表面自信也可以强大内心,有时候要学会给自己洗脑。” 简洛清转着手里的水瓶,“经过今天的谈话,我确定你真的是一个值得交心的朋友。” 啧……这话题扯到哪去了。 陆浔也总觉得他话里有话,眼神闪躲一瞬,终于想起来一直被忽略的事:“司靳言呢,没找人看着你吗?” 简洛清余光看到不远处的几个黑色身影,人来了。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惊叹于陆浔也的乌鸦嘴。 “你还挺了解他。” 他无奈叹息:“看来以后不好跑出来了。” “我也算是借着看病取药的由头跑出来透口气,司靳言目前估计不知道你在哪,陆先生还是避一避比较好。” 两人想法如出一辙,陆浔也点头:“有道。” 简洛清坐在长椅上,孤单的背影颇有种认命之感。 陆浔也刚小跑出一段距离,听到后背高昂的一声,“人要跑了,追!” “!!!”陆浔也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几个人直直越过简洛清朝他追过来,当下拔腿就跑。 知道真相的系统让他别跑,陆浔也压根不听让它别管。 不知跑了多久,陆浔也实在没力气了。 他背靠树,弯腰扶着膝盖剧烈喘息,最后无力滑下来摆烂蹲在地上,和不远处也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几人打着商量。 “几位大哥,我和你们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啊,为什么抓着我不放啊,那大妈给你们开什么价,我给你们双倍,别追我了呗?” 三人都被他这番话说得云里雾里,什么大妈? “陆少爷,我们也不是有心为难你,实在是你要跑了我们没法给苏总交代啊,您也体谅体谅我们,跟我们回去吧。” “苏总?” 陆浔也脑子要炸了,这又是哪个人物? “你们苏总是哪个?” “是我。” 几人被这声忽然响起的声音引去了注意。 一身休闲装,长相俊逸的年轻男人从几个保镖的身后走到人前。 “好久不见,陆少爷。” 陆浔也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我靠破系统,你怎么不早说是这个姓苏的?】 苏濯面无表情,淡漠地斜了一眼蹲在树下目露诧异的人,抬手做了个手势,嗓音清润无波:“请陆少爷,回医院。” “诶诶诶?!” 陆浔也毫无反抗之力被架回医院,一路上收获了无数道怪异的目光。 片刻后 空旷的走廊上回响起一声, “砰——” 陆浔也被扔到了手术室门前的排椅上。 “……” 陆浔也刚准备起身,身侧的凳边就踩上了一条腿。 他嘴角抽了抽,抬头,皮笑肉不笑问:“苏总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知道了对方是沈云谦朋友他早就揍上去了。 苏濯没有错过他眼中的怒火,冷笑:“自然是想问问陆少爷知道沈云谦的下落吗?我找他有事谈。” 经他这么一问,陆浔也怒气戛然而止:“他……不是在自己家吗?” “呵,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失踪了一周,你觉得他能安心待在家里吗?” 苏濯气上心头一脚踹在凳腿上发出一阵剧烈动静。 旋即掐住坐着的满脸莫名其妙的人的后颈将他提起来,哐当一把按在旁边的病房门上。 陆浔也身前撞在结实的门板上磕得他脑袋嗡了一下,接着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口看清里面病床上躺着的人。 沈云谦? “看清楚了吗?” 苏濯压着他的脖子,咬牙切齿,“你要是不喜欢他,就等着他醒了,亲口给他说清楚,省得他为你屡屡冒险,被你骗得团团转!” 陆浔也手肘往后用力捅过去,反手抓住他的胳膊,接住砸过来的拳头,警惕的视线扫过要围上来的几人落在苏濯脸上。 “什么意思?什么叫为我冒险,被我骗得团团转!” “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前脚用沈云谦的手机挂了我的电话,后脚小区就着火了,我不该问你要个说法吗?” 苏濯用力推了他,手臂恢复自由。 扬手拦住身后的人示意他们先走。 人都走了,他才上前一步,步步紧逼。 “你挂我电话的时间和消防出警的时间中间不超过半分钟,这半分钟你在哪,你刚说沈云谦还在那,不是装蒜是什么!” 陆浔也惊愕:“你认为是我放的火?我为什么放火,你脑子有泡吗!要不是我,沈云谦早死了。” 苏濯狐疑:“他囚禁你、强迫你、你不恨他?” 陆浔也冷哼:“你也知道他干的不是人事,我没让他给我一个交代就很善良了。” 苏濯蹙眉审视他:“你……刚说你救他?所以……打晕他的人不是你?” “咳”,陆浔也遗忘的记忆涌上,心头浮现抹心虚。 他掩饰性拨了拨眼前略长的头发,“那什么,你还没说沈云谦是怎么回事?” 苏濯沉吟几许:“你知道他一直在调查沈家的事吧?” “他为了找你提前收网惊动了背后的人,导致关键人物死了,经过一些蛛丝马迹,我们猜背后那人和绑你的人似乎是同一批。” “为了找到你,因为一个猜测,沈云谦明知有人故意引他去悬崖边却还是去了,我私心希望你不要怪他。” ………… ——我第一次见他主动自愿接近一个人,像一头倔头怎么劝都劝不回来。 耳畔不断响起苏濯最后和他说的那句话,陆浔也抱臂,眉眼凝重注视着床上青年的睡颜。 “你可真是不怕死,知不知道那疯女人的目的是你,坑都挖好了,你还往里撞,我是你什么人啊沈云谦?” 陆浔也迷茫:真的是因为我吗? 【系统,沈云谦为什么还不醒?苏濯说医生检测不出他昏迷的原因是什么情况?】 【抱歉宿主,我也不知道。】 陆浔也一点不意外它的回答,他摩挲着下巴,抬眼盯着空无一物的半空。 【那这倒计时你总该知道了吧?真是脱离世界的倒计时?我真完成……任务了?】 这个倒计时自从上次提示音过后就一直浮在他眼前,现在不足两个小时。 问是这样问,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就这么完成任务了。 系统疑惑:【啥倒计时?】 “……”陆浔也扶额,无语笑了声。 那你升级了个屁啊。 这话他没说出来,看他眼神系统也能猜出个大概,索性装死不吭声了。 陆浔也还想再问什么,沉了一口气:【算了……苏濯抓到在市区围堵我们的人,刚才他行事匆匆是问出什么了?】 系统:【没,抓到的人有人接应跑了,不过应该……还在市区,距离太远查询不到准确位置信息。】 【你要不再回去升级一下?】陆浔也随口一说,没注意系统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翻开沈云谦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看向他的手腕处,那里的割伤还没好全。 “愈合真够慢的。” 陆浔也看着看着,慢慢撑着脑袋俯下身去,歪头认真盯着沈云谦的脸,用手指点了点对方眼角下极小的粉色浅痕。 他一字一顿:“沈、云、谦?” 话落,他脑子里极快闪过几段模糊不清的画面搅得他脑子钝疼。 他触电般收手,按上后颈长久没有异样的地方,眼前景物旋转了一瞬,被身后的敲门声拉回了意识。 陆浔也拉门将人隔在外面,打量这个面生的人:“有事?” “苏总让我请你出去谈话。” 见陆浔也怀疑,男人补充,“是有关沈总的事。” 陆浔也回头透过窗口看了眼沈云谦,颔首:“走吧。” ———— 路上的行人从拥堵变得稀少,陆浔也心头的怪异加重,有种不妙的预感。 系统冒出来:【我怎么感觉凉嗖嗖的。】 陆浔也扫了眼它,停下,防备看向前面带路的人。 “就在这里说吧,苏濯找我有什么事?” 男人悠悠转身,从怀里掏出个漆黑的冷物直指他,嘴边咧开恶劣的笑:“陆少爷,您可真不乖。” 陆浔也呼吸一滞,下意识寻找周围的监控,可惜没有。 第80章 蝴蝶眼泪 “送大礼” 陆浔也后退一步, 背过身正看到窄小的偏僻过道口停了一辆车。 车上下来两人,一个黑衣一丝不苟,另一个白衬衫破破烂烂。 看清黑衣男那刻他心脏漏跳了一拍。 赫然是刚才在公园堵他的三人中的一个。 与对方并肩的白衬衣男则凌乱褴褛, 破烂处血迹点点动作间能看出衣下身体受了不少皮肉之苦。 男人脸上挂彩,一侧脸淤青肿得老高看起来有些滑稽。 脚也坡着, 手中攥紧刀,像是闻到血腥的凶兽恶狠狠瞪着陆浔也。 陆浔也当然不可能傻到误会苏濯翻脸不认人。 他看向这个与他不久前才打过照面的黑衣男,语气却笃定:“你是那个疯女人的人。” 怪不得苏濯前脚抓了一个人后脚就被救走了,普通接应的人怎么能这么快行动, 难道苏濯也出事了? 黑衣男不置可否, 似笑非笑:“苏濯身边那两个蠢货的下场,陆少爷也想试试吗?” 陆浔也看清他们眼中势在必得的狠厉, 他抿了抿唇,如果这个人不是苏濯的手下, 那…… 坏了, 沈云谦! 陆浔也脑内风暴, 刚要抬腿就被人识别了意图。 “谁不是刀尖舔血过日子, 还想金盆洗手?他被你抢走车是他废物, 我看这次还有谁能救你!” 白衬衣男叫嚷着不知从哪拔出一把刀朝陆浔也面门劈去。 陆浔也闪身一躲, 正准备蓄力一击, 黑衣男就截住白衬衣男的胳膊, 呵斥提醒道:“你疯了!主家要活的。” “那我就被白打一顿吗!” 白衬衣男额角青筋暴起, 侧头怒视黑衣男,胸口起伏不定, 不服气要挣脱手腕上的桎梏。 黑衣男手上力道不减,沉声说。 “主家不会让他活命,他死之前有的是你报仇的机会, 况且打你的人是苏濯的手下和陆浔也没有直接关系,你冷静点不要打乱我们的计划。” 一直在旁观的卫衣男看够了热闹,稍稍拔高声音喝一声:“都闭嘴。” 被黑衣男一劝,白衬衣男才平复了心绪,又因领头发话不情不愿放下了刀。 趁他们内讧,陆浔也眼角余光瞄向后面,只要跑出这条巷子,对面就是小吃街,人肯定很多。 他刚默不作声后退,后脑勺就抵上了个东西。 耳后传来卫衣男阴恻恻的声音:“陆少,这次可没人给你骗。” 说完,他用枪口戳了戳陆浔也的头:“您是聪明人,别耍花招还能少受点苦。” 陆浔也笑了声,压低声音反问:“市内开枪,你敢吗?” 卫衣男没有理他,示意对面两人把陆浔也绑起来:“动作快点。” 陆浔也沉默看着他们去车上拿了捆绳和贴条离自己越来越近。 当他们踏入离他两米内:【系统!】 系统等待良久:【收到!】 “陆少爷别担心,你马上就能和沈总见面。” 卫衣男的这句话陆浔也没空细听。 他全神贯注,忽然半空中落下一物,他屏住呼吸的同时,抬手一抓洒向对面两人。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用力踩上身后人的脚,反身夺过枪,用枪把重击卫衣男的颈窝。 下一秒,空瓶率先落地,清脆一声,紧接着几声重物落地声重合在一起,陆浔也四周倒了三人。 “没人告诉你们,任务完成之前不要大意吗。” 陆浔也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鬼使神差瞄了一眼枪口,有点奇怪。 为了验证猜测,他稳住手,扣动扳机,一注水线从枪口喷出。 陆浔也:“……” 系统和他一样无语凝噎。 陆浔也用水枪滋了卫衣男一脸水:“他刚说啥来着?” 【带你见沈云谦吧。】/“当然是带您去见沈总。” 系统不以为意的语气和巷口出现的男声同时响起,陆浔也眼底闪过一丝戾气,他扔了水枪,勾唇:“好啊。” 系统陡然一惊:【小心背后,麻醉枪!】 【好险。】系统长舒一口气,低头一看宿主倒了。!!!!? 没记错的话它应该是消了药性吧? ———— 东城郊区的某栋烂尾楼 10层 “老板,苏濯已经被我们引开了。” “嗯。人带过来了吗?” 一男一女两道人影站在本应安落地窗的楼层边缘,空旷的空间将他们的谈话声回弹形成轻微的回音。 四周空气弥漫着钢筋铁锈的腥味和混泥土的刺鼻味道,地上七零八落着一些建筑废料、水泥包和器具。 女人手抚在墙体穿刺而出,如枯骨般的钢筋,觉出对方的犹豫,眼神缓缓侧过去凝着眼前垂头胆怯的人:“说。” 男人不敢抬头:“是……我们办事不利,沈云谦被……救走了。” 女人并未生气,早就预料到了一样:“是关在笼子里偷溜出来的狼崽子还是……司峥?司峥帮他,看来是认可他。” “都不是。”男人将头低得更低,“是……少爷。” 话落,女人抚在墙上的手握成拳头锤在上面。 她默然盯着对面未竣工的烂尾楼,此刻如一张张深渊巨口的窗户框,不消多时有了主意。 “你告诉简家那小子,医疗团队、心源供体都准备好了,如果他不想死,就……” 她手背遮住嘴型,轻声说了几句话,男人到了一声‘明白’,而后直起腰匆匆离开。 又过了一会,女人转过身,那张脸赫然就是傅姨。 她走到屋中央那堆水泥包边,低眸去看下面半靠在水泥袋上的人,用脚踢踢对方的腿。 见没有动静,她问旁边的人:“多久能醒?” “按理说该醒了。”男人垂眼看向地上的人,“再等半个小时吧。” 傅姨点头:“那三个废物呢,怎么只有你?” “还有……”她目光移到下面人头上的麻袋。 “他们三个被打晕,我把他们泼醒后派去盯着疗养院那位了,必要时配合我们行动。” 男人顿了顿,继续说,“您上次说他的脸讨厌,我自作主张盖上了。” “另外,沈起昭那边已经让人去” 说话间,男人做出了抹脖子的动作。“过后,当年的事情不会有人查到我们头上。” “你做的很好。看来今晚他儿子沈漾的成年晚宴办不成了。” 傅姨眼神中划过赞赏的情绪很快被阴鸷取代。 ———— 沈家老宅 花园 “骨头呢?” 陆浔也头发和脸上挂着水珠,气喘不定,问着系统又将手里的铁锹插进另一边土里作势要刨。 “有人来过?” “不应该啊,”系统更疑惑,站在他刚挖出的坑里探查气息,“是苏濯,奇怪他怎么知道的?” 10分钟前 陆浔也装晕想要将计就计找到沈云谦的下落,却被告知沈云谦被救走了。 而他需要在一个小时内补完“蝴蝶眼泪的归处”的隐藏剧情。 为了不打草惊蛇,不得已只能让系统作弊,用致幻剂短暂篡改了那个后来出现的人的记忆。 令那人将陆浔也认成了同伙,他也顺势和黑衣男换了衣服。 陆浔也被泼了满脸的水,假装才清醒过来,被训斥一脸后,得了一道命令要他拖着另外晕倒的两个“废物”离开去疗养院外监视。 等“陆浔也”被带走后,陆浔也直接把那两个“废物”绑起来扔进了一个无人巷子里。 他管他疗养院有什么人。 ………… 陆浔也有一搭没一搭用铁锹戳着土,神思不知道飘了多远。 沈起昭和傅姨相熟多年,且二人之间有不为人知的勾当,沈起昭这人贪财好利和沈家破产脱不了干系。 而傅姨和陆家没有直接仇恨,抓他一方面是为了报复姜清冉,一方面是为了引出沈云谦? 沈云谦在调查沈家的事必然给沈起昭找了不少麻烦事,傅姨要杀沈云谦,是为了沈起昭,还是他们二人本就是同谋? 沈起昭的把柄……似乎他很怕手腕上的佛珠,每次都谈之色变。 要说是怕佛珠就有些不准确了,陆浔也仔细回想,对方是怕上面的红色珠子。 “尸骨、符咒……血玉?” 这样想着,他不自觉蹲了下来,出神盯着面前随风而动的黑色蝴蝶兰,想到了那日江城郭姨小孙女的童言。 恍惚间耳边忽然响起木匣子落在地上的声音,接着眼前浮现出的画面定格在沈起昭煞白的脸上。 脑子像个放映机一般自动将他拉回这段回忆中。 【“我昨天偶然去了沈家老宅,看后花园的几株花不错,本想挖几株回去种种,结果挖出来一个头盖骨……” “你怕什么?难道是你埋的,故意吓我?” 沈起昭支支吾吾回复他,是年纪大了心脏不好被他吓到了。】 沈起昭为什么这么害怕一块骨头,正常人即便听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也不该害怕。 尤其是当他问是不是对方埋的时,对方表现出的那明显的慌乱。 可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要把头盖骨埋在沈家别墅里? 转运? 如果说,这里的头盖骨相当于故事里的死婴遗骨。 沈家等同于故事里埋骨的“后山”。 而沈起昭替换了故事里转运的受益村民也就是佩戴亡者血玉的人。 难道埋在沈家后花园里的幼儿头骨是沈起昭孩子的? 或者说因他而死,不然不至于用压制怨气的符纸。 陆浔也虽然不信这种神鬼乱力,但若是加害者相信,那代入其视角则能更好理解其动机。 加上他出现在这对于这个世界本来就挺bug。 所以就算现在陆浔也的眼前真的出现一只小鬼,他估摸着自己也能接受良好了。 就比如现在,陆浔也按下系统凑上来的脑袋:“你先别动。” 要完成这个任务,看来沈起昭是关键。 苏濯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来把这块头盖骨挖走,至于为什么知道在这里,陆浔也猜可能是沈云谦给他说的。 他问系统:“苏濯现在在哪?” 系统:【春华大道。】 ———— 春华路与云凌路交叉路口此时来往车辆络绎不绝。 绿灯即将结束,南北车道上所有车都放慢了速度,只有一辆银色轿车急速穿行在马路间。 怕是司机酒醉驾驶,其他车主不约而同让开了车道。 “苏总,前面那辆车不对劲。”助理眯了眯眼看清了远处右转道等绿灯的车牌,“是冲着……沈起昭去的?” 苏濯自然看到了,他放下手机,话语简短:“下车。” “苏总?” 下一步,苏濯直接倾身过去开门将助理推了出去,“等会交警过来,你处理好。” 旋即,没等助理明白过来就关上车门,自己跨坐在驾驶座。 红灯转绿 刺耳的刹车声穿破空气,两车相对疾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辆银色小车会惨烈撞上前面白色保时捷时,一辆黑色超跑横插而入。 转瞬,超跑的副驾驶门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被银色车头撞得凹陷进去,飞溅的玻璃碎片在阳光照射下伴着如闷雷一般的炸响,洒落满空流星。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转眼再看,三车已然停了下来,跟在超跑后面的那辆车上下来几人迅速把银车上的司机拖拽下车。 另一边,丝毫未伤的保时捷上刚下来一人就被人控制住按住肩膀压到超跑车门前。 沈起昭胆战心惊看着眼前报废了一半的价值不菲的车,搜肠刮肚都想不出来哪个大人物瞎猫抓死耗子能救了他:“您是?” “你可敌可友的人。” “你是苏、苏总?” 因这场变故,身边已然堵起了车。 苏濯推门下车,淡漠的眼神扫了一眼四周围上的看热闹的人,烦躁地皱了皱眉:“贵公子成年我还没送上一份大礼,那就一起吧?” 沈起昭正晕头转向就被“送”上了另一辆车,等他反应过来要下车已经来不及了。 苏濯这边刚换了一辆车坐进后车座,另一侧的车门倏然被拉开,一人窜了进来。 陆浔也系好安全带,扭过脸人畜无害道:“帅爆了的苏总带我一程?顺路。” 第81章【VIP】 第81章 诡谲 敞开心扉 “你不是应该在医院?” 苏濯没空和他纠缠, 伸手“喀嗒”一声解开卡扣,甩开他的安全带。 直白问道,“是沈云谦出事了?” “他没事。”陆浔也又把安全带拉到身前系上。 “诶?!” 他拦住苏濯再一次伸过来的胳膊, 反问对方。 “你不是要调查沈起昭和他背后的人?正好我也和他背后的人有些纠葛。既然目的相同,让我蹭个便车?” 苏濯平静地凝视着他, 不为所动。 陆浔也无所谓耸肩往后靠。 “你也不想让沈云谦醒过来后发现你擅自行动吧,这么冒进的举动,他应该不希望你这么做。” 说着,他将对方的手按回对方身上, 抬头朝前面司机说:“开车。” 苏濯没想到沈云谦连这种事也和陆浔也说了, 根本不知道是对方在随口胡诌。 司机也着实被陆浔也反客为主的态度打了个措手不及,从后视镜里偷觑苏濯的脸色:“苏总?” 苏濯无奈:“走吧。” 车窗外风景过后飞驰而过, 陆浔也支着头,轻靠在车玻璃上。 虚望着空中颜色越来越淡、越来越少的倒计时, 他一时间看得出神。 苏濯看他心不在焉, 出言提醒:“你刚说沈起昭背后的人。” 男人眼角余光看过去, 眼底有过探究, 他问:“这次绑架你的人你知道是谁?” 陆浔也默了默才开口:“也不算知道, 应该是和姜清冉有过节的人。” 苏濯表情意外, 敏锐察觉到什么, 侧过头看着对方, 问道:“姜清冉和你什么关系?” “也许”, 陆浔也语气疑问,像是在反问, “大概……是我妈?” 苏濯:“……” 看出对方的无语,陆浔也撇撇嘴,抵在车窗上的手借着撑头的姿势有一搭没一搭按着太阳穴似乎在回忆, 想了想最后只道出一句。 “只知道她是个女的,姓傅,谎称我妈的朋友,其他的不太了解。” 听到这个姓氏,苏濯有一瞬间的晃神:“……傅。” 对于他的态度,陆浔也有些奇怪,勉强直起身子,端坐起来,问:“怎么了?” 苏濯眨了几下眼缓过神:“没怎么,可能是我想多了。” “我暂且相信你,不过以后我要是发现你有什么目的,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陆浔也闭眼翻了个白眼。 ———— 耀辉酒楼 地下停车场 “苏总,你来参加犬子的成人礼我们自然是荣幸之至,我老婆孩子还在楼上酒店等我,您这?” 沈起昭动了动肩膀,立马就被身后的保镖禁锢住,疼得他龇牙咧嘴。 苏濯听到对方话中的某个字眼,饶有兴致地眯了眯眼。 “今天的电梯出了点问题,从这里,你怕是上不去。” 他若有似无地瞥了眼不远处停车柱后面的一截衣角,又匆匆恢复平常,然后侧头,余光瞄向身后的车窗,开口:“还不下来?” 只听车上的人轻咳一声,旋即推门而出。 沈起昭还没搞懂苏濯的意思,闻声,也抬头看过去。 那人被牛仔直筒裤包裹的修长笔直的一条腿先着地,紧接着,弯腰探头下了车门。 沈起昭看清陆浔也脸的刹那,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你没有” 像是意识到什么,他话音戛然而止,陆浔也接连几步上前,追问:“没有怎么?” 他站定在苏濯身旁,微微歪头。 目光落在沈起昭手腕上的佛珠,视线玩味地上挑,明知故问道:“沈——伯父……看到我很惊讶?” 沈起昭后背一凉,臂膀松了与身后保镖暗自较劲的力气,条件反射地将手往后背了背,引得身后擒制他的两人对视一眼摸不住头脑。 苏濯疑惑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氛,想要问话却听陆浔也又道。 “听说一道士号称无所不知,精通风水卦理,专门给人解惑改运,前段时间被抓,说是招摇撞骗敛财无数,更让人惊奇的是他十五年前……坐过牢。” “分别在十年前,四年前,收到来自同一账户的两笔巨额转账,汇款人张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身边的秘书应该也姓张?” 沈起昭眼神慌乱一瞬,旋即稳住,挺直腰板,硬着头皮怒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随口攀咬,你以为我现在还怕你不成!” 在陆浔也说这番话时,苏濯一直诧异地盯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沈云谦连这种捕风捉影的事也告诉他了? “你也不也是么。”陆浔也轻描淡写地笑了一下:“要没时间了。” 他声音放得很轻,几乎要听不到。 苏濯与他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都没见过对方这正经中夹杂着一丝落寞的样子,没反应过来就问出了口:“什么没……” 下一秒,对面控制沈起昭的保镖眉头一皱,道了句“知道了”。 接着神色慌乱地抬起头:“苏总,人被救走了。” “医院那边来消息,沈少爷也不见了。” 苏濯看向沈起昭立马意识到:“我倒是小看你。” 他似乎是难以置信上前冲了几步,而陆浔也目光斜过去,也默不作声跟了上去。 沈起昭早已没了最初装傻恭顺的样子,他用力挣了挣臂膀,发现没有用后,放弃一般,存着的一口气尽数吼了出来。 “是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沈云谦私下对付我吗?是你们逼我的,有人愿意帮我对付你们我有什么好不乐意的。” 苏濯:“你!” 陆浔也动手前拽住他的胳膊:“沈云谦他没事,带走他的人不是那女人安排的。” 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量:“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已经在这儿了,总好过现在回去无功而返还找不到人来得好。” 苏濯不语。 趁着对方态度松动,陆浔也暗暗用了力,将人按下,视线却凝视着眼前梗着脖子的中年男人。 “反倒是你,你以为姓傅的是真心帮你?” 沈起昭不屑一顾:“如果你想用挑拨的方法套我话,就不必费功夫了,坦白说,我也不知道。” 他眼中的情绪被即将得逞的快意替代:“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你们走不了了。” 话落,其他几人立马警惕起来,四周巡视。 保镖逡巡无果后望向苏濯:“苏总?” 空气沉寂下来,只听,昏暗空旷的地下室传出微弱的痛呼声打破了凝重的氛围。 沈起昭倏然睁大的瞳孔内倒映出一抹亮光。 而那亮光处,苏濯慢条斯理地隔开陆浔也的触碰,转过手中发光的手机屏幕,明知故问地悠然道:“你的底牌是他们吗?” 陆浔也探头探脑去看了眼他手中正对沈起昭的屏幕。 只见一间废弃脏乱的房间,几个黑衣人满身灰尘褴褛被束手缚脚地扔在地上好不狼狈。 沈起昭虽没被打,脸上却像被结结实实砸了一拳似的青黑交加,牙关紧咬。 上了年纪而干瘦的眼周,眼球更是因情绪起伏而突出得吓人。 他艰涩地抬头,视线从苏濯手中的屏幕移开,看着苏濯:“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撞车前。你总有意无意放慢车速仿佛生怕我跟丢了,不过我猜你并不知道撞车的安排。” “当时你从车上下来,腿……”说着,苏濯目光下瞄,落在对方不断抖动的裤腿上,戏谑道,“来看你也会害怕。” 陆浔也接过话:“你即使认定了我们会落网,可你依旧被突如其来的撞车吓得不轻,没人通知你有这样的安排,因为撞车是冲你来的。” 他用笃定的语气时时观察沈起昭去赌对方沉默“面具”下的反应。 “是傅姨。” “之后你便给自己暗示这车是冲着苏濯去的,以此麻痹自己多年好友妄想杀人灭口的背叛。” “其实你也心里清楚她的为人,只是你忽略了自己也知道她的全部秘密,可一般这种人,最后的结局都是“死”。毕竟死人的嘴才最牢靠。” 沈起昭嘴硬归嘴硬,怀疑的种子早在自己无所察觉间埋下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说来说去你们不也是怀疑我弟弟的车祸和我有关?当年都没查到我有动机,现在单凭你一言他一语就想给我定罪?没有证据可是诽谤!” 陆浔也眉梢微挑,慢慢掀起眼皮,锐利的眸光盯紧对方被打断说话忽而变得防备的眼睛。 “是么。” 沈起昭如同被巨型食肉动物锁定的猎物。 捕食者正弓起腰腹,蓄势待发,找准时机给猎物致命一击,而他此时已然成了“猎物”。 脑中闪过这个错觉的同时,他的手臂浮现出一层鸡皮疙瘩,饶是如此,他也不至于乱了阵脚直接供出罪行。 他了解他那小侄子,如果真有证据,恐怕现在等着他的就不是眼前这两人的步步紧逼和试探了。 在证据确凿前他依旧咬死不认,只把矛头往另一个方向扯。 他卯足了一股力用力挣脱,虽没有成功却引得几人的目光凝视在他身上。 “没有抓到你们又怎样!你们以为今天在这里就能杀了我吗?我早前就通知宴会上的人如果我没有按时出席就直接报警,你们也不想这时候惹上官司吧?” 陆浔也笑了,余光扫过顶板角落间的监控,绷起的嘴角也放松勾起一抹弧度。 “从头到尾有人说过你和车祸有关吗?我一直敬您是长辈,您这样抓狂,真的很不正常啊,沈、伯、父。” 他拉长语调:“难道——是做贼心虚?” 沈起昭噎住。 “而且,您也没有证据指认是我们怀疑你,目前看来,是您诽谤我们呢。” 这小白莲的语气,沈起昭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你他妈!” 陆浔无辜地抬手指了指监控的方向。 目光触及沈起昭身后两人的强制动作,他缓缓蜷缩起食指。 “好歹是亲弟弟的死,不管是查清凶手还是洗清您的冤屈,您难道不想要一个好名声?还是说,心虚?所以回避。” 沈起昭气恼,口不择言叫骂道。 “信口雌黄!你站在什么立场上质问我?你不会还以为你是陆家的少爷吧!沈云谦呢,他不敢出来就派你们两条疯狗到处疯咬吗!他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这么为他卖命?!” “你!”陆浔也被拦住动作,垂眼看向身前横挡的手臂。 他紧皱的眉心松开,顺着手臂看向苏濯,眉尾不经意一扬。 他这是被拦住了?可分明前不久正要冲动行事的是对方吧。 苏濯没有生气的样子,面对沈起昭的恼羞成怒反而异常冷静,道:“你不用激怒我们转移话题。究竟是他信口雌黄,还是你阴险狡诈想必你自己更清楚。” “与其在这维护你背后的人。不如想想如果你老婆知道你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苏濯话到这一顿,锐利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沈起昭苍白的脸,道:“会不会气得”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嗓音放轻,语气森然:“恨不得杀、了、你。” 闻言,陆浔也微不可察蹙了蹙眉。 沈起昭却一反平静,他目眦尽裂,仿若埋藏了多年的秘密被一举撕开袒露人前。 他的脸霎时间白得吓人:“你他妈的,胡说什么!” 似乎只要盖过苏濯的声音就能说服自己一切都是幻听一般。 来压下心底那旷别已久卷土重来的灭顶恐慌。 他未经思考,这一句用尽全力吼出来的刹那便后悔了。 “如果余姚知道丈夫移情别恋在先,替换自己与情人的孩子在后,今天这宴会能办下去么?你最看中的脸面还能保住吗?” 苏濯在沈起昭满目惊恐中将一张张文件和照片展现在众人眼前。 “你真觉得你算无遗漏就可以瞒天过海?” 二十年前,沈起昭还只是普通职员,被总经理余梁的独女看上,和余姚结婚顺理成章得到晋升。 尝到钱利的滋味就开始不满现状,与他自以为少时情深不得已分开的初恋白月光重新搞在了一起。 而后,正值中年的余梁死于心梗,沈起昭接管余家家产,贪心不足欠下巨额债务,变卖家产也换不上。 那之后,不乏有人说余梁的死是不是和沈起昭有关。 苏濯这没头没尾的一句,沈起昭自然而然就联想到这点。 因为离得远他根本没看清文件上是什么内容,不过听苏濯这话里的意思他大概已经明白了。 到底是老狐狸哪能真被两个黄毛小子三言两语吓唬住。 沈起昭兀自松了口气,还以为他这侄子真的变聪明了,没想到只是因为一件小事这么兴师动众。 如果只是因为他爸妈的事想给他警告那就太蠢了。 刚才这些人迈出已经拿捏到了他的把柄的步子,信誓旦旦、来势汹汹,可把他吓得不轻。 但通过这一遭也恰恰证明了他们并没有直接证据,文件袋里八九成是他出轨的照片。 至于……换孩子,当年的事做得滴水不漏,谁会相信? 余梁的死和他有关,可也的确死于心梗。 即便是有人告他故意杀人,无凭无据,警方也定不了他的罪。 苏濯他得罪不起,索性就让他们觉得自己害怕了。 心里拿定了主意,沈起昭嗓门也抬高了不少,像被踩到尾巴,急匆匆满是惊慌地去堵对方的话。 “所以?你说的这些事早就不是秘密,你不会是想拿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污蔑我岳父的死和我有关?是跟沈云谦胡混的时间久了,你也疯了不成?!” 显然效果不错,陆浔也惊讶这人怎么这么没脸没皮,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还能装成受害者一样混淆视听,转移话题。 就连一直着急的系统都等得不耐烦了小短腿一盘,窝在苏濯身后的发动机盖上等着这场“混乱”落幕。 苏濯看出了对方的意图,也觉得好笑:“疯?余家帮扶你可你却婚内偷腥,甚至你为了调换两人的孩子不惜给余姚下药,导致她生下的一对双生儿其中一个病弱,刚出生就差点夭折。” 并不打算将事揭过的人一把扯下了沈起昭的遮羞面。 “被余姚发现两个孩子后,为了瞒天过海,你谎称是远方表哥的遗孤拿疗养为借口匆匆让人把不足一岁的孩子送出国。” “除了被余姚照顾得养尊处优的私生子在四岁时查出肾衰竭,查出匹配,为了换肾你虚情假意去表露一丝你虚伪的父爱,之后哪怕佣人对仅活着的孩子不管不顾直到病死你也没有去看过一眼。” “健康的孩子死在了手术台,先天不足的孩子病死他乡,你有想过他们死的时候一个四岁一个五岁么!” “我以为你只是贪财势利,没想到你那么……不,你不是疯,你是丧心病狂的畜生!” 陆浔也亲眼目睹苏濯每说一句沈起昭的脸就白一点又逐渐从白涨红到脖子时就心下了然。 他心想:沈起昭本来就迷信,那真是怪不得当时他听到有两只小鬼缠在他背后会那么害怕了。 那么会被冒充风水师的骗子用改运骗钱似乎也不足为奇。 相比之下余姚表现出的惊愕更像是担心沈起昭精神。 毕竟好好一个人突然在你面前抽风还大喊大叫确实挺应该惊讶的,或者是有别的隐情谁也不知道。 苏濯明摆着知道这事,还特意去到荒废多年的沈家老宅挖一个头盖骨,总不会这头盖骨和血玉的主人是知道真相死在手术台那位的吧。 【隐藏剧情“蝴蝶眼泪的归处”解锁成功。】 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库,与这段怒言落声一同响起的是清脆响亮的回响。 牛皮袋最先落地,接着是一张张铺写满密密麻麻黑色字迹的纸张从沈起昭身侧滑落。 陆浔也还没从任务轻易解决的愣怔中回神,总觉得还有不对劲的地方,没来得及细想就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动静吓得肩膀一颤。 与沈起昭最先的笃定不同,在当其中部分看似普通的文件落在他脚边。 原先埋藏在心底的那些不屑本就因刚才苏濯的话粉碎了干净。 现在更在不经意的往下一瞥中尽数化成了惊恐,如利刃罡风将他胜券在握的心狠狠提了起来割得血肉模糊。 这反应太过反常,陆浔也自然也看出了不对劲。 倘若他站得近一点就会看到文件和照片上根本不是沈起昭的出轨证据。 而是对方当年如何收买沈家司机勾结敌对公司谋害沈家夫妇以及这些年来涉及的一些非法灰色产业链的罪证。 桩桩件件最低是能判几十年的程度。 沈起昭看情况不对,疯狂挣扎,混乱间竟被他挣脱,想要从出口逃跑。 陆浔也见俩保镖傻站着,正要有所动作,手臂传来阻力。 他下意识去看苏濯,对方一脸平静,就这么简单放过的样子。 很难理解对方费劲波折去把人绑来的意图。 就当他以为沈起昭会逃出生天时,然而下一秒,地下车库出口方向借着柱子遮挡逆着光走来的一行穿着警服的人信步走累了过来。 眨眼间一副冰冷的镣铐带上了沈起昭的手腕,透出亮光的一直沉寂的出口处警笛声骤然响起回荡在空旷的空间中。 “经调查你涉嫌违法活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不能抓我!这是诬陷!!!” 无视沈起昭的屈喊,待他被压制住,为首的刑警队长朝苏濯敬了一礼。 “那就这样,苏先生,感谢您提供的证据,有时间的话方便跟我们回去做笔录吗?” 苏濯应了下来:“当然。请稍等下,我随后就去。” 对方表示理解,客套几句就随着警车一起离开了。 眼看一行人背影离去,陆浔也上前几步捡起了那些纸。 看清楚上面的字,他眼神意外,询问的眼神和苏濯对上:“你设计的?” 苏濯似笑非笑。 陆浔也:“?” 没等陆浔也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苏濯就开口打断了他即将说出的话:“走吧,带你去找沈云谦。” “你知道沈云谦在哪?!”陆浔也震惊道。 “哦,司靳言把他带走了,你说他很安全,我以为你知道。” 我不知道!那是系统说的!!! 正在昏昏欲睡的系统被身前敲击车壳的动静猛地惊醒,差点脚下一滑从车上翻滚下去,手脚并用乱七八糟地稳住。 抬眼就被陆浔也居高临下的眼刀射了个满身:“……” 那意思真的很明显,可系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也是真的不懂,直觉告诉它不是好事。 压下莫名涌上心头的心虚,它结结巴巴问:“怎、怎么啦?” 陆浔也明知他们一宿一统两个废柴也洞悉不了剧情走向。 毕竟人家两主角嘛分分合合谁能管得了呢?垂眼盯了一会系统升级过后不单只有颜文字表情的电子脸。 懵懂的像个傻缺,他哼笑一声憋出一句:“没事,睡吧。” 冷静下来后陆浔也回过味,才意识到苏濯之前故意逗他玩。 被逼叫起来重睡的系统同样无语住了。 除此之外,所有人的面部表情在看到陆浔也举止怪异且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后都不对味了。 ………… 回去时陆浔也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你刚才在车库,往车外扔了什么?” 过了许久他侧眼看到后视镜中苏濯紧抿的嘴唇动了动:“没什么,一个废品,会有人需要的。” 司家 两人十分顺利进入了大门,一路畅通无阻,陆浔也本能起了疑心。 这么大一个豪宅,一草一木,地面凉亭都是精心打理过的模样。 如今大门没锁也就算了,怎么会连一个人影都没看到,许是最近被绑的辛酸泪太多,他控制不住往这方面联想。 在迈上台阶前他停在了原地,看向斜侧方已经走上第二阶那人颀长的背影:“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苏濯显然也这样觉得,听到他发问,蹙了下眉。 陆浔也看到对方身子僵了一下,登时生出了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抬手去捞对方想要阻止。 与此同时苏濯两步并作一步冲上门前。 在他捞了空,只听那边,厚重的铸铝门被苏濯用力踹开。 “咚———”地一声巨响震得陆浔也耳朵发麻,他讪讪收回了手,跟着冲进去。 大厅空无一人,上方吊灯却亮着。 “司靳言!你给滚我出来!———”苏濯吼道。 眼神在周围搜寻一番没见到人,后拔腿直奔楼上。 “诶?”陆浔也没来过,晕头转向只好跟着,“真的不是你情报有误么?我感觉他应该不在。” 苏濯没空听他废话,眨眼消失在楼梯拐角,陆浔也问系统:“沈云谦到底在哪?你不是升过级了吗?” 【定位不到,信号很弱,只知道目前没有生命危险。】系统对于结果十分不解。 【除非剧情偏离,或者剧情外的人脱离了设定做出的行动影响了对目标人物的判断,但几乎不可能。】 这样说是这样说,系统也不清楚自家宿主信了没有,可除了这种情况现下也无法解释,它不禁怀疑难道自己的程序又出bug了? 又是这样,一边说角色脱离设定绝无可能,一边催着他攻略沈云谦,相悖了不是? 陆浔也望着只有12分钟的脱离世界的倒计时,明明还没完成任务,为什么会出现这个东西? 可万一是真的呢? 沈云谦…… 无法自控地想起沈云谦那张脸,那双通红的眸子注视着他,“别走。” 陆浔也猛地惊醒,耳边乍响一阵嗡鸣,他使劲晃了晃沉重的脑袋。 压下心底那点不适,不敢再去看红得像鲜血泼成的倒计时数字,逃避般别开了眼。 无所谓,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该有联系的,就当是……一场游戏。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揣着满心对系统的怀疑。 他突然将脸逼近它,凝眸与系统正面对上,来了句:“你从没骗过我是么?这个世界真是本书?” 【当……嗯】系统猝不及防,噎了下。 反应过后无比坦然:【当然了!】 陆浔也还想问什么,忽然楼上一阵动静钻入耳中,他终于放弃对系统的“纠缠”。 ………… “你……们?” 陆浔也看清室内的场景,艰难刹住脚,触及里面投过来的两道视线,抓着卧室门框的手明显一僵。 系统在他耳边夸张地“哇哦”一声,成功把陆浔也刚升起的尴尬情绪给摁灭了。 苏濯后知后觉,松开司靳言的领子,对方脱力顺势砸进了身下的被褥里。 他垂眼扫了眼司靳言的惨态,从他身上起来。 怒气还未消散连带着看向陆浔也的目光也多有不满,更别提语气了:“你在看什么?” “你打他干什么?人找到了?” 陆浔也直接忽视他冲天的怨气,几步走过去。 看清床上的人满眼懵滞,一副状况之外的样子。 司靳言无力斜倒在床上,颊边一片红痕,嘴角挂血,显然是被揍了一拳,还不轻。 陆浔也目含揶揄瞄一下苏濯,挺猛啊,直接给人干半昏迷了。 苏濯正和司靳言对峙:“清醒了?现在告诉我,你把沈云谦藏在了哪?” 听到沈云谦,陆浔也眼神晃了晃,他定了神,看到司靳言的瞳孔逐渐聚焦,很不对。 他问身旁人:“刚才你进来他在干什么?睡觉?” 苏濯冷脸:“我管他。” 行行行,陆浔也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两人一个没留意,司靳言跌跌撞撞翻下了床,狼狈趴在地上。 陆浔也看不过去,顺手捞了他一把,指背碰了碰对方额头。 没发烧,他蹙眉,和苏濯交换了眼神,又重新落回司靳言睁得困难的眉眼:“你怎么了?” 司靳言顾不得几人从前的恩怨,暗中掐着手心保持清醒,他粗喘了几口气,用气音吐出两个字:“书……房。” ………… 办公椅倒在地上,剪刀和四散的绳段躺在旁边。 司靳言推开陆浔也的搀扶,一手扶着办公桌,一手紧紧攥着桌子上的蓝色针管,眼眶发紧,咬牙切齿:“简、洛、清。” 再次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陆浔也脑子里蓦地腾起一股恍然。 若是如系统所说,按照剧情,简洛清年前就应该旧疾复发死了。 那他两个小时前见到的人是谁?鬼么?! 陆浔也望着脚边的绳锁,顿时面色古怪:“你意思是简洛清算计你,又把沈云谦带走的?” 回忆起前不久,虚弱得好像跑个几步就能原地躺板板的人儿,陆浔也觉得这个世界疯了。 简洛清那副身子,苏濯不是没有听说过,何况对方本身和沈云谦并无交际,又竭力躲避司靳言。 要说简洛清主动到司靳言的地盘,为了救沈云谦不惜给司靳言下药,那苏濯丝毫不信。 再者谁让司靳言前科数不胜数。 “司总的借口未免太拙劣,你别墅里佣人那么多,让一个病号带人跑了,而你昏迷不醒没一个人知道?” 陆浔也附和着点头。 司靳言听到这话,混沌的眼中闪过讥讽,目光转在面前两人中间,似是自嘲地笑了声。 “怎么,他和你们那么熟,没说过今天是什么日子?” 陆浔也看苏濯的模样就知道对方也许不清楚,他询问的视线落在系统身上。 下一刻,系统的声音和司靳言沙哑的嗓音同时在陆浔也耳边响起。 【是他妈的祭日。】 “是我妈的祭日。” “是。我承认之前对他做的混账事,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恨他,可我呢,我妈就白死了么。” 司靳言说着将头机械转向苏濯,眼神空洞无神,“你告诉我,我要用什么态度对待我杀母仇人的儿子,感恩戴德吗?” “可你怎么确定就是他爸妈杀了你妈?就算是,和沈云谦有什么关系?而且那他爸妈也已经死了!” “当初沈家收留你们母子也是真,你断送了沈云谦的学业,躲在背后给沈起昭推波助澜,断他后路,如今幡然醒悟还想求他原谅。我们从不想针对你,是你一直纠缠不休。” “司靳言,我越来越不理解了。”苏濯是真的好奇,“你究竟想干什么?” 司靳言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哪里诉说,喉咙如同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脸上罕见的浮现出迷茫的情绪。 也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无人在意的角落系统张牙舞爪在同谁争论,最终败下阵,默默望了陆浔也一会就消失在原地。 陆浔也没注意到系统不见,关注全在面前修罗场上,忍不住出言打破这诡异的氛围。 他转向司靳言:“那你觉得简洛清会带他去哪?” 闻言,司靳言抬眼看了看他,最后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陆浔也不意外,他甚至觉得正常,毕竟两人之间的确没啥交集,唯一的交集也是司靳言。 那按照正常套路来说,是不是该白月光配角绑架替身受逼迫男主攻二选一的戏码了。 想到这,陆浔也脑子里不可控的浮想联翩。 下一瞬他被自己的想法雷到,登时打了个激灵,仰头发现苏濯一直盯着他:“……“ “你到底…”苏濯欲言又止,“没事吧?” “没事。”陆浔也装作不经意问起,“这附近有海湾么?” 没给其他人回答的时间,他又自顾自低语:“不对,简洛清又不喜欢司靳言。” 那这个剧情就不成立了,哪怕简洛清喜欢司靳言,他也不相信简洛清是那种因为争风吃醋而做出偏激行为的人。 他都没发现说出了声。 作为话题中央的司靳言没吭声只是眼神越来越晦暗。 所以是害怕司靳言伤害沈云谦?陆浔也认为自己真相了。 倏然,一只手搭在陆浔也肩膀上趁他不备将他身体掰过去,衣服都被抓出了褶皱。 他避无可避,苏濯背后,红色的数字烙印般打进了他的瞳孔里。 00:15 00:14 00:13 12、11、10…… 过得极慢的两小时,在这一刻放闸的洪水似流得飞快,抓也抓不住。 陆浔也耳边隐隐有噪杂的人声“拥挤着”冲进他的耳膜。 平静的久到他都忘记的疼痛席卷而来。 后颈火烧般,要生生扯下一块皮一样撕裂的疼让他脸瞬间煞白起来,冷汗冒出,汗湿了碎发软塌塌贴在侧脸上。 眼前天旋地转,他缓缓抬头睁开雾蒙蒙的眸子才发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苏濯的手还放在他肩头,目含担忧,连司靳言也维持着望着他表情关心定在原处。 痛楚渗透进骨子里,随着倒计时归零,陆浔也真切的听到一道陌生的男声。 【尝试提取失败,即将重置。】 紧接着陆浔也眼前繁杂的彩色世界如同被关上的液晶电视机失去了颜色,与此同时他失去了意识。 ………… “不要!” 熟悉的清润声线灌入耳中,陆浔也呼吸一滞,望向传出声音的地方。 他不可置信的眼底撞入沈云谦惊恐的异色瞳眸。 “砰———” “砰———” 接连短促两声枪响。 陆浔也胸口钝痛,不远处吃痛哀嚎声让他堪堪回神。 他记忆停留在小巷中他被三人围堵的场景。 艹!他心里直爆粗口,真让他们得手了。 陆浔也觉着自己被气着了,眼前眩晕不止。 来不及反应鼻息间扑来一阵清新的味道,下一秒被沈云谦拥裹入怀,对方接着他倒在地上。 陆浔也眼睫颤了颤,迷蒙的视线一寸寸描摹着对方的相比之前更加瘦削的侧脸轮廓。 一颗颗温热的水滴落在脸上,滑落带来的痒意犹如轻巧的羽毛搔弄着他的心。”带走……带走!“沈云谦再也压抑不住,来迟一步的手下都听到了这一声怒吼。 “沈总,沈起昭他”一男人开口要说沈起昭死了,话到嘴边就被同伴拉住。 对方眼神制止他后,放下手机,又对沈云谦道。 “救护车和您的私人医生都已经通知他们赶来,期间尽量让陆先生保持一个姿势以防造成二次伤害。” 话落,沈云谦紧抱的力道立马松了。 看来是听进去了,两人默契地没再吭声,走过去,不屑又粗暴地拽起那个趴在地上捂着血淋淋腿,鬼哭狼嚎的人。 陆浔也全然忘了有人朝他开枪的事。 他缓过晕劲,没搞清状况,反握上沈云谦的胳膊,正要解释。 目光却瞥到斜侧方10米被架着的人拼命甩开桎梏,用小刀捅伤了另外两人其中一人腹部。 男人夺下枪,颤颤巍巍,陆浔也顺着枪口的方向,看清他远远地,瞄准了自己身侧,沈云谦的后脑勺。!!! 陆浔也一时间心提到了嗓子眼,用力将沈云谦推开,手不知道抓到了什么,脑子支配着他抓起手上的东西。 只听一道重叠的枪鸣。 在对向子弹打穿陆浔也身后沙袋的霎时。 那人的手中的枪脱手而出,摔到了更远的地方,手上汩汩冒着血。 发生的一切几乎是瞬息,任谁都没反应过来,陆浔也强烈的后怕挤压着他整颗心脏。 开枪的后坐力将他的手掌震的发麻,失去危险后他整个人脱力往后摔了下去。 陆浔也仰面朝天,呼出一口气,放松身体任由自己躺在地上。 他咽了咽口水,盯着灰白的水泥天花板,一愣。 消失了…… 倒计时消失了?! 他抬起双手,翻来翻去,一瞬不瞬看着。 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又开始扑通扑通找存在感,脑子嗡嗡响,连有人离开都不知道。 歪头看到沈云谦就蹲坐在旁边,一脸懵地看着自己,眼尾刚哭过还是绯红的。 “沈……云谦?“他不确定地冲人喊道。 刚太过情急以至于他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在那时候就哑了。 他喉咙干涩的厉害,难耐咳了几声挣扎着要坐起来。 刚起了半个身子,陆浔也就被人稳稳扶住,他感受着手臂上细微的颤抖。 沈云谦:“你……” 陆浔也抢先一步说:“我没有烧伤。” 沈云谦错愕:“什” 他话还没说完,看到陆浔也从衣领掏出的东西时,脸色凝固了几秒。 陆浔也自顾自把硌着他的护身牌拉出来。 子弹头前段都嵌在了木牌里,背面镶嵌的铁皮差点被打穿。 他心有余悸揉了揉胸口疼得都麻木的地方,不放心低头,勾弹下衣领,确认胸口没有弹洞,只有小片淤红。 狂飙的肾上腺素褪去,陆浔也惊觉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饶是如此,他还能苦中作乐一句,还好不是回光返照。 只是…… 他默默攥紧了掌心里已然报废的护身牌,用牙把子弹咬了出来,重新塞进衣服里。 瞧见地上的影子,他缓缓转过头,先是尴尬到红了耳根,又生出一种对方很需要抱一下的错觉。 他敛下眼帘,默不作声扫向原先倒计时的位置,心跳如鼓。 空无一物。 如果可以的话…… 他重新看向沈云谦,恢复白皙的耳廓又开始发烫,他犹豫着抬了抬手。 沈云谦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也没给他拒绝的时间,重重抱了上去。 陆浔也半抬的胳膊顺势抱在了怀中人单薄的脊背上。 心底那个漂浮不定的问题落在了最深处被彼此交融的体温炼化。 从没发生过任何隔阂似的,话说出口时化为了一句担忧。”又不好好吃饭。“ 沈云谦抱着他的手臂僵硬了片刻,闷闷应了一声。 陆浔也垂眼凝视打量他细白脆弱的脖颈。 他感受到对方身躯的轻颤,叹了口气,轻柔拍着人的后背,细细安抚:“没事了,我这不是好着呢。” 沈云谦没说话,揪紧了陆浔也背后的衣服。 两人抱了好一会,陆浔也才想起问,他推开人:“你不是在医院么?怎么在这?” “还有,你怎么会出现在后备箱里?” 他转念一想,那疯婆子做事有什么道理可言。 兴许是沈云谦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她,她也让人去把沈云谦绑了。 正好那辆车被他抢了,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现在最重要的是另一件事,不知道这里是哪,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对枪支的管控严不严格。 如果严的话,刚才枪声不小,说不定一会就有警察围堵。 陆浔也第一反应就是,把枪捡起来,他弯腰去捡,却被沈云谦先一步拿到。 他摸了个空,没说什么,按了按莫名酸痛的后颈,以为是磕着了,没太在意。 随后,拉着沈云谦要离开:“你先和我走。” 沈云谦被他拉着,脚下一动不动,陆浔也满头问号,回头看他:“怎么了?” “走不了了。”沈云谦盯着废弃楼层的楼梯拐角,眉宇间冷肃之气仿佛凝成实质。 他话音刚落,陆浔也就看到,楼梯死角内,从阴影出缓缓踱步而出的一人。 那个疯女人。 看清来人时,沈云谦平淡的心态破裂,瞳孔骤缩:“是你。” 傅姨轻蔑的视线在他二人之间流转,半晌,瘆人地笑了出来:“别走啊,人还没到齐呢。”—— 作者有话说:最近三次事情太多了[爆哭]备了考,兼了职,陪了护 忙过之后又不知道从哪开始落笔,前半段其实早就写好了,删删减减…… 总结一句话就是希望大家都心想事成,健康!平安!汇报一下最近在练车,晒黑了两度[化了] 这本快完结了,番外也想好了。会在完结前交代之前的坑 下本全文存稿。 无稿开文的后果是啥乱七八糟的事都吻了上来……《 》 第82章【VIP】 第82章 真相大白 身份谜团 “真聪明。”女人勾勾唇角, “你们走不了,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 她身后几个高大的人影压了过来,让本就狭小的楼道显得尤为逼仄。 “你做了什么?!” 陆浔也一把将沈云谦拽到自己身后, 满眼警惕看着女人:“我警告你,别乱来。” 说着, 他发现那个被押走的男人已经获救正被人搀扶着。 因为失血和痛苦,男人整个额头爬满细密的汗液,唇色也苍白的吓人:“抱歉……我没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他没有叫疼,反而一脸惴惴不安看向女人:“但可不可以求您……” “你女儿的医药费会给你。”女人适时打断了他, 指向扶着对方保镖3, “带他去处理下伤。” 他们离开后,昏暗的角落才明亮了些, 陆浔也余光瞄到楼梯上乱横着两个昏倒男人。 其中一人腹部伤处的血成汩汩流下染红了身下的青灰色水泥楼梯,他们正是离开的沈云谦的人。 眼前的敌人步步紧逼, 陆浔也和沈云谦被逼回这个空旷破旧的隔间。 说是隔间都是夸的, 这简直是个钢筋架子搭成的台板, 没有装修的样板间四处都是钢材废料。 粉砌墙壁搭脚的铁架子还未拆, 远处是一个个天光大亮的口洞。 让人像被关在牢笼里的鹦鹉, 哪怕能张口呼救也不会有人能来救他们, 这份被掌握控制的感觉使得陆浔也想骂街。 话没出口, 他的思绪就被背后有轻浅, 细听却压抑着浓重复杂情绪的声音搅乱。 “与沈起昭同谋的人是你, 之前杀张叔灭口的人也是你,甚至……算计我爸妈也有你的参与。对么……“ 但陆浔也背后只有一个人。 他微愣, 侧开身子,目光挪移到沈云谦苍白的面上,无声握紧了对方发凉的手, 心里却想对方是不是想多了。 然而下一秒他的想法就被打破了。 “我是该叫你傅岚女士还是宋、澜、阿、姨?”沈云谦几乎是咬碎了牙发出声。 “诶呀!”傅岚摸了摸自己的脸,像看喜爱的小辈一样,眼神里充满慈爱:“当年我被仇家追杀这才不得已假死离开,当时你还不到十岁吧?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小云谦还能一眼认出我啊,真是没白照顾你那么多年。” “!!!”陆浔也惊得瞪大了眼,不自觉松开了手,“你、你们……”沈云谦和想杀他的人居然认识! “云谦现在长这么高了!你那时候还没有我胸口高,来让姨看看。” 傅岚语气怀念,朝人走近,抬手想像从前一样去揉沈云谦的脑袋。 她的手刚悬在青年头顶就僵住了,和蔼可亲的面庞一闪而过的阴冷被沈云谦尽收眼底。 突然的变故下,傅岚身后的几个保镖也不是吃干饭的。 他们见状迅速枪口对准了沈云谦,陆浔也脱口一句:“你敢!” 沈云谦眸色暗沉沉的,压抑的情绪巨浪翻滚般逼红了眼尾,捏紧了抵在傅岚喉咙上的枪。 陆浔也看到他手臂细微的颤抖,连指节都被攥得发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用言语表达此刻的心情。 沈云谦从喉咙里溢出沙哑的字句,食指也摸上了扳机:“别、逼、我。” “不想死就放下枪!”保镖2手里的枪上了膛。 清脆的机械音回荡在落针可闻的房,陆浔也心一横,闪身挡住了枪口,心跳加速仿佛在耳边狂跳作乱。 一时间空气像是都静止了,他呼吸急促,反手摸上后颈,掌心下的皮肉,连神经都是疼的。 给他一种有什么东西即将剥离出他的身体,心脏无端又闷又堵。 他咬牙绷紧肌肉,撑着眼皮,眼前的枪口渐渐不聚焦。 视物模糊了,他低声爆了句粗口:“艹。” 神奇的是,这往日来得猛烈、持久的疼痛,立马又消失无踪,突然到他差点踉跄。 脑子恢复清明,好似一切都是陆浔也的错觉。 而这时,傅岚抬手示意身后保镖1和2退后。 眼前拿枪的人撤离陆浔也始终没有放下悬着的心,头脑风暴地思考着逃出去的可能性。 傅岚微眯的视线端详面前这个记忆中已然长开褪去稚气的沈云谦。 多年前抬头朝她笑得阳光明媚童颜和现在拔枪相向眉目肃冷的人脸重叠,她不禁有一瞬间的恍惚。 许是自以为拿捏住沈云谦的脾气,抬手竟直接抓上了自己命门处的枪口。 她看似想好好谈:“想要你父母命的不是我,我也只是受你伯父所托在一辆车上放了安神的熏香,那只是安神用的又不会害人性命。” “之后我也是从车祸新闻上知道那辆车里是你父母,沈起昭于我有过恩情所以我帮他,就像沈大哥大嫂对我母子有恩,我怎么会恩将仇报呢?” “你父母一审险些胜诉,沈起昭自然不能让他们继续把这官司打下去,不然查到他,蹲局子的可就是他。” “要怪就怪沈起昭为了谋财在他们车上动了手脚,买通司机害命,不过那个司机老张已经赎了罪。” 傅岚语气幽幽,像蛇信子爬上耳廓带来的黏腻阴冷,冷飕飕传入人耳中。 “再告诉你个好消息,沈起昭遭人设计被警局调查,求我救他。” 沈云谦眼睫颤动,终于正色去看她。 “我当然要帮这个忙。我出钱、出力结果他刚出警局救被一个女人捅死了。你说他是不是废物?” 说起沈起昭,傅岚温柔的假面破裂开一道痕,意识到自己失态她转瞬舒展了眉头,柔柔去问沈云谦:“沈起昭死了……开心么小云谦?” 她松开枪口,探手上前,去理了理沈云谦褶皱的衣领,眼中含笑,却似笑非笑:“你说他老婆是怎么知道自己孩子被掉包的呢?” “母亲为了给孩子报仇,杀了凶手也葬送了后半生,多伟大啊。” 她话锋一转:“小云谦为了给母报仇也学会借刀杀人了。” 对她的讥讽,沈云谦充耳不闻,紧紧盯着她:“所以……你的“死”也和我爸妈没关系,当初你是故意借口和他们换了车为了躲避司家的追杀,只是没想到会出事故,你吃准了他们对你有愧不会反驳。” “他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有人追杀不正常吗?我是利用了这件事,但无形中也算救了他们一命啊,不然他们死得更早。” 傅岚抬手,慈爱地蹭去他脸上的灰尘,“如果不是你爸知道了我的身份,有意透露,我们本可以安安稳稳好多年的,真是可惜。你小时候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漂亮、可爱又任性的小孩还是蛮讨人喜欢的。” 沈云谦齿间抵上了舌尖,用疼痛缓解激烈的情绪。 傅岚目光从颈间的漆黑枪身移落在沈云谦故作平淡的脸上,扬了扬眉头,重新抓上枪口,下压,结结实实按在自己胸口。 “所以,小云谦现在是要杀了我。嗯?” 一系列的打击铺天盖地压过来,沈云谦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如果不是傅岚抓着枪,他手都要握不住了。 他能意识到的事情,傅岚又怎么会发现不了。 “啪嗒”一声闷响,是傅岚按着沈云谦的手打出了自己胸前的枪。 沈云谦直愣愣站着,浑身血液逆流,耳中嗡鸣炸响,握着枪的手臂失去了知觉一般。 在场的几人无不震惊,声音落下,才反应过来这枪里没有子弹。 傅岚早就料到一样,松开了沈云谦的手,手指在枪上拨弄两下,空荡的弹匣落在她手心,被她甩手丢在地上,擦地滑到一处割开了半条封口的水泥袋旁。 她掐起沈云谦的下巴,虽然没有对方高,对比现在愣怔的沈云谦,胜利者姿态十足:“你的筹码没有了。” 陆浔也一直看着,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攥紧成拳,下一秒越过两人的身影,目光落在那袋水泥袋下,微微顿了下。 而沈云谦显然还没从刚才的事中回过神。 “在怕什么?”傅岚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眼角的几条皱纹才终于让她有了上了年纪的实感:“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这话听来嘲讽意味十足。 陆浔也忍不了了,过去拽住傅岚的手,用力扔开:“手不想要可以剁了。” “你有病,自己想死自己去找个梁吊上,别拖累别人行么!” 傅岚被甩得后退了两步,陆浔也顺势拦住沈云谦的肩膀往身后退,顺理成章用鞋底踩挡在一个东西上。 旁边蓄势待发的保镖1登时将枪口移向了陆浔也。 两人被一步步逼退至空荡无窗户遮挡的层口边,退无可退。 女人站稳后松开保镖2的手,目露不悦,将头转向陆浔也:“我倒是忘了你,你可是今天的主角。” 这话说得有意思,陆浔也警铃大作:“这里未开发区人是少,但不是没人,更不是无人区!你今天如果杀了我们,对得起你躲躲藏藏的这么多年吗!不怕被仇家找上门?” “还有你们,”他话锋一转看向那些保镖,“能跑掉么?你们要是进去了,家人怎么办?” 傅岚为他拙劣的计谋好笑:“你们想走吗,想走现在就可以走,我绝不拦。” 陆浔也呼吸下意识放轻,哪曾想给了那四个大块头表忠心的机会:“我们的命是您给的,后果我们承担得起!” 陆浔也:“……” 陆浔也察觉到沈云谦扯住了他的衣摆,以为对方是害怕,扣住了对方的手:“别怕。” “怕死吗?”沈云谦回握他的手,两人的手心都有些汗湿,发冷到相贴的很紧才能感受到对方的一点体温。 陆浔也后知后觉对方也许是有主角光环的啊! 不知道从哪来的信心,他坚定道:“你不会死的。” 沈云谦微微转头,窗外云边倾泄的阳光直直射过来,照过他面无表情的侧面铺散在陆浔也挺拔的脊背上。 他瞳孔中倒映着陆浔也被橙黄日光染成了棕栗,随着刮来的清风晃动着的发丝,眼睫颤了颤,缓缓抽出了手,无声呢喃:我不会让你死。 陆浔也掌心一空,心中一紧,没等他回头就见本该在他身后的人出现在眼前。 “好你说你和我父母的死没关系,我只问你一句,沈家陷入舆论,仓库大火,证据全毁,施压沈云嵇让他无法露面,这些事桩桩件件除了沈起昭和企业间恶性竞争之外,到底有没有你的参与!” 沈云谦怒声质问:“你们早知道我哥没上那趟航班,就连前不久二次纵火焚烧仓库,嫁祸裴淮之也是你搞的鬼,沈起昭背后的人真是你,是或不是!” 傅岚轻笑:“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何必多问呢?” “果然……沈云谦如释重负松了口气,“他就是沈云嵇。” 他是谁?陆浔也脑中浮现出一张人脸,顾江么…… 如果真是他,可明明都和沈云谦见了面为什么不愿相认,四年不见的亲兄弟再次见面怎么会认不出,除非是他的长相有改。 可好没道理啊。 看来只有本人才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 “既然事情都被扯开了,不妨告诉你,你真的以为那证据经历过四年前的那场大火没被烧毁么?” 沈云谦蹙眉:“你想说什么?” “原来你哥还没告诉你身份。”傅岚觉得有趣,“那看来这头狼崽子是从江市逃跑出来的,还有精力给我搞事。” 跑走了?陆浔也暗自惊奇,看那么严实还能跑掉真是个人物。 “你把他抓了。”沈云谦急上心头,往前冲的动作被陆浔也拦下。 陆浔也死死抓住他的手臂:“你冷静点,万一她在诈你。” 对于他的反应,傅岚毫不意外,依旧不紧不慢道。 “作为新崛起的公司,你爸为人古板不懂变通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当年的证据早就毁了。哪怕没有沈起昭起这个头,也会有其他人出手。” “而你如今对付沈起昭和其他“凶手”的证据可是这头狼崽子冒着生命危险找集给你送的,期间差点被发现,貌似还醺哑了嗓子,为了逃生还跳进了海里,没想到竟还能活着。” 要这样说的话,陆浔也也能理解,沈家中途崛起,自然没有那些豪门世家根基稳固,抗风险能力低微还树敌无数。 一朝出事,没人不眼红这块肥肉,恰好航班失事,宣告沈云嵇死亡,可为天时地利,又怎么会给羽翼丰满的狼崽活路。 沈云谦胸膛起伏,仓皇握紧了被抽了弹匣的的手枪,猩红的眼中是想杀人的冲动。 “你放开我!我要杀了她。” 沈云谦用力想挣脱被擒制的手腕。 陆浔也即将控制不住,顺势抓住对方两条手臂,往自己身前带了一下,用半拥半抱的姿势将人遏制住。 “你给我冷静点!他们手里是枪,你怎么杀?经历过那么多磨难你哥都过来了,会随随便便就被抓住?就算你能把他们都杀了,后半生坐牢,不想找你哥了?你难道不想亲口听你哥说他发生过什么?” 略带哽咽的声音从下方传来,陆浔也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冲,手上力道一瞬松了,讪讪闭上嘴。 “你……哭了?” 面前青年垂着头看不清表情,陆浔也犹豫喊道:“沈云谦?” “你没事吧?”陆浔也一手捧起他的脸,青年表情是少有的无助。 “我哥为什么不愿意认我?他是不是……不想认我了。” 接近颤抖的声线听进耳中,陆浔也垂眼对上沈云谦那双通红却没有泪光的眸子。 破碎中透出的倔强让他像被罩在钟里让人使劲撞上去,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令他脑子结结实实懵了两秒。 被两人冷落的几人,许是看不过眼他们堪称打情骂俏的“临终温情”。 “要不要现在把他们……” 保镖2做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低声去询问傅岚的意见,反派死于话多的定律他还是听说过的。 “是该杀,你去把……”傅岚手指移向陆浔也,眼睛一眯,“那就把他吊起来吧。” “是。” 男人刚有所动作,门边就被推搡进一人。 “老实点,滚进去!” 只听“砰”一声,伴随着一道闷哼,一个人影倾倒的电线杆一样扑倒在众人中间。 从他身后走出一个面熟的男人。 是之前带腿伤男走的保镖3。 男人先是对傅岚颔首:“老邹的事已经处理好了,我来时看到这个人被扔在电梯门边就把他一起带来了。另外楼道里的两人应该是被人救走了。” 地上是一个被五花大绑,蒙住双眼的体态修长的男人。 绑他的人似乎和他有仇,脸上的黑色布条无章且紧实地“捆”在男人的脸上,只有鼻子下面的部位免遭毒手。 如果忽略男人嘴里像酒塞子一样严实,厚厚叠叠挤压捏成的,替代布塞作用的纸张的话。 尽管只露出了半张脸也能窥探出对方的长相不错。 而这个长得不错的男人此刻在地上“蛄蛹”,露出的皮肤都被地面摩擦的划出一道道血丝,喉咙不断溢出的不满听上去骂得很脏。 这个人,沈云谦有点奇怪。 就连陆浔也也觉得诡异的熟悉,但真让他说也说不出来个一二三。 他余光去看沈云谦发现对方转移了注意力,心下松了口气,缓缓松开了抓着对方的手。 “这是你绑的?”傅岚觉得这身影分外眼熟,走过去,蹲下,伸手作势要去扯开男人遮目的黑布。 “不是。应该是有人故意把他扔在那里。”保镖3顿了顿,“我们的位置暴露了。” “我来就行。”他先傅岚一步扯开地上男人嘴里的东西。 瞬时众人耳中充斥着有失风度的怒骂,傅岚身侧的保镖1抬脚就朝睡衣男背上踢去:“闭嘴。” “这是……”保镖3捏着手里撑开的纸块,是叠成几层的文件,他翻开扫了眼没看懂转手递给傅岚。 哪曾想傅岚看到过后,脸色像吞了烧红的铁块一般难看至极,她气急败坏撕碎了这些纸:“好你个兔崽子,我真是小瞧你了。” 这期间,睡衣男双手挣脱束缚,他操着一口嘶哑到破音边缘的嗓音:“有胆子装神弄鬼别让老子抓到你,不然我他妈弄死你……妈?” 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布,重获光明带来的刺激让男人眼前一黑。 重新聚焦后,仰视的角度让他眼前出现了一张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还能见到的一张脸,但细看又有些不一样。 男人先前怒气不上不下堵在胸口,盯视着女人,旋即震惊化为警惕:“你是谁!?” 傅岚阻止不及被惊愕的保镖3对着男人喊出了声:“少爷?” 陆浔也在男人扯开黑布就认出来了对方:“司靳言?” 司靳言闻声转头望去,看清窗边的两人,立时捏紧了拳头,忍痛拽开身上松垮缠绕的粗绳,撑地站起,跌跌撞撞走向无窗的对面。 来者不善,陆浔也下颚线都绷紧了,手撑在司靳言肩膀前,阻止他再进前一步,他一字一顿警告:“别、乱、来。” 司靳言抓上他的手肘,但却没有甩开,他视线侧移到旁边的人。 “好玩吗?我他妈找你找的都快疯了!结果你和陆浔也一起找人化妆成我妈的模样把我绑来就是为了讽刺我?沈云谦!我妈她已经死了!她死了!!!为什么还是不能放过她!” 陆浔也在沈云谦准备说话前就开了口:“你妈是不是叫过‘宋澜’这个名?” 司靳言这才看向他,沉默了两秒。 就在陆浔也以为他被说动时被猛地推开。 “你没资格叫她的名,闭上你的臭嘴。” 声音远去,陆浔也听得不真切,站立不稳,猝不及防往后仰去,瞬时失重感袭来。 他没有忘记后面可是有数层楼高,手胡乱往前抓了个空。 在司靳言逐渐错愕的神情中,陆浔也扣上了粗糙的墙柱,刚平息了激荡的心神,同时背后一股推力传来将他推正。 陆浔也心脏慢半拍地怦怦直跳,原先的站位被人占据,偏头往后,耳边响起偏冷的声音。 “别看。” 与之相随的还有隐隐约约清脆的断裂声。 接着,他身后走出一人,是沈云谦。 “你不是好奇为什么我爸妈要杀你母亲吗?”沈云谦缓缓掀起眼皮,眼神无波无澜地注视着司靳言,“今天我告诉你。” 司靳言隐隐觉得不对劲,但还是被牵动了情绪:“你又想怎么骗我。” 只有陆浔也看到沈云谦背在身后手中握的那把灰色的美工刀时瞪大了眼睛,他抬脚往下看,往后看,果真是空无一物。 这刀大概是建筑工人留下的,在那半袋水泥的阴影下陆浔也发现了它。 不过,沈云谦怎么发现这东西在他脚底下的。 不知道是不是陆浔也的错觉,这把刀的刀片好似短了些。 这架势……他想杀司靳言?! 陆浔也的“别”字刚从喉咙里溜了一圈转出来,沈云谦那边就已经将刀片反抵在了司靳言的脖子上。 早在开始,有所觉察保镖2试图拉司靳言失败,上膛的枪立即指向沈云谦。 陆浔也直觉有什么东西超出了他的认知,他拔腿往前追了一步,就看到傅岚身边的保镖1抽出枪也对准了他。 ………… 这边,面对沈云谦,司靳言不可置信,双眼睁得溜圆:“你要杀我?” “抱歉,形势所迫。” 沈云谦低低解释了一句,闭了闭眼,无视司靳言怎样,看向傅岚,抬高声音:“现在我的筹码够了吗?” “放我们走。” 感受到侧脖颈细密的刺痛,司靳言这才发觉沈云谦是真能对他动手。 生怕一不留神就被抹了脖子,他半胁迫转过身,看见了那个酷似他妈的女人,咬牙切齿对沈云谦道:“你又在做什么戏!” 保镖2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徘徊不定,他呵斥说:“不想活了么你?!把刀放下!快点!” 沈云谦:“三。” 傅岚轻呵:“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我看起来像是心软的人吗?” “二。”沈云谦蓄力握紧了刀柄。 傅岚嘴边噙的笑意僵住了,像笃定也像安慰自己说道:“……你不敢,你下不了手。” 但沈云谦立马就让她知道了自己敢不敢。 司靳言闭上眼,睫毛都在颤,明显感觉脖颈疼了一瞬,他大喊:“沈云谦!” “一。”沈云谦架起胳膊。 “等等。”傅岚眯起眼睛,“你想要什么?” 沈云谦:“我已经说过了。” “放虎归山?笑话。你们两个只能走一个,不如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傅岚下巴往前微抬,语气玩味:“你是要他走,还是要你哥的命。” 她一伸手,旁边的保镖3极其有眼色地将枪递上去。 “我耐心有限,你最好早点选。” 傅岚垂眼把玩漆黑沉手的枪,像思考中午吃什么一样,稀松平常道,“我早就说过我没那个善心,我要是真在乎他,何必抛下年幼的他假死脱身呢?” 司靳言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他嘴唇轻动:“你说什么……” 傅岚轻描淡写地仿佛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往事,他问沈云谦。 “你应该见过沈家别墅后花园的地下室了,那里之前是放花匠用旧的杂物,有一段时间我骗小言说花要每天晚上浇水陪它们说话才能开得更艳,只有花开得好,沈太太才会让小谦和小嵇跟他玩,小言从小没多少人对他好,好不容易有两个喜欢他的小朋友,为了守护这份友情,所以他信了。” “可你知道后来他为什么那么恨你们吗?” 说到这,傅岚转头问起了另一件无关事:“记得睡前那杯牛奶吗?” 沈云谦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回到幼时,那时候宋澜还是沈家的保姆,她每晚都会冲两杯牛奶给他和他哥。 沈云谦讨厌牛奶的味道,为了不惹妈妈生气,所以他那杯总是进了沈云嵇的肚子。 也是那段时间沈云嵇的情绪总不好,像个易燃易爆的人形炸药桶,问诊的医生就差没贴脸说沈云嵇有狂躁症了,后来他被送去国外疗养了几年才慢慢好转。 “牛奶你加了东西。”沈云谦呼吸一滞,他笃定道。 傅岚没反驳,更倾向于默认。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是谁……” 司靳言这下也顾不得自己的命握在别人手里,忘记了自己颈前有刀一般,一股脑想冲上前质问傅岚。 沈云谦又不敢真收了刀,也不能让他自己给自己割脖。 只能骑虎难下,勉强镇定的抓着对方的胳膊,给他沉重一击。 “他就是你妈。知道了?你妈没死你满意了?” 司靳言一时间接受不了,连连矢口否认:“她不是!她不是!我妈早死了她不是!” “不告诉你你要急,告诉你了你又不乐意。”陆浔也破罐子破摔,“还有你。” “有把破枪神气什么?” 他挥开面前的枪,横了保镖1一眼,径直走向傅岚。 “你大费周章把我们困在这,不只是想承认罪行再威胁嘲笑我们吧?” “也不是我瞧不起你,你绑我骗我那么多次,杀我的机会有很多,想杀我早杀了,我真的很好奇我有什么值得你利用的?” 陆浔也故意恶心她:“你总提往事,是想我给你写本书?那你大可不必,我档期很满的。” “你有屁就放,没人愿意陪你玩过家家的戏码,还总我妈我妈的,你对不起她吗?天天把她放嘴边,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闭嘴。”傅岚终于有了点生气。 陆浔也不依不饶:“恼羞成怒了?” “砰——” 耳边枪鸣声炸开,子弹擦着颈侧穿过。 陆浔也小幅度地缩了缩脖子,接着梗着脖子,半吐气半嘲讽:“你怎么对不起姜清冉的?你是逼死了她还是抢了她家庭?” 似乎一眼识破了陆浔也的计谋,傅岚嗤了一声:“别急啊,你不想知道你的好同伴怎么选吗?你难道不想知道在他心里是你的分量重还是沈云嵇对他更重要吗?” “不想。” 陆浔也脱口否认。 “把两条活生生的人命放在天秤称量逼人选择,是个人都不会问这么没品的问题,何况!你根本不知道沈云嵇在哪。” 陆浔也余光看到女人用手抵了抵胃部,接着脸色发白起来,精致的妆面也没能完好的掩盖住她面上的状态。 眼见傅岚蹙起眉心,额角也蹦出几条青筋,陆浔也压低声音,道:“其实你根本不敢杀我们,因为你有愧,我说的没错吧?” 又是“砰——”地一声。 “陆浔也!” 这次穿透了皮肉。 陆浔也起初只感觉腿软了一下,等到疼痛反扑已是愈演愈烈,让他身子瞬间软得半跪下来,腿上的剧痛登时就麻了他半个身子,冷汗浸湿了鬓角。 像是有人喊了他的名字,但他大脑空白顾不得去想。 他轻喘着气,手捂着伤口,殷红的血液从指缝流出,冷汗也顺着额角淌下,一滴滴滴在灰青的水泥地板上。 死咬着发颤的嘴唇,陆浔也倔强地抬头,汗液流进了眼里,模糊了视线,酸楚的痛感逼得他几乎流下生理泪水。 他眯着眼睛无声吐出几个字:“我说对了。” 话落,陆浔也的额头就抵上了冰凉的物体,他再熟悉不过,毕竟他现在就拜它所赐。 傅岚恨得牙痒:“那你就看看我到底敢不敢杀了你。” 陆浔也抓上枪管,松开了被咬得渗血的下唇,抬眼毫无害怕的意思:“你尽管来。” 沈云谦急急叫道:“你要杀的是我,你记恨的沈家人也是我,放了无关的人,有什么冲我来!” 长辈的慈爱早已荡然无存,傅岚眼神淡漠:“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我用什么去赌你会信守承诺?”沈云谦持刀的手抖了抖。 “你没有选择。”傅岚勾唇,“下一枪可不是腿那么简单。” 陆浔也闷着声音嘶吼:“不许,她是在乎司靳言的,你放了他你就也走不了了。她不会信守承诺!” 傅岚一言不发,笑眯眯看着沈云谦犹豫的表情。 “……”沈云谦默了两秒,将刀扔向前面,同时左手往前推了一把司靳言。 司靳言被推出去,惯性往前扑了两步就被保镖2稳稳扶住。 司靳言条件反射甩开保镖2:“滚开。” 而傅岚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戏谑地用枪往前抵陆浔也的头:“没想到啊,我们小陆还挺招人喜欢。” “现在可以放他走了么,我来和他换,你想对付的是我,不是吗?”沈云谦双手举起,走过保镖2身边,越过他往傅岚那边走去。 从始至终保镖2的枪始终瞄准沈云谦。 身后临近的脚步一声声踏在陆浔也心头,拉长了对时间的感知,仿若度日如年般煎熬。 他捏着腿上疼得发抖的肌肉,强撑着站起:“沈云谦你敢!” 沈云谦看似平静开口:“你知道,我一向很敢。” “老实点。”保镖3存着给老邹报仇的心思,毫不收力踹向陆浔也半站起的那条伤腿的膝弯。 “唔。”陆浔也疼得一下子脱力重新瘫坐在地上,汗水从侧脸不断滑落,但他死死咬着牙,额角崩起青筋。 “你!”沈云谦惊惧地瞪大了眼,第一次叫了她全名,“宋澜!” 保镖3大惊失色:“少爷!” 陆浔也耳边嘈杂的人声如被压缩的轴体在他脑子里乱搅,忽然额间一轻,他滞后地仰头。 是司靳言抓着枪口。 司靳言强行掰转了枪口的方向,发颤的手越收越紧,眼睛却紧紧追着傅岚。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我妈,是的话为什么要抛弃我!” 他嗓音冷硬,可通红的眼周和极力压抑的哽咽暴露了他:“你刚才说得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为什么会恨沈家!” “你早就知道我会经历那些事对不对?你的死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骗我的,那我算什么?” “你弃就弃了,为什么又再出现?那我算什么!我这些年算什么!” 保镖3的枪给了傅岚,加之不能贸然对司靳言动粗只能好言相劝:“少爷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他试图上手分开两人,却被司靳言一脚踹到墙角,捂着腹部跪在地上,呕出一口血,尝试几下却没站起来。 不知道司靳言是不是存了报复的心思,这一脚是往死踹的。 “滚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司靳言用力甩开傅岚握枪的手,双手反扣住傅岚的肩膀誓要问出个答案。 心却在看到傅岚堪称冷然的眼神时一点点冷却下去。 但他仍不死心,仿佛只要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便会当做没发生过一样:“说话……你说话啊!” 因为太过用力,也因为他歇斯底里的质问。 傅岚愣了愣,手中的枪脱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坠地后滑了一段距离,最后摇晃着在层楼边缘停了下来。 这是几人都没料想到的发展,保镖2和不远处的保镖1交管了眼神。 保镖2收了针对沈云谦的枪,立马折返过去,保镖1则接替了他的工作。 保镖1恶狠狠警醒他:“别想耍花招。” 沈云谦默默垂下眼帘,老老实实站在原地,谁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就在保镖2离目标物近在咫尺,探身去捡,手即将碰到枪把时,视野中只来得及捕捉到一道灰色的残影,旋即手掌一阵刺痛。 那把摇摇欲坠的枪在某个物体的撞击下彻底跌下了楼,而原先的地方躺着一把灰色美工刀。 身后传来惊呼:“小心!” 刀刃上沾着鲜明的血痕,保镖2的手心也被这把刀割破,血珠啪嗒啪嗒染红了地板。 是扣动扳机的声响,他耳朵动了动,起身握枪。 “砰——”一颗子弹疾驰打在他脚边。 【十秒前 傅岚那边几人又发生了一些争执,保镖1看到地上从背后逼近的人影,猛地转身,警觉侧身,躲过了陆浔也的拳头。 惊讶之余看到了墙角已经昏过去的保镖3,刹那的分神让他手腕一凉,回过神心窝口被人膝击带来的剧烈痛苦已是让他招架不住。 他却条件反射按上血流不止的手腕,而手中那把枪则出现在了沈云谦手中。 陆浔也看到沈云谦从地上踢走了个什么东西,接着就看对方扳住枪管上防滑纹往自己方向一带,给子弹上了膛。 保镖1顺着他的视线追寻过去,看到楼口边弯腰捡东西的保镖2时心神俱震,立马半跑半扑过去:“小心!”】 沈云谦毫不留情打出一发子弹,被层楼口的人早有防范地躲开,几乎不间断地又打出一发。 这一发射在了对方右边肩膀处,带来的冲击让他立在层边的身子晃了几下,往后坠下,失重感一下从头钻到脚。 再次睁开眼,是他总是不对付同事,趴在十楼高的边缘,半截身子探出楼外双手紧紧扒着自己的左手,而他自己吊挂在高楼外显得那样渺小。 无数拿钱替人灭口的经历头一遭被人这样救,男人释然笑了下,僵硬抬起右手,把枪塞到对方手里。 ………… 陆浔也力气用完,脱力下滑,被沈云谦半抱着撑起身子,因为失血他的嘴唇白得厉害,喉咙也干涩至极。 此刻半靠在沈云谦身上,他生出了一种不真实感,他想起来,问:“你用的什么割伤的那个人?” 沈云谦没有说话,只是捏着一个东西递到他眼前。 陆浔也目光下移,看到他指尖捏着一块短得只有两厘米的刀片,沉吟良久,不知道想起什么蓦地笑出声。 “沈云谦……你之前真不是在扮猪吃老虎?”说着他用头顶蹭了蹭青年,声音越来越轻,“早知道你这么厉害……就该你保护我了。” 沈云谦忍着柔软发丝扫过耳尖的酥养,喉咙发出声音:“嗯。” ———— “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何必多问。” 司靳言身子一晃,扣着傅岚肩膀的手瞬时松了,他呢喃着重复:“我想……的那样?” “我需要的是一把对付司家的刀而不是一个怯弱无用的儿子。”傅岚唇边露出不明显的苦涩,眼角也湿润了些被她偏头忍了下去。 再次看向司靳言,眼底的情绪收得极好:“显然你做的很好。” “司家对我们不好的人本来我长大也是准备要报复回去的,你为什么……我难道不是你亲生的么?”司靳言不甘心追问。 忽然他瞳孔一缩,猛地推开傅岚。 司靳言挡在她面前,对上沈云谦冷厉的神色,他睫毛颤了颤,张口:“沈……” “看在刚才的事,我给你面子,”沈云谦打断他的话,“让开。” “你要杀她吗?” 司靳言亲眼所见方才几人的恩怨,这时候自然也做不到像之前一样倨傲,罕见的流露出哀求的情绪,“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沈云谦想问他,那我的亲人呢,如果不是对方助纣为虐,他们现在可能还在家里好好的,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好的结局,但偏偏…… 可他并没有问出来,不是不想,而是觉得没必要了。 “那是你的事。”沈云谦道。 当满腔恨意没了支点,一切都变成了虚妄的可笑。 司靳言已经没有立场用斥责的语气说什么,他低哑的声音混着些许哽咽:“……你真要这么无情?” 而沈云谦觉得没必要的,却有人替他说。 “从前你固执认为你妈的死和沈家叔叔阿姨脱不了干系,认为他们明知实情却让你妈替死,所以你恨他们、恨沈云谦。” “现在呢?这一切都是你妈的局,沈家没有对不起你们,而你妈却帮着一群豺狼虎豹倒戈对付沈家,帮着沈起昭谋杀恩人。” 说到这,陆浔也急喘了口气。 沈云谦敏锐感受到身上的人分了更重的力压在了身上,猜想对方可能是撑不住了:“别说了,我先带你去止血。” 陆浔也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问:“司靳言,你最能深切体会,你真的不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么?” 带着回音的引导性问话令司靳言狠狠一怔,他转身,难以置信:“你和沈起昭合手……对付沈家?” “你是不是有难言之隐?” 傅岚:“……” “你回答!你告诉他们你没有,那些都不是你做的。你告诉他们好不好?” “如果真是你做的,为什么会承认呢?” 他几近卑微地抓着傅岚的衣袖,喊出与他阔别已久的称呼:“……妈,求您了。” 傅岚冷漠甩开他的手,给了他当头一棒:“是。都是我做的。” 看司靳言他们盎盂相敲,陆浔也实在心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不想让沈云谦做出后悔的决定:“咱们走吧。” 弹夹里的子弹不知道还剩几颗,楼下的情况不明,沈云谦赌不了下一发是否会有子弹能打出,最优解还是不暴露。 且沈云谦无意和他们周旋,陆浔也的伤也需要尽快处理,他烦躁地短暂闭了眼。 “好。” 陆浔也就这样被人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架拽着胳膊撑起身体一脚重一脚轻地走,其实血已经不怎么流了,应该是没伤到要紧的地方。 倏然,背后一声巨响,空气嘶鸣的击打在耳膜上,同时还有重物落地的闷响。 聚神往前看时,眼前斜靠在墙上的木板上嵌着一颗子弹,子弹周边还有几丝烟气钻出。 下意识,陆浔也转头往后看。 层楼口,保镖1双手端着手枪,脚下都是血,恶狠狠的表情逐渐被劫后余生的惊愕代替。 陆浔也的眸子下移,定在身后不远处,司靳言扑在他们身后,滚了一身土,不过他身上本来就不干净就是了。 他余光扫向傅岚的地方,看到她抬手又蜷缩着放下,看向司靳言的方向,眼中闪过不忍。 到底是亲妈,还是有感情在的吧。 联想到木板上的弹头,陆浔也很快明了,顿感不解,司靳言是想替他们挡枪?! 虽然没挡住,但这件事委实玄妙。 他当然知道不可能是给他挡的,那就是…… “你用不着做这些,愧疚更是不必。”沈云谦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内心没有丝毫波动,“我没有恨过你。” 司靳言窘迫起身:“我只是想说一句……抱歉。我不奢求你原谅我妈,但可不可以放过她?” 回答他的是沉默,司靳言懂了。 陆浔也酸唧唧小声道:“这下误会解开,你竹马舍命救你,你不感动吗?” 沈云谦呛他:“我看你是不疼了。” 陆浔也心情颇好,立马卖起惨。 他倒吸一口气,蹙紧眉心装出难受的样子,揽着沈云谦肩膀的手若有似无收紧:“可疼了。” 沈云谦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也没有制止,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抚。 那保镖眼见没射中,确认司靳言没事后,立马调整情绪妄图击杀沈云谦。 只是他这发枪还没来得及打出,就被射穿了手腕,枪也掉在地上。 陆浔也莫名所以:“你开枪了?” 沈云谦握着冰冷的手枪,良久才想起来回答似的:“不是我。” 这枪声消散在空旷的房间里,空旷忽地变得拥挤,房间闯进几个“土匪”,为首的“土匪头子”抬手一扬:“拿下。” 接着这“土匪头子”堪称急切地走到陆浔也面前,语气担忧:“没事吧,路上堵车收拾了一些不长眼的老鼠来晚了点。” “嗯?”陆浔也同样也观察起眼前面生的中年男人,一头雾水,将询问的视线投向沈云谦。 沈云谦颔首:“周秘书。” “小沈。”周秘书拍了拍沈云谦的手臂,不着痕迹塞到他外衣口袋里一个东西。 “你辛苦了,外面你那两个下属已经安排妥当,我们家主有些事需要解决,医生在电梯边等你们,你先带少爷去止血,这里交给我们。” 傅岚的意思是控制了沈云谦的人,那这些人是另一拨? 见两人相熟的模样,陆浔也心一下提起,这人提早就知道会有人受伤? 不然为什么带着医生?真这么好心救他们,难保没有什么目的。 沈云谦不知道陆浔也的小九九,攥紧口袋里的东西,对着周秘书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陆浔也整个人精神紧绷,以至于手臂像蚂蚁叮了一下,他都没太在意。 搭着沈云谦的脖子,走出门口时与一个男人擦肩而过。 这时的陆浔也脑子有些昏沉了,低着头并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却生出一种对方看着自己的错觉。 眼中最后的画面是空无一人,只剩下一片血迹的楼梯口。 背后模模糊糊传来几道嘶哑的女声。 “你果然还是出现了,我就知道只有和那个女人有关才能逼你出来!” “司峥——” ………… 陆浔也打了个激灵,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期间一直有咚咚咚的噪音徘绕在耳边,搅得他不得安生。 他缓缓睁开眼,自己窝在狭小的楼梯三角区的墙角,楼梯间的门大敞,米白色油面有剐蹭的痕迹。 他大脑混沌,慢吞吞抬手碰了碰唇边被咬破的地方,刺痛感从按压的地方传上来,回想起之前,才没有当做梦一场。 旁边地上横亘着几块裂开的厚重瓷砖和几块边缘粗糙末端沾着似红色颜料的木板。 身子很重连挪动一下都很费力,身侧不稳的气息声飘过来,陆浔也循声望去。 是沈云谦正用牙扯着布条的一端,一手拉着另一端给自己手掌包扎绷带。 他靠在墙上的头轻微侧过去,眨了两下眼。 你怎么弄的? 开口第一时间却没发出声,喉咙像被用生锈的铁铐锁紧起来用烧开的热水反复浇烫,只剩下血肉模糊的燥痛。 他咽了咽口水,闭紧眼缓下这阵刺痛,猝不及防口中涌入一股微凉的液体冲淡了这股不适。 陆浔也诧然睁眼,三眼皮出来一秒又变回双眼皮。 “好点了吗?”沈云谦拿下托在对方下巴上的手,把瓶盖拧紧,“你失血虽然不算太多,但水也不能多喝。” 陆浔也目光落在自己的腿上,裤腿被扒开,白色的纱布整齐地裹着他的小腿,一块鲜明的红色看着很是显眼。 许是给他伤口敷了麻药,腿上只有一点点蚂蚁啃一样的痒痛,感觉并不强烈。 看看和昏倒前不一样的四周,目光重新又聚在沈云谦左手掌短短几秒已经有些渗血的纱布上。 即使这里装修看起来比之前的样板间要好的多,有窗有墙砖地砖的,但陆浔也还是确定他们还在这栋楼里的某个楼梯间。 “只是擦伤。我们在五楼。坐电梯下楼时地震导致电梯故障急停在这一层,你昏过去是因为麻药,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没有伤到筋骨,等伤口愈合就没事了。” 地震这个遥远的词语搞得陆浔也一愣一愣的,他蒙圈去问:“那些……”人呢? “还在上面,医生上去了。” 沈云谦蹲起身,伸手去扶他:“你醒了,我们先下楼。” 陆浔也慢半拍点点头。 电梯故障只能从楼梯下,两人在不停的余震中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到达一楼,却被紧闭的楼梯门阻拦在里面。 陆浔也先沈云谦一步抓住门把手使劲摇晃,晃了许久,却发现门外似乎有东西堵着。 好像二楼楼梯间是有窗户的,陆浔也想到这,松开手。 沈云谦以为他还晕,上前一步,手指刚碰上残留有余温的铁把手,就被握住了左臂。 “木屑都没清理干净,手不想要了?” 沈云谦手指微不可察蜷缩了下,就被拽离了门边。 陆浔也言简意赅:“上二楼。” 只一个眼神,沈云谦就会意,二楼不算高即使跳下去也伤不及性命,总比万一楼塌了被埋在地底强。 “你在这等我给你开门。” 沈云谦撂下这句正要抽开胳膊,只听外面一道重物落地的巨响,连脚下都震了又震。 铜墙铁壁般的门毫无征兆地从外破开,飞来的门锁差点误伤两人。 陆浔也呆愣在原地,木讷看着门外的人,一波震惊盖过一波。 简洛清丢掉不知道从哪搞来的斧头,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一响,他被激荡的尘土呛得咳嗽一声,急切道:“快走。” 陆浔也盯了一会门外地上框架梁,这玩意少说几百斤,他怪异的视线落在面容惨白出了一头虚汗的简洛清身上,实实在在地体会了一把舌头打结的无力感。 “这、我……这你推开的?” 简洛清这才想起来似的:“是一位好心的先生帮忙的,他……” 他回头却没看到人影:“人呢?” 沈云谦狐疑扫视了一圈一楼大厅,这里能藏的地方太多了。 藏头露尾的人。他不得不怀疑司靳言是不是也是对方绑来的,总之是友非敌。 剧烈的震动又开始反扑,这次明显的感觉墙体摇晃。 ………… 仓皇逃出大楼后,几人不顾形象地仰躺在碎墙块覆盖的水泥地上喘着气。 周边有几栋建筑早就在前几阵的震动中坍塌成一块块碎墙砖,不知道是地震过于严重还是这收钱的包工头吃了太多回扣。 沉寂的空气中,彼此的呼吸声徘徊在每个人耳边。 “你没事吧?” 两道异口同声的关切响起,彼时的简洛清一手遮住了眼前的光,虚拢的手指仿佛能握住天边出那团云彩,有光从指缝间泄出,是那么清亮。 放下手,视线中出现了两张灰扑扑的脸,两人一左一右围在他身侧,眉宇之间围绕着担忧的情绪。 不知怎的,他噗嗤一声笑了:“谢谢你们……幸好。” 沈云谦伸出手:“不是要离开?怎么回来了。” 简洛清握上他张开的手掌,顺势坐起身:“我是打算离开海市的,和你分开没多久路上发生了事故,路段被警戒线围住,有点担心你们就回来了没想到会发生地震。” “毕竟是我告诉了你这个地方,如果你出事,我良心会不安。” 陆浔也问:“你怎么知道?” “有人告诉我沈先生被司靳言带走,如果我想要心脏供体就带着沈先生来这里交换。” “但陆先生你也在这里是我没想到的。”简洛清问,“你们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这里偏僻的很,周边十几里地都是未开发区,听说是一个钱多的老板在拍卖行斥资十几亿拍下了这片地皮搞房地产生意。” 说着,简洛清更感到奇怪:“政府出资帮扶扩建的不是西城区么,怎么还会有人这么大手笔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项目。” “不过嘛,目前看来这里的确是个绑架的风水宝地。” 简洛清本是缓解气氛的一句打趣却让沈云如鲠在喉。 对于这件事陆浔也还是有些印象的。 遥记得那场拍卖会,是纪淮序拍下的这块地……该不会是司靳言授的意。 怪不得前段时间这个疯子沉寂了一阵,难得没找他们麻烦。 看来不仅是赔钱赔大发了还被手底下的人捞了一笔不小的油水,这些楼房也就是看着像模像样,其实就是豆腐渣注了水,豆浆工程。 陆浔也含着深意的眼神在沈云谦身上停留了片刻,收回眼,发现简洛清表情有些许僵硬。 从他一瞬间紧缩的瞳孔,陆浔也猛然侧身回头,远远地与狼狈不堪的司靳言对上目光。 他眯着眼,依稀能看到司靳言脸上横亘一道从额头淌下的血痕。 司靳言腰腹弓着,背上背着一个女人,看向陆浔也时眼中多了些复杂的情感,顿了两秒最后移开脸,俯身支着腿半跪,把背后的人放下来平放下去,半楼在怀里。 女人被某种钝器贯穿了肩部,能窥探到狰狞的外翻皮肉的破烂衣口被血水浸透。 不远处是傅岚强弩之末的两个保镖,经历过这场地震被搓了威风,哪怕无人从背后压制,被捆住双手的他们也失了反抗的心思呆呆地望着傅岚这边。 无人在意的地方,沈云谦塞给了简洛清一个东西:“这里没有信号,我需要你帮个忙。” ………… “为什么要救我?”傅岚推开他,替他挡下朝他砸下的钢筋架的画面在司靳言脑海中挥之不去,历历在目。 他双目赤红,放在膝盖上的一只手用力地抓握,心中被激起的强烈恨意逐渐消弭,慢慢的不知何时化作了无边的恐慌与无助。 仿佛回到了幼时瘦瘦小小的男孩蜷缩成一团无措地抓着墓碑前的白色花束看着石碑上的黑白照片嚎啕大哭的时候。 抛弃他,放弃他,用最狠毒的话中伤他的人却在危急关头将生的机会给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 得不到回答,司靳言一遍遍问着,直到亲眼目睹傅岚呕出一口鲜红的血液时狠狠一怔。 温热的液体有几滴溅在了他脸上,司靳言大脑阵阵轰鸣。 司峥被周秘书架着肩膀,缓缓踱步到母子俩面前。 看到女人此刻性命垂危的样子,他叹息道:“上一辈的恩怨不该牵扯到孩子们,你该清醒了。” 傅岚视线旋转模糊起来,听到这句冠冕堂皇的话不免讽刺地笑了。 “清醒?明明和你有婚约的是我,订婚前夕我们醉酒误发生了关系,第二天你矢口否认,带着姜清冉逃婚害我颜面无存的时候怎么不说清醒?” “你们司家仗着那一夜我怀了孕,逼我不得不嫁给残废的时候怎么不和我谈清醒?” “你那短命鬼大哥死后,你彻底接手司家,为了站稳脚跟竟然说要娶你寡嫂。” 傅岚说着,声音越发颤抖:“陆家施压要为姜清冉讨公道,所有人都在看司家的笑话,而你,司峥!你让我母子受人诟病,让阿言的身世胡乱遭人猜疑耻笑时怎么又不和我论清醒了?” “当初你抛下我跟姜清冉私奔,又抛下姜清冉回来要娶我,最后你清醒了,你想抽身了,就假死看我们母子被分支欺辱。” “你想要的从来都只是名利,都是为了自己,你恐怕早就希望你大哥死了吧!” 周秘书气得七窍生烟,一惯处变不惊的脸上尽是形于色的愠怒:“好一个残废,好一个短命!你到底知不知道司大少是为了” “周翔。”司峥嗓音发沉叫住周秘书,反抓住他的手臂,“让她说。” “你就没好奇过姜清冉为什么会死?区区医闹有什么是求一下陆家摆不平的?是你和陆沣打着爱的旗号,一点点逼死的姜清冉,你从没信过她!” “陆沣父母不能忍受兄妹乱搞的丑闻,为了保全颜面舍弃她,而你当时没信任过她!如今她早死了二十年,你装出一副情深不悔的虚伪模样给谁看?” “我们婚礼前我见过她,她就在江市,你怎么会找不到,我真是替姜清冉不值啊哈哈哈哈……” 她越笑越大声,越凄厉,伴着咳出的血,越可怖。 如梦初醒般,司靳言缓缓抬头,灰败空洞的眼神立时燃起亮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抓住了司峥的衣摆:“救她,让你的医生救她……求求你,救救她。” 司峥没有说话,更像是默许。 “她这个吐血量应该不只是伤到肩部,不排除是消化道出血,目前设施、环境有限,药物也已经用完,只能暂时止血,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很抱歉。” 医生说着拆开一次性针管,掰开写有“酚磺乙胺注射液”字样的安瓿瓶。 “我用不着你的施舍!” 傅岚眼睛越过医生死死盯着司峥面无表情的脸,被她一掌拍飞的药瓶砸在陆浔也脚边,里面的药水顷刻间流融进地上的尘土里,湿了一片。 “你!” 医生显然是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怒道,“你知不知道就剩这一瓶了,你还想不想活命了!” “没事吧?” 司靳言一眨不眨看着司峥的目光从冷硬变得柔软,他心头一动,却发现对方在看别人。 司峥看到陆浔也过来,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他几步上前,关切地要去检查陆浔也身上没有没有伤口,“还疼么?有没有砸伤?” 陆浔也愣了下,后退一步,躲开对方伸过来的手:“你一开始就知道姜清冉和我的关系对么?” 司峥的手僵在半空,视线垂下错开陆浔也犀利的目光,良久才艰难道出一句:“……是。” 陆浔也又问:“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其实他几乎已经猜到,心声的猜测和现实司峥的话重叠响在耳边:“我是你父亲。” “前些年陆家……”陆浔也张了张嘴,始终无法用“我”这个称谓自然、坦然地占用他未曾亲身体验的过往。 “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司峥痛苦地闭了闭眼。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直到上次拍卖会你拍下了你母亲的手链我才确定了你的身份,看来陆沣早就知道你,也知道我还活着。” “幸好今天来得及,你没事。” 男人急忙承诺。 “以后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就永远会平平安安、无忧无虑地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一切都有爸爸在。” 这些年周秘书还是头一次看到,稳重老练、死气沉沉的家主急于得到接受慌忙表态,获得人生新身份的他像个刚踏入职场的新人,不安、拘谨。 反观陆浔也,周秘书想,若是调查为真,失去了陆家这个靠山,对方应该求之不得,生怕接受慢了,这个新庇护伞就没了。 可———— “你道歉错了人。” 已经来不及了。陆浔也在心底补充。 该接受道歉的人已经不在了,再怎么道歉还有什么意义。 “不管怎么说,陆家宴会那次,虽然陆家拿我设局的目的在你,但毕竟你救了我,你想我怎么报答可以随时说,只要我有能力完成,至于……亲情方面的补偿就不必了。” “……我……明白了。” “家主!”周秘连忙扶住司峥摇摇欲坠的身体。 谁能想到年轻时候的司峥也曾潇洒肆意,自从那件事后就封闭了自己的感情,变成了只谈利益没了人情味的家主。 多少年了,周翔何时见过对方这般祈求过一个人。 他看向陆浔也,一时间内心百感交集,“少爷,我说句心里话,家主他一直” “周翔。”司峥出声打断。 周秘书咬了咬牙松开了他:“是。” 司峥对陆浔也说:“我不会强迫你一定认我,未来若有难处,可以找我,我永远是你亲人,刚才我对你说的话在我有生之年,绝对有效。” 陆浔也扯动嘴角,面子上对他笑了笑,倒是没有将话说绝,毕竟万一哪天原主要是回来了,知道他替对方断了亲情,那他可真是罪过。 “小沈。” 司峥忽然叫住了站在陆浔也背后不远的青年。 沈云谦僵了僵,垂在身侧的拳头,拇指在食指上无意识滑搓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吭声,直到对方说出下一句。 “叔叔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他。” 陆浔也这才回头,发现青年一直站在他后面,唇线绷直,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他想要过去走到青年身边,就见对方朝他迎面走了过来按住了自己胳膊,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别乱动,我没事。” 正要去问的陆浔也愣了一秒,将话咽回去,道:“好。” 沈云谦垂眸沉吟片刻,抬头直视司峥:“您直说吧。” 陆浔也很快明白过来,瞬间用防备的眼神看着司峥:“你和他做了什么交易?” “……”司峥有些无奈,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但总会是他理亏,“你们别紧张。” “我只是有一些话要和小沈说。” 沈云谦赶在陆浔也发作前,道:“您说。” “阿浔他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有你在他身边照顾他陪着他,叔叔真的很感谢你。我能看出来他对你来说很重要,他也很在乎你。” “我私心地希望你能一直陪着他,其实自从他母亲去世后,我明白了人这一生不过数十年,不要去做违心的事让自己遗憾终生。” 看着年过半年的男人,硬朗的脸上露出这样伤感的情绪。 也许是这具身体和对方奇妙的血缘关系,让陆浔也不由得升起一丝动容,他欲言又止:“你……” “姜司衡”司峥忽然道。 陆浔也瞳孔地震:“什么?” “我和你母亲在怀你之前就定下了未来儿女的名字,男孩叫姜司衡,女孩叫姜司音,没想到到最后一个也用不上了。” 男人说着自嘲地摇了摇头。 “妈!”突兀的惊呼插入这本就不算平静的空气中引得众人纷纷投出视线。 只见司靳言手足无措地抱着不断呕血的傅岚,悲痛欲绝的样子让人唏嘘不已。 周秘书去看司峥:“家主?” 司峥转身越过他:“去看看。” 在所有人都围向傅岚母子时,沈云谦先发现了陆浔也的异样。 他眉眼染上焦急,急忙撑住陆浔也的往后仰的身躯,缓缓扶对方坐在地上:“你哪里不舒服?” 他伸手去碰陆浔也的额头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攥紧,动弹不得,只得看着手背充血涨紫。 陆浔也混乱的脑海似被生锈的钝器蛮力凿开,灭顶的剧痛,震动翁响的耳中混入了一声不甚清晰的男声。 似乎是呼唤着谁,这声音很陌生,但潜意识让他觉得亲近。 陆浔也视野忽明忽暗。 瞳孔缩紧又扩散地上移,模糊地看着沈云谦,眼前闪过莫名其妙的画面——高楼露台上,风凌冽从耳边刮过,攀附在围栏上微弱的灯带亮光里,一个女人的身影将一个人推下了楼。 随着重物巨大的落地声,陆浔也忽然发现自己从旁观的视角变成了仰视街道高楼灿烂辉煌的霓虹。 随着一声“有人跳楼了!”身边逐渐围了些人却不敢靠得太近,而陆浔也的意识挣脱不了这位濒死苦主的身躯。 有人在唏嘘。 陆浔也的视野被血色蒙住了。 “不长记性是该受点罪。” 说话的人俯身蹲下托住了他的脸。 “是不是我当初打断你的腿,你就不会逃走死得这样狼狈?” “如果不想迷失,第四次,你要摆脱控制。” “我快要……记不清你了” 极轻的叹息消散在救护车逼近的鸣笛声里。 陆浔也拼命想看清那人的脸,直到现实微凉的指节同样抚上脸。 逐渐的,意识回笼,映入眼帘的是沈云谦的下半张脸。 模糊的人脸和面前的人重叠,他一下子回神,后背冷汗涔涔。 短暂懵了一会,他触电般松开沈云谦的手腕,转了脸,躲开脸上让他后怕的触感。 沈云谦被甩开后,看着自己被捏红带着指印的手腕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慢慢冷了下去。 陆浔也明白自己过激了,是自己“发癔症”出现了幻觉,他用力捶打自己涨痛得此刻不太有知觉的头企图清醒一点。 “对不起,我也不想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呃。” 他口中泄出一声痛音。 沈云谦抓住他给自己施虐的那只手:“你想起了什么?” 陆浔也任由他握着,不太懂对方的意思:“我应该想起什么?” 沈云谦经他一问,愣怔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体越来越差,总是嗜睡深陷梦魇,梦里他喜欢的人为了一个骗子死去,死于一场阴谋。 而沈云谦却和他没什么交集,那个口齿不清的傻大个邻居没有拍响他的房门用借水的拙劣借口闯进他的世界彻底消失在回忆中。 父母的死因没有真相大白,沈起昭仍然苟活,沈云嵇因油罐车爆炸,死在了跨江大桥上,没人有一个好结局,除了那些本该死的人。 这些本该是梦,亦或者是他发病时产生的幻觉,病情加重的前兆。 直到……现实向梦中并拢。 一次是他在跨江大桥前截下了沈云嵇的车,哪怕对方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一次他在热搜上看到了与陆浔也举止亲密的那个伪装性别的骗子。 沈云谦开始恐慌,为什么陆浔也总是把喜欢说得那么轻易、从潜意识反感自己的接近,却和那个骗子在陆氏集团门口勾肩搂腰连狗仔的偷拍也没发现。 和梦中唯一不同的是他和陆浔也有了交集。 从和陆浔也的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这人很奇怪,那人顶着蓬头乱垢的脸,看清那双明亮中竭力藏匿局促和尴尬的双目时他竟然没有反感反而有种熟悉。 他想,自己也变得很奇怪。 他害怕梦中的事情上演,所以控制了那个“女星”也一并处理了对方恶贯满盈的金主,又后怕地想把陆浔也绑在自己身边。 这种念头生根发芽,如疯长的爬墙虎一样牢牢吸附占据了他的心神。 尽管这样做会扯破他们之间本就浅到和窗户纸一样薄的关系。 沈云谦面上是不加掩饰的茫然,陆浔也疑惑地轻皱了眉,他张望四周,发现少了一个人,嘴里嘟囔道:“简洛清人呢?” 没多想,他腰腹用力,站起身,没想到一个卸力摔了下去,还砸在了沈云谦身上,把人砸倒在那块凸出的墙壁碎块上。 “完了”在他脑子里炸开,但比不上他腿上麻醉药失效带来的加重的钝痛猛烈。 同样,这一暴击也把沈云谦乱飞的思绪撞了个七零八散,后腰结结实实抵在了身下凸起的石头上,疼得他眼泪直接飙出眼眶,咬着手背才没喊出来。 这怎么比子弹还在腿里时更疼了,陆浔也“嘶”了一阵,赶紧把人拉起来:“抱歉抱歉,伤到你了。” 包扎过后的伤口,早就因缝合后不当运动而血晕红了纱布,只是当事人之前半条腿是麻木的所以没有发现。 “你是智障么?” 从沈云谦嘴里听到这句话,跟珠穆朗玛峰被屁嘣塌了一样炸裂。 陆浔也心跳漏了一拍,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甚至揉揉耳朵,咧开嘴不确信地笑问:“你说什么?” “你是脑子和腿一样也被剜掉了一块吗?别人随随便便哄你一句,你什么都信,随随便便骗你一下,你就跟着人跑。你对所有人都有足够的耐心,就是没耐心听进去我一句话。不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吗?” 青年愤懑数落自己时,眼眶里的湿润还没干,眼尾也红得要命,逃命时脸上沾的灰尘还挂在侧脸和鼻子上。 即使在骂,即使语气不好,即使陆浔也觉得这些话头安在他身上实属冤枉,可陆浔也就是能听出对方的担心,是为了他。 这会让他巧妙地觉得,看吧,还是有人很在乎我的,无关身份,无关其他。 哪怕是因目的接近,但最后还是深陷其中。 沈云谦说完之后,心里并没有好受很多,反而堵得慌。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这太感性、太情绪化、太□□地展示,他不想变成这样。 陆浔也又能明白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算了。”沈云谦垂着眼,带着自嘲意味轻笑,却忽地被扣上后颈,随之而来的一个沉重温软的唇印在他的嘴上。 淡淡的血腥气在两人口腔里交缠,陆浔也嘴上被自己咬得破皮的地方此刻被碰触火辣辣的。 被他强吻呆住的青年,像才反应过来,推搡着他,陆浔也顺势架住他的胳膊。 分开后,额头抵在青年颈窝,他闷闷地笑:“那我信你,只信沈云谦。” 他忍不住为自己小小辩解:“我不会跟别人跑,是傅岚绑我过来,那场火也是她放的。当时你迷晕我,我只是有些惊讶,我要是讨厌你,就不会救你。” “我不是单纯的小白兔,没人能骗得了我,那老头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信。” “你……救我?” 头顶传来沈云谦的声音,那声音轻飘飘的,很容易被忽略。 陆浔也声音平缓,嗓音带了点全然信赖的撒娇感。 “干嘛啊,想不认账啊?我胳膊上还有证据呢,由不得你耍赖。如果不是那疯子趁我晕倒把我关起来,我铁定要讹你一笔疗养费、烫伤费还有精神损失费。” 沈云谦听他这话,胳膊挣动抓在陆浔也的手臂上,长长的袖子被推到臂弯处,小臂与臂弯衔接处那里赫然是几道狰狞的烫疤。 看清楚那些伤疤,沈云谦碰在陆浔也袖子上的手抖了抖,眼睛发涩:“你可真是……” 陆浔也没听出他的情绪,继续道:“如果能让你安心,你可以继续锁着我。” 如果这是一场梦,请做下去;如果这是一场攻略游戏,我想要留下,我要把你带离这个剧本。 “沈云谦……”陆浔也舔了舔嘴唇,刺痛让他无比的清醒,他臂弯收得更紧,“我喜欢你。你听到了吗?” “我能再信你一次吗?”沈云谦听到自己这样问。 陆浔也抬起头,直视着他。 默然中,沈云谦眼神闪躲,已然给自己找好了台阶:“没关系,我”信。 一同响起的是陆浔也更为坚定的声音:“信我。” “其实……”沈云谦捏住他的下巴,转开他的脸。炙热的眼神落在别处,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陆浔也反客为主,歪头在他手心亲了一口:“嗯?” 只有陆浔也喝醉了才会表现出这副粘人又无赖的模样。 可沈云谦也清楚,陆浔也是清醒的,难以控制地身子僵了片刻,他轻抿下唇,蹩脚地转移话题。 “司先生的确是你爸爸,这么多年他都很担心你,一直在找你,也是知道你的存在,他才没有彻底死在那场火海。” “这些对你而言可能有些沉重,我不是强迫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有权知道,要不要重新审视这段感情,愿不愿意接受他的选择权在你。” 陆浔也弯了弯眼睛:“我看你才是容易被哄骗。” 他抚上下巴摩挲:“让我猜猜他和你说了什么。” 这副样子不知是不是在故作轻松,沈云谦叹气:“哪怕司靳言不是他的亲儿子,你也不会改变对他的看法么?” “……”陆浔也表情一瞬僵了,“别闹,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你想知道吗?”沈云谦问。 沈云谦表情凝重,陆浔也打消了对方在开玩笑的念头,也被带起情绪,他确定:“想。” ………… 原来二十多年前宋家与司家也算世交,有一纸联姻。 司家瞧不上落寞的宋家,不可能让已是家主的大儿子司洲白与其联姻也不想背上外界背信弃义的骂名。 这桩婚约就落到了留学回国的小儿子司峥身上,订婚请帖都发出去了,却不想他早在国外与陆氏养女姜清冉情投意合,不惜悖逆长辈。 不知缘由地与司洲白大吵一架后负气出走,站在姜清冉工作的医院楼下高调示爱。 这桩事当时闹得人尽皆知。 陆家亲子陆沣的横加阻拦,让多年前养兄爱上继妹这件陆家夫妇极力隐藏丑闻再度袒露人前。 有人质疑陆家家风不严,司家背信弃义。 三家极重脸面,商量的结果是浑水摸鱼向外界解释说与陆家养女情投意合的其实是司家的大儿子,陆家夫妇也将陆沣囚关在家中不允许他和姜清冉见面。 无人能料想到就在订婚宴前三个月,司氏掌权人司洲白发生了意外,双腿残疾还查出患有严重的疾病。 为确保股权稳定,司洲白患病一事被其父母压下。 同时宋家女儿也昏迷不醒,原因不知。 订婚宴只得往后延期。 集团股东亲族不能接受一个残废的家主,以让其养伤为由“劝”其让权,于是无心企业的风流少爷被迫扛下重担。 未来女婿从挂名副总,一夕之间成了掌握实权的人。 对于此,宋家窃喜过,宋岚从小喜欢他,自然高兴,可这一切在订婚前夜三家人见面谈论订婚事宜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司峥对于联姻的态度很抗拒,宋家为了把握住与其婚约给司峥和宋岚下了药企图板上钉钉。 再有消息就是第二天早上,宋岚认定昨晚她是和司峥待在一起,但准未婚夫却在长辈逼责下矢口否认,甩下公司和家族和未来嫂子跑了。 一时间司家上下乱成一锅粥,司家旁支想趁机取而代之,敌对公司发通稿炒作舆论,司氏集团股价暴跌,几家都成了其他人饭后谈资笑料。 司家和陆家急昏了头,天南地北地找人,本就是因利益结交,彼此难免生出嫌隙。 没过多久宋岚发现自己怀孕,她主动找上司洲白提出结婚,她以为这样就能让司峥回心转意,可是两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现身。 宋岚恨司峥、恨姜清冉、恨司家,连带着对司洲白的态度也很恶劣。 司家内部争斗严重,司洲白也不想惹她厌烦,总是借口宿在公司。 所有人都说宋岚和司洲白是这场联姻中的牺牲品,这段婚姻名不副实,司洲白是为了给弟弟擦屁股不得已娶了宋岚,连孩子都是在替弟弟养。 而陆家也觉得丢脸,为了保住名誉,也为了断了陆沣的混账念头,直接对外宣布与养女恩断义绝。 这一切的变故发生在司洲白病发,消失了快两年的司峥回来了,无人知道在病房里兄弟俩谈了什么。 最终司洲白死后,司峥突然改口要娶宋岚,陆沣发了疯一样动用了一切手段给司峥使绊子,两人之后大打一架,各自住了小一月的医院。 有人猜测是陆家觉得丢脸被下了面子才会这样,司家不占理自然也不敢讨要说法。 司峥再次得到姜清冉的消息是她坠崖死讯,他找到了唯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现在的秦家夫人,却被放狗咬出门外。 就这样司峥浑浑噩噩过了几年,父母也都相继去世,安排好了一切后,当晚司家老宅大火。 司氏集团董事长不幸“葬身”火海,司家旁支见其只留下一对母子,幼子年龄尚小,便起了铲除的心思。 幼年时,司靳言离开了金尊玉贵的优渥生活被迫跟着母亲东躲西藏,被沈家阴差阳错救下后才安稳了些。 这些不堪的记忆随着他长大也逐渐变成了记忆中那片模糊的纱帐。 ………… 司靳言眼中的光亮慢慢黯淡下去,机械地低头将脸轻贴在傅岚的额头,蓄满水光的眼眶再也包不住,泪珠在他睫毛轻颤时滚落了下去。 “……她死了。” 到底是照顾过他一段时间的,周秘书出言安慰:“少爷,节哀顺变。” “别叫我少爷”,司靳言顿了顿,“我不是。” “我现在该叫您什么?”司靳言嘴角勾起讽刺无比的弧度,“父亲?还是叔叔。” 司峥心下一惊:“你听谁说的?” “从你们说的话,从你看我的眼神……” 司峥这次没有说话。 “果然”,司靳言脸色憋得通红,脖子上青筋隐隐跳动。 “你们都把我当傻子是么!难道我是你们养的一条狗?谁都能把我耍的团团转!我以为她死了,可她不仅没死连我的经历都是她一手打造;小时候我以为是我不够好所以我爸爸不喜欢我,后来我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只是不想要我,连这血缘亲情都是虚假的。” “我无数次想过如果妈妈还在就好了,可她今天活生生出现在我眼前,我本该高兴的……当我知道真相应该恨她的……现在她死了……” “你们凭什么……如果我不该出生为什么又要生下我……” 司峥:“我对不起你,但你永远都是我的儿子,司家你继续掌管,这一点谁都不能改变。” 司靳言感受到周围多多少少对他可怜的视线,尤其是当他发觉陆浔也和沈云谦在看着他时,让他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他抱紧了怀里的尸体:“……你们都滚……滚……” ———— 司峥:“道路清开了吗?” 周秘书看了看时间:“应该差不多,要不要扶您去那边休息一下,我们的人估计马上就能到。” 司峥转过头先找寻了陆浔也的身影,之后目光在司靳言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才回复周翔:“好。” ———— 这边 “嘶啊,疼!” “忍,别叫。” “不行,我忍不住。” 沈云谦就这样把纱布团在手里,静静看着他一言不发。 陆浔也委委屈屈重新把腿伸过去:“那你轻点。” 沈云谦给他重新包扎好,没好气道:“活该。” “你的手也要清理。”陆浔也拉住他的手腕,“我帮你弄吧。” “不” 沈云谦话没说完就被一把拽了过去,陆浔也不悦地打量眼前可能来者不善的人:“你又想干什么?还想打架?” 来人是傅岚的保镖,被司靳言一脚踹晕的那个。 男人一手捂着腹部,脸色不是很好看,在他把手伸进衣服里,陆浔也登时浑身紧绷,无数猜测在脑中狂奔。 好在对方掏出的不是枪,而是一个u盘。 “这个u盘里有您想要调查的一切。老板早就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日子可活,她让我在她死后,就把这个u盘和一支录音笔交给沈少爷,只可惜录音笔丢失了。” “您二位也可以告诉简少爷,心脏供体为他准备好了,医疗团队的联系方式也在u盘里。” 男人说完就弯腰把u盘放在了旁边的石头上便离开了。 “诶,你什么意思?”陆浔也想叫住人好好问一问,可沈云谦却道,“不用问了,他不会说的。” “可傅、宋澜早就知道自己会死为什么还要演今天这一出?”陆浔也有个令自己毛骨悚然的猜测。 她是不是就没打算今天活着离开。 沈云谦拿起u盘,垂眸,指腹擦去上面的血迹:“也许是不甘。” 对了……司靳言,陆浔也四处寻找司靳言的影子,可他早就消失在之前的地方,连同宋澜的尸体。《 》 名分【正文完】 第83章 名分【正文完】 “你好啊…… “沈云谦!” 苏濯踩着一路的碎石过来, 看到远处的两人情急之下喊了一声。 周翔看到脸生的青年孤身一人冲向陆浔也那处,下意识从司峥身边站起。 “做什么?”司峥道,“年轻人之间的事相信他们能处理好, 你就别操心了。” “可少爷是” 周翔看到远处青年和陆浔也交谈了几句,彼此也没敌意, 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这男生是少爷的朋友?” ———— “呦,陆先生!” 苏濯“热情”地抓着陆浔也的胳膊上下晃动,“幸会幸会, 又见面了, 真是没想到在这见到你,太有缘了不是。” 这话倒也不必这么说, 陆浔也眼皮子一跳,总感觉对方在阴阳怪气。 他回想起两人之前的交集, 确定以及肯定苏濯就是在阴阳怪气。 他目光转向沈云谦, 看来苏濯也知情。 “确实有缘, 苏总, 您贵人多忘事, 我们”陆浔也仰头瞧了一眼天色, 顺着他的话拆台, “几个小时前才见过。” “你见到简洛清了吗?”沈云谦问。 “不然呢?请问信号屏蔽器也把你的智商屏蔽了吗?让一个病号到处找信号联系我, 真亏你想得出来。” “我看你外面那辆车车顶被损蛮严重的, 轮胎也报废了,你说要是我不来, 你们打算怎么回去?” 陆浔也可算知道沈云谦刚才骂他的话从哪学的,简直师承一脉。 沈云谦:“我没开车,你看错了。” “不可能, 那辆车可是我……” 苏濯话音一顿,当时沈云嵇在国外,这辆车是对方亲自参与外形设计,送给沈云谦的成年礼物,提前半年就运回国一直存放在苏家,他受沈云嵇所托在沈云谦生日前一天亲自送过去的。 但从沈家出事后,这辆车就一直放在沈家老宅车库宝贝一样供着,哪怕是后来沈宅被拍卖这辆车也好好的,可以说是一次没开过。 前段时间沈云谦破天荒让他截堵了一个人,说有可能是沈云嵇。 调查这人身份的结果也普普通通,他当时没太当真,会不会…… “那辆车怎么了?”沈云谦见他忽然沉默不禁去问。 苏濯回过神,看向沈云谦,笑意怎么都压不住:“没什么,只是在想某人欠我的一瓶酒该还了。” 苏濯喜欢收藏酒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能让对方心心念念的酒定然是价格不菲,上次坑了裴淮之三百万珍藏的事还历历在目。 沈云谦只当是又有哪个倒霉蛋被坑了,也不戳穿:“你又帮了谁的大忙?” 他们扯来扯去,没一句陆浔也能听懂的,他本来就脑子发涨,现在更是马上要宕机了。 他终于理顺苏濯的话,四周一看没发现简洛清:“那简洛清人呢?” “晕了。听他说你们没事,我出于人情道义就把人留下带他绕道去医院了。” 苏濯朝沈云谦揶揄,“早就听闻这位白月光身娇体弱,没想到这么脆,你说你们一位豌豆公主,一位睡美人,早知道你们能交上朋友,当初就该从他入手。” “你好像心情很好。”陆浔也点评说道。 一切水落石出,真的装都装不了了吗?之前本质彬彬的贵公子被掉包了? 这俩人,一个善解人意金主爸爸,一个为情所困坚韧小白花,装陌生人玩得一绝。 靠,他就说怎么可能真有卖身契!真是为了骗司靳言连他都唬进去了。 陆浔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被这两个人骗惨了。 “心情是挺好的。”苏濯这才看到脚边带血的旧绷带,开玩笑的心歇下去,视线在两人间流转,“你们谁受伤了?” 陆浔也对上他的视线,轻咳一声嘴硬道:“看什么,我怎么可能受伤。” “也是。”苏濯是亲眼目睹过陆浔也爬墙跳窗、打架、公路“漂移”的,这话的可信度颇高。 随后他看到沈云谦被纱布裹住的手腕,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是真不怕那疯子把你杀了,连保命的东西都放在外面,定位器也失灵,我看你比那人还疯。” 没有信号,定位器怎么能用呢。沈云谦想说这句话,但他知道对方不过是关心他,也就任由他奚落。 只是他听着听着,眼皮变得越来越沉。 陆浔也眼疾手快半楼住摇摇晃晃的青年,顺势用额头抵上对方的探了温度,声音放得很轻:“应该不发烧,哪里不舒服?” “呦。看来要说恭喜了。” 陆浔也循着这道揶揄的声音来源,看到苏濯还未收起的无语表情,顿时火焰噌噌上涨:“你有病,这是什么好恭喜的事?” 苏濯盯着他但笑不语,看得陆浔也直发毛。 沈云谦抓扶着陆浔也的手臂借力稳住自己:“东西……带了吗?” 苏濯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递过去:“喏,这东西并不能彻底治疗你的病,以后还是少用。” 他生病了?陆浔也心惊,没等他问清楚这是什么药,沈云谦就已经将针剂从胳膊推入。 陆浔也见状搀着人坐下,时间过了好一会沈云谦才重新有了精神。 “你生病了?” 陆浔也凑近,不着痕迹地圈过沈云谦的腰,隔着一层衣料发热的掌心在对方后腰磕到的地方不轻不重地揉,能摸出来这块明显肿了,“是不是这还疼?” “没有生病,只是提神用的。”沈云谦按下后腰上的手,“你没有伤到我,不用揉了。” “咳。”苏濯抵拳,闷声咳嗽以作提醒。 “……”陆浔也被火烧着了一般手瑟缩着立马弹开,找补似地抬手放在了后脑勺上抓了抓头发。 ………… “怎么样……见到背后的人是谁了吗?”苏濯犹豫了会,等沈云谦状态好了点后到底问出了口,“伯父伯母的事是不是和这个人有关?” 针对这件事沈云谦不想多提及,他捏了捏抽痛的额角站起来:“等之后再细说,我现在有一件事要问你。” 苏濯隐约地能猜出对方想问什么,脸上闪过一抹心虚,很快被他压制下去:“……你问。” 说是要问,但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也没要问的意思,苏濯认输了:“行了你别问了,沈起昭怎么死的是吧,不是我杀的。” “但和你有关。”沈云谦语气肯定。 “谁知道余姚这么受不得刺激。”苏濯小声嘀咕。 沈云谦凝着眉头,闭眼,睁眼时眼中闪过微不可察的怒意:“谁让你瞒着我擅自行动的?” “怎么,你生气了?”苏濯气愤他现在的质问,“沈云谦,你是要为了那老东西告我?” “我是激了他老婆,不过是让她亲眼看到了他丈夫真实的嘴脸。” 苏濯双眼危险地眯起,靠近一步:“到底是有血缘关系,别告诉我你从开始就准备和他摒弃前嫌,你是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还是忘了伯父伯母是怎么死的。” “我当然知道!” 沈云谦罕见地对他动了怒。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万一这件事出现纰漏,引火烧身的人就是你!” “我们费心思所做的不就是大白真相?” “不管最后他会被判什么刑,那都是他罪有应得自有法律制裁!你告诉我,现在又算什么?他的命不值钱你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行,是我好心办坏事行了吧。” “当初就应该让沈起昭把你吃的连骨头都不剩,省得你现在站在这狗咬吕洞宾!” 明明都是为对方着想,可说出的话总是夹枪带棒,用锋利的刀锋中伤对方。 眼看气氛不对头,陆浔也手抵住苏濯,分开两人距离:“哎,哎,哎!都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说开?警告你们别动手昂。” 苏濯直接矛头一转:“你以为你现在就安全了?” 陆浔也和沈云谦互换了一个眼神,又看向苏濯:“你什么意思?” 苏濯:“你惹到的人,准备找你报仇了。” 陆浔也半信半疑:“你从哪得到的消息?我又惹到谁了?” “自己看吧。”苏濯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朝他丢了过去。 陆浔也下半身重心不稳,身子整个往前趄趔,才勉强接住,看清那东西:“我的手机怎么在你那?” “捡的。”苏濯言简意赅道。 陆浔也朝他一瞥,没有继续追问。 手机上信号框标识亮着,电量只剩两格,他迟疑了一秒,点开99+的未读消息。 ——封承羽:你小叔跑了,陆家那边正找人呢,因为你他的腿被他爸打折,还丢失了温家这块肥肉,他可能会去找你报仇,你小心点。 封承羽:? 封承羽:在不在,人呢? 封承羽:回话。人呢?陆哥! 封承羽:地震了,你没事吧,你在哪? …… 一连看着几十条的消息,陆浔也心暖暖的,一直滑到最后一条【小心陆砚!】 手指在键盘上输入,回了一条。 【我没事,我会小心的。】 刚发送过去,手机定格昵称秒变对方正在输入中…… 封承羽:【你在哪?我去找你。】 【不用,你别担心,我真没事。】 封承羽:【那老男人阴招老损了,尤其是被逼急的老男人,定位发我,快!】 陆浔也拗不过还是把定位发了过去,又补充发了一条:【你别来了,我们马上离开了。】 刚按下发送,手机就没电关了机,也不知道发过去了没。 “你”他第一反应想问苏濯借手机,一想到自己不记得封承羽的联系方式就闭了嘴。 陆浔也压下心底莫名愈演愈烈的不安,收起手机问苏濯:“你过来的时候路通吗?外面地震影响大不大?” 正说着,忽然,有种头皮发紧被人注视的感觉,他迅速向后扭过头,墙角后极快掠过一片深色的衣角。 苏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整得一惊:“你干什么?” 陆浔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苏濯也识趣地不再过问也跟着盯着那个方向,警惕了起来。 他看着陆浔也抬了抬脚,眼底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懊悔,之后对方出了声:“大概没事了。” “……”苏濯气笑了,“你逗我呢?” 沈云谦:“他没有逗你,那里有人。” 苏濯不信邪扒开面前的两人,快步走向那处矮楼的墙根拐角,猛地探头过去,过道里空无一人。 陆浔也拍拍沈云谦的肩,一手圈住他的肩膀冲他眨眨眼。 沈云谦几乎是立刻就看懂了他未说出口的暗示,无奈地抓起搭在身前的手,给他借力扶着他过去。 “你真不是看花眼了?” 苏濯边说边回头,“这这么多保镖,就算想对你们不利,也得不了手”吧。 “……” 一见两人分开没一会就黏黏糊糊又搂在一起,苏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陆浔也跟他说不清,松开放在沈云谦身上的手,自己站好:“拜托,有人也早跑了。” 快要深秋的天气连风都是利器,而陆浔也穿着不厚却冒了一头的细汗。 苏濯:“你热?” “呃……有点。” 陆浔也也感觉到了,他欲盖弥彰地手背碰了碰额头,果不其然碰到一手湿润。 在他们耍贫嘴时,沈云谦走向前,在过道墙根下捡起了一个明晃晃的银制物件。 这东西只有硬币大小,吉祥纹中间刻着四个小人手牵手的简易形样,一个没有技术含量连幼儿园小朋友都能信手捏来的。 分明再简单不过的图案,沈云谦看到后平淡如水的面色却猛地一怔。 余下正打算叫他走的陆浔也。 陆浔也转头只来得及看到一抹利箭般弹射出去的身影。? “你发现了什么?”苏濯从后追上去。 “沈云嵇。” 苏濯心头一紧,以为自己听错。 直到看见沈云谦张开手露出那根银坠项链,他表情一滞,抬手抓过仔细观察这枚吊坠。 “这不是……” 是沈云谦两岁时画的第一幅画,后来被沈云嵇当做花样刻成了一个平安锁送给了第一天去上学的沈云谦。 遭到不少小朋友调侃说丑后沈云谦不乐意戴,这之后平安锁就一直在沈云嵇手里。 果真是他…… 不知想到什么,苏濯蓦地勾唇笑出声:“怪不得。” ………… 陆浔也接过对方手中的水瓶,喝水仰头把药顺下去。 “最近一个月尽量不要走动,一周内不要沾水,半个月后就可以拆线了。” “我知道了,谢谢。” “你不和我们一起走的话,你们怎么回去?你这位新来的朋友好像是步行来的。” 医生给他重新上药包好后,将他的裤腿贴心地放下来。 “我知道你可能是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但是你父亲是真的想好好弥补你,你可以慢慢地试着不那么排斥他。” “和他没有关系,我朋友要来找我,我怕他来了找不到我会担心。” 男人听了陆浔也这话,只是微微一笑,不知道信了没有。 “那这个车钥匙留给你和你朋友们,银灰色的车在东南300米位置。家主也受伤了,这里坍塌有些严重车辆进不来,我们要带他先走。” 陆浔也一看对方表情就知道没信,确实这个实话听起来像个拙劣的借口,但他懒得再去向对方解释。 只是听到司峥受伤,默默攥紧了手中冰凉的车钥匙。 男人用对待和父母的怄气小孩的语气顺着陆浔也的话重复一遍问:“确定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是。” 医生起身时拍了拍陆浔也的肩膀,终究没说什么。 陆浔也望着对方逐渐模糊缩小的背影,视线一转到另一头。 远处司峥正扶着周翔的肩膀起身,没有受伤的人搀扶着伤患,其中包括傅岚带来的人。 他出神地望着,轻唤了句“系统”,意料之中的,本该彰显存在感的亢奋声音没有响起。 大概是不会出现了吧。 他这样想着,却自言自语问起来:“你说这里是不是挺好的。” 止痛药的药效慢慢发挥作用,陆浔也越来越清醒,从没这么清醒过。 他动弹了两下腿,从石砖上弹身起来:“我决定了!” ………… 陆浔也朝墙角折返回来的沈云谦挥了挥手臂,扬起笑,忍着鼓动不止的心跳朝对方喊。 “我在这!沈云谦我喜欢你!不是“陆浔也”!是我!我喜欢你!” 【宿主精神体损伤值数:8,即将启动防护措施。目前任务进度完成99.5%,检测到目标情感阀值已达上限,第五次初步判定失败一分钟后彻底抽离宿主意识,抹除本次攻略记忆。】 【倒计时:59】 他没看到在他头顶上空,蓦然出现一块发着浅淡红光的光屏。 在他喊出这句话,不知怎地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如同受困在法器中的灵魂一朝得以释放,身心从未这般轻快过。 他确信沈云谦能听到,可沈云谦却看着他的方向,似是脚下不稳,踉跄了一下扶住了身侧的墙。 陆浔也担忧地下意识要伸出手,却猛然发觉自己动弹不得一步,木偶人一样僵持在原地。 突然响起的秒表走针声滴答滴答……越来越快,风变得安静,四周无声无息。 除了……沈云谦奔过来的身影。 直到“砰——” 【倒计时:12,恭喜宿主任务成功。】 枪鸣暴响,陆浔也从后背钝痛中清醒过来,偏头看到阴暗过道里的拿枪对着他的司靳言。 他的手将压在自己上方人的衣服攥皱,感觉到温热的呼吸扑洒在耳畔。 心跳的鼓动一下下冲击着耳膜,陆浔也渐渐没了抓握的力气,世界好像更安静了。 “这次……我救下你了……”沈云谦冰凉的指尖沿着陆浔也的侧脸抚上耳后,“记住我……” 重量压了下来,陆浔也脑子一片空白,惊惧瞪大了眼,呢喃道:“沈云谦” ———— VIP病房 调试设备的青年听到推门声,只是微微侧头,看清那抹身影后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 “从全息仓都转移到普通病房都一星期了,不应该啊,他怎么还没醒?” 顾清奕视线从病床上青年苍白的睡脸上收回视线,熟稔地把手搭在观察器边的青年身上,晃了晃,“老纪,你说句话?” 青年瞥了他一眼,耸肩抖掉对方的手,换了个方向:“起开。” “还记恨着我采用你名字的事呢?这么记仇?我就随手一写,谁知道研发部采用了,再说又没有给你设置很狗血的戏份,这都是研发部的锅。” 顾清奕小碎步绕到青年面前,一脸郑重。 “等临床实验通过,这可是全息影仓和医学结合的重大突破,脑损伤昏迷不醒的人醒来的概率将大大提高,让你的名字被记住这是多么大的荣誉。” 外界刺激唤醒植物人的概率万中无一,而植物人分为两种,有意识和无意识;造成原因无非是大脑物理损伤或防御保护机制。 对外界无感知的患者无法从外界得到刺激,这项技术说白了就是给患者造梦,直接从内部下手,让其忘却自我成为一张白纸,再一点点塑造自我。 产生巨大的情绪、精神、认知波动,从而使大脑受刺激达到唤醒的目的。 成效高是高但风险也大,这项技术不完善,不能完全独立衍生出一个等同于现实的精神世界。 机器不比人脑精密,即便是编成的剧本也是死板单一的,对于一个脑损伤的人长期处在这种环境下被同化也说不定。 初始世界只会根据代码运行,刻板单一。 但唤醒患者需要精神世界灵活变通,以应对患者一切脱离“设定”行为并对世界改变做出调整。 为了不被患者发现异常,只能依靠于人的精神意志搭建。 可你不能让一个植物人有多强大的精神力吧,那还是植物人吗。 是以,纪淮序对他的画大饼并不打算买账。 “……好吧。”他低头认输:“我是觉得吧,你名字多好听啊,纪淮序序,原谅我吧~” 最后一招:“你也知道,世界框架的走向只是一些简单的设定,重要节点不变但具体细节会被使用者的潜意识影响。” 顾清奕指着床上的人:“我只是借用了你的名字,再说全世界名字一样的那么多,只是他潜意识代用了你的脸而已,你怎么不骂他啊。” 纪淮序气笑了:“你是觉得我因为这个生气?” 顾清奕不解:“不然呢?” “姜姨年轻时被称医学天才,早年有涉猎过这个项目都放弃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重启这个项目。” 纪淮序沉下脸训了一句。 “但这项技术目前没有可供参考的临床数据,内测没问题是因为那些人都是正常清醒的人。” “可他呢?万一他就此醒不过来……总之,你太冒险了。”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顾清奕有些委屈,“他两个月前赌气去爬山,失足坠崖,头磕到石头,人勉强捡回条命,医生都说他醒不过来了,寻常的医疗手段根本没办法救他。” “幸运的是实验组这项技术相比三年前已经完善不少,只差临门一脚。我有把握,何况不止我,还有……算了,总之结果不会更坏。” “少来,斯衡如果醒来知道你拿他当临床试验的小白鼠你打算怎么和他交代?” “啧,这倒有点难办。”顾清奕转念一想,“那我也帮他不少……应该能抵消?” “你是指让他攻略npc,失败就电击的帮法?” “谁说那是npc?” 顾清奕抱臂垂目盯着床上昏迷的人,不怀好意地勾唇,“那可是……债主。” “顾清奕。”纪淮序正色去问他,“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此乃~天机。” ———— “司靳言!” “砰——”顾江扑倒了司靳言,撞飞了对方从自己手中抢走的枪支,但终究晚了一步。 手腕因和对方扭打时被割伤的血口汩汩有温热流下。 他脑中嗡鸣不止,看到远处的的景象双眼顷刻之间充血涨红。 四肢瘫软被司靳言拎住衣领后背撞到墙上,脸上猝不及防挨了一拳。 “你他妈拦我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就晚那么两秒我就能先一步杀了那个人!沈云嵇!” 司靳言后怕地冷汗湿透了满背,竭力想忍住发抖的手。 刚才杀了陆浔也的念头一度操控占据他的身体。 有一个声音不断告诉他,他生活所遭遇的一切反常和不受控的事都是因为陆浔也,只要杀死对方一切就都能重回正规。 他浑浑噩噩离开,看到沈云嵇奔逃的身影不知道怎么和对方缠打在一起,抢夺走枪,对准陆浔也。 沈云嵇喊他的那一声,他才算清醒过来,可那时,他看到在另一侧的角落也站着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整脸伪装严实,手持枪支的男人。 在扳机按下的前一秒他调转了方向,击中了那个男人。 可他没想到,那人也想杀陆浔也,更没想到沈云嵇会替陆浔也挡枪,而他现在卑劣地将情绪发泄在沈云嵇身上。 他掌心死死捏着黑色的录音笔,看着沈云嵇空洞如行尸走肉的神色。 司靳言却没有报仇成功的畅快:“我恨的人都死了……沈云嵇,我要你活着。” 司靳言最后听到的声音是,【叮,底层代码错乱,npc脱离数据操控。】 ———— “不要……不……不要!” 陆浔也猛然惊醒,呼吸太急促,强烈缺氧让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空荡的房间警报器鸣叫填满了所有缝隙,杂乱的脚步声。 “快上呼吸机,病人情绪太激烈,打一针镇定剂。” “去通知纪医生和小顾总,陆先生醒了。” ………… “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顶着一头棕栗发色,面容姣好的男生冒出一个头,朝他伸手过来。 陆浔也挥胳膊,躲开顾清奕的触碰:“别碰我。” 忽地,旁边陡然出现的一块文件夹伸过来,占据了视野。 纪淮序用文件架一端不轻不重敲了敲陆浔也的头:“一周后开学,斯衡,你也不想再休学一次吧?” “还是说需要再给你来针镇定剂?” 顾清奕对他的行为不赞同:“你干什么?他刚醒应激行为或记忆错乱都很正常,你让他缓缓。” 陆浔也看着文件夹上病历单姓名一栏,明显一愣。 “陆斯衡,21岁。” 他余光从对面电视屏幕倒影中,抬手用生锈机械运作一般的速度摸上头上的纱布,又重复一遍:“陆斯衡……” 顾清奕狐疑眯眼:“你还记得发生过什么吗?” 陆浔也闭了闭眼,无数模糊的画面潮水似涌过来,在他即将抓住的刹那却如雾一样被吹散了,留给他的只剩心口处刻入灵魂的绞痛。 喉间涌上腥甜的铁锈味,两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呕血吓了一跳。 陆浔也颈上一凉,慢慢失去了意识。 顾清奕抬头看向罪魁祸首,夺过对方手里已然空了的针剂管,震惊道:“你弄晕他干什么?!” “他情绪波动太大,创伤后应激障碍,之后会恢复的。” 纪淮序扶着陆斯衡软倒的身子重新给他塞回被子里,“在他自我修复之前不要提这两个月的事。” ———— 站在香樟树树荫下打电话的青年满脸写着烦躁。 “我都和您说了八百遍了,那只是小时候的玩笑话,我那时候知道什么是喜欢么,再说都多少年没见了,这件事以后别再提了。” 他刚撂下话,听筒里就传来喋喋不休的女声,而他早就有先见之明地移开了手机。 “你个臭小子,前段时间忙得不见人,让小顾来搪塞我,现在好不容易出现,就对你老妈这个态度?” “真是儿大不由娘诶。” “总之,我已经在学校了。” 等对方说完,青年才重新将手机贴在耳边,“您和那位的旅游之旅是时候结束了,记得回来管理公司,毕竟赵助理一个人很辛苦的。” S国 海边酒店露天阳台,泳池旁的躺椅上女人一把揭掉脸上盖的书本,露出一张明艳漂亮的脸:“我不是说让你暑假提前接触公司,你……” 嘟嘟嘟…… “清冉怎么了?小也说了什么?” 旁边的躺椅上另一个女人放下果汁杯,约莫三四十的年纪同样的光彩照人。 “别提他了,你说他从小到大除了芊羽根本没有和别的女孩接触近过,结果我一让他见小芊羽一面,他就和我急眼,芊羽那么乖乖软软的,你说他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见呢,你们没带她出国之前,我还想着小丫头能当我未来儿媳妇呢。” 说起这事,姜清冉明显来劲了,拉着对方的手:“君黎呐,你家芊羽有男朋友没,没有的话能不能开个后门,让我儿子插个队?” 她说得真诚,却没发觉对面笑得越发生硬的嘴角。 “那个清冉啊,其实吧……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好了,你别说,我都懂。” 姜清冉心如死灰伸手打断了君黎,端起托盘中剩下的酒杯一饮而尽才浇灭了胸口的热气,哪曾想这股热意直往脑门上窜。 “你说俩小家伙当时玩的多好啊,形影不离的,我家那小子还总说长大要娶她当媳妇。” “我聘礼都准备好了,谁知道那次他们失踪被找回来之后,我儿子发烧刚好,你们就带着我儿媳妇出国了,你知道那时我儿子才五岁啊,才五岁就成了光棍。” 君黎:“……” “你懂吗?你理解吗?不,你不懂。要不是这次我抓到你,你还打算带着我宝贝芊羽去哪,快!把我宝贝交出来!” “你喝醉了。”君黎额角突突跳,“我扶你回去休息。” “我没喝醉,快交出来!” 姜清冉睁着发晕的眼,脸颊酡红,张开的双手递到对方面前,誓要其交出人似的,桌上空了的特调摆成一排。 陆峥刚拿着奉命取来的甜品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无奈只能哄着姜清冉。 “阿冉说得没错,你别看小也有时候浑是浑了点,但他对人不错的,俗话说三岁看老,小也四五岁都能当小英雄保护芊羽,现在肯定也能,芊羽听你的话,能不能替我家小也说说情?” 君黎为难,但看夫妻两人态度坚决:“那个……我问一下,你们对……抱孙子有什么看法?” 来了来了婆媳间死亡问题来了,好大儿能不能拿下未来岳母,就看她这一下了。 姜清冉推开碍事的陆峥:“起开!” 陆峥站在泳池边缘,看着姜清冉跌跌撞撞爬起来,跟着她的动作,双手虚虚护着,以防对方摔进泳池里。 姜清冉双手拉住君黎的手,一手拍胸脯保证:“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封建的婆婆。我!非常开明!生孙子生孙女都是我孙。” “哦对,不生也没事,尊重年轻人自己的意愿。一句话,生了我带,不生我玩。你放心绝不让芊羽受一丁点委屈。” “芊羽要是舍不得离开家,实在不行让我儿子入赘也是可以的。” 陆峥扯了扯姜清冉,企图和醉鬼讲道理:“老婆,入赘这……” 姜清冉一记眼刀:“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入赘行。” 姜清冉大手一挥:“君黎,你说!你还有什么顾虑,我统统给它摆平。” 君黎不想话说得太死,怕打击到这位醉鬼:“可……芊羽不是乖乖软软的女孩子,你能懂么?” “能嗯!叛逆点也没事,老娘年轻更叛逆。”姜清冉表示那都不是事,“叛逆点正好能收拾我家这臭小子。” 陆峥:“君黎,到底有什么困难你说吧,我们都能接受。” “小芊小时候长得好看,加上我又想要个女儿,所以经常买一些好看的裙子……” 陆峥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真听到对方接下来小声说:“其实,你们的宝贝芊羽是男生来的。” 姜清冉没听清,迷茫地问:“你说什么?” 还没等君黎重复,陆峥直接双手捂住姜清冉的耳朵:“老婆你醉了,我带你去睡觉。” 又对君黎说:“她喝醉了,你别放心上。” 说罢直接将人打横抱起进了酒店。 “哈哈……理解理解。” 徒留君黎一人重新躺回椅子上。 “唉,也不知道崽子在新学校适不适应,这么大事都不和老妈商量,放假也不说回来,唉。” ———— “阿嚏——” “大夏天打喷嚏,有人想你了?” 顾清奕两步并一步跳到跨坐在行李箱上青年的背后,拍上对方肩膀:“斯衡啊,又和阿姨吵架了?” 陆斯衡揉了揉鼻子,回头看到顾清奕朝他笑,说起这事就烦。 “还不是让我相亲,那小丫头我都忘了长什么样了,我妈也不知道提那个劲干什么。” “……”顾清奕好心劝,“要我说,你还是见见。” “你之前不是也不同意吗?”陆斯衡瞧他心虚的表情,“我妈给了你什么好处?” “咳,哪有。当年幼儿园就你俩关系最好,每次我找你,你都跟在人屁股后面跑。你这发一场高烧把人家忘了,你说万一人家还记得你,而且一直想找到你,你不会很愧疚么?” “你怎么和我妈一样,需要我在重申一遍吗?幼、儿、园。” 陆斯衡打住他的话头:“何况既然忘了,证明也不是重要的人。不然为什么我没把你们忘了。” 顾清奕扶额干笑:“……哈哈……你开心就好。” 他赶紧转移话题,拉过对方的行李箱:“行了,我带你去宿舍。” 经过一段路段,陆斯衡被道路两边排列有序的“花路”吸引了视线。 无数的花卉盆栽摆在梧桐树道下,五彩缤纷绚烂勾人。 顾清奕见他停住脚步,顺着他的目光解释说:“嗷,今年设计学院和农学院联合的创意,都是学生自己种的,上面还绑了铭牌,用来过段时间迎新,挺好看。” 他拍拍陆斯衡的胸脯,调侃道:“怎么,你还吃起学弟学妹的醋了?” “没意思。”陆斯衡最上顺着,目光扫到一簇淡蓝色的花时,瞳孔微颤。 他走近几步,花瓣薄如蝉翼晕染着层层递进清澈的像海一样蓝的蝶状花卉,直挺挺傲然于一众万紫千红中。 “这是什么花?”他问。 “那铭牌上不是有么。”顾清奕奇怪道,“你怎么突然对花感兴趣了?” “蝴蝶兰……”陆斯衡蹲下身,拿起花盆上挂的小铜牌,“设计学院,Q。” “哎呀别看了。”顾清奕推着他离开,“你不热啊,我快热死了,你想种花我给你买一盆。” ………… 最近陆斯衡频繁梦到一个男生,看不清长相,梦很长很长,真实又跌宕起伏。 他无形被操控着,每次的结局都是从高空坠落,强烈的失重感吓得他惊醒后大汗淋漓。 而梦醒后只有一双蓝棕异色的眸子深刻在脑海中。 唯有这次,他活了下来,那个男生却死了,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声枪鸣。 “陆斯衡,你怎么中场休息还能睡着,起来该你了。” 顾清奕把篮球抛到靠坐在躺椅上熟睡的男生身上,顺势坐到旁边拧开水就喝。 陆斯衡被砸醒,依稀间还记得那句“记住我” 声音很好听,是他第一次梦醒后没有忘记的话。 “沈……”他下意识说出这一个字,似乎是个人名,当他在记忆中企图搜刮出相配的姓名时后脑摔伤的地方却剧烈地疼。 “我说你最近怎么这么困,这大热天,坐着就能睡着,晚上干坏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孕了,嗜睡呢。” “滚,你怎么不生一个给老子开开眼?”陆斯衡满足对方讨骂的心理。 顾清奕递过去一瓶没拆封的冰水,直接贴在人脸上,“不用谢,给你清醒清醒。” 陆斯衡混沌的思绪果真清醒不少,被激的一片空白,打了个冷颤,他抱着怀里的篮球闪躲起身。 侧目看了眼球场上挥汗如雨的一群人,陆斯衡把球抛向顾清奕:“我不打了,你玩吧。” 顾清奕堪堪接住,没等他控诉几句对方的不仗义,抬眼一看人早早就溜了。 新生开学当天 抓住盛夏尾巴的九月,红色伞篷下闷热地让人喘不过气。 陆斯衡被他宿舍的人拖着在校门口迎新,拿着个风扇也缓解不了。 尤其是当行李箱的滚轮在地面摩擦的噪音混着叽叽喳喳的交流声让本就心情不爽的他更不爽。 摊位前学生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旁边的室友和学生家长介绍着什么。 陆斯衡抽空喝了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嗓子,想起被警告过不许臭脸的事,深吸一口气勉强打起精神。 “同学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刚才打扰了,学长,请问能加下你微信吗?如果未来有不懂的还可以问你,不会占用你太长时间的。” 女生眸子亮亮的,双手捏着手机,有些期待和不知所措。 陆斯衡也是游刃有余地从身侧站的人的口袋里摸出手机:“他也是你学长,他比较耐心。” “呃……好的。” 处理完这个事,陆斯衡脱下志愿服往凳子上一扔,撂挑子起身就要走人。 室友都麻木了,头也不回精准抓住陆斯衡的衣摆。 “还没放弃呢?祖宗,这已经是你这个小时第三次妄图逃跑了。谁让你在学校公众号春天发的招生视频上出镜火了呢。” 天知道陆斯衡那时候只是感冒不舒服不小心坐在花园的长椅上睡着了而已。 那片桃树多,时节又刚好花开,他也不知道那些人会在那拍宣传片还刚好拍到他。 陆斯衡认栽了:“那你说怎么办?” “为了咱商院的排面你多少忍忍,你可是咱们系的活招牌,也不让你干什么活,你就坐在这当吉祥物和学妹们聊聊天都不行?” 室友把自己防蓝光金丝眼镜摘下来不由分说戴到陆斯衡脸上:“给你遮遮颜值这总行了吧,社团招新也得靠你。” 戴上之后,他重新审视陆斯衡,最后叹气:“兄弟啊,你这都能当夜总会的头牌了。” 陆斯衡几乎是咬牙切齿:“我、不是、出来、卖的!” “诶!”室友手里的衣摆被抽出,抓了个空,急忙道,“你志愿时长不要了?” 陆斯衡脚步一顿,折返回去拿起被他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志愿服,转身又要走。 “你干什么去?!”室友喊。 “搬、行、李。” 闻言,室友幸灾乐祸高声说:“记得别把我眼镜弄丢了!” ………… 女寝楼下 陆斯衡把行李拉到身前,松开行李杆,肩上的背包也卸下,挂绳套在行李杆上:“这边我上不去,你找个同学帮你吧。” “学长,谢谢你啊,能加你个联系方式吗,我想请你吃饭。”少女亮出二维码,笑容明媚阳光。 陆斯衡嘴角一抽,抬手上扶了下镜框:“谢谢,不过学长吃得起饭。” 少女被他的不解风情整得愣住了。 “我不是这个” 没等她解释,眼前人风一般地截住了路过的男生。 陆斯衡强盗行为夺过别人的行李箱:“同学,男寝不在这边,你走错路了,我带你去。” 没等男同学开口,他拉着行李箱就跑了。 “你站住!”被他抢了行李箱的男生十分气恼追了他一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陆斯衡你大爷的。” 陆斯衡耳朵一动,看了眼四周,是迎新“花路”,确认离女寝楼远了之后,他终于停下:“你认识我?” “我是大二学生会的。”男生夺回来行李箱,“你抢我女朋友行李干什么?” “别以为你长得像个小白脸就能当小三,我警告你,我女朋友是我的,你别想打她主意,暗恋也不行!” “哈?”陆斯衡一头雾水被骂了一顿,看着人气冲冲推走了行李,他腹诽,这人指定有点毛病。 就在这时,一道浅浅的轻笑声窜进了他的耳朵,像蚂蚁轻爬在耳道一样酥麻。 陆斯衡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一瞬间尴尬让他耳尖爬上一层薄红。 他循声望去,是一个男生蹲在花旁正用矿泉水给一株晒蔫了的长春花浇水。 他想,他应该落荒而逃的,可他鬼使神差走了过去,蹲在对方旁边,还主动搭了话。 男生戴着棒球帽挡住了眉眼,陆斯衡盯着他挺直的鼻梁和淡色的嘴唇。 意识到不礼貌之后,他收回视线,问:“你是这学校的学生吗?” “算是吧。”男生浇完了水,指着手边另一盆问,“好看吗?” 陆斯衡看过去,是那天见过的淡蓝色的蝴蝶兰,轻飘飘的小铜牌被风吹了个面,背面的图案是个Q版戴着半框眼镜的小人。 不知道是问花还是问画,陆斯衡愣愣回答:“好看。” 他看到男生的嘴角勾了下:“我也觉得好看。” 男生突然转头过来,陆斯衡这才看清他的脸,呼吸一时间都屏住了,突然就觉得这发黄的镜片有点碍眼。 “那你喜欢吗?” 男生说话间嘴唇轻动,清润的嗓音在闷热空气中带着一丝微凉,十足勾人。 默然良久,陆斯衡做了个很冒味的行为,轻轻摘掉对方的帽子。 四目相对间,梦中模糊的人脸豁然清晰,一帧一帧替换成了面前人的脸。 “喜……欢。”看着男生的脸,陆斯衡被迷了心智一般,思绪乱糟糟的,醉酒似的。 “同学,你这样轻浮,不太好吧。” 含着笑的声音流水般“敲”醒了他,陆斯衡缓缓睁开眼,恍然两人的脸凑得极近,鼻尖对着鼻尖,一根手指按在自己唇上,拦住了他的靠近。 他胆怯又珍重握住对方的手指。 “只对你轻浮。” 说完他勾下金丝眼镜,就势将人拽到自己怀里,去完成刚才没得逞的吻。 呼吸交缠,有一滴泪落在了沈云谦掌心。 头抵靠在颈窝的人嗓音微哑:“沈云谦……不管我是谁,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路边偶有路过的学生震惊得疯狂拍照,没有人去打扰他们。 无人在意的地方,告白墙上一则匿名投稿标题为【商院金融系很帅的学长和从S国莫利斯顿学院转来的交换生偷偷摸摸好上了】被顶上了热贴。 ———— 国庆期间,沈云谦被母亲勒令回S国,陆斯衡生怕一觉睡醒对方就又不见了,说什么也非得跟去,还美其名曰见家长。 他嘴硬到飞机上,沈云谦却看到他不停在搓腿:“你很紧张?” “没、没啊。” 陆斯衡嘴硬,坚持没有两秒就想哭了,他拉着沈云谦的胳膊内心忐忑不安。 “阿姨会不会不喜欢我啊,万一他看到我是个男媳妇,不让你跟我回来了怎么办?” 沈云谦安慰他:“别紧张,我妈不吃人,她喜欢你的。” 陆斯衡捧着水连喝了好几口,手还是有点发抖:“不行,我还是很紧张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呢?”沈云谦无奈。 “那你哄哄我。”陆斯衡可怜巴巴晃着沈云谦的手腕,“拜托了。” 沈云谦执起他的手,在小臂某处落下一吻,声音柔柔的:“请问我哄好你了吗?我的” “男朋友。” 没等陆斯衡“矫揉造作”一番,看清对方亲的位置,立时警铃大作。 “你相信我,我第一次谈恋爱,之前没喜欢过人,更没有和别人亲密接触过!我妈作证!” “全息仓里也没有!顾清奕作证!” “这个疤是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了,我妈说是我小时候逗猫被咬的,绝对不是小情人咬的!” 陆斯衡为了证明清白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周边的乘客有些听到声音抱着吃瓜的心思往他们这边看。 而沈云谦看着陆斯衡胳膊上瓶盖大小的咬痕疤陷入了沉思。 ———— S国 酒店套房 卧室 “我听赵特助说你来S国了,正好,你君阿姨家的芊羽也回来了,这次你俩见见。” 陆斯衡听罢,慌不择乱捂住听筒,往浴室瞄了眼,爬起来连接好耳机,径直去了阳台。 “您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我有喜欢的人,已追到,勿扰谢谢。” 一听这话,姜清冉女士瞬间好脾气:“真的?!好好好,什么时候带给我见见呐?你挑个日子,妈咪立马回国。” “不对,我现在就让你爸重新装修下别墅,准备好见面礼,保证给你办得妥妥的。” 陆斯衡:“等他愿意和我回家再说。” “这么宝贝?”姜清冉奇道。 “我先挂了。”陆斯衡无语。 “别别别。”姜清冉紧急叫停。 “臭小子。话都不让说完,我和你君阿姨约好,这周日在BayWaves酒店吃饭,定位发你了,到时候你也过来。” “放心,你都有喜欢的人了,妈咪不逼你,何况就算你没谈恋爱……你俩也成不了,唉。” 挂断电话,陆斯衡还回味着姜女士最后失落语气的意思。 姜女士吃错药了? 自己老妈的颜控属性,他一直都深谙于心,难道是那女人长残了? 不过和他又没关系,他眼光好着呢! 陆斯衡看着发来的定位,决定给姜女士吃一记社会的险恶。 他只是没反驳又没答应去。 回去后,沈云谦已经洗完澡出来了,穿着宽松的睡衣坐在单人矮沙发上,通着电话。 “好,我知道了。” 他听到动静朝陆斯衡这边看了过来,对他弯了弯眼睛,说完这句便挂了电话。 顶光的灯洒落在人身上,把沈云谦的眼睛照得亮亮的,微微泛蓝的瞳眸仿佛装下了满天星河。 陆斯衡走近了几步,停在了方桌边,垂眸盯紧了下面的人。 “吃葡萄吗?” 那人修长白皙的手指将一份果盘推了过来,莹晶圆润的果皮上附着着一层水光。 很诱人。 是他的。 “吃。”陆斯衡屁股刚往下坐想要挤一挤,沈云谦就起来了,“那你先吃吧。”还顺手揉了一把陆斯衡的头。 陆斯衡摔坐在沙发里,气恼地塞了一嘴葡萄,幽怨的眼神直勾勾投在转地书桌写写画画的沈云谦身上。 知道的是在吃葡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吃仇人,吃东西如此不专心很快就糟了血光之灾,咬破了舌头。 陆斯衡又气又疼又不好随意发作,只得一拳砸在抱枕上生闷气。 “怎么了?”沈云谦注意他的小动作很久了,见人安静下来还有点诧异。 “疼……”陆斯衡像终于得到主人关注的大型狗子,嘴角向下一撇就开始委屈,戏精至极。 沈云谦哪会猜到是他吃东西糟了灾,还以为是伤到头的后遗症,放下手边的活,就走了过去。 可想而知,等待他的就是被陆斯衡一把拉到身上。 沈云谦被迫摔坐在一双大腿上,很快调整了姿势,手掌撑着沙发,支起身子给两人留出空隙,是个壁咚的姿势。 一手捂住陆斯衡讨亲的嘴上,沈云谦眼睛一眯:“你不是不喜欢亲吗?” 陆斯衡心知对方说的是在那里面的事,他双手揽住对方的腰:“那你可得怪顾清奕了,他给我造了一堆原生家庭不幸福的设定,那都不是我本意。” “不管我是陆斯衡还是陆浔也,现在……我喜欢你,我有了名分。” 他得寸进尺,一口咬在沈云谦的锁骨上留下一个专属的痕迹,“我不仅亲,还要咬。” ………… “你说,你怎么那么胆大,万一你陷在我的梦里也迷失了呢?” 陆斯衡满心满眼都是身侧睡得安静的青年,灵光一闪,心口一酥有了个猜测:“沈云谦……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 他侧躺着,昏暗中用目光描摹青年的脸庞,开始美滋滋地回想他和沈云谦究竟之前在哪见过。 对方是上半年转来的,他们第一次见面会是在食堂?操场?还是篮球场?沈云谦对他……会是一见钟情吗? 陆斯衡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沉,无知无觉中就睡着了,头也不自觉向中间靠拢。 在身侧的呼吸平稳后,早就睡着的人却睁开了眼,侧了侧身,抽出交握的手,托起陆斯衡枕在自己肩颈上的脸放在枕头上,去捏了捏有些发麻的肩膀。 手中空了的陆斯衡睡得不太安稳,眉头一皱,梦中呢喃着:“别走……” 沈云谦把手塞回对方手里,果然不消片刻,陆斯衡就睡熟了。 “好粘人啊。” 梦中陆斯衡似有所感,不知道是不是枕头暖不热还是贴着人睡更舒服,又“恬不知耻”把脸贴了过去。 “我早就喜欢你了,骗子。” ———— 周日晚 BayWaves酒店门外 陆斯衡提着礼物,惴惴不安的心情当看到酒店名时消散了一半,他调出和姜女士的聊天框,仔仔细细对比上面的名字。 “你也订的这个酒店?” 沈云谦:“也?” “我妈也在这个酒店定了包房。”陆斯衡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来得及,“咱快走,别被我妈抓到了。” “陆斯衡!”沈云谦有点生气,他挣脱开手,“你到底要闹什么?” “我不是不想让你见我妈,只是今天这场是我妈约的鸿门宴啊,她约了她好多年不见得朋友还有朋友的女儿,重点是小姑娘差点成我相亲对象!” 陆斯衡卖惨求赏两手抓。 “多亏我力挽狂澜、抵死不从,要不然凭我妈对那小丫头片子的喜欢,说不定都能下药给我送人床上去,我清白都得不保!” 沈云谦:“……” “你难道就不对我说点什么?” 比如说,男朋友真棒! 陆斯衡就差用手给他比划出来了,可沈云谦还是无视了他的渴求。 “行了,我妈还在等我们。” 说完他留下陆斯衡一个人进了酒店,他可不想在外面被人当成傻子。 包厢内 “你家那口子呢?” “公司有事,老陆先回去了。”姜清冉一脸愁容。 君黎打趣道:“呦,他放心你一个人在这?看看你这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才分开多久,就这么想?” “谁想他啊。”姜清冉往君黎旁边坐了坐,拉住对方的手,“我给你说件事你别生气。” 君黎眉梢一挑:“你说。” “就是……” 姜清冉迟疑不决,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本来这次是让两孩子见面看看有没有缘分,但是没想到芊羽是男孩,这么多年闹出了不少笑话。” “加上,我前天和我儿子打电话才知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所以……” “所以就是嫌弃我家芊羽是个男孩,不想和我当亲家了?”君黎佯装愠怒。 这话能是这么说的?不合理吧。 姜清冉懵了两秒,思路险些被人带着走,反应过来连忙摇头:“不是不是,主要是那小子有对象了,咱也不能直接拆散吧。” 她从包里掏出一本房产证:“听你说芊羽现在在国内,我这次来就是想说,当不成婆婆妈,要不今天就让芊羽认我当干妈吧,这房子是我家小区隔壁的别墅,当成认亲礼,以后你儿子就是我儿子。” “至于和阿也……”姜清冉心一横,牙一咬,“处不成对象,当兄弟也行!” 她这边一本正经,君黎竟笑了出来。 姜清冉恼:“我认真的!你还笑!” 等君黎笑够了才装模作样摆起谱来:“我是没问题啊,就怕你儿子不愿意呐。” “他敢!他敢不同意老娘把他腿给卸了。” 走廊里 “阿嚏——” 听到身后那道响亮的喷嚏,沈云谦还是心软了,他转身:“你感冒了?” 陆斯衡眼睛一亮,几步追上去:“你不生气啦?” 沈云谦侧头:“生气。” 陆斯衡晃着他的手臂,甜腻腻的声音信手拈来:“啊~你别生气,要是阿姨看到我让你生气该让我滚蛋了,你忍心么,小沈哥哥~” 要是姜女士看到自己儿子这副模样,怕是直接要请人驱邪了。 连沈云谦也浑身不适,他毫不留情:“你怎么更不要脸了。” “哪有。”陆斯衡不服气,他嘻嘻笑,“你看,这不就不生气了?” 他反客为主揽过沈云谦的腰:“走吧走吧,阿姨还在等我们。” “咚咚——” 陆斯衡敲门以后,咽了咽口水,趁空整理还整理了自己的衣领。 等了稍许还是没人开门,他小声去问沈云谦:“没走错吧?” 沈云谦冲里面喊了声:“妈,开下门。” 君黎在里面应了声。 陆斯衡琢磨着是先握手还是先打招呼,门锁转动,他提起心,在门打开后,他一个鞠躬:“阿姨好,我是陆斯衡。” “你小子少见啊,这么客气。” 声音不对,陆斯衡瞳孔地震,直起身看清扶着门边的人:“妈?!” “诶呦,我没聋,你声音小点。” 姜清冉瞄见门后的沈云谦,一胳膊把好大儿扒开,“小芊啊,阿姨总算见到你了,长得真好看啊。” “姜阿姨好。”沈云谦礼貌点头。 陆斯衡被挤进屋子,幸好一个人扶住了他,他抬头,面前女人应该就是姜女士的朋友,和她妈差不多的年纪,保养得好,说是三十岁也不为过。 君黎笑笑,对姜清冉的反应见怪不怪了,他招呼陆斯衡:“是小也吧,进来坐。” “阿姨好。”陆斯衡回头一看姜女士,魂都要吓飞了,冲过去挡在两人中间:“妈,你干嘛呢?” “我不是说了么,过段时间会带给你看的。”您别再吓着他。 姜清冉颜控属性发作,压根就没空听他说话,再一次推开旧儿子,熟稔地拉着沈云谦这个新儿子进门。 “之前是我们搞错了,不过我和你妈说好,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干妈。等这次干妈带你回国,你就和干妈一起住。” “刚才你哥没吓着你吧?” “等等等……”陆斯衡挤开两人,他指着沈云谦,晕头转向地问姜女士,“你说谁是他哥?” “你啊。”姜清冉越看沈云谦越喜欢,“我要认芊羽当干儿子。” 陆斯衡关注点全在“干儿子”上,直接忽略了其他,有情人终成兄弟可还行? 他急道:“我不同意!” 早就知道实情的君黎双手一摊:“你看吧。” “臭小子,翅膀硬了是吧!” 姜清冉难得教训他,“你不听话还不许老娘养别的儿子了?你小时候多喜欢芊羽,怎么长大就脑子抽风了,你敢不同意,信不信我把你腿打断。” 君黎看着这对母子相爱相杀,用胳膊捅了捅沈云谦:“你没和他说啊?” 沈云谦:“还不是您惹的祸。” “谁知道他们真能认错。再说芊羽多好听,你们这一群没品位的人就是不懂欣赏。” 君黎抬头发现自己崽子真是比自己高不少,顿时觉得惋惜:“还是小时候好玩,妈妈给啥穿啥。唉,早知道多拍点照片了。” 沈云谦不敢接话,就怕引火烧身。 “你姜阿姨喜欢可怜的、长得漂亮的、嘴甜的,一哭一委屈就心软。” 君黎挑眉:“懂妈的意思吗?” “你要给陆斯衡介绍小爸?”沈云谦对母亲跳脱的思维拿不准。 君黎:“……” 姜清冉追着陆斯衡满屋子跑还有空安抚沈云谦:“芊羽啊,你哥发脾气不是对着你,别往心里去哈,他就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陆斯衡不跑了,哥哥什么的已经不能让他惊掉下巴了,因为他已经没下巴让他掉了。 “您说谁是芊羽?!” 且不说这个名字,单论他妈的缘故,芊羽在他二十多年的认知中一直是女生,竟然是沈云谦?! 诡异的是沈云谦并没有反驳,他妈今天来这里也是要他见芊羽,总不至于两家已经穷到要拼一间房的程度了吧。 他还是很不可置信去求证沈云谦:“你真是芊羽?” 这个名字,沈云谦并不想承认,他闭嘴不吭声。 “是的是的,他爸中文名姓沈。” 君黎忍笑解释,“你可以叫他沈云谦,也可以叫他君芊羽,他小时候在国内怪我把他打扮成女孩子让你们认错了。” 沈云谦八岁之前身份证上一直写着君芊羽,这是他这辈子都不想承认的黑历史。 陆斯衡想起自己这么多年为了反对姜女士的婚姻安排挨了不少教训,结果他妈一早就慧眼识珠。 所以姜女士说他从小就爱粘着君芊羽,闹着长大要娶对方是真的?只是他忘了。 我艹,什么魔幻的剧情。 “我难道还没醒?” “来,”姜清冉从桌上拿来房产证,“芊……” 沈云谦抢先打断:“云谦,您叫我云谦就行。” 君黎打圆场:“你就听他的吧。” 沈云谦刚要松口气,就听他妈语气戏谑,补充道:“孩子大了,要面儿。” 沈云谦横了他妈一眼。 “行,”姜清冉没多做纠结,“云谦呐,这是干妈给你的见面礼,你随便住着玩,在外面受欺负了干妈给你撑腰,实在不行找你哥也行。” “喂!”陆斯衡怕他妈再口出暴言把他妈紧急拉到了门边,两人低头狗狗祟祟。 “干什么?你还敢不同意?”姜女士亮出拳头威胁。 “您还记得,我说谈了个对象吗?我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日子不错,你想不想见见他?”陆斯衡观察他妈的表情。 “好啊!”姜清冉转念一想,“但是这边怎么办?我挺对不住你君姨了,再放她鸽子不太好吧。” “要不一起叫过来?”姜清冉提议以后觉得不妥,“你这太突然了,妈还没有准备见面礼。你把人小姑娘藏哪了?” 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给陆斯衡背上猛锤一拳:“儿子,你也太不绅士了,怎么能让人家在外面等呢!” 陆斯衡差点磕出一口陈年老血,面对姜女士逼问的上目线锁定,他支支吾吾道:“其实您已经见过了。” “嗯?” 陆斯衡捉住姜女士的脸,转向餐桌旁的两人:“你儿子不负所托,谈到了您心心念念的儿媳妇,您看还满意么?” 姜清冉反手揪住陆斯衡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陆斯衡求饶:“反正他真不能当您干儿子啊。” 四人重新落坐后气氛不免有些尴尬。 姜清冉蹙眉低着头,神游天外的样子,一对小年轻像见了猫的老鼠一样缩着尾巴动也不敢动。 君黎饶有兴致看了会他们,一个人旁若无人地该吃吃该喝喝,等到吃饱喝足,猛一拍桌。 这出动静,给魂不守舍的三人都吓得一激灵,姜清冉直接就懵住了,呆愣愣地看着君黎。 “哼!说什么要当亲家,我看就是鬼话,既然某些人不欢迎我们。” 君黎拉起沈云谦的胳膊:“跟妈走。” 他给沈云谦使了个眼色,沈云谦无措地抿紧唇,起身低着头:“对不起阿姨,今天是我唐突了。” 姜清冉语结:“不是……” “和这些人说那么多干什么。” 君黎拽着沈云谦就要走,发现拽不动,她恨铁不成钢地回头发现自己儿子的另一条手臂被人拉着。 “妈,是我非要喜欢沈云谦,是我勾引他,是我非要他给我名分,你要打要骂都冲我来,和他无关。” “我不会放手的。” 姜清冉很冤枉:“不是……” 陆斯衡始终拉着沈云谦,一点没察觉到沈云谦捏他的手掌心给的暗示,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君阿姨,我真的很爱他,求您……别带他走。” “好了!”姜清冉房本一摔,终于找到插话机会,“我说不同意了?” “我只是在想婚礼在哪国办比较好。” 陆斯衡:“什、什么?” “羽羽,别伤心别伤心。” 姜清冉不着痕迹扯开君黎,杜绝对方把人拐走的可能,又拉着沈云谦,朝陆斯衡一哼。 “看你没出息的样子,妈咪能害你吗,你要是早听我的,现在用得着在这可怜巴巴的吗?” 转头对沈云谦笑得一脸温和:“没事了,乖啊。” 沈云谦看向君黎,对方朝他wink了下,深藏功与名。 ———— 大四那年,沈云谦的交换生之旅结束,回到了S国原校继续完成学业,参与了多场国际设计周展会和艺术展览。 管理家族产业的同时也成为了名气斐然的年轻设计师。 而陆斯衡逐步接管公司,深入集团内部,拔除了一些“蛀虫”,在原有微电子科学工程的领域上入手开展生物医学板块。 两人忙里偷闲,一有空闲就一张机票飞到对方的国家搞一场惊喜见面。 毕业这年,君黎打算将海外产业发展回国拓宽国内市场,沈云谦一下飞机就拖着行李没影了。 “今晚回来吃饭吗?想吃什么,老妈亲自下厨给你做。”姜清冉电话那头兴致冲冲。 吃完还有命活么,陆斯衡暗暗吐槽,随意找了个借口:“不回了,我有个晚会要开,这周六再回去,您老自己吃吧。” 为了去公司方便,他在公司附近安保环境都不错的小区买了一套小别墅,有时候姜清冉会来短住一段,她总是闲小,但陆斯衡一个人住也无所谓。 双拼别墅一面承重墙隔开两户,他在这住了有三个月了,隔壁一直大门紧锁,今天他回来看到隔壁的大门开了,想来是搬过来的新邻居。 晚上洗漱完,他站在二楼阳台,靠着玻璃围栏,望着其他住户家亮起的灯光,买下了三天后去S国的机票。 陆斯衡给陆父发消息:【您还年轻,四十四岁正是闯的年纪,我要休年假,您看着办吧。】 谁能懂他刚接手公司还不到两年就已经想着退休了。 现在晚上九点,S国离这里7200公里,六个小时的时差,也就是凌晨三点左右。 “他应该已经睡了吧。” “你打电话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一道男声传来。 这话有意思,把人吵醒再问睡没睡,陆斯衡可干不出这么缺德的事。 隔壁阳台没有开灯,黑漆漆的,陆斯衡都没察觉什么时候站上来个人。 又联想到刚才熟悉的声线,他僵硬定在原地,隔壁的人也打开了灯,暖黄的光将陆斯衡想念的人带到眼前。 沈云谦笑:“你好啊,新邻居。” 沈云谦的笑明亮而温暖,驱散了陆斯衡的疲惫,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