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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漂泊有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三十一章


    还有一些庄子和铺面之类的房产地契, 这些邢霜暂时不准备动。邢霜也没有什么经商的天赋,原先怎么经营,现在还是怎么经营。人员也不调动。反正距离贾家分崩离析还早得很呢!待修建省亲园子的时候大赚一笔后再出手。


    现在且先将这些东西都收好。


    藏匿财物最安全的地方是哪里呢?自然是放在空间里面最为保险。否则, 放在公库, 叫下人打理,过他们的手,一层一层地往下剥油水,损失也很大了。不然,贾母的亲信赖嬷嬷是哪来的钱到处置办产业的?不就是靠着他们夫妇二人在老太太的私房和公中的库房中抠下来的嘛。


    邢霜虽然手松, 但也只是限于对自己人,叫府里这些蛀虫给啃了, 算怎么回事?


    但是也得考虑些隐蔽的问题, 总不能就这么当着贾赦的面凭空将这些东西收了吧?还是得先将这么些东西挪到自己那儿。


    瞧着邢霜指挥着下人, 一抬抬的箱子叫人往外搬, 大老爷的心都在滴血。这些可都是他的命根子呀!


    只能在心里偷偷安慰自己, 这些也只是暂时给了自家夫人,好歹没落入外人的口袋。等着自己将邢氏哄好, 凭着她对自己的情义,这些东西肯定还是自己的。现在不过是换个地方收藏而已。


    然后, 看着还在那么搬箱子的下人来来去去的, 大老爷还是感觉肉疼。好几次,大老爷的手都抬起来了, 想叫停, 想跟邢霜说自己后悔了。迟疑了半天, 觉得真这么做了实在是对不起自己那张脸,又放下了。心疼又肉疼得不要不要的,索性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邢霜在一旁瞧着,乐呵的不行。


    等箱子都挪到了自己那儿后,邢霜就将东西都收到了空间。然后,出来后,就把门锁上了。


    钥匙只有一把,旁边王善保家的眼巴巴地朝着邢霜望,然后邢霜淡定地很,将钥匙一拿,自己收着了……


    这一举动,再次刷新了府中众人对着邢霜的认知。知道邢夫人贪财小气,但是从前也没这样啊?


    自己收着钥匙,哪家的大家夫人干得出这样的事情?委实太过小家子气了些。


    邢霜……自己那不是担心被人看到库房空了,引起过度惊吓嘛,怪我喽?


    哪怕大房的下人叫邢霜清了一遍,规矩也重新定了一番,但是依然是杜绝不了下人之间的消息传递的。因着荣国府的下人多是家生子,扎根了好几代下来,盘根错节,彼此间常常都是互通有无的。


    因而,正如邢霜人在大房却能听到贾母、王夫人等各处的消息,邢霜这里的消息,贾母那边一样能收到。


    所以,大房的这番动静自然就传了出来。当然,邢霜也没想着遮掩就是了。没偷没抢的,做什么遮遮掩掩地好似见不得人似的。


    消息传到贾母这边,贾母面色上一时就有些挂不住。那些子东西,她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数量,也可以肯定必然是很丰厚的。因而,她从前也是打过主意的。就在自己那糟心婆婆过世后,提出来帮自家大儿子保管来着。


    不过从前大老爷再纨绔,手里的东西却是纂的紧紧的。贾母一提出来,就叫大老爷给否了。


    贾母单手抚着额头,思索着,当时老大是怎么说来着?说自己大了,又不会弄丢,自己能行。说您操劳弟弟就够辛苦的啦,我就算了。说自己就喜欢自己收着……


    凭着自己再怎么和他商量,他都不松手。没办法,终究贾母还是没能从大老爷手里要来。


    但是,在贾母看来,那些东西合该有一半是政儿的。都是自己那个偏心眼子的婆婆,心不正,全给了老大。


    贾母在心里早就暗暗下了个决定。将来,自己的私房就准备全都留给宝玉,也算是对老二的弥补了。


    但是,不管心里怎么想,对着旁人,贾母的面上还得笑着,仿佛对这两人的动作毫不介意。


    反倒是王夫人,暗地里嫉妒地不行。没想到邢霜还有这样的本事,哪像自己,都是自家那不争气的从自家手里讨东西。这样也就罢了,要了去却是赏给房里的那几个小妖精的。


    王夫人心里就嫉恨得不行,可怜了她房里的瓷器又遭了殃。


    王夫人一向热衷于借力打力,很少亲自动手。这次,也不例外。她想着,论起眼热,肯定还是凤姐儿最厉害。毕竟,她也是大房的。哪怕要不来东西,叫凤姐儿闹腾一通,叫邢霜不得安生才好。


    可惜,这次王夫人算是指望不上凤姐儿了。


    凤姐儿病了。自从那日从邢霜处回去后,就有些不好。


    哪怕除了贾母几人,没旁人看到凤姐儿当时的囧态,性子贯来要强的凤姐儿丢了那么大的一个丑,也是呕的不行。再加上叫邢霜点出了大姐儿是由于她的逞能,才整日病怏怏的,凤姐儿一下子就被打击到了。已是病了好几日了,哪里还有力气管这些?


    邢霜呢,对着大老爷之前跟自己示好时候的说辞,倒也不完全是玩笑。大老爷说想讨好自己,邢霜就顺嘴那么一说,只以为贾赦压根不会舍得。但是,既然大老爷做到了,邢霜倒是也真的愿意接受大老爷的讨好,试着和平相处、好好相处。


    毕竟,对于大老爷来说,手那么紧的一人,能将这么些东西都给了邢霜,已经可以说是最大的诚意了。


    而且,这是要跟自己一生都要绑在一起的人,邢霜觉得如果可以不相看两相厌的话,那当然是很好啦。这些日子邢霜也瞧见了大老爷的转变,愿意给两人一个机会试试。等着看,大老爷身体恢复以后,还会不会故态复发。若是还能像这段时间表现的这样,她就和大老爷安安生生地过一辈子。她为他操持家务,他为自己撑起一个家,安安生生地过完这辈子。


    甚至,她都不会拦着贾赦纳妾。只要大老爷不要再因为妾侍给她没脸就行。


    毕竟,在古代,尤其是贵族阶层,男人有妾侍就跟女人的首饰一样,实在是平常之极的事情。自己对着贾赦又没有什么想法,自然也不会拦着不叫大老爷有妾室。


    只是,自己对于夫妻间的那档子事也就免了。对于古代的三妻四妾,自己能理解,却不会接受。不会勉强别人,也不会叫自己被同化。努力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就好了。他搂着他的如花美眷,自己过自己的逍遥日子,这样就很好。


    至于和离,邢霜从来都没有想过。不说贾母根本不会允许荣国府有一位和离的大太太,就是真的叫自己和离成功了,也会活在流言蜚语、指指点点中。叫人整天拿有色眼镜看你难道就好了?


    人总归是群居动物,便是邢霜自己不在意,别人呢?


    一旦自己和离了,不仅会影响侄女的婚嫁,就是娘家的姐妹在婆家也会叫人说嘴。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凭什么叫无辜的人受自己的牵累呢?


    何况一个合离的独身女人,没有一个顶门立户的男人在外面交际,面对的永远是流言蜚语和不怀好意之人无数的试探。


    若是有钱,那更是麻烦,多的是想来占便宜的人来算计你想要人财两得。不说别的,只大半夜爬上你家墙头甚至是后院,然后故意闹出点子动静出来,引得旁人来观看,你的名声就算是完了。


    遇上这样的情况,怎么办呢?是嫁还是不嫁?


    嫁了,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比起大老爷来,只怕还不如呢?起码人家自己就有钱有势的,不图你什么外物。不嫁,可以啊,一人一个唾沫淹死你,甚至当地附近的一个宗族的人联合起来就能将你赶出去,谁让你名声不好会影响她们这地方的风气名声呢?


    你又能怎样?吵还是打?打发的了一个人,那十个人、一群人呢?


    所以说,当初司命星君给的外挂,不过是叫她能够自保而已,以及在一定的基础上叫她舒心些。却不可能叫邢霜脱离世俗,脱离贾家这一干人。不然,人家怎么看乐子呢?


    外面你以为就安全了,古代出行在生存打交道有好些个默认规则,这些通通是她这个假古人不知道的。这样想来,还不住就这样拉着贾赦呢?好生调教,不服就揍,管着他大错不犯,这样即便将来抄家了好歹把命留着。


    只要命留着,有大老爷在,她就有个人在外面撑着,不必过闹腾不休的日子。


    现在,邢霜正在准备给大老爷解了身上的负面状态呢。总不能,人家都搭了架子,自己还万事不理吧,总得先给人家身上的药性给解了。毕竟,不能叫人家的钱白花了不是?


    好在大老爷不知道邢霜的想法。不然,准得吐槽,“这是仙丹啊,值这么多钱?”


    不过,还真值不少钱。当初,邢霜也不过是在空间库房的一处犄角旮旯的地儿无意中翻出来的。看着作用功效又想起贾赦那顿时间做的混账事,想着叫他消停些,就随手给他用了。


    当然,是在确定不仅不伤身体反而有着固本培元的作用的情况下给他用的。毕竟,邢霜可没想着刚来就做寡妇,就冲着孀居之人能穿的衣服都是陈旧旧暗沉的颜色,邢霜就不能同意。


    只是,当初不过是一枚小小的丸药,谁知道解药竟然是需要这么一长串的药材。邢霜看着那长长的一串字,头都有些晕,而且还不是煎煮着来喝的,而是用来泡澡的。


    不仅如此,还要配以一些穴位按摩……


    这都是什么天才想出来的解药,也太坑人了吧!


    真是造孽一时爽,还债泪两行!


    第三十二章


    只是, 再怎么坑,该解还得解,该准备的还得准备。


    自己造的孽, 自己来赎。


    一边打发人去搜集药材, 一边将配套按摩对应的穴位誊抄下来,以作后用。


    好在荣国府有权有势,故而,便是收集药材,好些都是名贵难寻的, 也没几日就收齐活了。


    原本,邢霜是打算着找个大夫给大老爷来按摩的, 毕竟按摩也是要根据穴位来动手。按错了地儿, 就有些不好了。邢霜坚决不承认是自己不想动手的缘故, 这才找了这么个借口。


    一切都准备好了, 就去跟贾赦说给他调养身体。


    这个调养是做什么用的, 大老爷自然都是知道的。


    大老爷听了就很高兴,觉得这是自己之前的讨好起了作用, 仿佛都看到了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邢夫人在跟他招手一样。


    谁知道,一听按摩是要除去亵衣, 还是一个大男人来给自己按, 大老爷就死活不同意。


    “咋地,你还想要个医女来给你按啊?”虽说邢霜并不打算和贾赦发展点什么, 但是, 这还没解开, 就迫不及待地找女人,也叫她有些不爽,看着大老爷的目光就有些不善,语气也有点凉。


    大老爷一看邢霜的反应,身体就是一抖,也知道邢霜这是误会了,赶紧否认“不是不是—”


    “那你在这瞎折腾个什么劲儿?”


    支支吾吾了半天,大老爷眼一闭,终于开口道“那不是男人跟男人也有那么回事嘛?叫人家看了,还要动手,不是叫我吃亏了,我不干。”


    “不是,男人跟男人哪回事啊?我怎么就没听明白呢?”邢霜没听懂,有些燥得慌。


    “就是那种事情吗?你这女人,故意的吧?”大老爷有些羞恼。


    好半天,邢霜才反应过来,这是怎么说的?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都哪跟哪啊?而且你一个大男人这么矫情,像话吗?


    若不是邢霜确定自己没对大老爷用过什么特殊手段,都快要怀疑大老爷是叫自己给矫枉过正了?


    那既然自己没有,邢霜就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大老爷是在故意找茬。


    但邢霜也没发脾气,在心里告诉自己,自己可是想着试试和平共处来着,可不能这么随便发脾气,让计划夭折了。


    行吧,不要男人,那就找个女人吧。跟太医学过了基础的知识后,再给你来按摩。总不能女人看了还是你吃亏了吧,那你一院子的妾室可都在那摆着呢。看你还怎么说?


    邢霜这么跟贾赦一说,大老爷又拒绝了。


    女人,女人那就更不能要了啊!大老爷还指望着借着这个便利,好好跟邢霜培养培养感情,将邢霜给哄回来呢,不然自己那些宝贝可怎么讨回来?怎么可能就这样功亏一篑。自然就又是一番拒绝。


    然后,邢霜的耐心就有些告罄了。这人咋回事啊?想给个好脸子,不愿意接是吧?


    瞧着邢霜的脸色,大老爷心肝直颤。也觉得自己没说清楚。赶紧补道,“从前,我那不是叫夫人你受委屈了吗,这顿时间,我想了很多。觉得很是对你不起,以后再不能够了。”


    “那然后呢?”


    “然后,我觉得夫人你就很合适。你去跟大夫学了,然后来给我按吧!”


    邢霜对着大老爷的话就有些无语。


    真是谢谢了,不过真不用你对不起,你对不起的也不是我。自我来了,就没叫自己受过委屈,所以你的反省对我来说,很没有意义。


    邢霜是想着心平气和地试试的,故而,她深吸了两口气,缓缓吐出,然后,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过真的不用,我是正房太太,有容人之量,哪能小家子气地胡乱生气,就是老爷瞧上谁了,纳了来,我也不介意的——”


    说到最后,邢霜的耐心已经基本没了,语气就有些意味深长。


    “才怪—”大老爷翻了个白眼,“还当自己不知道,这些个女人,哪个不在意这个。就是自己府里,那琏儿媳妇,还有就是自己那个弟媳也是,一把年纪了,孙子都有了,还在那争风吃醋,暗地里打压姨娘。”


    自己许是旁的不行,这些子东西可瞒不过自己去。


    因而,对着邢霜的话就很不以为意。只当邢霜在口是心非。


    大老爷就是一口咬死了不同意,死乞白赖地就要邢霜。还跟邢霜哭诉,是不是想着过河拆桥了。瞧着自己的私房到手了,就打算翻脸不认人了?


    然后,邢霜的暴脾气瞬间就破了。


    邢霜想着自己确实答应了的,也想着要试试的,两个人相处总得有一段磨合期嘛,不能这么没有耐心。


    行吧,你说的都对,都好。邢霜只能同意了。


    然后,去找个大夫学习辨认穴位,然后又在小木头人身上试验了一番。大概学得差不多了,就开始给大老爷医治了。


    先是药浴,再是按摩。药浴一周三次,连着一个月不能间断。然后,药浴后配以穴位按摩。一个月就可以了。


    这日晚上,大老爷用药材泡完了澡,只着底裤,趴在床上,径等着邢霜来给他按摩呢!


    邢霜磨蹭了半天,还是过来了。也不走近,远远地坐在床的另一边,低着头,手拉着衣服,拉拉这儿,扯扯那儿,好似在整理衣服。


    大老爷还是头一次见着邢霜这么扭捏的模样呢,很是新鲜,就故意往邢霜身边靠近。


    邢霜不着痕迹地再往后退一点,大老爷就明目张胆地往邢霜身边挤。


    邢霜本来就是因着突然间觉得有些过于亲密了,才有些个不适应。本来就不是什么性子忸怩的人,见着贾赦这般,索性大大方方起来。叫着贾赦趴好,按着太医教的逐个穴位按下去。


    然后,邢霜不是刚学习嘛,就是穴位找对了,那也掌握不好力度啊。手下的力度时轻时重的,教大老爷一阵阵喊叫。


    “轻了,轻了”


    “再重点……对,再重点……”


    “撕……疼疼疼……轻点轻点……”


    大老爷躺在床上叽里呱啦的叫唤声不绝于耳……


    毕竟给大老爷治这个不是什么光彩事嘛,邢霜就没和下人说,大老爷自己就更不可能了。因而,这声音断断续续地从邢霜房里传出来,可想而知,候在外面的人听到了,脑子里的画面简直了……


    邢霜都要教大老爷弄得快没脾气了。不就是按个摩吗?至于这样?


    然后,大老爷晚上不是折腾自己嘛,邢霜白天就加倍折腾回来。明明只要泡药汤一个月,再配以穴位按摩就好,邢霜愣是整出了各种配套治疗。


    这一个月不能食肉,要茹素。要做各种奇怪的运动。


    大老爷虽然怀疑邢霜是在故意折腾他,但是,这件事对男人来说,实在是轻忽不得,哪怕猜到有九成的概率是邢霜在故意耍弄他,但是也不敢赌那一成的可能,只能认着邢霜怎么说,怎么做。


    每天大老爷得绕着院子跑两圈,跑完了歇息后还有倒立、蛙跳、俯卧撑,邢霜在一旁磕着瓜子,喝着茶水,顺便监督。


    一整套下来,折腾的大老爷胳膊、腿都抬不起来了。吃饭时候,抬起胳膊夹菜,时不时地“嘶……嘶……”的抽气声。


    一时间,大房简直成了荣国府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最关注邢霜的永远是王夫人,毕竟两人在身份上天然就存在着比较。王夫人听到邢霜又在折腾,而且还连带着大老爷,王夫人那颗专注挑拨的心就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拾掇了一番,收敛一番眉眼,就往贾母处去。


    到了荣庆堂,王夫人先是问候了一下贾母的身体,再是报备一下自己这边的事情。


    说自己房里的事,其实主要还是宝玉。


    说宝玉今儿又读书读了几个时辰,先生又怎么怎么跟她夸赞了宝玉,然后有说宝玉总惦记着贾母,看到什么好吃的总要问一问老太太吃了没,若是没有就必然要给贾母留一份的……


    哄得贾母眉开眼笑的。


    然后,再回报一下府里的府务。


    自然,府里的事情哪能少得了大房这一番动静。说着说着,王夫人就状似不经意间地问了一句“我听房里的小丫头们说,最近大嫂那边好像是有点子闹腾。听说大伯每天都绕着大房院子跑,还做一些奇奇怪挂的动作,是不是有些不雅?我就是怕下人会乱传有些……”


    王夫人说话间就显得有些欲言又止,仿佛对着邢霜两口子很是担心的模样。


    所以说,王夫人比邢霜得贾母的心不是没有原因的。人家将自己的事情都告诉贾母,好似跟婆婆十分贴心的模样,半点不拿婆婆当外人。遇上事情,还会奉承贾母几句,说是自己年轻,不会处理,请贾母给拿主意。既满足了贾母即便不管家也能掌着府里的事,不想被架空的心思,又讨好了贾母,自己的事情也能更好地解决了。


    不像有的媳妇,生怕自己房里的事情叫婆婆知道了,将婆婆放在自己房里的人都给撤了。彼此互相防备猜疑,自然和睦不到哪里。


    贾母未必看不出王夫人的心思,但是,有时候利益一致的时候,自然是乐得装糊涂了。


    这边听了王夫人的话,沉吟了一瞬,就叫人去寻邢霜来一趟。


    这边邢霜还没来呢,那边贾母打发去史家接湘云的人回来了,湘云自然也是来了,老远就听到了湘云一声“老祖宗,云儿来了……”


    第三十三章


    却说湘云一进门, 就如乳燕归巢般,扑向贾母的怀里。等快到了贾母跟前,又放慢了速度, 不致贾母受到冲击。然后, 方扑向贾母的怀里,脆声声地又带着撒娇的意味,道“老祖宗,我在府里每天都可想你了,你老人家怎么这么久才叫人来接我?”


    湘云赖在贾母怀里也不出来, 手拉扯着贾母的袖子,微仰着头, 睁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孺慕地看着贾母。


    贾母自来就爱她这么个性子。兼之湘云幼时又在贾府住过一段时间, 贾母对着她自然是疼爱的, 也只较黛玉差了一层罢了。毕竟一个是亲外孙女, 一个是侄孙女。


    因而,贾母对着湘云的撒娇就很是受用。


    心里美着呢, 面上却逗着湘云。


    “哎呦……哎呦……”贾母仿佛受不住一般,点着湘云的脑袋, 笑骂, “你这泼皮的猴儿,快些叫我松快些, 我这身子骨可经不住你这么晃悠, 都快要叫你给摇散了”


    湘云只当贾母是真的被弄得哪里不舒服, 仔细地瞧了瞧左右,知道贾母是在哄着自己,就道


    “老祖宗,你骗人”


    “我可没骗你,我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身子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喽……”贾母自己说着,心里一时也有些感慨。


    湘云瞧着贾母的面色有些沉闷,就拉了拉贾母的袖子,道


    “才不是,老祖宗年轻着呢,得陪着云儿一辈子呢!”


    贾母听着也高兴得很,却还是道“那我不成老妖怪了吗?”


    湘云嘴巴一张一合地认真地说道“就是成了妖怪那老祖宗也是最美最和善最慈爱的好妖怪……”


    虽然是小姑娘的童言戏语,却也成功地讨好了贾母。


    一时间,荣庆堂内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自黛玉来了荣国府,湘云中间也来过几次,和黛玉自然也是熟识的。


    不过,因着黛玉常和岫烟一道,故而,和湘云的关系也没多么亲密。湘云来了几次,白日里多是和宝玉和探春一道玩耍,晚上就直接和探春一起住了。


    黛玉就住在贾母处,湘云来了,自然也过来打个招呼。都是小姑娘,小姑娘招待小姑娘才更方便些嘛!


    迎春和探春还没过来,黛玉就准备自己先带着湘云出去玩会,许是在路上就能碰上迎春和探春了她们了。就喊湘云一道先出去玩会儿。


    然而,黛玉却不知湘云最不爱的就是黛玉这幅主人的模样。都是客人,谁比谁强到哪里了,凭什么叫她充做主人来招待自己?


    因而,湘云只做没听见,对着贾母道“老祖宗,爱哥哥呢?我来了这许久,怎还不见爱哥哥来找我顽?”


    王夫人就在一旁听着呢,她能说是自己故意不叫人通知宝玉的吗?


    王夫人不喜欢黛玉是众所周知的,但是,对于湘云,也不见得就有多喜欢。不过是对比着黛玉而言,王夫人对湘云的不喜就不是很明显了。


    在王夫人心里,这些个会勾着宝玉贪玩的都不是什么好的,惯会拖着自己儿子不上进,王夫人能喜欢就怪了?


    又想到自家妹妹来信说,自家的外甥女宝钗是个知书达理、品貌俱全的姑娘,一时倒是有些期待她们赶紧过来,也好叫宝丫头看着宝玉,教宝玉能再懂事听话些也不错。


    不管心里怎么想,王夫人面上的功夫从来都表现地很好。


    就见王夫人笑着对湘云道“你二哥哥最近叫他父亲拘在书房念书呢!不仅叫夫子看着,还给布置了一堆的功课,这个时辰该是在书房写大字呢!“


    言下之意,宝玉且忙得很呢,没空搭理你。


    事情一旦牵扯上贾宝玉,那贾母的心一定是一点不带怀疑地往宝玉处偏,尤其是宝玉生来口中含玉,叫贾母觉得宝玉是个比生在大一初一的元春更有造化的。听说是宝玉在做功课,自然也觉得还是宝玉的功课为重。就叫黛玉先招待湘云。


    刚好,迎春、探春也过来了,湘云也就不再纠缠,跟着一起出去了。


    湘云走了之后,贾政又来了。相比较大老爷来说,贾政更是荣庆堂的常客。


    一方面,贾政住得近嘛,另一方面,就是人的磁场效应了。


    人总是这样,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总是更宽容些。而不喜欢的就更苛刻来些。


    纵使同为母子关系,贾政对着贾母和大老爷对比贾母,关系却更近些,来得荣庆堂次数自然也就更多。


    贾政又嘴甜,对着贾母很会说话,跟着王夫人两个把贾母哄得乐得不行,老远就能听到屋子里的乐呵声。


    邢霜和大老爷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过来的。刚进入,里面的笑声就瞬间止住了。然后,好一瞬都没人说话,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邢霜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大老爷心里却是不舒服。


    哪怕自己一直都知道母亲偏心自己弟弟,但是,见着这样的情景还是有些不舒服。


    什么意思,自己刚来,你们就不说了不笑了,这是瞧着自己不舒服还是怎的?还是说自己打扰你们了?


    大老爷小心眼子发作了,给贾母问安的心思也没了。摆着张臭脸,也不说话,站在一边。


    只能说,男人小心眼子起来,一点不逊色于女人。


    大老爷不作声,邢霜自然得开口啊。先给贾母问安,然后,再问问贾母叫自己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毕竟平时没事的时候,贾母基本是当没自己这个人,能无视就无视了。叫自己来了,那必然是有事情的。


    “老太太唤我过来,可是有事吩咐?”


    邢霜瞧着贾母,问询道。


    这个时候,贾母就开始不作声了,边上一直在沉默的王夫人自然就很有眼色地将话接了过来。


    “大嫂子,老太太是听说你那院子里有些闹腾,整日都有下人去瞧热闹,老太太是想问问你们那边的院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原来是说这个,邢霜心里就有数了。自然知道该怎么回答。


    “哦,那是老爷在锻炼身体呢!”许是觉得一句有些太简单了,有敷衍的嫌疑。邢霜又添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从哪学来的怪动作,整日跑跑跳跳的不安生,怎么劝也不听……”


    贾赦目瞪口呆……不是,我还在旁边呢,不带这么张口就胡说八道外加污蔑的。


    不是,我听到的可不是这么说的。人家说得都是你总跟在一旁看热闹的,还喝着茶,吃着东西,自在得很,没见着你有什么要劝诫的意思和举动啊?王夫人也在心里悄咪咪地想着。却没张口,只看着贾母的脸色,等着贾母的指令。


    贾政就更不可能出声了。只等着贾母。


    贾母如今对着邢霜算是消停了,不愿意再招惹邢霜了。王夫人说了大房院子的事儿,贾母也只是想着把邢霜叫过来问问情况,然后,顺带着隐晦地提醒下邢霜要顾及些身份,不要总行事惹人笑话。


    其实,贾母更想说的是,不要将你以前学的那些小门小户的不成体统、乱七八糟的习惯在府里带出来,还影响自己儿子……


    不过,贾母见着大老爷和邢霜一起过来了,尤其是见着大老爷自来了后就没给她问过安,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地站着,瞬间就起了怒火。


    这是在给谁摆脸色呢?老太太的脾气且大着呢,拿起桌子边上的那杯刚续上热茶的杯子就往大老爷那边扔了过去……


    第三十四章


    “砰”的一声, 精致小巧的茶杯瞬间落到了地上,应声而碎,四分五裂, 滚烫的茶水溅落一地, 还冒着热气。


    好在,贾母扔过来的时候,因着邢霜瞧见了贾母的动作,下意识地就将大老爷往旁边拉扯了一把。这才叫大老爷没被杯子砸中,也没叫热水烫到, 躲过了一劫。


    大老爷被邢霜拉扯得踉跄了一下,站稳后, 就朝着贾母看过去。面上带着说不清的恼意。


    “看什么, 怎么, 我这做母亲的难道还教训不得你了吗?”贾母本来大概只是一时生气, 顺手扔过去的, 也没真想着就要把大老爷怎么样。但是瞧着大老爷的神色,贾母反倒是理直气壮起来了。


    出口的话, 也是在用着孝道逼着大老爷认错。


    大老爷能怎么办?


    他能做的、会做的永远都只是执拗地用自己的神色表达自己的不满,却不会再有别的诸如顶撞这些行为来忤逆贾母。这也是贾母能够拿住大老爷的原因。大老爷再是混账, 对着贾母的偏心再是不满, 到底还是念着贾母,对着贾母也是孝顺的。


    真正做到了孝顺二字, 既“孝”也“顺”。因此, 对着贾母哪怕再是不满, 大多数情况下还是会选择顺从贾母。


    不然,贾政也不会住进了荣禧堂,还一住就是这么多年。如果当初大老爷若是执意不叫贾政住荣禧堂,就是贾母也没办法。贾母毕竟只是内宅女眷,伦理纲常束缚的不仅是大老爷,同样贾母也在其列。


    并且男人所受到的束缚要远远小于女性。贾母用孝道绑着大老爷,大老爷一样可以用女人的三从四德来约束贾母。“夫死从子”,算起来,大事上面,贾母哪怕有什么动作,都必须要和大老爷商量后大老爷同意才行的。


    所以说,大老爷对着贾母是真的孝顺。虽然他性子有些混账,相比较贾政而言,叫贾母很是看不上。


    因而,对着贾母的训斥之言,大老爷虽然不满,也没顶撞回去。只是僵着身子立在那儿,不言不语,面上却写满了不服气。


    贾母瞧见了,只一手指着大老爷,微微颤抖着,好似被大老爷气得不轻,快要喘不上气的样子。


    一旁坐着的王夫人赶紧伸手给贾母拍着后背顺气,贾政则在一旁宽慰贾母道“母亲快别生气了,兄长定然不是故意惹您生气的。”嘴上这么着安慰贾母,贾政心里却是在幸灾乐祸。想着,果然风水轮流转,今日也轮到我看你们夫妻俩的笑话了。


    王夫人抚着贾母后背的手也渐渐缓了下来,炮火对准邢霜,道“大嫂也别站在一边干看着了,赶紧帮忙劝劝劝劝大伯,给老太太认个错吧。瞧把老太太给气得,叫大伯给老太太认个错,赔个不是也就是了!”


    邢霜……不把我拖下水就不满足是吧?


    “弟妹倒是好眼力,还能瞧见我是在干看着,那怎么没瞧见我不仅干看着,我还干站着呢?”邢霜也不客气,直接怼了回去。头转向王夫人,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


    王夫人端能沉住气,“我这不是紧张老太太的身子嘛,也没那心情看这些。嫂子也别顾左右而言他,只说能不能行就是了。否则,叫老太太一直这么生气,倒是咱们做儿女的不孝了……”


    贾母在一旁,只装作没听见两人之间言语上的机锋,手捂着胸口,一言不发。


    “行啊,怎么不行,不然不就是说我和老爷两个不孝了嘛?”邢霜肯定地回复,“不过,能先给个椅子或是凳子的,也叫我和老爷先坐下,好吧?站了这么久,腿都酸了。”


    说完邢霜就看向贾母。暗自吐槽,“就是眼里再偏心二儿子,也没有叫您二儿子两口子坐着,大儿子家就站着的道理吧?”


    这么着说了,自然是要给的。贾母还不致于连两个凳子都舍不得给坐。不过是,贾母对着贾赦和邢霜这两个不省心的,根本就想不到这些罢了。


    贾母平复了下心情,又喊鸳鸯再搬两个凳子来。


    搬来了,邢霜倒是干干脆脆地坐下了,旁边的大老爷臭着一张脸,还在站着。邢霜眼神示意大老爷,“赶紧坐啊!傻站着干嘛?”


    大老爷头一扭,只作看不见。


    大老爷也起脾气了,这次却是对着邢霜的。在大老爷眼里,邢霜该是很在乎自己的,平常再作,那也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是自己从前做的不好。自己叫她欺负欺负也就算了。


    这次,可是在外面,在旁人面前,邢霜怎么能当着别人的面拆自己的台呢?就这么答应了别人叫自己认错,大老爷果断生气了,单方面拒绝和邢霜讲话。想着,就是邢霜叫也没用,凭什么叫自己认错?就不认……


    大老爷自己都没意识到,在他心里,邢霜已经不是旁人不是外人而是自己人了。并且,还因为邢霜说话间向着别人没向着自己而委屈了。


    邢霜呢,则是在用一副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大老爷。有凳子不坐,非要傻站着,不是傻子是什么?


    这是在为难谁呢?这不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嘛!


    爱坐不坐,反正自己坐下了,邢霜也不管死心眼的大老爷了。


    坐下了,王夫人看着邢霜,等着下文呢。贾政低头喝着茶,实际也在竖起耳朵悄咪咪地准备着呢,贾母面上在难过呢,却也在等着邢霜呢。没办法,贾母突然发现这么僵持着,她好像有些下不来台了。


    只有大老爷在心里暗暗期盼着邢霜别开口,虽然,邢霜就是说了,自己也不会听。但是,大老爷还是深切希望邢霜别这么做,他好像有些害怕自己会——失望。


    “叫给老太太认错,赔不是,可以啊,做错事这些都是应该的嘛!那能告诉我,我们老爷究竟做错了什么吗?”邢霜迎着众人的目光,询问道。


    邢霜是真奇怪,觉得事情的发展走向特神奇。认什么错啊?自己怎么没瞧见贾赦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啊?


    大老爷自己都怀疑了,对啊,明明进门以后,他就没说过话。怎么就跟犯了滔天大罪似的,一个一个地都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他,叫他认错?


    邢霜看向王夫人,王夫人端坐着不做声,贾政也一样。


    王夫人和贾政又都转向贾母,等着贾母说话呢。


    王夫人看向贾母的眼神还更直接,好像在说,“毕竟是您不高兴,又是摔东西,又是喘不上气的,我们才向大老爷发难,叫大老爷给您赔不是的。现在,该是您上场的时候啦。”


    众人目光一致转向贾母的时候,贾母就愣住了,词穷了。


    贾母能说什么的,说老大来自己这儿脸色不好看,叫自己不痛快了,所以自己就拿装着开水的杯子扔他了?或是说,老大怪自己拿杯子扔他所以自己恼羞成怒了,所以先行发难?


    话不是这么说的。


    贾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回避这个问题。然后,贾母起身论起拐杖,就往大老爷身上打,边揍边骂,“你就是这么看着你媳妇质问我这老婆子的?”


    大老爷这个傻的,也不知道躲,任拐杖落到自己身上一下一下的,哪怕贾母力气不大,那也够疼的啊。


    邢霜在一旁看着,都觉过分。本来,邢霜想着这是人家母子俩的事,自己还是不要插手了。可是,瞧着贾母一直不停手,大老爷也不知道躲,邢霜就看不过去了。直接将拐杖从贾母手中抽走了,然后,当着众人的面,两手一使劲儿,拐杖就折做了两截。


    也不管众人脸上惊诧的神情,邢霜淡定地对着贾母致歉,“真是对不住了老太太,我是想着替您试试拐杖结不结实,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先给您试了一下,否则说不定您哪天就要被这破拐杖给整摔跤了。”说是致歉,但是显然并没有诚意。不过是敷衍罢了。


    贾母气得不行,直喘着粗气,指着邢霜道,“你怎么敢?怎么敢?”


    事实证明,邢霜确实很敢。


    将折做两截的拐杖往地上一扔,邢霜拉过大老爷就往外走,经过贾母身边,还说了一句,“老太太,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们老爷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想来也够了。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我们先走了。”


    也不等贾母发话,邢霜就拉着大老爷走了。


    终是不欢而散。


    准确地说,是贾母心中不欢,邢霜很光棍地拉着贾赦就散了。


    回去的路上,邢霜一直在寻思自己的新发现,贾赦好像有些愚孝。


    讲真,邢霜觉得,大老爷那么混账的性子,居然还有点愚孝的潜质。这二者搭配在一起,真的有种很神奇的感觉。


    邢霜在寻思贾赦,巧的是,大老爷也在心里念着邢霜呢。


    大老爷心里在念着邢霜的好呢。在荣庆堂那会儿,原本,大老爷还当邢霜真要为难自己。却没想到邢霜不但没有,还帮自己解围。后来,自己被母亲揍,也还是她护着自己。


    回到了大房,大老爷还在自恋。果然,自家夫人肯定很喜欢自己。关键时刻,总护着自己。典型的嘴硬心软。这么想着,平时再多让让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然后,大老爷想着,邢霜今天在荣庆堂内直接将自家母亲的拐杖给掰折了,还跟邢霜巴拉巴拉地吐槽,说她暴力云云。在邢霜越来越危险的眼神中,大老爷赶紧补充道,“不过我喜欢”。


    邢霜也懒得跟他计较了,就这么个人,都习惯了。


    回到了大房,邢霜的日子还是该怎么过怎么过。大老爷每天的药浴、按摩,外加邢霜自己给贾赦那些项目,也一样没落。谁都没把贾母那天的话放在心上。


    也不知是贾母想通了还是怎么的,反正之后,邢霜是再没被贾母传唤过去。邢霜也乐得过自己的安生日子。每日和贾赦互相折磨。


    一个月的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两人的相互折磨也终于可以结束了。


    第三十五章


    一个月,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也就这么过去了。然后, 该解的也都解了嘛, 邢霜就起了赶人的心思了。


    天天屋子里多这么个人,好些事都不太方便,邢霜早就有些不耐烦了。这不一个月之期一到,邢霜就赶紧将大老爷的东西又打包打包给大老爷带回去。


    大老爷被邢霜请出门外,准确地说是推出门外的时候, 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呢。看着邢霜的动作,就很懵, “这是在干什么?咱们不是天天在一块, 不是都好了吗?”


    “谁跟你好好的呀?我那只是给你解药, 怎么就跟你好的了?”邢霜就不明白了, 是什么给了大老爷错觉, 觉得他们两人现在是好了的状态?


    “如今该解的也解了,咱们就算两清了。之后, 和平共处也就是了。你陪你的美人,我过我的安生日子。好吧?”邢霜就跟大老爷说了一下自己的解释和打算。


    “好什么好呀?一点都不好”。大老爷心里一时就恼了。


    大老爷原本以为之前在贾母那儿的时候, 邢霜那么护着自己, 然后,这段时间, 又一直在给自己解药, 调养身体。而且, 两人还天天一个屋子住着。哪怕不是睡的一张床,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大老爷想着那不是自己身体原因嘛!


    给自己调养身体,难道不是邢霜原谅自己的信号?只等着自己身体好了以后,两人再好好温存一番,然后就顺气自然地和好如初。不是挺好的嘛?


    多好的事,怎么就只是两清了呢?


    只能说大老爷想得挺美。


    反正邢霜是不准备叫大老爷再住了。她原先也就是想着两清了后,和平共处就好。她可没打算跟大老爷做一对真正的古代夫妻,妻妾和美的。自己又没毛病。


    因而,邢霜就很诚恳地对着大老爷道“老爷只管和从前一般就好。喜欢谁宠着些也无妨,不过分就好,咱们也还和之前一样相处就好。就是能再和平些,当然更好。老爷收着些性子,我也一样,然后,咱们尽力和平共处也就是了。”


    邢霜是很诚恳地说,奈何大老爷听着觉得不是这样啊。大老爷就觉得邢霜这是还在纠着自己之前的过错不放。


    大老爷就有些不太高兴了。这都多久了,这气还生得没完没了了还?


    成吧,你不叫我一块住了,我还不稀罕跟你一块住呢!


    老爷我也不是非你不可?一院子的美妾在那摆着,我还不稀罕你这朵霸王花了呢!


    大老爷一气之下,就跟邢霜开口威胁了,“今儿,你要是叫我出了这个门,我可就再不进来了……”


    邢霜能怕他这威胁,很是洒脱道,“没事,不进就不进吧。”


    “你不稀罕,老爷我就去找别人了,可还有好些美人等着我呢!”大老爷一副你不稀罕自有旁人稀罕我的得意。


    “去吧,去吧,您快些地去,可别叫你的美人等急了呀!”邢霜撵着大老爷往外走。


    “我真去了啊?”大老爷还在等着邢霜反口呢。


    “去吧去吧”邢霜特光棍,眼看已经将大老爷逼退到了门槛外。


    “爷可真去了,你可别后悔啊?”大老爷最后犹不死心地挣扎。


    “赶紧的……”。回应大老爷的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大老爷没想到邢霜真的这么不给面子,竟然真将自己关到门外,就有些羞恼。也是第一次有些怀疑,这个真的是从前那个对着自己战战兢兢、言听计从的邢氏?


    没等大老爷深想呢,福贵就往大老爷跟前来了,手里还抱着老大一堆大老爷这一个月在邢霜房里留的一些用具。


    福贵先将东西小心地放下,然后,偷偷觑了一眼大老爷阴沉的面色,小心翼翼地问大老爷,“老爷,这些东西——”


    大老爷抬腿就是一脚,“眼瞎了啊,还不赶紧把老爷我的东西都搬到书房去,磨蹭什么?”


    将东西搬到了书房,放好后,大老爷就抬脚往外走了。大老爷也是有脾气的,说到做到,人家就奔着之前的那些妾室住的那一片地儿去了。


    然后,都进了院子了,大老爷又顿住了——


    福贵还跟着呢,以为大老爷回心转意了,打着灯笼就准备往回撤。又叫大老爷给骂了一顿。


    大老爷今天的心情很不好,脾气也很燥。福贵这运气不好的,给撞上了,也是有些可怜了。


    大老爷停下干嘛呢?原来,因着大老爷好久都没过来这边了。然后,等要走的时候,一时就不知道要往哪个房里去了。就怎么也迈不开脚步了。


    福贵还奇怪呢,刚不是还不叫走的吗?现在又不进去,也不知道要如何了,就喊了一声“老爷——”


    大老爷停在原地,本着“颜即正义”的想法,就准备奔着最好看的那个去。然后,再想想哪个好看来着?大老爷就又脑抽了。好像当初纳的时候,个个在自己眼里都跟天仙似的。如今,自己再一想,也就觉得就都是那么回事了。


    想了一下,竟是还敌不过那个母老虎、霸王花呢?这么一想,大老爷瞬间就打了个哆嗦。完了完了,自己的审美叫那母老虎给影响了呜呜呜……


    但是,想着自己今日在邢霜面前的信誓旦旦,果断决定,不能怂,就是干。这么一来,大老爷索性捡着最近的地儿去了。刚好,也是整个院子最大最亮堂的地方。住的是之前最为得宠的莲姨娘。


    进了院子,大老爷就见着莲姨娘正在用着点心呢。桌子上摆着四、五碟子的点心,好几种式样。还有几盘子的瓜果。


    莲姨娘吃得正高兴呢,突然眼前就是一阵阴影,一抬头,就瞅见原来是大老爷来了,站着的地方身体刚好把灯光挡住了一半。


    顿时,就惊讶得不得了。


    心里还暗暗地想着,“难道太太又失宠了,这才能来我这么?莲姨娘心里暗暗地想着。那岂不是在说自己的机会就要来了?”


    一时间,莲姨娘雄心壮志渐起。


    还有些怨怪侍候的人不尽心,大老爷来了也不知道通报自己一声。自己可是还有一身水红料子绣着金线牡丹的衣裳还没上身,就等着老爷来的时候叫他惊艳一番,也好借机复宠呢!


    大老爷本是因着跟邢霜赌气的心思才过来的。来了之后,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对着莲姨娘两人一时相顾无言的,气氛就有些尴尬。然后,大老爷就起了落跑的心思。


    刚想说自己就是过来瞧瞧,现在就要走了,大老爷就看见莲姨娘的眼眶就红了,泪珠子含在眼睛里,要落不落的。


    笑话,曾经可是好一段时间,莲姨娘在府里都是独占鳌头的。能没点子心机手段?这么一个女人,能叫大老爷就这么轻易地走掉?


    莲姨娘见着大老爷先是惊喜,然后就慢慢红了眼眶,还等着大老爷去安慰呢!


    大老爷记得,刚刚还明明是惊讶的,然后就变成惊喜了,现在眼睛都红啦,女人的情绪就跟六月的天似的,说变就变,怎么一点儿预兆都没有?


    大老爷只顾着吐槽,哪里还管得了莲姨娘?


    见着大老爷不按常理出牌,莲姨娘也不慌不忙地自己用帕子掩了掩眼角。然后,渐渐地抽泣出了声音。


    “你这是做什么?”


    哭出了声,大老爷自然就不能再熟视无睹了。然后美人落泪嘛,自然是美得,而且又是灯下看美人嘛,自然是越看越美。大老爷一时间也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眼瞅着有效果了,莲姨娘自然趁热打铁,说道“这段时间,老爷一直没来,妾还以为老爷是恼了我了,每日惶恐不安、浑浑噩噩的。如今老爷来了,可是不怪罪于我了?”


    没等贾赦回应,莲姨娘又继续道,“说来,当初那件事情,妾也是后悔的很。当日,妾不该全凭着自己您的亲近、依赖和不设防,一不小心地将太太罚了我的事情告诉老爷。


    否则的话,也不会导致老爷和太太为了妾失了和气,致使太太受伤。


    但是妾最后悔的却是,因着这个,叫老爷这么久不来看妾。若是早知当日的结果是这般,妾是万万不会告诉老爷的。


    在妾的心中,纵使叫太太罚了再多也没关系,但若是老爷几日不来看望妾,妾的心里才是真正的心如刀绞,痛苦不堪呢!”


    好不容易才等到大老爷来一趟,莲姨娘自然要趁机把事情给贾赦解释一下,顺便对着大老爷表白一波。


    这话说得非常有水平,先是承认了自己的过错,是自己的原因叫大老爷和邢霜当初起了争执,夫妻失和。所以大老爷这么久不来看望自己,自己可以理解,并不怪罪大老爷,给大老爷找借口。


    然后,又巧妙地推卸了一波责任。虽然是因着自己的原因,但是,那也是自己太过亲近、依赖大老爷,忍不住将自己的委屈倾诉给了大老爷,然后是大老爷帮着自己去和太太理论,并不是自己要求的。


    最后,还表白一波。我不怕太太的责罚,我只怕,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叫你又很久不来看我。这个事实,才能叫我真正的难过和受不住呢!


    一番话也是说得非常的有水平了。所以说,宠妾真不是谁都能做的,真以为都是不带脑子的花瓶,然后就能叫着那些富家子弟一见倾心,争着宠着啦?


    那么,这么“情真意切”的一番话,大老爷的反应又如何呢?


    第三十六章


    情真意切的美人, 梨花带雨的抽泣。间或,诉两句衷肠,偶一抬头, 一双大大的桃花眼, 眼波流转,欲语还休。端是好看。


    所以说,人长得美,就是有优势。哪怕是哭,都能哭的这么有美感, 叫人瞧见了就无端软了三分心肠。


    正常男人见了美人这副娇媚可人的模样,早该猴急地上前安慰一番, 然后顺便吃吃豆腐, 这样那样一番。美人呢, 自然是欲迎还拒, 终是不敌, 然后顺其自然地成就好事……


    更深入的交流都有了,宠爱自然也就来了。那么, 该有的体面、脸面、金银首饰之类的赏赐也就来了。


    莲姨娘的想法并没有问题,正常来的剧本就该这样往下发展了。


    只是, 大老爷却没有按着莲姨娘原先想好的路往下走。不是大老爷不好美色, 或是眼瞎。而是,大老爷的注意力压根就不在莲姨娘的表演上。


    只能说这莲姨娘这番媚眼算是抛给了瞎子看了……


    大老爷满脑子都是刚刚莲姨娘嘴里的那些话。


    然后, 大老爷的第一反应是对啊, 罪魁祸首明明在这呢!自己这段时间被邢氏各种欺负, 外加不给好脸色看,不都是因着莲姨娘嘛!


    当初自己就是为了她,和自家夫人起了争执。然后,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气得急了就反手甩了自家夫人一个巴掌。导致自家夫人撞到哪里去的,好像还流血了。当时的具体情景,大老爷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依稀自己是叫人去请太医,之后,自己就走了的。


    就是从那之后,邢氏就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但是,大老爷不觉得是自家做错了。或者说,大老爷觉得自己当初就是冲动了点,还有自己不该动手。但是,罪魁祸首却是莲姨娘。


    不是莲姨娘对着自己告状,自己当初就不会一时气急对着自家夫人动手。那么,自家夫人想来也不会受刺激性情大变,如今成了一朵动不动就施行暴力的母老虎。


    大老爷就又瞥了瞥桌子上的糕点瓜果的,人家倒是每天吃吃喝喝的逍遥自在的。自己呢,至今还没叫邢氏消气,时不时地要被欺负呢!大老爷心里严重不平衡了。


    大老爷都恨不得对着莲姨娘大叫,“都怪你,都怪你,你把那个心里有我、乖乖听话的夫人给我还回来。”


    可见,大老爷满心的怨念简直无以复加了。


    大老爷认定是莲姨娘的错,找到了理由,对着莲姨娘就不客气起来了。仿佛这样就可以盖棺定论,一切都是这个姨娘的错。


    大老爷又贯来是个混账性子,哪怕如今不出去跟曾经的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却也不改本质。对着莲姨娘的惩罚也是没轻没重且又不知分寸的。宽敞的屋子不叫住了,曾经翻倍的份例也停了。这些倒也罢了。居然还要连着罚跪一个月,每日三个时辰。


    莲姨娘自从被大老爷买进了贾府,就没再受过苦。养得细皮嫩肉的,哪里受得了这个苦?听到这个处罚,简直就要昏过去。


    好在,她还有理智。知道依着大老爷的混不吝,自己如果真敢晕过去,一定就没改了,铁定要被罚跪了。是故,莲姨娘连晕也不敢晕过去。赶紧跪下又是认错又是求情的,心里却恨不得自己给自己几巴掌,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没讨着好,反倒是吃了这么大的亏。


    自己原先是还担心了一阵子,后来,瞧着谁也没来找自己麻烦,还以为是大老爷给自己撑住了。这才敢提起来,哪里知道还没过去呢?一时后悔得不行。


    只是,哪怕莲姨娘再认错再求情,大老爷说不听就不听。根本不理会莲姨娘的求情。坚持要罚跪,一天一个时辰都不得少。


    把个莲姨娘恨得不行,这就是当初哄着自己、捧着自己的男人。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信不得。


    莲姨娘恨上了,委屈了。想着如今已然失了宠,情况再遭又能如何?索性不管不顾地怼起了大老爷。


    “你这最是无情的负心人,薄情郎,当初你纳我的时候怎么说的。说我最美、最好、最善良。说你会好好宠我的呢?”


    “如今呢,我还没人老珠黄呢,你就开始找借口地嫌弃我了。你这负心汉、薄幸人,谁要是被你喜欢上可真是倒了霉。要是哪天,你真有了喜欢的人,那我就祝你永远也得不到人家的心……”


    大老爷本来觉得跟一个女人理论有些掉价,没面子,不搭理也就算了。然后,听到最后一句,大老爷反应顿时大了,对着莲姨娘就直接骂了回去,“你这恶毒的女人,毒妇,恶毒……“


    “你当自己又是什么好的……”


    这两人居然就这样开始互相嫌弃对骂了起来。


    大老爷没什么口才,也学不来泼妇骂街的气势,翻来覆去就那一句话的反复着,哪里及得上莲姨娘唱作俱佳的骂人气势,莲姨娘这边简直是压倒性的胜利。


    大老爷自然也觉出来了,就有些恼羞成怒,原先的处罚还嫌弃不够,气得又把莲姨娘的院子给查抄了。一点财产没给留,金银首饰票子的,全叫大老爷给收了。


    甚至,大老爷都起了把莲姨娘发卖了心思了。可见,莲姨娘最后那句咒骂是真刺进大老爷心里了。


    邢霜能叫大老爷给气死。哪怕是她,都干不出这么没品的事。一个妾室,再是得宠,能有多少东西,值得你大张旗鼓地这么干?


    但是,抄都抄了,邢霜也不能叫时光回溯,也只能这样了。


    但是邢霜却拦下了大老爷想把莲姨娘发卖的举动。


    不是因为同情,也不是圣母心发作之类的,邢霜只是单纯觉得这个莲姨娘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有意思的人嘛,就这么被发卖了,倒是可惜了。邢霜就想把她留下来。


    这么想了,自然也这么做了。邢霜要把人留下,大老爷能拒绝?能拦住?


    然后,莲姨娘还是留下了。只是,小心眼的大老爷给莲姨娘换了个又小又偏僻的院子,周围都是些婆子们住的,可想而知,环境如何了。莲姨娘又是被大老爷嫌弃发配过来的,这些婆子哪个是省油的灯?且有的闹心呢!


    大老爷心想,你不是能骂嘛,能闹腾嘛,瞧着你跟这些婆子一块待着去,看你还能不能吵得赢?


    邢霜知道了,也只对着大老爷的小心眼的认识再添了一层。并没管,对着大老爷一副你开心就好的模样……


    然后,这事暂且就算告一段落了。


    这么一折腾,天已经很晚了。邢霜把他给撵出来了,莲姨娘叫她给罚了,别处他也没那个心里那去了,索性自己去住书房了。反正一些常用的东西都被搬去那儿了!


    都已经亥时了,大老爷躺在宽敞舒适的大床上,丁点睡意都没有。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地,就是睡不着。脑子里还时不时地想着莲姨娘的那句咒骂,一时还恨得不行,只觉罚的轻了。


    被邢霜撵出的第一个晚上,大老爷华丽丽地失眠了。眼看到了子时,也没有睡意,大老爷脑子一抽,直接又摸进了邢霜房里。


    邢霜房里惯常是不留人的,院子处倒是有人守着,只是守着的人却也不会拦着大老爷。这才叫大老爷这么轻易地摸进了邢霜房里。


    因着是偷溜过来的嘛,大老爷也不敢惊动邢霜,还是睡得那张软塌。轻手轻脚地收拾了一下,就睡下了。没多会儿,就睡着了。明明这张软塌对着大老爷的身子来说又窄又小,憋屈的很,但是大老爷莫名睡得很香甜。


    第二天一早,邢霜醒来的时候,见着大老爷在软塌上睡着,还唬了一跳。暗想,好在自己现在基本不怎么进空间了,就怕哪日不小心漏了痕迹。果然,若是昨天真进了空间,出来了再叫贾赦发现,那才真是要热闹了呢!


    在心里暗暗想道,以后,一定要更加注意才好。


    平复了一下心情,邢霜就把贾赦给弄醒了。


    大老爷昨晚睡得很晚,现在自然还没睡饱呢,好不容易睁开眼看到闹醒他的是邢霜,又默默地把准备扔出去的枕头悄咪咪地收了回来。


    邢霜冲着大老爷凉凉地笑了笑,“扔啊,怎么不扔了?”


    大老爷就朝着邢霜讨好地笑道“我就是试试枕头有多重,没别的意思。”


    邢霜也懒得跟他一直盯着这个不放,就问他怎么在自己屋里。大老爷本来还想打哈哈地赖过去的,然后就见着邢霜脸上一副“你敢撒谎或是耍赖试试?”的威胁之意,大老爷就干脆直接说了,只道自己回去了睡不着。


    “那你不是说出了这个门就再不进来的嘛?而且不是还有好些子美人稀罕你,等着你吗?”邢霜想起了大老爷临走前的狠话,就直接当场嘲了回去。


    大老爷许是在邢霜面前丢脸丢得多了,就不在乎了。破罐子破摔,直道,自己就是睡着邢霜房里的软塌舒服,睡得着,旁的都不行。


    邢霜都服气了,这都什么毛病,舒适的床不睡,偏爱睡又窄又小的软塌?


    不是只能睡这个软塌才睡得着嘛?那我把它送你了好吧!叫着人把塌抬出门外,邢霜把门一关,就不管了。


    就这样,邢霜就把软塌和大老爷一道赶出门去了。


    门外的一人一塌。


    大老爷……


    软塌……


    第三十七章


    大老爷能怎么办?当然只能认命的叫人把塌一道搬回自己住处去。


    只是, 难道叫大老爷失眠的是床和塌的原因吗?如果不是的话,大老爷搬了邢霜房里的软塌又有什么用呢?


    果然,当天晚上, 大老爷仍旧是睡不着, 翻来覆去的不安生。然后,塌不是窄小嘛,大老爷睡不着心情又烦躁。一直翻来覆去的,忽而“咚”的一声,大老爷就把自己从塌上翻掉了下来。


    头也疼屁股也疼的, 大老爷坐在地上,突然就觉得有些委屈。也不知道为什么, 反正心里是酸涩的紧, 难过地不行。


    再想偷摸去邢霜那儿, 也是不行了。有了一次, 邢霜肯定也有了防备。


    大老爷就这么一坐到了天明。


    眼睁睁地瞧着天亮堂了, 大老爷那昙花一现的脆弱也没了。


    又成了那个叫邢霜觉得麻烦不行的大老爷,顶着一双熊猫眼, 一大清早的,就又带着人把软塌给搬回了邢霜处。


    邢霜还睡着呢, 就听见门外吵吵嚷嚷的声音, 哪里还睡得着?然后,只能穿起衣服起来了。


    刚打开门, 就瞧见大老爷带着人在门口正等着呢。


    没丁点时间概念, 大清早的吵吵嚷嚷地搅合得人睡不好觉, 却还记得在门外等着自己醒来,自己要夸他吗?邢霜心里默默吐槽着。


    瞧见房间门开了,大老爷就赶紧指挥着人把塌给搬到了邢霜的屋里,还是放置在原来的地方。


    然后,将下人打发走。邢霜还想问问这又是在折腾什么呢,人家都不待你开口,就说,我都快要困死了,你先叫我睡会儿,有事儿待会再说。


    说着话呢,邢霜就见着大老爷那哈欠一个接一个地打,半睁着眼睛的,就摸到软塌上,随便拉了几下被子就又睡去了。


    也是怪了,在自己那儿折腾半宿的都睡不着,到了邢霜处,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大老爷就睡了。


    对着这么个无赖的人,邢霜也是没办法了。而且,看着大老爷的状态,也不像是故意装着来折腾自己的。


    这个样子,邢霜能怎么办呢?也只能等着大老爷睡醒后再说了。


    说是补觉,其实也只睡了两个时辰。白天嘛,哪怕是一晚上没睡,白天再睡,一两个时辰后,自动就会醒了。


    大老爷醒了,那该解释的自然得解释。


    然后,大老爷早就发现了,自己在邢霜这边是再是不用要什么面子了。该丢的都丢光了,还指望拾起来不成?


    因而,大老爷也跟邢霜直接说,自己在自己房里睡就还是睡不着。然后说了自己的发现,可能那个软塌只有在邢霜房里才有安眠的效果。


    邢霜……


    邢霜就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了贾赦好一会儿,都快把大老爷给看发毛了,才转过了目光。在心里暗暗思索,“贾赦这厮不会真的脑子有毛病吧?”。


    先前他说自己只有睡着那张软塌才能睡着,自己只当他是故意瞎折腾的。自己不过是随便敷衍他一下,才把那张软塌送他的,听这话音他竟似是当真了,回自己房里没用还觉得这塌是只放在自己才有效果?


    这竟然还真觉得是那张软塌的问题,或者说是那张软塌摆放的位置问题。所以,他这么折腾就还是要把塌给重新搬回自己屋里,然后他再睡自己屋?


    那我把屋子也送给你也行不行?我换另一屋子可好?然后是不是要说是只有我在的屋子里面放的软塌才叫他能睡得着?邢霜简直有一肚子的吐槽要讲。


    从来也没听说过荣国府大老爷的脑子有毛病啊?邢霜就开始怀疑,是不是司命星君瞧不得自己的悠闲,给自己设置路障来了?


    邢霜也不管大老爷到底是不是傻了,直接就把大老爷的猜测给否了。对着大老爷道“那之前那么久没有睡过软塌,也不来我房里的时候,你不也天天都好好的嘛?”


    邢霜不说大老爷还没想起来,一说,大老爷就更有理由了。就着邢霜的话又顶了回去,“对啊,我之前不都好好的嘛,现在突然不好了,那是不是你给我解药的后遗症啊?”


    这么一说,大老爷就更觉得是了,然后就更加理直气壮起来。态度甚是强硬的把自己东西也打包进邢霜房里了。直道,自己这失眠症状不好前,自己就不走了。


    邢霜叫大老爷这么一说,也有点心虚了。悄悄在心里想着,贾赦的失眠症不会真是那个解药方法的后遗症吧?或者是自己给他按摩的时候穴位按错了?毕竟,之前大老爷确实是没有这方面的问题的。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失眠就失眠吧,还非得在自己房里才能睡得着。难道真是自己造的孽,所以就要这么报应到自己身上?邢霜在心里思索着。


    毕竟邢霜是亲身经历过神鬼这种事情的。想着要是因果报应也是很有可能了。


    越想邢霜就越心虚,觉得可能真是自己的锅,邢霜也只能负责到底了。


    一边想着怎么给大老爷治好这奇怪的后遗症,一边想着自己之后一定要多做些好事,积攒些阴德才好。


    邢霜甚至想着自己来到红楼世界,许就是她在现代的时候太过冷情淡漠所致。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自己之后可要好好积攒些福德,为自己下辈子的投胎多做些投资才好。


    但是,那都是这后要考虑的事情,现在,邢霜在和大老爷约法三章呢。


    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同屋可以,但是不能同床。大老爷本来还想反驳来着,看着邢霜一副不同意就走的表情,只好妥协了。


    偷偷在嘀咕,哪家的夫人有邢霜这么大胆,当家老爷都敢拦着不叫同床。但是,大老爷再怎么吐槽不满,事情也不会有半点转圜。这种在邢霜看来是原则性的问题,根本不可能叫大老爷如愿。


    所以说,大老爷绝对是个得寸进尺的人。先还只想着留在邢霜房里,只睡软塌就好。现在,见着邢霜同意了,就又打起了床的主意。可想而知,若是叫大老爷如愿了,下一步又会想要干嘛了……


    所以说,对着大老爷就不能客气手软。


    然后,从今天起,大老爷又开始在邢霜房里驻扎了。邢霜只当这是大老爷的又一次短暂停留罢了,想着等着治好了之后就可以叫大老爷搬走了,也就不怎么放心上。


    却忘了,怎么样算治好?多久可以治好?治好了当事人又是否会及时告知他呢?


    也是邢霜没料到,大老爷的心思想法,这才叫她后来又是愤怒又是庆幸的。也是后话不提。


    就这样,大老爷和邢霜的又一次同住生活开始了。


    然后,才恢复一天的清净日子就叫大老爷的到来再次打破了。虽然,邢霜对着大老爷有着绝对的武力优势,受不了欺负。但是吧,耐不住大老爷性子混啊,动不动就把邢霜气得不行。


    邢霜倒是气得狠,但是她的陪房王善宝家的看着就很开心。人家还在心中感叹呢,果然,这女人过日子就离不开男人。瞧,老爷来了,太太整个人都鲜活了很多。


    不像平时,自家夫人在这府里跟个看客似的。虽说也是每日和小丫头门说说笑笑的,或是逗弄几位小姐,但是叫她瞧着就是觉得有些不对。


    她也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就好像太太一直都在冷眼看着别人家的事情,好似那暂时停留的风筝,只待时机一到,随时都能飞了一般。这叫王善宝家的看得是胆战心惊。


    瞧着现在被大老爷气得跳脚的邢夫人,王善宝家的这才觉得自家太太鲜活了很多,也真实了很多。


    这边邢霜的日子过得是鸡飞狗跳的,热闹的紧。邢雪那边倒是也有一番变化。


    邢雪出嫁已经有几个月了,自打嫁了人,邢雪显然更能理解曾经的邢夫人如今的邢霜了。


    嫁人后的日子跟做姑娘家的日子,真是很大的不同。


    从前,她做姑娘时,那是娇客。哪怕家里的东西都叫自己弟弟给败了,日子许是不富裕,但是要说吃了多大多大的苦,那也是没有的。在娘家时候,也只姐弟两人一道生活嘛。人口少,是非也少,哪怕弟弟再不成器,却也没给自己多大的委屈受。


    所以在娘家那是真的自由,也能自主。


    从前不觉,等嫁人了,邢雪这才体会出其中的好处来。


    嫁人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在家的时候,自己是娇客。嫁了人之后,夫家的小姑娘才是娇客,自己就是新媳妇了。自家相公没有亲妹妹,却又一个堂妹,性子有些娇蛮。


    一家子的相处中,公公婆婆要敬着,小姑子要让着,相公要好好伺候着。好像只有自己是最没有地位的。


    好在,看在自己有个国公府太太的姐姐的份上,婆婆也不会太过。何况,还有公公在一旁看着呢,自己可是听自家相公说了,当初就是自家公公第一个赞同这门婚事的。就是想着自己能给自家相公些助力。这般打算着,怎么会教婆婆对着自己过分呢?


    还有相公的暗中维护,自己这个新媳妇这才能过得稍微松快些。就是这样,自己也是过了好几个月才算是有些适应了。自己都是如此,何况自家姐姐还是生活在那等公侯府邸的大家族,还没有孩子傍身呢?


    所以,邢雪也就更能理解自家姐姐的难处了。行事间也会多为邢霜考虑几分。


    有时候,就是这样,说得再多,不如等你自己亲身经历了,才能知道个中滋味。


    然后,邢霜这不是和着贾赦闹腾没几日呢,邢雪上门了。


    嫁了人,做了人家的媳妇,再出门那肯定不是单纯的串门子了。所以,邢雪这趟来自然也是有事的。为的还是自己相公的事来麻烦姐姐的。


    知道邢雪要上门是为着自己儿子的事情,平日里很有些小气作风的婆婆也能舍得了,把自己私底下收着的好吃的好用的都拿出来可叫邢雪挑。对着自家儿子嘛,很是舍得。


    当然,还给补了银子,叫邢雪该买东西就买,好好给邢霜准备礼物叫邢霜满意才好。


    邢雪当然不会客气啦,专门捡着好东西挑。得叫自己婆婆知道,哪怕是找自己姐姐帮忙,也是要付出代价的。省的以后,养成了习惯,什么大事小事的都理所当然地叫自己去找姐姐帮忙。


    在这些事情上,邢雪向来看得通透,也有意早早地防备着。


    邢雪的婆婆瞧着邢雪的毫不手软,心都疼了,却也没打住邢雪的动作。谁叫她只有姜堰一个儿子呢!


    就这样,邢雪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上门了。


    东西要是放在荣国府这样的人家来看,真没多贵重,邢霜也并不缺这些东西,但是这却叫人觉得这人是个懂事的,感恩的,叫你觉得就是帮衬也是开心的。


    第三十八章


    邢雪是巳时左右上门的, 邢霜刚好用过早饭。


    邢霜原本还以为就只有邢雪一人,还想着随意些的,谁成想, 邢雪进府, 是带着她相公姜堰一块登门的。


    姜堰倒是也符合邢霜印象中大多数书生的样子,青涩稚嫩,好似还有一股子坦诚直率劲儿。


    见着邢霜了,也很热情地跟着邢雪喊姐姐。那态度,叫人觉得可能自己真是他亲姐, 而邢雪才是顺带的一样。


    邢霜倒是也没觉得哪里不好。相反,邢霜觉得邢雪这个相公真是歪打正着的碰上了。虽说之前叫人私下查探过条件人品的, 但那毕竟只是人家的看法, 没相处过, 你就不能知道人家到底是啥样的。


    容貌不错, 性子也不错。带人敦厚有礼的。到了荣国府, 既没有初见的生疏感,也没有说自卑感, 人就是简简单单地立着,却叫邢霜觉得这人不错。


    等知道了邢雪上门的缘由, 邢霜就更觉得这人很好了。能陪着自家娘子一道过来, 本质上,就是一种对邢雪和邢霜的尊重。


    然后, 小夫妻两一块来的, 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邢雪还好, 自家妹妹嘛,怎么都行。但是妹夫姜堰再叫邢霜来招待就有些不合适了。


    邢霜想着大老爷如今不是整日都在府里嘛,身份上他好歹也是姜堰的姐夫,交给他去招待再合适不过了。


    然后,邢霜就叫人把姜堰领到书房去,又叫人把大老爷赶紧找过去。


    之后,邢霜就不管了。丝毫不管他两一个文弱书生一个纨绔子弟,两人怎么相处交流。


    等把姜堰打发走了,邢霜这才有空好好瞧着邢雪,以及邢雪和姜堰拎来的东西。然后,邢霜不由地感叹了一句,“到底是嫁了人,也要开始学着人情世故了”。


    只这一句话,就叫邢雪瞬间红了眼眶。许是委屈,却又不知道委屈什么,只是不由自主地心里酸涩,使劲儿地地忍着,口里直道“瞧大姐说的,这些可都是我婆婆叫我拿的,可不是我跟你外道!”


    邢霜就只看着她笑,然后邢雪就有些脸红了,讷讷地说“好吧,那不是我婆婆耳根子软嘛,又知道你是我姐姐,叫人念叨两句就什么事情都大包大揽的怎么办?所以,我来的时候就可着劲儿地拿东西,叫她心疼,这样下次就是看在东西的份上,她也不敢应承别人使唤我上门求助了。”


    邢霜……要么说婆媳是冤家呢,你婆婆要是知道她攒着的东西是叫你这么给挥霍的,她心疼你怕就是要肉疼了!


    不过,邢雪说的倒是也有一定的道理,邢霜也懒得管她们婆媳之间的相处。


    “说吧,来干嘛的?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邢霜也不待邢雪在那想着磨蹭,直接就问了。


    想也知道,邢雪是有事上门来的。做了人家的媳妇儿嘛,出门不易。来这一遭,还是跟姜堰一块儿来的,定然是有事了。


    邢霜问了,邢雪自然也就一五一十地说了。


    今年三月份的会试,姜堰不是没有被取中嘛。


    因着当初邢雪未嫁之前就知道,姜堰才学只是一般。运气好许是能中,不中却也在情理之中。


    故而,邢雪也没太失望。


    只是,总这么着也不是办法啊,运气这东西谁也说不准,唯有真才实学才是硬道理。


    总是盼着运气降临,一飞冲天,不管是邢雪还是姜堰,都是没有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的。


    邢雪也不介意姜堰一次不中,这不是实力不够嘛,那就努力提高自身的实力,叫才华够得上不就好了吗?


    邢雪一直都是个比较拎得清的人,知道怎么做最好,眼光够长远。


    怎么提升呢?那自然是要好的老师好的知道啊!姜堰又不是那种可以资质顶好的天才,可以自学成才。


    对于普通的学生来说,一个好的老师好的指导再配合自身的努力,那就能有很大的提升。


    只是,姜家的底子并不厚,也没什么得用的关系。虽说有点钱财,但是钱又不是万能的。好的学院门槛也高,不单单是有钱就可以的。


    自己是没办法,自家姐姐肯定有法子的。邢雪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亲戚之间互助互利嘛,又是自己的亲姐姐。等着自己有能力了,再帮扶自家姐姐。亲戚就是这么越处越亲近的嘛。


    那种不长走动,不常联系的,关系也就淡了。跟自家二姐不就是这样嘛。


    只是,当初会试成绩出来,刚好是两家筹备成亲的具体事宜,以及操持六礼的仪程的时候。考上了那是锦上添花,没考上,也就是叫这桩婚事的热度减退了一点而已。


    再之后,就是新婚小夫妻的日常。不管是邢雪还是姜家都是不好张口说这个话的。邢雪是新婚小媳妇嘛,还没站稳脚跟,不好多说话。姜家是刚把人娶进门,就要求人家去给你办事。事情不是这么干的。


    就这么挨了几个月,事情这才被提了起来。


    这不,邢雪上门求助自己的姐姐邢霜来了。


    然后,邢雪也有分寸,拎得清,没提什么叫邢霜为难的事。只是想叫邢霜给姜堰找个相对好一些的学院继续读书求学。倒不是自家不能找,只是,好的学院大多有门槛的,要么就是你家里有权有势,要么你就要足够有才华,叫人无法拒绝你。一般人是进不去的。


    可姜堰就是这一般人中的一个。他既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叫人割舍不了的才华。故而是进不去的。


    可再想想,若是他有了叫人拒绝不了的才华,他又何须这般为难呢?这就是落入了一个死循环当中,自己以及家里却没有能力打开。


    邢雪跟着自家相公姜堰商量过,两人也问询过父母,姜父姜母自然是很乐意的,邢雪这才上门求助来着。


    而且,姜堰坚持跟着一道过来,邢雪原先还叫他在家好生读书就好,不用他过来。是姜堰坚持要过来陪着邢雪一道的。只说自家娘子为他费了这么多心力,自己也要过来陪着过来叫姐姐放心才好。


    邢雪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容,一看就是小夫妻处的不错,浓情蜜意的。也叫邢霜更认可了姜堰的人品。


    要知道,很多人都会娶个有助于自己的媳妇。只是很多人得了岳家的帮助,占了便宜,却生怕人家说他沾了岳家的光,觉得失了面子,等闲是不愿意上门的。有事多是叫人家的女儿回娘家跟自己的父母歪缠,自己是甚少出面的。


    因而,这样子的姜堰叫邢霜觉得更为难得。认得清自己,做事磊磊落落的,邢霜对着这个妹夫的好感那是蹭蹬蹭的往上涨。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果真是个有福的,后半辈子多是可以得享安荣了。


    说到小夫妻俩的打算,邢雪是这么跟邢霜说的,“我也不叫姐姐为难,人有多大的本事,干多大的事情。因而,我想着姐姐给寻个靠谱些的学院,叫相公好好磨练一番,厚积薄发。一年不成,就两年,两年不成,就三年,五年,十年。横竖,我公公婆婆就相公一个儿子,怎么也会叫相公读下去的。”


    邢霜对着邢雪倒是也能理解。女人不就这样嘛,年轻时候盼着嫁个如意郎君,嫁人了,又盼着夫婿前程,盼了夫婿盼儿子,盼孙子,一辈子就是这么盼着过了。


    这就是邢霜当初给邢雪挑选夫婿的时候,更看好姜堰的原因了。家里条件好些,就是读书,也不至于出现读到一半没钱了的尴尬,不得不妥协,或是放弃。


    寒门学子当然也有,那也是极为少数的情况。


    为什么寒门学子一朝成功之后总是显得励志?不就是因为寒门的成功人士稀少。为什么少?不还是贫寒人家的资源少吗?


    所以说,给邢雪挑人的时候,钱叫邢霜看来,也是一项很重要的因素。有了钱,离着梦想都能更近些,这话就是这么来的。


    就是邢雪说话,能说得这么有底气,五年十年也可以,不就是因为家里有钱可以支持姜堰一直读下去嘛?


    邢霜听了邢雪说是给姜堰荐个书院的事情,觉得这个倒是也容易。自己是不知道什么书院靠谱,对着学生更有帮助,但是肯定是能叫人打听到的。然后呢,只要拿着府里的名帖,写个推荐信,京城大大小小的书院,除了国子监这样的进不去,其它的学上成都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会不会占了贾家的名额,完全不用担心。不说书院求学大多不会只限一府邸只收一个人。何况贾家自持身份,是个大家族,人家有族学,孩子读书都是在贾家的族学念的书。就是贾母的心尖子宝玉到了上学的年龄也都是去的族学,更遑论其他人了。


    这么想着,邢霜就很是爽快地应承邢雪了。却不知道,大老爷那边应得比自己还早呢。


    本来还说这两人,一个文弱书生,一个纨绔子弟。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是命运将他们纠葛到了一起,成了连襟,可两人倒是要怎么交流哦?


    哪晓得人家两个倒是聊得比这亲姐妹俩还要热切,至少大老爷就没对贾政有过这样的热情。不由就叫人有些纳闷,这样子的两个不同身份性子的两个人是个怎么和谐有爱地相处的?


    第三十九章


    姜堰被下人领到书房的时候, 大老爷还没到。


    然后,下人端上糕点,奉上茶水, 就退下了。姜堰一人呆在书房里, 也没觉得拘束什么的,该吃吃该喝喝的,倒是自在的很。


    大老爷这边呢,先前下人可着大房的院落屋子找了一圈没找着,最后才在花园那儿找着大老爷。


    没先去园子找也是想着大老爷们的, 也不稀罕赏花啊。谁成想大老爷是不稀罕花草,可是人家稀罕鸟啊。然后, 还要给鸟放风嘛, 这才提着笼子跑来花园子这边逗鸟呢。


    至于大老爷闲得在这边逗鸟, 那不是大老爷现在手里没钱了嘛。钱财一并都叫邢霜给收去了, 大老爷从前那些狐朋狗友也不爱联系他了, 古玩也买不了了。搞得现在他每天只能闲在府里,无聊得紧。然后, 就只能拿着公中发放的月例银子去集市上买了几只鸟回来耍耍了。


    大老爷坚决不承认是因着上次自己溜出去好几天想叫邢霜着急寻他,结果邢霜压根不搭理自己, 反而是自己心生烦躁惶恐, 最后自个儿灰溜溜地跑回来这事叫他长了记性。所以,才不想着出去浪的。


    可怜大老爷还自诩年轻力壮的, 就这么提前过上了老年人的生活, 逗鸟为乐。


    然后, 听说是邢雪两口子上门了,邢霜叫自己去招待她妹夫。大老爷倒是也没拿乔,紧赶慢赶地就往书房去了。


    一边走着,心里还在想着,这一对小夫妻成亲,自己可是添妆添了两千两来着。也叫自己瞧瞧这对小夫妻咋样,不能白添了不是?


    人嘛,对着自己参与完成的事情,总是抱有多于一般的耐心。


    放下鸟笼子,又跟他亲爱的鸟儿说了声再见,然后,大老爷就往书房赶着去了。


    原先下人找人就费了好些时间,然后,从园子往书房这边来的路又有点远。故而,大老爷这个主人倒是到得比姜堰这个客人还要迟。


    要是一般人,许是就要多想了。


    是不是因为自己出身不如人家所以人家故意怠慢自己啊?或者是不是看不上自己,这是在提醒自己要识趣点,叫自己知难而退啊?


    若是脾气再大点,直接甩袖而去也是有的。毕竟文人多好面子嘛,觉得自己被人轻忽了,愤而离去,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姜堰不啊,大老爷到的时候,姜堰还在里面吃吃喝喝的呢,瞧着就自在得很。


    茶水都续了两三趟了,就是糕点也换了好几回,姜堰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自在的很。


    大老爷珊珊来迟,先还怕人家生气了,想着要不要致歉一二。刚这么一想,心里就难受了。倒不是大老爷真这么在乎姜堰这个客人,那不是怕邢霜知道了来寻自己麻烦吗?


    进了门,见着姜堰的脸色也没什么不好,反倒挺轻松的,看着叫人就觉得舒服的很。大老爷就放心了。致歉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了,大老爷真心来不了那套,觉得忒别扭了。


    见面了嘛,得打招呼啊。姜堰也不认生,对着大老爷张口就叫了一声“姐夫”。只这一句,就叫大老爷高兴地直点头。觉着这人不错不错,真是不错。有礼貌懂事儿还会说话。


    再想到姜堰当初也是自己寻人打听好的人选,之后邢霜挑选出来的,算起来自己也算半个媒人了。后面,两人成亲,自己作为姐夫,又出了两千两的添妆。这么一想,这桩婚事倒是有不少自己的影子在。


    自己参与完成的事情嘛,那种意义自然是格外不同的,这叫大老爷对着姜堰不免又宽待了两分。


    姜堰虽然是读书人,但是,瞧着身上却没有读书人的清高和酸儒。也不像很多读书人规矩束缚的忒多,叫他瞧着就觉得累得慌。反而有一种青葱少年的直率坦陈。所以,这就叫大老爷觉得满意了。


    大老爷觉得满意了,那就能聊。


    不过,聊什么呢?一时间大老爷有些苦恼。


    大老爷自己就不学无术嘛,平日自然也不太喜欢跟书生、读书人这样的一类人来往,满口“之乎者也”的念得人脑袋疼。自然也就不知道跟着这样的人能聊什么?


    总不能聊遛鸟斗蛐蛐之类的吧!大老爷还没这么不开眼。


    不知道怎么寒暄,索性就不寒暄了。大老爷那就不是个会为难自己的人。


    打过招呼后,大老爷对着姜堰就直接开口问道:”日子过得怎么样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有的话只管开口,不用客气。”


    不知道怎么寒暄,那就直接些,有事说事,没事—没事就再说。


    大老爷对着姜堰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是对连襟说的话,反倒像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语气,


    说是连襟,其实两人的年纪差了得有一轮呢。当初邢夫人出嫁那会儿,邢雪还只是几岁的小孩子呢,如今邢雪都成家了。这么一想,倒是也没毛病。


    姜堰也不是个会跟人家寒暄装客气的人。觉得这是姐夫嘛,姐夫叫有需要帮忙的就直说,那就说呗,自己上门不就是来寻姐姐姐夫帮忙的嘛。


    姜堰觉得这是很亲近的关系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何况,自己今天来的不就是为了这个来的。总不能都指望自家娘子吧。自己不行也就算了,自己都来了,人家姐夫也这么说了,那么该自己承担的还得自己担起来。


    就又把邢雪跟着邢霜说的那些事情跟着大老爷又交代了一遍。说得只有比邢雪更多的,没有更少的。邢雪说起自己相公的时候好歹还晓得收一些,不想叫自家相公太过没面子嘛。


    但是姜堰就没有这个顾虑了。人家就是一五一十地说,一点没掺假。说自己学识不好,才华不够,被同窗吊打,学习不开窍,名次落后。丁点儿没隐瞒。


    还生怕大老爷把自己的话误会是自己的自谦之辞,再三跟大老爷强调,真不是他的自谦。说自己许是较别人少了一窍,有些笨,这不是才想着笨鸟先飞嘛。所以想叫姐夫给推荐个靠谱些的书院,叫他也上进些。


    姜堰在那说着自己读书的经历,有好有坏,有鲜花自然也有荆棘。然后,姜堰又不是一个对读书特别有天分的人,自然就是遇到的打击更多些。


    然后,大老爷专门捡着人家说自己读书受的苦的地方听的。不时地还会附和几句,点着头,聊得可热闹了!


    这个说我每天学习了多长多长时间,又是怎么怎么做的。那个说,哎呀,你不知道啊,我当初怎么怎么天不亮地就起床读书的……


    这个说我背个多少天都背不出来,急得浑身直冒冷汗,深怕我老子的藤条就要抽过来了。那个说,我也是啊,大家都可以翻篇学下一章了,就我还得要继续温习呢!


    其实呢,你背不出来那就是背不出来,那人家得继续温习可能只是人家默写之类的中间错了或者漏了几个字而已,才不像是你那样的一点儿不会呢!


    不然人家怎么考上的举人?


    结果人家明明就是不同程度的学习,愣是叫人家寻到了共鸣,属于学渣的共鸣,被学霸吊打的共鸣……


    聊着聊着,就热络了,只差没称兄道弟了。


    人家两个就着自己读书的那些荒唐事就能聊得热火朝天的。


    待姜堰说到自己不开窍,读书受的那些罪的时候,大老爷拍了一下大腿,激动极了。


    可不是嘛?自己当初不就是这样嘛,一篇文章背了多少遍,还是学不会。叫自己老子用藤条抽了多少下?受了多少罪?


    还是过了好些年,自家老子瞅着自己实在不是那块料,这才终于放弃,自己才算是逃了过去。才终于不用再过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那段时间,可是一提起书,自己就头疼屁股疼全身都疼,简直都快疯魔了。


    就是,如今再想起来那段日子,仍然是心有余悸,印象深刻呢。故而,大老爷对着姜堰的那种学而不得就很能理解。


    听到姜堰的读书经历,听说小时候被夫子体罚,被父亲教训的那些事,大老爷也就显得很有见地。对着姜堰还说了好些自己小时候读书那些痛苦的经历,说到最后,大老爷对着姜堰庆幸道“还是最后,父亲瞅着我实在不是这块料,加上祖母护着,我这才算是逃过一劫了。”


    说完后,又眼带同情地瞥了一眼姜堰,“我倒是解脱了,可怜你父母还在,还得约束着你好好读书上进呢!”


    姜堰……不是,这话怎么听着就这么不对味呢?什么叫“你父母还在……”


    聊了这么久,姜堰头一次发现大老爷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呢?


    不过看着大老爷的脸上的神情,应该是只觉得自己读书太不容易了,姜堰也就不计较了。


    两个人就着读书的各种经历倒是聊了很久。然后嘛,相同的经历总是能引起感情上的共鸣,尤其是同情更能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如今,大老爷就对着姜堰甚是同情。觉得自己已经脱离苦海了,姜堰还得继续挣扎,可不可怜吗?


    要是邢霜在的话,铁定得问一句。人家就是再学渣,那也是在一群举人中,学识差劲罢了。那里就需要你一个连功名都没有,书读到什么时候就没再读的人同情呢?


    两人这么深入一交流,共鸣都有了,姜堰的求助大老爷自然是大包大揽地兜下了。


    等送姜堰邢雪两人走的时候,大老爷对着姜堰就可热情了,还就姜堰常来啊。就差没拿块手巾招着了!


    邢雪……


    第四十章


    送走了这对新婚小夫妻, 邢霜还在纳闷呢,怎么瞧着大老爷对着姜堰似乎很是满意的样子?


    邢霜压根就不知道书房里面两人的聊天,故而, 见着大老爷对着姜堰这么热情就有些不解。


    有疑问了嘛, 邢霜就问了,“老爷不是不喜欢读书人的嘛,今天瞧着你对姜堰的热情劲儿,可是觉得姜堰能入你的眼?”


    “能入眼吗?”大老爷听了邢霜的话,果断点头。读书人跟读书人那也是有区分的, 自己跟着姜堰这样的人,就很有话题可以聊嘛。


    不像自己那个道貌岸然的弟弟, 书读的不咋地, 口齿倒是伶俐。满口子仁孝礼仪, 其实内里一肚子花花肠子的。自己瞧见他就生气, 哪会有好脸色给他?


    还为自己正名道, “老爷我何曾不喜欢读书人了?我只是瞧不上某些读书人罢了,姜堰这样的就很不错嘛!”


    压根不承认自己不学无术所以也不喜欢饱读诗书的人。


    邢霜瞧着大老爷好像确实很满意的样子, 也就不管姜堰究竟是哪里叫这位老爷瞧上了,能帮忙就行。等到邢霜提起书院的事, 大老爷自己就把这事揽上身了。


    能叫自己省心, 不叫自己盯着,那当然好啊。不过邢霜还是怀疑地问了句, “真能行?可别办砸了啊, 再给找个不咋靠谱的书院, 耽搁了人家的学习,我可是要找后账的啊!”


    大老爷一听,就觉得这不是把自己看扁了吗?自己就这么叫她看不上,这么点的事儿也办不好?


    对着这事反而更加上心。不想教邢霜小瞧自己,也是担心,万一真办砸了被打脸了就不好了嘛!


    不说邢霜,就是邢雪,回去的路上还暗暗跟姜堰打听呢,类似于“今儿瞧着姐夫怎么样啊?”“态度可还热络?”“聊得如何?”


    姜堰答“很好,态度甚是热情。不过—”


    邢雪一听姜堰的话语迟疑 ,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或是受了什么委屈呢,顿时就急了,“不过什么啊?你倒是快说呀!”


    姜堰迟疑地答道,“不过,姐夫好似犹其喜欢听我讲我读书不好的事情,一说起这样的事情,姐夫就甚是热情,很是激动的模样。我想着你交代我说,跟人说话要说到人心坎里才好,我瞧着这个应该就是了。”换了一声气,姜堰这才接着道“后来,我就把自己长这么大所有积攒的读书不好被罚的事情都跟他讲了。好些都不太记得了,拼命地回想才想起来的。 ”


    邢雪……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是吗?是吗?


    不过也算是错有错着了,就这么着姜堰反倒真叫大老爷给瞧上了,帮忙也很是上心。


    送走了邢雪和姜堰小夫妻两,等到了下午黛玉又过来大房玩的时候,邢霜就给黛玉灌输,学识和科举的重要性。


    往大了说,“学的文武艺,货予帝王家”,这是忠于皇上,报效朝廷的好事。就是往小了说,那也是提升自己,叫自己能有安生立命的本钱,惠及自己父母妻儿的善事。绝不是贾宝玉口中的国贼禄鬼之流。


    黛玉还小,又是生在富贵门下,并不晓得科举入仕对着一个普通人家的影响和意义有多大。但是,这并不妨碍黛玉认同努力读书和科举考试是件好事。


    自家爹爹就是科举入仕的,至今还有探花郎的美名。如今,大舅母也这么说,那这个说法必然就是有道理的。之后,再听见宝玉厌恶读书科举,动辄贬低人家读书向上的人,黛玉就有些不高兴了。觉得这是把自家爹爹也骂进去了。


    就是体谅宝玉还小,有些不懂也是有的,反倒是把邢霜这番话包装了一下,又送给了宝玉。可想而知,宝玉的反应了,觉得灵气十足的林妹妹也是也学得低俗了,可想而知两人又是一番口舌。


    邢霜也不是非叫黛玉对宝玉一下子就冷了心思,厌了恶了。邢霜是想着不叫黛玉那么天真,哪怕黛玉原先是仙子,那现在不是已经落到凡间了嘛。


    有一句话叫“今时不同往日”,还有一句叫入乡随俗,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了。


    在天上不食人间烟火可以,但是,在凡间,要想过得好,你就得照着凡间的规矩来。


    因而,邢霜想着叫黛玉更有烟火气息。相处了这么久,感情越来越深,邢霜总是盼着黛玉好的。


    若是这样,黛玉最后还免不了和那块破石头纠葛不清。那邢霜也就认了,可能就真是命定的缘分,自己也不会再多管闲事。但是,现在两人都还小嘛,只是玩伴和表兄妹的情分,那邢霜总要努力一把,对得起她和黛玉这份感情,不留遗憾才好。


    然后,再接下来,干嘛呢,准备过年啦。


    邢霜觉得这日子过得真快,不知不觉间,一年又进入了倒计时。


    想想都怎么过的啊?再一算,年后堂兄一家进京前后就是几个月。然后又有凤姐儿生女、两场婚礼、凤姐儿闹腾、大老爷解药等等。这么几件事过去,就进入了腊月。


    腊月嘛,就到了过年的关口啦。贾府早早地就热闹忙碌了起来。


    依然是凤姐儿打头,安排着过年的各项事宜。征收年例、除旧迎新的好一番拾掇。


    要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凤姐儿今年生下了孩子,腰杆子挺得更直了些。哪怕是个闺女,那也是贾府的孩子啊!


    凤姐儿备着府里的年礼,邢霜则在准备自己要送往娘家的年礼呢。从前,府里没给邢夫人娘家备过年礼,今年,自然也不例外。还得邢霜自己准备。


    今年,堂兄一家进京了,邢雪也成婚了。自然,相较去年要多准备两家。同样,收到回礼也会多两家。至于,还有一个邢家二姐邢露那边,邢霜是不准备联系的。


    之前,邢霜因着邢德全欠债的事情联系过她一次,是提醒她邢德全上门借钱的话不要借,叫邢德全好好长个记性。


    然后,邢霜就看出来这个姑娘是兄妹几个里面对着邢夫人怨念最深的一个了。


    她不得夫家看重,就觉得是邢夫人把自家的家业都带走了,自己嫁妆少,才叫夫家看不上。又觉得这个姐姐还是国公府府的太太呢,也不给自己撑腰。这样的姐姐不如不要。对着邢霜打发去送信的人一顿冷嘲热讽的,说什么贵脚踏贱地她受累不起的。


    人家倒是心疼邢德全这个做弟弟的没钱不容易,还说邢霜这个做姐姐的心冷,见死不救,也不让别人救。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邢霜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真的是十分有道理。你不被婆家看中,是我叫你婆家不重视你的吗?还给你撑腰,你给你姐姐什么帮助关心了没?


    厉害了,自己不想着处理婆家的事情,不想办法改善自己的处境,只知道迁怒自己姐姐,真是好了不起哦!


    邢霜就不惯着这性子,从此拉黑,拒绝往来用户。


    邢霜的年礼送出去了三份,自然也收回了三份。邢忠和邢雪送来的能看出来都是用了心的,虽然不贵重,但是也是捡着用得上的东西,米面蔬菜俱都是新鲜合用的。


    唯有邢德全送来的特有意思。人家旁的东西也没少,还多添了两把油纸伞,甚是醒目。伞面是上好的桃花纸,绘制的图案也很精致,但是,瞧着就是不那么对味儿。


    怎么说呢,“伞”同“散”啊,这就不是个好的寓意。故而,人家送礼少有放这个的。


    然后,今年邢德全不是也成家了嘛,这年礼该就是自家的弟妹准备的。


    那姑娘,邢霜听许氏说过,性子泼辣的紧,又极为孝顺。非要带着父母一块儿出嫁。这才便宜了邢德全。这其实就是自带一份家业上门,连带家里的下人也了来。成亲后,人家一家三口的,下人也是人家带过来的,邢德全能讨得了好?


    说是出嫁,但是邢德全那日子过得跟入赘的女婿也不差什么了。


    今年,人家送上门的年礼不但没少,价值还更大。还送了那么一个寓意的东西,人家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说两家散开些,关系远着些。


    再想起邢德全家里现在的情况,邢霜就明白了,人家送这份年礼就是想说,人家不图你什么,自己就有,就想着两家关系远着些。这还是怕自己这个在荣国府的姐姐给自家弟弟撑腰呢!


    行吧,远着就远着些,邢霜也不在乎这么一家子就是了。


    其实自己这位弟妹真是多虑了,她再教训邢德全,邢霜只有给她鼓掌加油的,真不会胡乱给他撑腰。


    然后,过年嘛,阖家团圆的日子,邢霜也没叫岫烟留下陪自己。在腊月二十五那日,邢忠夫妇来给邢霜送东西的时候,邢霜就叫他们将岫烟接回去了。为了怕他们乱想,说过了元宵自己就会派人去接的,现在且先在家好好陪陪父母才是。


    邢忠夫妇这才安下心来。两人就只有岫烟这么一个孩子,哪里有不想接孩子回家过年的道理。见邢霜如此贴心,夫妇二人都很感激。


    邢霜也不仅仅只是体贴堂兄一家。只是觉得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永远都少不了父母的陪伴。过年,也该叫和父母一道过,孩子才安心踏实。


    岫烟被父母接走后,史家也派人来接走了湘云。


    先前已经来接过两趟了,湘云不乐意回去,然后求着宝玉跟贾母说情。宝玉就跟贾母说舍不得云妹妹走。贾母的心尖子开了口,贾母自然得满足了,来人就叫贾母给打发了。


    拖到了二十八这日,宝玉再想求情,贾母直接就不叫宝玉开口了。贾母是宠着宝玉,但是,却不能没有分寸。自己仗着姑奶奶的辈分留下了湘云几次,已是不妥。再拦着不叫湘云回去,留在贾府过年,不说史家,难道贾家的脸上就好看了?


    就这样,湘云还是跟着史家的下人依依不舍地回去了,临走了还颇为羡慕的看了一眼来送行的黛玉。


    羡慕黛玉什么呢?羡慕黛玉可以长在荣国府,没人约束,什么都不必伸手,日子自由自在的。自己这个侯府小姐过的日子却还不如黛玉过的自在。


    某一瞬间,湘云是恨不得自己是没有这两个叔叔的存在的。没有他们自己应该也可以跟黛玉一样,常住荣国府,自由自在的。


    继岫烟走后,湘云也走了。湘云走后,黛玉却病了。


    岫烟羡慕黛玉的自由自在,却不知道黛玉反而羡慕她有家可回。岫烟和湘云都是常住贾府的小姑娘,人家到了过年就可以回家过年了,这叫黛玉羡慕极了。


    岫烟父母都在,可以和父母过年。湘云也有两个亲叔叔在,记得接她回家。


    黛玉也想回家过年啊!很想很想!


    邢霜也去瞧过,想劝慰两句吧,刚起了头,小姑娘的眼眶就红了。


    “大舅母想说什么玉儿都知道,玉儿也懂,大舅母不用搭理我的,过几日就好了。”


    所以说黛玉这个姑娘,是真敏锐通透,知道自己的病因,也能察觉别人的想法。只是就是想不开罢了。


    这叫邢霜能怎么办呢?邢霜也无能了。只能说仙子的想法你左右不了。只能照顾好她饮食起居,叫她别败了自己的身子。


    黛玉这个病纯粹是心病。除了她自己能想通,或是林如海能够接她回家,不然,谁也没办法。


    习惯了平常的热闹,等岫烟被接走,黛玉因病也不过来了,院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邢霜反而感觉有些空落落的。一时有些不适应。


    然后,邢霜就是矫情了一会儿。等到了过年、初一自然又是一番忙碌。入宫朝贺、宗祠祭祖、除夕晚宴、然后第二天继续朝贺、祭祖、宴席。


    这么一折腾,邢霜哪里还想得起来那些有的没的呢!


    今年和去年一样的是,邢霜依然是不出席年后的自家的或者是别家的宴会,倒是也自在。


    来往的人家也知道邢霜自来是不得贾母喜欢的,也没多奇怪,荣国府的大太太怎么过完年后又生病了?


    不一样的是,大老爷今年倒是也没出去到处吃酒。除了祭祖时候需要他出面招待,其它时间,大老爷都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大房。


    宅在屋里干嘛呢?陪着邢霜呢!


    黛玉病了嘛,故而,年后元宵前这段时间,黛玉也就没来邢霜处。加上岫烟也不在,叫大老爷逮着机会在邢霜面前狠狠地找了把存在感。


    邢霜吃饭,他也赖在邢霜处,一道用饭。人家也不贪心,只抢一半。邢霜只得准备两个人的饭食。


    晚上睡觉,邢霜不叫他住床,人家睡着软塌也挺美。但是,邢霜一旦提叫大老爷搬出去,大老爷就犯失眠的毛病。


    邢霜……难道自己这屋子被做了法?


    大老爷不说好,邢霜也只能任他赖在自己屋里,且在软塌慢慢熬着吧!


    王善保家的先还以为邢霜和大老爷住一屋,还想着是不是就快要有小主子了呢?


    左等右等不至,再跟吉祥打听到消息说晚上睡了从不要水的事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晚上都不要水,这么着哪里会有可能有小主子呢?


    知道了情况,王善保家的就得劝啊。邢夫人好她才好啊,这也是关乎自己切身利益的,自然比较上心。


    毕竟,太太和凤姐儿关系又不好,和贾琏这个继子也不过是个面上的情分,指望着她们养老,想也知道不可靠,总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一二。


    王善保家的是早也劝,晚也劝,邢霜也不松口。


    王善保家的是怎么想的呢?从前大老爷跟邢夫人貌合神离地时候,她自然没什么想头。但是现在她瞧着,大老爷正稀罕邢霜呢,不抓紧要个孩子,再过个几年,想要都没机会了。


    大老爷自然也想和邢霜修好的,奈何邢霜不配合啊!邢霜不觉得自己一定要个孩子。将来,她也不指望着贾琏凤姐儿夫妻二人,有钱哪里过不好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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