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131
沈顷婠一发话, 兰青和绿荫便应声退下。
门外兰青发着呆,屋内绿荫端着铜盆, 急匆匆的快步走到林思慎跟前,垂眸欠身行了一礼,而后侧身从她身旁挤过。
最后瞧了眼屋内林思慎的背影, 绿荫脸微微一红,忙不迭的赶紧将房门小心关上, 而后拉着一旁满脸茫然的兰青,急匆匆的离开了。
兰青被绿荫拽着往前走,她认真想了一会后,竟是一脸羡慕的感慨道:“郡马爷对郡主可真是温柔体贴,知道郡主醉酒了, 还留下亲自服侍。”
也就兰青这个傻丫头不会察言观色,闻不出林思慎那一身的醋味, 看不出她隐忍的愠怒。
绿荫听她这般说, 无奈的扶额, 敷衍的应了一声:“嗯。”
“若是日后我能寻到像郡马爷这样的夫婿, 那便是上苍眷顾, 祖上冒青烟了。”
兰青自顾自的艳羡,忘记了当初对林思慎左一个登徒子,右一个臭无赖的叫着, 现下倒是真把林思慎当作了郡马爷一样尊崇。
那两个丫头离开后,屋内就只剩下林思慎和沈顷婠了。
刚刚霸气侧漏怒气冲冲,像是要重振夫纲的林思慎, 这下端着醒酒汤站在门前,腿肚子却情不自禁的开始打颤了,膨胀起来的胆子也瞬间缩成了米粒大小。
一道目光悠悠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戏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
林思慎抬起头,侧目看向了一旁,果然看到了不远的云榻上,沈顷婠正侧身躺在其间,玉手轻轻撑着额角,白皙精致的面容之上隐隐缭绕着一丝红晕,一双美目漫不经心的看着林思慎,姿态慵懒倦怠。
空气之中,沈顷婠身上的香味和那一丝淡淡的酒香交织在一起,竟是意外的好闻。
这几日林思慎一直避着沈顷婠,一边避开又一边想见她,心里想着念着跟猫爪挠似的,今日好不容易见着了,她又打了退堂鼓。
她踌蹴了好一阵,低着头看着脚尖,不敢抬头看沈顷婠,生怕看上一眼就被她勾魂摄魄。
屋内静悄悄的,还没开口还没看人一眼,林思慎的脸就憋红了,正当她想着要怎么开口时,耳畔便传来了沈顷婠带着笑意的一句轻嗔:“呆子,傻站在那做什么,还不过来?”
那一句略带宠溺埋怨的嗔怪,让林思慎忍不住身子一颤,一颗心控制不足的在胸腔内疯狂跳动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一样。
可她觉着自己不能被沈顷婠占据上风哄了去,否则她只能像上回一样,稀里糊涂的就被沈顷婠吃干抹净。
念及此,林思慎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抬眸,神色肃然的看着沈顷婠:“你可是醉了?”
沈顷婠眉眼中染着微醺,她眉尖微挑,目光划过林思慎那明明红了,却还装作一副冷淡模样的面容,轻笑一声反问道:“你瞧着我像醉了吗?”
林思慎绷着脸,走两步蹭到了沈顷婠身旁,而后偏开头把手中得醒酒汤往她面前一递,口气强硬:“醉也好,没醉也罢,今日你都得把这醒酒汤喝了。”
沈顷婠清冽的双眸间荡漾着一丝朦胧的雾气,她看着林思慎那紧凝的神色,贝齿轻咬朱唇,白皙的指尖抬起搭在碗沿,轻轻往前一推,口中软软吐出一字:“苦~”
不过一字而已,却是从未有过的软糯可人,那微扬拖长的尾音,就这么直勾勾的撞进了林思慎心中,让她面上好不容易才伪装出来的平静,开始裂开。
她偷偷瞥了沈顷婠一眼,却正巧撞上了沈顷婠的目光,那朦胧潋滟的一双眸子,满满荡漾着让人沉溺的温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一个字一个眼神,林思慎那本就不牢固的心防,瞬间便崩塌了。
她捧着醒酒汤,轻叹了口气,面上强装出的冷傲逐渐褪去,口中说出的话也温柔了许多:“若是嫌苦,我去给你加些糖就是了。”
说完林思慎转身便要走,可才踏出一步,身后便被什么轻轻拽了一下。
“别走。”
身后传来一声细微缱绻的低喃。
林思慎身子一颤,急忙回头看去,只见沈顷婠默不作声的扯着她的一角衣袖,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醉酒了,她素日冷冷清清的面容上,竟是浮现了一丝不舍和委屈。
在林思慎诧异的目光下,沈顷婠沉默了半晌后,这才启唇轻声开口嗔道:“你都别扭了整整三日,你告诉我,你还需气我到几时?”
沈顷婠的语气真有些委屈了,林思慎这回听的真真切切,她下意识地收回了步子,心像是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过,柔软的一塌糊涂。
她蹭回了沈顷婠身旁,将手中的醒酒汤放在了一旁的木案上,红着脸踌蹴道:“我我也不是气你,我只是有些”
林思慎支支吾吾了好半天,还是没有说出口。
沈顷婠的神情突然之间恢复了平日的冷淡,她看也不看林思慎一眼,垂眸淡淡开口问道:“你可是后悔了?”
林思慎听她这么说,又见她脸色冷了下去,心中一紧,急忙解释道:“婠儿,我未曾有过半分悔意,一切皆是我心甘情愿的,我”
话说到一半,林思慎突然恍然大悟,该死,这几日她忙着自己闹别扭,竟是忘了照顾沈顷婠的感受想法。
那日事情发生后,她这么一直避开沈顷婠,又不愿说清楚讲明白,那明摆着会让沈顷婠多想。她一定会以为,自己对那日所发生的事情后悔了,甚至会以为,自己压根就不想与她交付身心。
想明白之后,林思慎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这三日对沈顷婠来说,恐怕是比她还要难熬的一段日子,而始作俑者偏偏就是她。
林思慎坐在云榻边,愧疚和悔恨让她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她轻轻碰了碰沈顷婠的手,柔声解释道:“婠儿,我没有怨你,亦没有后悔过。这几日避开你,其实只是因我有些羞怯,我我见了你就想起那日发生的事,我实在是”
沈顷婠的指尖避开了林思慎的触碰,敛下眸子声线冷淡:“那日发生的事,就如此让你不欢喜?”
“冤枉。”
林思慎一颗心忐忑的七上八下的乱跳,她叫了声冤,而后红着脸道:“我没有不欢喜,我我其实很欢喜,就是因为欢喜我这才这才羞于见你。”
这就是林思慎别扭了整整三天的事,今日见沈顷婠生气了,终是一股脑的被林思慎吐露了出来。
她不是因为不喜欢被沈顷婠那般对待,也不是气九王爷给她下了药,她就是羞。因为那日发生的事情,和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在沈顷婠身下食髓知味索取的模样,一想起就让她羞的不知该怎么见沈顷婠。
因急着解释给沈顷婠听,说这些话时,林思慎也没之前那般别扭了,她看着沈顷婠,生怕沈顷婠真的误会了她。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她解释完后,沈顷婠面上的冰霜几乎瞬间就融化了,而后她似笑非笑的抬眸看着林思慎,狭长的眸子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白皙的指尖轻轻抬起,若有似无的在林思慎的下巴上轻轻刮过,勾唇懒懒问道:“这么说,你很欢喜我那般待你。”
林思慎呆了那么一瞬,而后很快便知晓自己又被沈顷婠戏弄了,沈顷婠这般聪慧的人,怎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她就是故意装作一副委屈难过的模样,故而引导林思慎今日将这些话说出口。
刮过下巴的指尖,像是在逗一只傲娇生气的猫一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摩挲着。
林思慎没好气的拂开沈顷婠的手,皮笑肉不笑瞥了她一眼:“明知你比狐狸还狡猾,可我还次次上当,我可真是蠢钝如猪。”
沈顷婠闻言眉尖一挑,唇角笑意却是温柔宠溺,她轻声嗔道:“夫君怎可如此妄自菲薄?”
沈顷婠现下这副事事了然于胸,事事尽在掌控的模样,让林思慎又爱又恨,她轻哼了一声冷着脸丢下一句:“我回去歇息了。”
不等林思慎站起身,沈顷婠却抬手按住了她的手腕,林思慎撇了撇唇角没动,也没偏头看沈顷婠一眼。
沈顷婠知道林思慎现下还在闹着别扭,她轻叹了口气,眉眼中满是柔情似水,她启唇问林思慎:“让你回去继续闹别扭?”
林思慎没好气的应道:“谁叫你故意气我?”
沈顷婠没回答,她目光划过林思慎那张委屈又气鼓鼓的脸蛋,忍不住轻笑出声,而后又问道:“今日我去诗会见了白亭山,你可吃味了?”
林思慎的语气还是不善,她暗暗翻了个白眼:“明知故问。”
沈顷婠今日可是故意让兰青墨竹,在林思慎面前反复提及,自己和白亭山是如何的相谈甚欢一见如故,不就是可以让林思慎吃醋吗。
做了也就罢了,还要故意来问。
沈顷婠咬着红唇,如羊脂玉般白皙温润的肌肤上,萦绕上一层粉色,她嗔了林思慎一眼,缓缓开口道:“若是气了,罚我就是,生着闷气做什么。”
林思慎闻言有些莫名,她侧头看着沈顷婠,口中问道:“罚你,我怎么罚你?”
沈顷婠松开了林思慎,学着林思慎刚刚的语气:“明知故问。”
林思慎蹙眉,认真想了想:“我罚你,我 ”
电光火石间,林思慎像是突然明白了过来似的,她的眸子一亮仿佛在放着光,直勾勾的侧头盯着沈顷婠,声音是压抑不住的欣喜:“你是说,我能罚你?”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感谢在2020-02-29 00:12:07~2020-02-29 23:5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就想看小说怎么还要、卷卷、海的中心有座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竭城 15瓶;杨小西 14瓶;言沐、T、三千 10瓶;油炸棉花糖糖、30716991 8瓶;21146917 6瓶;饭米、再也不是你的小阔爱、你猜、白上フブキ、董夫人吖、白宝 5瓶;27485596、咔、哟哟 2瓶;小爬、念中梦zer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2章 132
林思慎有时太过迟钝, 又或者说, 她并不是迟钝而是胆怯,好在沈顷婠有足够的耐心对她循循善诱, 丢一颗甜枣引她往前走一步。
就这么一步一步, 沈顷婠终是将林思慎诱骗到了自己一早就布下的陷阱中去了。
屋内气氛颇有些焦灼, 林思慎两眼冒着光, 直勾勾的看着沈顷婠, 那灼热的目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沈顷婠给吞下独似的。
沈顷婠不觉得别扭, 反倒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思慎, 狭长的眸中荡漾着一汪潋滟春水, 她抬手, 白皙的指尖在林思慎身前轻轻一勾, 檀口微启吐气如兰:“不知林公子打算如何罚我?”
许是觉着自己的目光太过直白, 跃跃欲试的林思慎收敛了些,她抿着唇强压下面上的笑意,将手中的醒酒汤递到了沈顷婠面前:“那就先罚你将着醒酒汤喝了, 免得你明日一早头疼。”
沈顷婠看着林思慎手中的醒酒汤,眉头不动声色的轻轻一蹙,又很快舒展开来, 她不喜将军府的厨子煮的醒酒汤,闻着味便觉着难喝。
“怎么,你不喝?”
见沈顷婠迟迟未动,林思慎坐在了她身旁,挑起眉头戏谑开口, 岂料沈顷婠也在同时开了口。
两人的声音顿时交织在了一起,一个戏谑一个淡然。
“难不成,你等着我喂你?”
“这醒酒汤无用,还不如”
不过在林思慎话音还未落下时,沈顷婠没说完的话也戛然而止了。
林思慎怔了怔,沈顷婠的话她只隐约听见了些,她有些疑惑的问道:“还不如什么?”
沈顷婠勾唇一笑,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她将搭在碗沿地汤匙往林思慎手边一拨,这才悠悠开口道:“那就劳烦林公子了。”
“劳烦?”
林思慎下意识地捏住了玉白汤匙,也来不及想沈顷婠那句未曾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便又被她刚刚开口的话,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我喂你?”
沈顷婠懒懒的撑着额角,敛眸柔声问道:“怎么,你不愿?”
林思慎想着,既然沈顷婠已经暗示默许了她,那她就不必猴急,等先喂沈顷婠喝下醒酒汤,免得她明日早起觉着头疼欲裂,而后再行“赏罚”之事。
念及此,林思慎殷切道:“我自然情愿的很,那我先扶你起来。”
沈顷婠配合着林思慎,在她地搀扶下半坐起来,靠在云榻上的雕花木栏上。她面上噙着一丝浅笑,姿态慵懒散漫,打量着林思慎的一举一动。
林思慎用汤匙沾着碗里的一滴汤汁,滴在手背之上试了试热度,正正好不冷不热。她舀了醒酒汤,将汤匙小心翼翼地递到了沈顷婠唇边,然后做了个张嘴地动作:“啊~”
她还真像是哄小孩吃药似的,沈顷婠没动,目光划过林思慎那认真而温柔的面容,无奈又好笑的垂眸轻叹了口气。
沈顷婠没张口,林思慎也没动,就这么僵持了一会,直到林思慎手都举麻了。
沈顷婠这才勾唇一笑,抬眸定定的看着林思慎,嗔了句:“你就打算这么喂我?”
林思慎放下了手,她茫然的看着沈顷婠,实在是有些摸不透沈顷婠的想法:“不然怎么喂?”
沈顷婠抬手,白皙的指尖轻轻在碗沿划过,她敛眸轻声低喃道:“林公子可知,这喂药,也有许多种方法。”
茫然无措四字几乎是写在了林思慎的脸上,不就是喂人喝水喝药,还能有什么方法,难不成还分用汤匙一小口一小口喂,或是捏着鼻子灌进去?
不过既然这话是从沈顷婠口中说出来的,就一定有猫腻,林思慎捧着碗,配合着沈顷婠问道:“没想到这小小琐事,也大有文章,还请郡主赐教,思慎愿闻其详。”
话若是说的太直白了,反倒会让人觉着轻浮,沈顷婠深谙其道,她一挑眉漫不经心道:“林公子不是凝香楼的常客吗?难不成就未曾见过?”
这云里雾里一句提点,让林思慎很快就恍然大悟了,她想起在凝香楼时,曾见过有女子坐在恩客腿上,倾身暧昧的以口渡酒。
沈顷婠该不会是想让她也那般?
林思慎的脸有些发烫,她偏头偷偷瞥了沈顷婠一眼,见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当即就确认了沈顷婠就是那般想的。
虽然林思慎知道沈顷绾的意思,可凭她扭捏的性子,又怎么敢那么做。只能装着糊涂似的,垂着头没说话。
沈顷绾自然了解她的性子,见她装糊涂也不急着戳穿,只是勾唇一笑悠悠问道:“想来林公子这是明白了?”
林思慎垂着头,手中汤匙捏紧了又放下,这么反反复复几次后,她终是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老神在在的沈顷绾。
沈顷绾之所以每次都这么戏弄林思慎,就是知晓林思慎脸皮薄,只要稍稍引诱就会掉入陷阱,有时还不等她出手,林思慎就能自己把自己羞死。
她只需在一旁看着林思慎那红着脸,不敢说话的娇憨模样,便会觉得一整日心情愉悦。
林思慎早就知晓了沈顷绾的心思,虽然有时她明明知晓沈顷绾是在刻意戏弄她,有时也会在心中气自己没出息,想着下回一定要反击。
可每回一到这种时候,她就会软下去,脸红心跳的被沈顷绾牵着鼻子走。
不过这回林思慎羞怯了一阵后,看着沈顷绾那略显得意的神色,脑子飞快的想了一圈,而后灵关乍。
她想好了该如何对付沈顷绾,装模作样的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后,她整理好了情绪,虚心开口:“说不上明白,不过是一知半解。”
沈顷绾饶有兴趣的挑眉,目光从林思慎红彤彤的耳珠上划过,口中低吟了一声:“哦?”
“既然一知半解,那思慎还是虚心请郡主殿下指教为好,免得日后在人前丢人现眼。”
林思慎掀起唇角下巴微抬,心中隐隐有些雀跃,没错,她就是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沈顷绾不动声色的勾唇一笑,玩味的自口中吐出那两字:“指教?”
林思慎揣着明白装糊涂,把手中雪白的瓷碗往沈顷绾跟前一递:“不错,还请郡主殿下指教。”
沈顷绾敛眸看着眼前的瓷碗,轻笑一声后抬手接过,而后缓缓坐起身,一缕泼墨青丝随着她动作,缓缓滑落,拂过她雪白的脖颈上。
魅惑妖娆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林思慎面上,一笑过后,她轻启檀口:“盛情难却。”
林思慎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直勾勾的看着眼前,那仿若突然化身精怪一般,撩人心魄的沈顷绾,一颗心已经酥麻的不像话。
她有些走神的暗暗想着,这样的沈顷绾,她就是看一千遍一万遍也看不厌,只会越来越欢喜。
沈顷绾尤自垂眸,抬手将瓷碗递到唇边,微抿了一小口,汤汁打湿了她的薄唇,却将她的唇色染的愈发娇|嫩|湿|润。
正当林思慎走神之际,沈顷绾却突然伸手在她背后一拉,将她拉倒在了柔软的云塌上,而后没有丝毫停顿的欺身而上。
沈顷绾就在身前,她的目光朦胧潋滟,浸泡着湿润的雾气,和微醺的失神。
林思慎一动不动的躺着,一颗心跳动的声音,仿佛是炸裂在耳畔的惊雷。
她看着沈顷绾,瞳孔倒影着沈顷绾那绝美而柔情的面容,然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133章 133
林思慎瞳孔中倒映着沈顷婠的面容,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那吻轻轻覆在了她的唇上, 轻柔的如蜻蜓点水一般若即若离。
沈顷婠的呼吸间, 似乎还带着一缕清甜的酒香, 直扑入了林思慎鼻腔之中。
躺在云榻上的林思慎,下意识的伸手扯住了沈顷婠的一角衣袖, 修长的五指缓缓收拢攥紧。
贴合的双唇并未再进一步, 沈顷婠垂眼默默看着林思慎, 那一汪春水般明媒潋滟的眸中, 满满皆是化不开的柔情。
林思慎望进了她的双眼, 一颗心像是突然坠进了一团云朵中去了, 被那雪白柔软的云朵层层包裹,温暖舒适的让她心甘情愿的沉溺其间。
和心爱的人肌肤相亲是何等愉悦之事啊, 哪怕只是这么一个浅吻,都能让人的灵魂为之战栗。
明明心之所往, 她为何又要顾着面子,一再闪避。
不过短短一瞬,林思慎心中的羞涩慌乱便一扫而空,她低声畅然一笑, 在沈顷婠不明所以的诧异目光下, 抬手扶住了她的后脑, 掌心轻轻往下一压,闭上了闪着亮光的眸子,主动仰头吻住了沈顷婠的双唇。
林思慎热烈而又直接的敲开了沈顷婠的唇齿, 寻到了那粉|嫩清甜的舌尖,勾缠着挑逗着玩弄于唇齿之间。
无需言语,沈顷婠便意会了林思慎此时的豁然开朗,只是林思慎从被动到主动的转变实在是太过迅速,这让她措手不及间,竟是下意识地想要退开身子,避开林思慎那热烈霸道的深吻。
尝到了甜头的林思慎怎可能会让她退开,那压在她后脑的手就如同禁锢着她的锁链,让她逃不开避不掉。
有风偷偷从木窗缝隙溜进了屋内,将木案之上的红烛吹拂的闪烁不定。光影摇晃之间,寂静的屋内,只隐约能听清两道急促紊乱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云榻之上,林思慎不知何时已经翻身而上,占据了主导的地位,将沈顷婠禁锢在自己的身|下。
沈顷婠并未有丝毫的抗拒,她纵容着林思慎的肆意妄为,那双清冽迷离的眸中含着几分羞怯,更多的却是宠溺和笃定。
她比林思慎更早的沉沦,也更加笃定自己的心意,一切皆是因她情愿。
在青州那漫长的日子里,她看似游刃有余杀伐果断的处理着一切,可却无人知晓她独自一人闲暇之时,放下书本后的静默,那如死一般的静默。
沈顷婠自小就天资聪颖,凡是在王府教导过她的先生,每一个都是不到二年便会自动请辞,原因无二,皆是因她太过聪慧,能在两年之内将先生的毕生所学,游刃有余的尽数掌握。
先生们要么叹她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要么就赞她是文曲星下凡。
因她生来就沉稳的性子和天资,这有时让她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孩子,王府的下人不仅对她毕恭毕敬,甚至还会没来由的对她生出恐惧之心。
从小到大,真心疼爱沈顷婠的便只有父王和母妃。
可母妃自从诞下她就一直卧病在床,父王东奔西走的为母妃遍访天下名医,常年在外奔波,少有时间能陪伴在沈顷婠身侧。
林思慎身旁尚且还有墨竹和乳娘陪伴,而沈顷婠,这个看似受尽万千宠爱的天之娇女,却是孤孤单单一人长大。
不过沈顷婠一直都未曾觉得自己孤单,她甚至有些不屑于旁人的好意和靠近。
而这一切,便是因她太过孤傲清醒。
就连当年母妃离去时,她虽神伤,却也不曾落泪。她知晓母妃早晚有一日会离开她,她也知晓母妃很爱她,而这便足够了。
在将军府的那一年里,起初沈顷婠对林思慎也如同对旁人一样,抗拒漠视。
可林思慎比别人脸皮更厚,旁人若是被沈顷婠冷了几回,大都不敢再来碰壁,可林思慎不同,无论沈顷婠冷面呵斥她多少回,她都能在第二天,开开心心蹦蹦跳跳的来找沈顷婠,献宝似的将自己觉得好吃的好玩的东西,一股脑的塞到了沈顷婠跟前。
这便是林思慎和旁人最不同的地方,她就像是一个小太阳,浑身散发着炙热的光芒,让人情不自禁就的侧目。
不知不觉之中,甚至就连沈顷婠,都开始注意到她了。
而后来不经意发现了林思慎是女儿身后,沈顷婠对她更是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浓烈兴趣,她想知晓林思慎究竟能将身份瞒多久,也想知道她会以男人身份,在这云诡波谲的京城之中,所行何事。
母妃离世之后,父王一蹶不振,又被皇帝猜忌贬去了青州,沈顷婠随父来到青州,除了助父王治理青州之外,她还暗中做了许多事,而扶持四皇子只不过是其中一件罢了。
有时闲暇了下来,沈顷婠便会翻阅那些从京城威远将军府邸送来的密文,上头记录着将军府的动向,还有林思慎每日的行踪起居。
说来,沈顷婠一开始倒也觉得稀奇,藏在将军府的那位探子,也不知是太过认真还是刻意为之。
虽然她的确吩咐过详细记录林思慎行踪举止,可那探子竟是将林思慎午膳多吃了一块肉,又穿坏了一双鞋这等小的不能在小的事,也记录其上,还真是叫沈顷婠哭笑不得。
闲暇之时,沈顷婠便翻阅那些角落写着林思慎三字的书卷。
庆州再遇林思慎,其实是沈顷婠刻意为之,她本不必亲自去督尉府,可她不知为何,瞧见了林思慎偷偷摸摸寻到书房去,原本只是远观的她,竟是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果然如她猜测,林思慎还是那个热烈而干净的小太阳,尽管素不相识,林思慎却还是救下了她,甚至好意提醒她莫要前往设下了陷阱的书房。
虽然她只是冷着脸和林思慎擦肩而过,面上还蒙着面纱,可心跳却悄无声息的加快了几分。
那是林思慎收归于二皇子麾下,为二皇子办的第一件事,也是为沈顷婠出手杀的第一个人。
沈顷婠那时还不知晓自己为何会在见到林思慎时心跳加速,只是见过林思慎之后,她少有的觉着心情愉悦。
再后来又是两年,沈顷婠依旧是一直暗暗关注着林思慎,看着她愈发谨慎缜密的为二皇子办事,看着她为了解除和自己的婚约,将自己包装成了一个人人瞧不起的纨绔子弟,成日穿梭在青楼赌坊间。
沈顷婠愈发觉得有趣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出现在林思慎面前,看看她会是何等神色。
如她所料,林思慎果然一直暗搓搓的想要在她面前讨个坏印象,好让自己解除婚约。殊不知,她那刻意装的放荡轻浮的模样,在沈顷婠看来,却莫名的有些滑稽可爱。
沈顷婠饶有兴趣的每日逗弄着林思慎,不仅要惹她气的跳脚,还要时不时撩拨撩拨她的心弦。
这对她来说,便是这世上为数不多极为有趣的事情了。
林思慎是不是女子她又何曾在意过,她唯一在意的,便是林思慎会因太过忌惮她,而一直不肯卸下心防免对她。
不过好在,林思慎到底还是卸下了心防。
脖颈之上突然微微一痛,沈顷婠回过神垂眸看向林思慎,却见林思慎双手撑在她身侧,一脸不满的抬起头,用暗哑而不悦的声音问她:“你走神了,你在想些什么?”
沈顷婠抬手抚过林思慎的眉眼,眸中仿佛浮起一丝湿润的泪意,唇角却勾起一抹浅笑,她抿了抿唇低声喃喃道:“我在想,这一日我似乎等了许久。”
林思慎一时之间没有明白沈顷婠的话中深意,她只是抓住了沈顷婠的手,在脸边蹭了蹭,而后问道:“你等今日?”
沈顷婠轻笑出声,潋滟的眸子微微一眨,她宠溺的捏了捏林思慎的脸,轻嗔了一声道:“傻子,不是等今日,是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才回来的,打扫卫生之后下午睡了一觉,码字码的比较晚。
明天开始恢复之前每晚十点更新,字数我会加上去的,然后就是少了好多人啊呜呜呜呜呜,你们都跑掉了吗。感谢在2020-03-02 23:59:40~2020-03-04 01:05: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平泽唯 5个;海的中心有座岛。、司令和猫、黑非是人、32942929、卷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253318、Catnip.(猫薄荷)、小姜 10瓶;36863664 4瓶;Redamancy:D、今天熬鹰了吗、绾绾是人间理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 134
到了后半夜, 不知怎的竟是突然落起了夜雨, 点点雨滴砸落在瓦片之上的声音, 落在人耳畔, 显得格外的悦耳清脆。
屋内的红烛已经熄灭了, 一片昏暗中,只有屋外廊下随着风雨飘摇的灯笼, 透过窗纸, 隐隐照进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林思慎只能借着那昏暗摇晃的光线, 看向身下沈顷婠的面容轮廓。
沈顷婠的眉眼, 她的鼻尖她的薄唇, 甚至她的一个眼神一抹笑意, 都像是刻在林思慎心中一样,清晰的不需要光亮, 也能浮现在她的眼里心里。
也许所有见过沈顷婠的人,都会以为, 她便是那九天之上的仙子,是何等的冰清玉洁孤傲冷艳呐,可她却偏偏愿意为了林思慎,坠落凡尘。
林思慎看着沈顷婠的面容, 目光炙热而痴迷, 她情不自禁的抬起手, 温暖的指尖轻触上沈顷婠的眉眼,沈顷婠配合的缓缓闭上了眼,那柔软微卷的睫毛在林思慎的指腹划过。
林思慎的指尖抚过沈顷婠的眉眼, 触过鼻尖,最后点在她娇艳诱人的薄唇上,指下那滑腻的肌肤,仿佛稍稍用上几分力道都会破碎。
那由情yu编制而成的网罗,细细密密的将林思慎笼罩其中,她摩挲着沈顷婠柔软清甜的唇角,身子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抖着,仿佛有一股电流四处乱窜着,所到之处皆是点起火花。
沈顷婠身上熟悉的幽香,此时仿佛成了催qing的迷香,林思慎盯着沈顷婠的薄唇,开口低喃了一声,声线是她自己都认不得的暗哑低沉:“婠儿。”
话音落下,就在沈顷婠睁开眼的那一瞬,林思慎倾身吻上了她的唇。
窗外夜雨飘摇,屋内却是满室春光。
沈顷婠的发簪被林思慎取下,如墨染般的青丝倾洒而下,披散在雪白的肩背上,黑白极致的两种色彩交相辉映,是何等的惊艳美妙。
林思慎的动作轻柔的像是捧着无上的珍宝,每一个触碰每一个轻吻,都带着满满的欢喜,她克制着心中的急切痴迷,生怕一不小心就伤到了沈顷婠。
沈顷婠缓缓仰起头,黛眉微蹙,清冽的双眸弥漫着朦胧迷乱的雾气,白皙的面容上缭绕着一丝羞怯的红晕,雪白的贝齿轻咬着薄唇,仿佛在克制忍受着什么。
她一手轻轻扶在林思慎的手臂之上,一手修长的五指揉入身前林思慎柔软的发丝间,缓缓的收紧而后又松开。
林思慎觉着自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徜徉在幻梦中的九天仙宫之中,眼前是一扇雪白庄严的玉门,周身是层层缭绕的雾气。
她虔诚而又小心的叩开了仙宫,一入内便瞧见了一颗攀爬的玉柱之上的水晶葡萄树,枝叶之下遮遮掩掩的藏着两颗碧玉圆润的葡萄,她摇摇晃晃的走上前去,指尖轻轻挑捻。
稍稍把玩之后,她将那葡萄送入口中,饱满的果肉在口中流连,甘甜可口的枝液让她闭目细细品尝,一时间竟是流连忘返不舍离去。
可眼前那朦胧美景仿佛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只能深入其中,才能窥见仙宫美妙。林思慎不得已踌蹴离去,她踱步上前,穿过平坦而柔软的草地,很快便寻到了一处流水潺潺的隐秘小径。
小径尽头,是一汪清澈甘甜的泉水,水间长着一株她从未见过的幽兰,层叠的花苞含羞带怯的藏在枝叶之后,粉色的花苞之上,还点缀着几滴露水,欲坠未坠美妙绝伦。
林思慎痴迷的望着那香气四溢的幽兰,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踏入那片温热的泉水之中,她魔怔了一般,目光痴痴的划过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抬起指尖轻轻一触。
幽兰轻轻一颤,包裹着花蕾的粉色花瓣,随之盛开了些许。
而林思慎的指尖之上亦是沾染上了花露,耳畔突然传来起伏低吟的仙乐,那奏响的靡|靡之音让林思慎沉沦其中,忍不住侧耳聆听。
只是当她撤手离去之际,仙乐骤然停下,林思慎玩味的又伸手触去,幽兰好似活物一般羞怯的避开,而那消逝的仙乐再度在耳畔响起。
林思慎玩心大起,倾身挤上前去,将那幽兰把玩在掌心,指尖拨开那层叠的花瓣,最后寻到了那粉|嫩剔透的花蕾,她瞧着花蕾上晶莹的花露,像只觅甜的蜜蜂般,靠上前去采集蜜露。
耳畔仙乐似乎跟随着她的动作,婉转娇啼。林思慎脑海之中,突然浮现了几句诗词。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窗外夜雨将院内的兰花通通打湿,好在这阵风雨虽然急切,却又温柔多情,并未将那兰花打乱折损。
林思慎沉沦仙宫之美妙,迟迟不肯苏醒,一直到天光之时,她这才精疲力竭的抽身,从云端仙境坠落凡尘,心满意足的拥着倦怠的沈顷婠沉沉睡去。
————————————————
昨夜的雨来的及,不过天亮后便停下了。
天亮没多久后,兰青和绿荫便照常端着洗漱的温水,叩响房门,打算服侍沈顷婠起身。
可昔日这个时候早便醒来的沈顷婠,却迟迟没有开口让她们入内,兰青仗着沈顷婠偏宠,不依不饶的又敲了好一阵门。
一直到绿荫拦下,她这才作罢。
沈顷婠一向到了这个时辰便会醒来,极少有过例外,而且她浅眠,就算并未醒来,也会被敲门声惊醒。可今日兰青都敲了好几次门,沈顷婠却仍未转醒。
兰青在门外站了好一会,挠着脑袋疑惑的问向一旁的绿荫:“怎得郡主今日还未醒来?”
绿荫点头的应了一声,而后垂着头又急又快的低声道:“想来昨夜有些倦怠了,既然郡主未醒,我们还是暂且退下吧,莫要惊扰了郡主和郡马爷安歇。”
兰青眨了眨呀,似懂非懂:“昨夜倦怠了?”
话音落下不等绿荫开口,她突然眼睛一亮恍然大悟:“你不说我还险些忘了,郡主昨夜那般,想来定会疲倦,我可真是愚钝。”
绿荫被她吓了一跳,当即红了脸将她扯到了一旁:“小声些,你怎敢青天白日的这般胡言乱语。”
兰青蹙眉,一脸莫名的看着绿荫,开口问道:“这怎么胡言乱语了,昨夜郡主喝了不少酒,醉酒了自然醒来的迟些,这话难不成也有不妥?”
原来这丫头还是不懂,绿荫舒了口气,险些误会了兰青的意思,她轻咳了一声后,敷衍道:“没有不妥,应当就是这等缘由。”
两人嘀咕了一阵后,便暂且退下了,打算等沈顷婠醒来后再来服侍。
没多久后,正当绿荫在院子中四处走动,查看着昨夜可有兰花被雨水打坏时,一个不速之客却是脚步匆匆的踏入了琉光阁的大门。
绿荫听见了脚步声,抬头望了去,却见行色匆匆沉着脸色的柳卿云正快步走来,她当即心中一惊,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应上前去,拦下了柳卿云:“奴婢绿荫见过夫人?”
一向对府中下人没有架子的柳卿云今日也不知怎得了,竟是不耐烦的蹙眉应了一声,便抬眼急切的打量着不远处紧闭的房门,开门见山的问道:“慎儿可在?”
昨夜林思慎留宿琉光阁的事,绿荫就是想瞒也瞒不住,她抿了抿唇垂着头恭敬道:“郡马爷她还未睡醒。若是夫人寻郡马爷有急事,奴婢这就去请郡马爷起身。”
闻言,柳卿云的面色又沉了几分。
自从林思慎上回受了伤回府之后,为了养伤,她就一直住在之前的老院子。只要老夫人的林将军不开口,她大可在老院子继续住下去。
可这丫头也不知是不是死脑筋,明明知晓自己不必来琉光阁,却还上赶着跑来和沈顷婠住一起,生怕沈顷婠不会发现她的身份似的。
这般莽撞行事,稍有不慎,早晚有一日会被沈顷婠看穿身份。
柳卿云本就担心林思慎假戏真做,对沈顷婠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如今见林思慎这般迫不及待的自己跑来找沈顷婠,心下更是起了疑心。
看来她想过的最坏的结果,说不定真的发生了。
念及此,柳卿云倒吸了一口凉气,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开始狂跳起来,那股不详的预感让她坐立难安,她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打算绕开绿荫自己去敲门:“不必劳烦你,我亲自去唤她起身。”
岂料绿荫见她想要上前,竟是后撤了一步,又挡在了柳卿云跟前,恭敬道:‘这等小事,还是让奴婢来办吧,夫人大可在厅堂内稍等片刻,待奴婢将郡马爷请来。”
柳卿云抬步往一旁走去:“不必。”
可她才抬步,一旁的绿荫便又飘到了她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柳卿云只觉得这个丫头不懂看人眼色,心中急切的又往一旁走去,可无论她怎么打算绕开绿荫,这个一直默默跟在沈顷婠身侧的婢女,却始终不偏不依的站定在她身前。
柳卿云一脸诧异的看着眼前,垂头躬身态度恭敬的绿荫,想要发怒却又强压了下去,毕竟绿荫不是将军府的下人,她是沈顷婠身旁的人。
稍稍平复了烦躁的心绪后,柳卿云思忖着开口道:“我有急事找慎儿,他是我的儿子,我想见他难不成你们郡主还不让?”
她将矛头对准了沈顷婠,言外之意便是指责绿荫是受了沈顷婠的吩咐,这才阻拦着不让她去找林思慎。
绿荫眉头微微一蹙,恭敬道:“回夫人的话,郡主她自然不会阻拦夫人见郡马爷,夫人是郡主的长辈,奴婢怎敢让夫人亲自敲门请郡马爷起身,若是让郡主知晓了,恐怕会责怪奴婢不通礼数。”
这婢女越是在跟前这么拦着,柳卿云就越觉得事情不对,她铁了心今日要闯:“小姑娘,你也不必跟我绕来绕去,我们将军府里的规矩没你们王府那般森严,若是郡主当真要责怪你,大不了我替你说情就是。”
眼看着柳卿云面色越来越黑,隐隐有发怒的迹象,绿荫拦了一会后便也不敢再拦了,只得亦步亦趋得跟在她身旁。
柳卿云见状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快步走到了房门前,抬手便敲响了房门,语气平静的唤道:“慎儿,若起身了便将门打开,娘亲有事寻你。”
屋内一片静谧,并未有人回话。
柳卿云眉头一蹙,偏头看了眼身旁神色淡然的绿荫,心中泛起了嘀咕,难不成
念及此,她脸色一变没了耐心,加了几分力道重重的敲了敲门:“慎儿,你可在屋内?若在,就赶紧给老娘起身开门。”
话音落下,屋内终是传来了林思慎迷迷糊糊的回话:“娘亲?这一大早的,你来作甚?”
柳卿云听到林思慎的声音,额头青筋一跳,怒声道:“林思慎,你别给老娘磨磨蹭蹭的,赶紧开门。”
林思慎沉默了几秒,而后有些无奈道:“郡主还在歇息呢,娘亲你就别吵闹了,我一会穿衣起身寻你就是。”
柳卿云哪会被她折磨轻轻松松的哄了去,不仅这个侍女一直拦着她,林思慎也磨磨蹭蹭的始终不肯开门,这里头定然有猫腻:“事出紧急,想来郡主应当能体谅,你别寻什么借口了,快些开门。”
被柳卿云没好气的哄了两声后,林思慎又再度沉默了下去,好半天都没开口。
柳卿云一颗心七上八下,她觉着林思慎这般拖拉,难不成屋内那两人还真的发生了什么,说不定林思慎现在就是在毁灭罪证。
越是胡思乱想,柳卿云就越是心急,她也没耐心等林思慎自己来开门了,竟是忍不住猛力一推,只是稍稍插上的门闩便应声落下,房门吱呀一响,竟是被柳卿云大力推开了。
这回不仅是柳卿云和一旁的绿荫,就连屋内的林思慎都愣住了。
昨夜林思慎心不在焉,竟是连房门都未闩上,而凑巧的是,柳卿云又一大早的跑来琉光阁抓人。
一脸诧异的柳卿云抬眼,正巧与云榻之上的林思慎四目相对,两人皆是愣在了当场。
作者有话要说: 完蛋了。感谢在2020-03-04 01:05:50~2020-03-04 23:59: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平泽唯 2个;鞠婧祎的老婆、小小小猪猪、麦麦不得了、海的中心有座岛。、司令和猫、TsankiangHead、26707688、陆铁柱的娟娟、关茂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吴宣仪的身下受 21瓶;小思 20瓶;41871343 13瓶;押一付三、阿甜、昔昔、可不可 10瓶;平泽唯 9瓶;首席养猪执行官 8瓶;你好特别、斯文人、飞云逐月、bang、杨小西、兼池到底、再也不是你的小阔爱、麦麦不得了 5瓶;阁下久等了 2瓶;一条小蠢龙、狗粮、念中梦zer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5章 135
柳卿云站在门边, 目光呆呆地落在云榻之上的林思慎身上, 好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原本云榻之前立着一道屏风遮挡, 如今也不知怎么被撤掉了, 一推门便一览无余。
云榻之上锦被凌乱, 林思慎正在忙着穿上衣裳,中衣只虚虚搭在身上, 露出了半截雪白的香肩, 上头隐约能看清一道暧昧的红痕。
好在云榻之上只有她一人, 一旁的床榻旁垂着纱帐, 看上去沈顷婠似乎还在歇息, 并未起身。这么大的响动, 也没有惊醒她。
一直到天光才睡下的林思慎看上去有些萎靡,她脸色苍白的与柳卿云对视, 眼中快速的掠过一道慌乱,不过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镇定自若的躲开柳卿云的视线后,将整个身子藏在锦被之中。
柳卿云面色几经变化,而后趁着脸默不作声的走进屋内,转身将房门关上, 把绿荫挡在了门外。
林思慎脑袋发懵, 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急促跳动起来, 柳卿云的突然造访打的她和沈顷婠措手不及,好在沈顷婠反应过来后,当即离开了云榻, 这才没让柳卿云见到她们同榻的一幕。
否则,也不知柳卿云见了那般场面,会不会被吓晕过去。
不过眼下这样的场面,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林思慎心中慌乱不安,面上却装作一副镇定模样,她一脸诧异的仰头看着柳卿云,无辜的眨了眨呀,轻声问道:“娘亲怎么一大早来找我?”
柳卿云面色阴沉的走到她跟前,目光划过她淡然无辜的面容,而后一垂眸盯着云榻的一角,眼神一变,脸色当即白了不少。
林思慎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被锦被遮掩住的一角,隐约露出了一点猩红暗沉的血迹。
她想也没想,当即抓着锦被遮了上去,面上的镇定神色终于露出了一丝破碎。
柳卿云胸口微微起伏着,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仿佛天都快塌下来了似的,她盯着林思慎的脸,默不作声的将手抓在锦被上,不死心的想要掀开看个清楚。
可林思慎不肯,她死死的按着被角,咬着牙不让柳卿云掀开。
就这么互相角力了一阵,红着眼眶的柳卿云终是松开了手,她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悲痛欲绝的扶着额头,泪水无声而绝望的从眼角滑落。
柳卿云是个过来人,只看着林思慎现下这模样,云榻上的血迹,还有她肩上的红痕,哪怕就是猜都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
她眼前阵阵发黑,险些就要昏倒了过去。
林思慎看着她悲恸的模样,不忍的轻唤了一声:“娘亲。”
“别喊娘。”柳卿云抗拒的呵斥了一身,而后快速的转过身背对着林思慎,声音虚软无力,隐隐间又透着一丝不甘:“你将衣裳穿上,一会来祠堂见我。”
林思慎抓着锦被的五指缓缓手拢,攥紧的指尖泛着青白之色,她神色复杂的垂下头,张了张唇,口中却并未发出一声。
柳卿云无声的落着泪,等了一阵后也不见林思慎会应,便抬袖抹去了泪水,侧头怒声道:“怎么,现在我叫都叫不动你了?”
林思慎身子一颤,急忙道:“慎儿不敢。”
柳卿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穿好衣裳便过来。”
说完她便睁开眼抬步往外走去,只不过走到门边时,她突然顿下了步子,偏头看向了那被轻纱遮掩着,看不清内里景象的床榻。
柳卿云无形中,似乎觉着沈顷婠正在默默注视着自己,她神情一冷,又冷哼了一声,这才拂袖离去。
房门重重关上后,半坐在云榻之上的林思慎却是许久也没有动静,她呆呆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好半天也没回过神。
一直到只穿着中衣的沈顷婠走到了她身旁,她这才抬眸,一双清亮深邃的眸子已是黯淡了不少,她勉强的扯开唇角苦笑道:“看来娘亲她是知晓了。”
看着林思慎那低落的神色,沈顷婠黛眉微蹙,她咬着薄唇有些心疼的抬手,微凉的指尖轻轻划过林思慎的面容,轻叹了口气柔声道:“她早晚有一日需知晓。”
林思慎握住沈顷婠的指尖,她自然知晓柳卿云迟早会知晓她和沈顷婠的事,只是今日实在是太过意外,意外的就连也没有半分准备。
她有些忐忑不安的抿了抿唇,闷闷道:“娘亲一直想我有一日能像个寻常女子一样,嫁一个好夫婿相夫教子,过上平淡安稳的日子。”
沈顷婠闻言眸中掠过一丝复杂,她冷静的替林思慎分析着柳卿云的想法:“因为她一直觉着愧对于你,只有你像个寻常女子那样相夫教子,过上她以为的幸福安稳的日子,她心中的愧疚才会消散,那时她才能无愧的面对你。”
林思慎点了点头,沈顷婠说的没错,其实这也是她一直以来,心中对柳卿云隐隐有些抗拒的原因:“娘亲这是为了能让自己安心,她从未问过我,她口中那安稳日子究竟是不是我想要的。”
沈顷婠的指尖轻轻在林思慎掌心挠了挠,仿佛是在无声的安抚她:“那你便告知她,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若不说她又如何知晓。”
林思慎紧紧握着沈顷婠的指尖,脑海中满是刚刚柳卿云那看向她时,那绝望愤怒的眼神,她幽幽叹了口气:“无用的,就算我说了,娘亲也不会如我所愿。”
沈顷婠摇头,柔声开解道:“可你若不说,她又如何会知晓,你是她怀胎十月的亲骨肉,她若爱你心疼你,定当会如你所愿。”
林思慎将沈顷婠的话听进了心中,到了如今,她就算是想要逃避也避不开了,她只能迎着沈顷婠的怒火,将这一切解释清楚,将自己心中所想告知她。
虽然林思慎心中忐忑不安,但她不能让柳卿云久等,否则她定会更加恼怒。
起身穿戴整齐后,林思慎一步三回头,最后走到了门边,她又回头,深吸一口气踌蹴道:“我我这就去了。”
沈顷婠见状勾唇一笑,勾起一缕青丝拢在耳后,语气轻柔的调侃道:“你这般倒像是去上刑,不如我陪你同去吧。”
林思慎急忙摆手:“不了,娘亲此时若是见了你,恐怕会更生气。”
沈顷婠知晓,自己此时若是出现在柳卿云面前,只会让她愈发震怒,所以她也不过是调侃一句,倒也不是真的打算随林思慎同去。
因此见林思慎拒绝,她也只是注视着林思慎淡淡一笑。
原本春宵一度,满腔的柔情蜜语,就这么被柳卿云的突然造访冲淡了,林思慎深深的看了沈顷婠一眼,而后抿了抿唇,面上突然扬起了明媚笑意,她对着沈顷婠遥瑶躬身拱手,郑重道:“昨夜之事,思慎万分欢喜永生铭记。”
沈顷婠见她这般说,淡然的面容上突的浮现了一丝红晕,她翩然转身背对着林思慎,有些羞恼的轻嗔道:“都到了这时还不忘贫嘴,还不快去。”
林思慎满面笑意的应下了,推门走了出去。
只是一踏出琉光阁,林思慎面上的笑意便逐渐敛去,她握拳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做他想,快步便往祠堂走去。
等她赶到了祠堂时,门外守着的两个家仆已经被柳卿云支开了,祠堂大门敞开着,远远便看到柳卿云跪在祖宗的牌位前,一动不动。
林思慎步子慢了下来,越是走近,她心中就越是忐忑。
柳卿云之所以把她叫到祠堂来,便是打算在林家的列祖列宗前认罪,不是让林思慎认罪,而是自己认罪,她流着泪看着祖宗的排位,一遍又一遍的忏悔着自己当初一念之差,却害了林思慎。
待林思慎走到身后时,她这才抬袖抹去面上泪水,冷静开口道:“跪下。”
“是。”
林思慎恭敬的应了一声,跪在了柳卿云身旁都蒲团之上,她垂着头,心中像是沉沉压着一块石头似的,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跪下之后,柳卿云却并未开口斥责质问林思慎,只是默不作声的跪着,一言不发。
祠堂的气氛压抑而庄严,从高高的吊顶横梁往下看,林思慎瘦弱单薄的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似的。
就这么默默跪了许久,直到天际之上太阳缓缓爬到最高处,直到林思慎的膝盖传来一阵难忍的疼痛,柳卿云却还是一言不发。
这一分一秒,对林思慎来说都是煎熬,她握紧拳头咬着牙跪着,额头之上缓缓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最后她忍不住偏头看了柳卿云一眼,轻声开口唤了一声:“娘亲。”
倒也不是她忍不住疼痛,而是她担心柳卿云跪久了会伤了膝盖。
林思慎的突然出声,让柳卿云身子微微一颤,她闭着眼看也不看林思慎一眼,只是冷冷开口道:“你别喊我娘亲。”
这样一句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却让林思慎鼻子有些发酸,她在战场之上受过无数伤,哪怕当初被罗烈一剑砍入肩胛,险些痛的昏死过去,她也咬着牙忍着,没有落下哪怕一滴眼泪。
可柳卿云的一句话,却让她委屈难过的想要落泪。
她红了眼看着柳卿云,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带着哭腔哽咽颤抖道:“娘,你别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又晚了半个小时,抱歉抱歉。感谢在2020-03-04 23:59:30~2020-03-05 22:28: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平泽唯 3个;猪猪饲养员在此、卷卷 2个;海的中心有座岛。、风卷云舒戒执念、我就想看小说怎么还要、37451333、花重数月、黑非是人、鞠婧祎的老婆、so蕾是真的!!、木木、38891114、七淮啊、42121098、刀刀、Erba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泽ym_ 67瓶;长在墙角的小蘑菇 48瓶;虫虫鸣鸟叫 30瓶;38891114、行韵 25瓶;阿甜 14瓶;花重数月 12瓶;吴宣仪的身下受、儒卿、大象席地而生、39265493、太早、小骨。、Erbai 10瓶;杨小西、刀刀、34031636 5瓶;奔跑中的汤圆 3瓶;zojesis、罗密欧与猪过夜、zzz 2瓶;丁辉人o、Redamancy:D、紫七东来、绾绾是人间理想、狗粮、今天熬鹰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6章 136
林思慎那带着哭腔的话语, 还是让柳卿云心一软动了恻隐之心, 可那不过一瞬。
一想到了林思慎和沈顷婠假戏真做, 柳卿云就怒从心来,气的浑身发抖,悲愤和失望让她迫使自己硬下了心肠。
她深吸了一口气, 冷静的开口质问起林思慎:“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和沈顷婠行了那等苟且之事。”
苟且之事那四字她险些说不出口,可她打算今日一并问个明白,在祖宗的牌位面前, 问问林思慎究竟背着她, 和沈顷婠都做了什么。
林思慎缓缓垂下头, 她知道现下已经瞒不过去了,她也不打断继续瞒着柳卿云。她也许可以和沈顷婠瞒住所有人,却怎么也瞒不住自己亲娘。
她咬紧了牙关, 憋住了眼中的泪意, 低声道:“娘,孩儿和郡主皆是真心相许。”
“真心?”
柳卿云闻言不怒反笑,她只觉得荒谬:“你是不是魔怔了, 你们两个皆是女子,两个女子之间, 何来的真心?”
柳卿云的话,让林思慎的心中万分苦涩,她偏头定定的看着柳卿云, 一字一句皆是道尽心中所想:“和郡主在一起,孩儿才能真正的欢喜,她亦是如此,这又如何算不得真心。”
真正的欢喜?
这话让柳卿云有那么短暂的一瞬愣神,不过很快她便忽略了这短短几字间,林思慎道出的委屈和心酸。
她怒视着林思慎,恨铁不成钢道:“你忘了之前你和我说过什么,你说她答应你三年后和离,你还说她嫁入将军府是别有目的,这才多久,你就说你们是真心?你分明是被那个狐狸精迷惑了心智。”
听到柳卿云说沈顷婠是狐狸精,林思慎眉头一蹙,下意识的快速反驳道:“郡主不是狐狸精,遇见郡主,乃是我今生最大的幸事。”
此话一出,柳卿云是真的僵住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林思慎,抬手颤抖的指着林思慎:“你说什么?”
柳卿云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自己的这个女儿,这么多年来,她都庆幸于林思慎乖巧懂事,虽然背负着这样的身份,可林思慎却从来没有让她操心过。
她没想到,这样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有一天竟会做出这等,惊世骇俗违背伦理之事。
林思慎知道柳卿云一向对沈顷婠就有偏见,可既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那她就一定要坚定的,和柳卿云说明白自己的心意,免得柳卿云再去找沈顷婠的麻烦。
念及此,她咬牙道:“我知道娘亲一时无法接受,可孩儿和郡主两情相悦。且是孩儿先对郡主有了心思,今生今世除了郡主之外,孩儿心中再也装不下旁人。”
柳卿云怔怔的看着林思慎,眼中泪水无声自面颊滑落,跌入身前的蒲团之中,转瞬便消失不见。林思慎的话,就如同一把刀,正狠厉的插入她的心脏,疼的她险些就要昏倒。
她浑身突然失去了力气,颓然的跪坐而下,自口中绝望的吐出一句话:“你说出这样的话,是想要在林家的列祖列宗前,逼死我才甘心吗?”
林思慎猛的看向柳卿云,急忙上前搀住她,颤声道:“娘亲,你怎能这般想,孩儿就是天打雷劈,也不想惹娘亲难过。孩儿只是想要告诉娘亲,孩儿的心意罢了。”
柳卿云已无力推开林思慎,她两眼发直的看着眼前的牌位,恍惚间,仿佛看到那些林家的列祖列宗正怒眼瞪着她,怪罪是她将林思慎拖入了这般境地,以至于,让林思慎迷失了心智,竟爱上了一个女子。
这晴天霹雳已经打的柳卿云支撑不住了,这些日子来的不安猜忌,终于全部证实。
她双眼木然空洞,口中喃喃了一声:“是我错了,全都是我造的孽。”
看着柳卿云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林思慎终于意识到自己说的太过了,她刚刚只顾着向柳卿云表明自己的心意,却没想到柳卿云能不能承受的住。
林思慎扶着柳卿云,急切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娘亲,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柳卿云仿佛没听到林思慎的话一般,两眼发直脸色苍白,像丢了魂魄似的,自顾自的口中喃喃道:“我当初就不应该那么做,若不是我一念之差,也不至于害了你,都是我造的孽,全都是我造的孽。”
林思慎连连摇头,心急如焚的低声安抚道:“这不是娘亲的错,这也不是娘亲造的孽,这一切都是孩儿自己的选择,怪不得娘亲你。”
话音才落,柳卿云突然两眼一翻,竟是生生被气晕了过去。
林思慎见状也吓住了,不过很快她便稳住了心神,当机立断的将柳卿云背起,一路跑到了老院子,将还在屋内琢磨药方的墨竹给叫了过来,让她赶紧看看柳卿云有没有事。
刚开始林思慎背着柳卿云回来时,墨竹还被她吓了一跳,见她一脸慌乱惶恐,又见柳卿云面色苍白双眼紧闭,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过把脉之后,墨竹这才放下心,告诉林思慎,柳卿云这是一时急火攻心,心中积郁又无从发泄,这才昏倒了过去。只要稍事歇息,应当不久后就能醒来。
虽然柳卿云并无大碍,但是她在祠堂昏倒的事情,还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将军府。
老夫人和林将军也很快就赶来了,一到屋内看到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苍白久久没有醒来的柳卿云,林将军急忙上前握着她的手,急声询问墨竹夫人这是因何昏倒。
墨竹如实回答后,林将军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夫人是将林思慎叫入祠堂后,没多久就气急攻心昏倒了,那不用问就知道,一定是林思慎这个小子惹夫人生气了。
林将军猜了个大概,放下柳卿云的手,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小心翼翼的轻轻替自己夫人掖好了被角,又摸了摸柳卿云的额头,而后深吸了一口气,沉着脸转身看向了一旁,垂着头一言不发的林思慎。
一旁的老夫人杵着拐杖,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亦是一脸的焦急:“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气急攻心?”
林将军站起身,先是和颜悦色的叮嘱老夫人:“娘,您和小竹先照看着卿云。”
说完,他目光如炬的盯着林思慎,抬步往门外走去,走了没两步后,他又转头沉声道:“你给我出来。”
老夫人看林将军的脸色,就知道他一定是又要拿林思慎开刀,急忙上前护在林思慎跟前:“这是做什么?卿云还没醒,你板着一张脸叫慎儿出去做什么,跟吃人似的。”
林将军不耐烦的叹了口气:“娘,我有事问问她而已,您别管。”
老夫人护着林思慎,瞪向了林将军:“我怎么不能管,我是你老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卿云没醒,来龙去脉你也不知道,你就想把气往我乖孙身上撒。”
眼看着林将军的脸色越来越黑,林思慎心中五味杂陈,她本就心中愧疚担忧,又怕祖母和爹爹又吵起来,便打了个圆场,安抚住了老夫人:“祖母没事的,父亲只是问我几句话而已,您就放心吧。”
好不容易将祖母安抚好,林思慎亦步亦趋的跟着林将军走出了房门,两人也没走远,走到院子门口就停下了。
林将军转身看着林思慎,蹙眉沉声质问道:“说吧,你又做了糊涂事惹你娘亲生气了。”
自从林思慎从战场回来,又在朝中担任兵部侍郎后,林将军对林思慎的态度已然好了许多,只不过碰到柳卿云的事,他还是免不了关心则乱。
林思慎不知该怎么回答林将军,她自然不能将柳卿云之所以被气昏的缘由告知,可一时之间她又找不到什么借口,只能垂着头一言不发。
林将军的脾气暴躁如牛,见林思慎不开口,他当即眯着眼压着怒气:“你不说?你娘亲一向对你百般纵容,今日将你拉去祠堂,又被你气昏,定是你又惹了什么糊涂账。”
林思慎心烦意乱,她一边担忧着柳卿云,一边又想着怎么先敷衍林将军,好半天才从口中干巴巴的挤出了一句话:“娘亲的确是气孩儿,所以才会气急攻心昏死过去。”
林将军点了点头,脸色黑沉如墨:“那她为何气你?”
他再三追问,林思慎也不知该找什么理由搪塞,只怕弄巧成拙,最后也只是垂头一副恭敬认错模样:“是孩儿做了错事,这才惹得娘亲气恼,一切皆是孩儿的错,请父亲责罚。”
林将军好气又好笑:“你现下认错的态度倒是好了许多,可你若不说你因何惹得你娘亲气昏过去,我又如何罚你?”
说完后,他见林思慎还是那一副不打算开口的模样,不耐的摆了摆手道:“那就去祠堂先跪着吧,你娘亲何时醒来,你便何时起身。”
林思慎今日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腿还疼着,不过她也不在意这等小事了:“孩儿这就去。”
岂料,她一抬头正打算抬步往祠堂走去,一身白衣翩然若仙的沈顷婠便款款走来。
林思慎顿住了步子,此时瞧见沈顷婠,她心中既复杂又欢喜。
沈顷婠面上噙着一丝浅笑,隔着几步远便停下了,清冷的目光,自失神落魄的林思慎身上扫过,黛眉微微一蹙,而后抬眸看向林将军,微微欠身启唇唤了一声:“顷婠见过父亲大人。”
心烦意乱的林将军闻声转身,心下先是一怔,沈顷婠都快走到他身后了,他竟未曾发现,若不是沈顷婠出声唤他,他恐怕还未察觉到沈顷婠的靠近。
林将军轻咳了一声,心中犯着嘀咕,不过面上神色却是柔和了不少:“郡主来了。”
沈顷婠勾唇淡淡一笑,檀口微启:“父亲若是要罚夫君,不如连顷婠一同罚吧。”
沈顷婠语出惊人,不仅林将军,就连林思慎都愣在了当场。
“这?”
林将军满面诧异尴尬,他偏头看了林思慎一眼,又看了看沈顷婠:“郡郡主何出此言?”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感谢在2020-03-05 22:28:58~2020-03-06 23:3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猪猪饲养员在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平泽唯 2个;董夫人吖、海的中心有座岛。、卷卷、TsankiangHead、so蕾是真的!!、42241503、花重数月、黑非是人、风卷云舒戒执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柯柯、SAi 10瓶;四月檐上雨 9瓶;董夫人吖 5瓶;R.XU 2瓶;42121098、鞠婧祎未公开女友、绾绾是人间理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7章 137
自从沈顷婠嫁入将军府后, 不仅没有端着郡主的架子,还格外的贤惠温婉。对此,林将军和老夫人对她甚是满意。
尤其是林将军,他甚至认为林思慎之所以会“改邪归正”, 皆是因沈顷婠的教导和熏陶。
毕竟自从成婚之后,林思慎就一改往日的纨绔无所事事, 用自己的有勇有谋证明了虎父无犬子,着实让林将军欣慰,将军府后继有人。
现下, 夫人无缘无故的被林思慎气昏了过去, 他正想要追究林思慎的过错, 沈顷婠却施施然的出现, 言语间,好似一副要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的模样。
林将军下意识的觉着, 定是郡主知晓自己要罚慎儿, 爱夫心切, 这才出来护着。
念及此, 他心下颇为感慨, 既为自己的儿子,有了这么一位护着她的妻子而感到欣慰,又有些怕郡主像夫人和娘亲一样, 将她宠坏。
他捋着胡须,蹙眉对沈顷婠着语重心长道:“她若是错了就该受罚,这是咱们林家的规矩, 郡主不必护着她。”
林思慎站在林将军和沈顷婠身旁,悄摸着往后退了一步,林将军要不要罚她,她倒是不在意。现下,她最担忧的事,是气昏还未醒来的柳卿云。
沈顷婠施施然的站在林将军跟前,眸子微敛,启唇轻声道:“顷婠并不是护着夫君,而是娘被气昏之事,实则是夫君代顷婠受过。”
林将军闻言怔了怔,却仍是不信:“郡主何必如此。”
林思慎虽然知晓,沈顷婠绝不会向林将军说出自己的身份,以及她们二人之间的情愫,可她还是有些好奇,沈顷婠是打算编造什么由头,替她免过责罚。
她偏头偷摸看了眼沈顷婠的脸色,只见她神色淡然泰然自若,面上始终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就这么无形之中,林思慎心中的躁郁之感,便逐渐消散,最后复于平静。
沈顷婠轻轻摇了摇头,眼角余光瞥了林思慎一眼,目光缓缓自她膝上扫过:“父亲若是不信,不如待娘醒来再行询问,万不可不知缘由,便轻易责罚夫君。”
林将军细细一想,觉得沈顷婠说的有道理,他并不知前因后果,只怕还真会冤枉了林思慎。
不过想来,也冤枉不到哪里去。
林将军捋着胡子点了点头,对着沈顷婠语气温和:“郡主说的是,那便等夫人醒来,问过前因后果后,再行追究。”
说完,他偏头看着林思慎,皱着眉头,没好气的沉声呵斥道:“若今日的确是你这逆子犯了大错,惹恼了你娘亲,就是娘和郡主拦着,我都要行家法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不孝子。”
林思慎垂下头,对着林将军恭敬的拱手:“孩儿知晓。”
林将军盯着她冷哼了一声,而后对着沈顷婠笑着点了点头,拂袖走向了院内,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待他离去之后,沈顷婠缓步走到林思慎跟前,看着她苍白的面色,抿了抿唇轻声问道:“你可还好?”
林思慎抬眸,眉眼中的倔强就因沈顷婠这么一句话,为之瓦解,她疲倦的摇了摇头,有些失神道:“我还好,只是娘亲她”
“没事的,我陪你去看看娘。”
沈顷婠莲步轻移,自林思慎身侧走过,只是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她微凉的指尖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林思慎的手背划过。
只那轻轻一触,林思慎身子一颤回过神来,抬眸看向了沈顷婠的背影。
沈顷婠并未回头,只是那一声带着叹息的温柔低喃,随风飘入了林思慎的耳中:“你没错,我们并无错,你无需愧疚。”
林思慎黯淡的眸子一亮,紧抿的唇角勾起了一丝弧度,她舒了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了沈顷婠的步子,与她并肩而行。
————————————————
细如毫毛的琴弦微微一颤,一声清脆缠绵的悦耳之音落下,座无虚席的归云阁内,响起了久久不息的掌声,有人惊叹着,也有人高呼姑娘再弹一曲。
台下看客热情高涨,原本打算离去的烟汀又被掌柜请了回来,落座捧着琵琶又奏起了琴曲。
通往阁楼的木梯口旁,无人注意的地方,正悄无声息的站着一个青衣女子,默默注视着那台上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烟汀姑娘。
这青衣女子身形高挑修长,不施粉黛却清丽无双,如墨的青丝只以一支雪白的玉簪束起,看上去,她就像个素净温婉的江南女子。
只不过,她面容之上那双漆黑漂亮的眸子,却隐隐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厉肃杀。
二楼半开的窗柩,有金色的阳光倾洒在她身上,将她半边身子笼罩在光亮之中。将她的肤色,衬的有些病态的苍白,像是常年不见阳光似的。
此青衣女子,正是奉林思慎之命,前来探查烟汀底细的黎洛。
眼见着烟汀被掌柜留下后,她目光淡淡的自烟汀那拨弄着琴弦的指尖上划过,敏锐的发现了烟汀指腹之上,那一层不显眼的茧子。
常年抚琴之人手上有茧子倒也不稀奇。
打量了几眼过后,黎洛不动声色的抬步往楼上走去,她行走间好似猫咪一般,竟不会发出一丝声响,避开所有可能会相撞的人后,她同样来到了上次林思慎搜查过的房门前。
这便是烟汀在归云阁的住所。
只是黎洛的脚步并未停下,也丝毫没有放慢,她缓步略过那道房门,走到了一侧的一间厢房,用手上的钥匙打开了房门,毫不停顿的走入其间。
而在烟汀的屋内,周身都笼罩在黑袍之中的男子,正悄无声息的站在门后,他一手背在身后,宽大的袖袍之中,只露出了一小截透着寒意闪着白光的锋刃。
戴着面具的男子,已经发现了从门前走过的黎洛,也知晓了她走进了右侧的厢房。
当关门落闩的声音落下后,他缓步走到墙边,身子微微前倾,袖袍之中那握着匕首的手丝毫没有松开。
他眉头紧蹙的看着白墙,面上的肌肉紧紧绷在一起,就像是一只碰到了死敌的野兽,浑身上下,在无形中冒出了一层层的抵御的尖刺。
而仅仅一墙之隔,黎洛就站在门旁的墙后,她风轻云淡的负手盯着洁白的墙面,不偏不依正是面具男子站定的地方。
无需发声无需动手,两人似乎都知晓了对方的实力,谁也没有率先动手,只是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对峙着。
林思慎说的没错,烟汀的屋内的确藏着一人,只是她的功力比不上黎洛,那日潜入之时,她竟是未曾发现此人的踪迹。
此人是个藏匿的高手,他的气息几乎无法察觉,莫说林思慎,就是黎洛都险些忽略了过去。
身旁带着这样的一个高手,却又不让他露面,只让他不见天日的躲在屋内,也难怪林思慎会觉得不对劲。
黎洛一动不动的站着,缓缓闭上了眼,好似正在闭眼沉思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走廊之上突然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开锁推门的声音。
烟汀回来了。
一入屋,烟汀便看到了像个木桩似站在墙边的男子,她愣了愣,正要开口询问他为何白日现身,男子却是突然抬起手。
烟汀心领神会的没有开口,移开目光若无其事的走到了桌边,将手上的琵琶放下,又从茶壶中斟了一杯茶,以指尖沾水,在桌面上写下了两字。
有异?
趁着水渍未干,男子转身看了一眼,悄无声息的走到桌边,眉头紧蹙双眸中满是警惕,他看着烟汀,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伸手对着墙壁一指。
烟汀也意识到了不对,定是有了危险,他才会如此警惕,看来隔壁厢房之中的那个人,是个不好对付的高人。
念及此,烟汀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她又沾水以指代笔,在桌上写了一个林字。
上次,她便觉得林思慎怀疑自己了,今日隔壁又来了一个高人,想来十有□□就是林思慎派来的人。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来的人不是林思慎,他也不知道是何人,他甚至没有打过照面,但是他隐隐之间觉着那人很是危险。
试探。
刺杀林诤和林思慎的计划还未成功,她好不容易引了林夫人请她去将军府参加寿宴,这是刺杀林诤和林思慎最好的机会。
既是夜里,又是在林老夫人的寿宴之上,只要杀了林诤和林思慎,威远将军府便一朝没落,没了后继之人,从此世上就再没了威远将军府。
总之刺杀之事,绝对不能有纰漏,眼看着就剩下几日了,只要能让她在寿宴之上出现,林诤就必死无疑。
烟汀思忖了片刻之后,镇定的在桌上写下了两个字。
试探。
收指后,她缓缓站起身,而黑衣男子却是眉头紧蹙,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去。
烟汀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对着他灿然一笑,好似在安慰他宽心,自己不会有事。
见烟汀神色毅然,男子犹豫了半晌后松开了手,他紧抿薄唇一动不动的看着走向门边的烟汀,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满是担忧不安。
烟汀施施然开门走到了右侧的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她面上噙着温柔的笑意,正待启唇出声,房门却悄然自内打开。
面无表情的黎洛赫然出现在了门内,她目光冷冷的落在烟汀身上,一言不发。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感谢在2020-03-06 23:32:32~2020-03-08 23:5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TsankiangHead 3个;41420325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猪猪饲养员在此 4个;平泽唯、41373216 2个;42101222、42241503、takatsuki、卷卷、Deeplove、42056872、雨中的物种、拒笑人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anxus.、一池晚风听云雨 20瓶;weiwei~ 17瓶;暮白黑、陈北穆 15瓶;?深夜?放毒?、念、小许小许游刃有余 10瓶;42398403 3瓶;阁下久等了、40977885 2瓶;42253318、绾绾是人间理想、42813793、42121098、芬兰人的呐喊、42101222、溽月之十、HR、饭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8章 138
初见黎洛时, 烟汀站在门前还楞了楞,她没想到能让阿泉如此警惕的人,会是一个看上去,这般漂亮动人的女子。
稍稍愣神后, 烟汀面上扬起温柔浅笑,她微微欠身:“小女子烟汀见过这位姑娘。”
黎洛一动不动的站在屋内, 单手扶在门后,只冷冷瞥了烟汀一眼,语气平淡的不起一丝波澜:“何事?”
这女子漂亮倒是极漂亮的, 可就像是一块寒冰似的, 浑身上下透着冷冰冰的寒气, 叫人情不自禁的心生畏惧, 想要后退两步离她远些。
虽然黎洛瞧着难以接近,可烟汀暂且未看出黎洛有何过人之处, 不过她想着既是阿泉都警惕的人, 就定是个不露相的高人, 万不能掉以轻心。
烟汀心中暗暗思忖着, 一转念, 却是略带羞怯的垂眸道:“说来有些惭愧,小女子不久前在姑娘这间厢房中住了一段时日,好似在这屋内遗失了一只珍珠耳坠, 不知姑娘可否”
话还未说完,黎洛便打断了她,将半敞开的房门拉开些, 而后又往后退开了一小步,冷冷清清的自口中吐出二字:“随意。”
见黎洛毫不犹豫地将门敞开,烟汀不动声色的勾唇一笑,温声细语的道谢:“姑娘如此善解人意,小女子先行谢过。”
烟汀缓步自黎洛身畔擦身而过,一步一步走的极为缓慢,她垂着头,目光在屋内快速打量了一圈,这厢房之内干净整洁,丝毫不见行囊和私人物品。
黎洛看着那走入屋内的女子,面无表情的伸手轻轻一推,将敞开的房门关上。
细微的关门声让烟汀忍不住身子轻轻一颤,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黑衣男子正俯身贴在墙边,那关门声,同样让他呼吸一窒,藏在袖间的匕首不禁握的更紧。
烟汀虽然一副镇定自若,在屋内认真找寻耳坠的模样,可她所有的注意力,却放在了身后的黎洛身上。
身后一片静谧,似乎就连呼吸声都隐匿了一般,若不是烟汀清楚的知道,那个女子就站在她身后,她险些都要以为这屋内,就只有她自己一人了。
此时恐怕就是一根针落在地上,恐怕都能听见声响。
黎洛抱着双臂,悄无声息的靠在门后,目光落在眼前,这装模作样在屋内四处走动的女子,唇角冷冷一掀。
走到床榻边后,烟汀突然俯身惊喜的唤了声:“找到了。”
说着,她边从床角后的一处隐蔽角落里,拈出了一只珍珠耳坠,而后如获至宝般捧在手心,伸手小心翼翼地拂去那颗珍珠上的灰尘。
她缓缓起身,面上带着欣喜的笑意,转身看着黎洛,走近两步后,摊开手掌与她看:“没想到真的遗失在这厢房内,我险些以为找不到了。”
黎洛眸子微敛,目光在烟汀掌心扫过,语气一如之前的冷淡:“失而复得,恭喜姑娘。”
烟汀看上去,还真是一副失而复得的欣喜模样,她捧着耳坠,笑意吟吟的仰头看着黎洛:“那也得多谢姑娘慷慨,让小女子进屋找寻。”
烟汀看上去要比黎洛娇小不少,比她矮上半个头,面容清俊秀丽,身穿蓝白色的襦裙,端是一副知书达理的小女子模样。
黎洛望着她没开口,却也并未让开路,可烟汀似乎并未在意,反倒是微微侧头,一双漂亮的小鹿眸干净清澈,定定的看着黎洛,好奇的问道:“听姑娘的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
见烟汀不慌不忙的跟自己搭话,黎洛淡淡一笑,眼角余光悄无声息的在墙边扫过:“我的确是外乡人。”
“我也是不久前才来京城的。”烟汀垂眸一笑,似乎有些失落,只不过那失落短短一瞬,她又笑着看向黎洛:“那姑娘来京城,是探亲还是游玩?”
这女子是打算探听自己的底细?
黎洛挡在门前一动不动,还是不打算让路开门,她倒是乐于见到这女子羊入虎口。
念及此,黎洛缓缓站直了身子,一双清幽冷淡的眸子,带着透骨的寒意和肃杀之气,望向了烟汀:“寻人。”
以往黎洛动手皆是夜间,悄无声息便取人性命,今日她少有的青天白日就现身,本就是不打算暗查了。
烟汀似乎察觉到了黎洛身上的敌意,她面上笑意微敛,往后退了一小步:“那姑娘要寻的人,可寻到了?”
看来她有些低估了这女子,她原本以为青天白日,又是在人来人往的归云阁呢,黎洛不会怼自己动手,这才大大方方的敲门试探。
未曾想黎洛今日来,本就是打算开门见山直接动手。
黎洛也不顾及一墙之隔的那个黑衣人,向前走了一步,逼向了烟汀:“我要寻的人,不就在我跟前嘛。”
她还真打算动手了,烟汀又往后退了两步,后腰撞上了身后的木桌,她面色微微一变,抬手扶住了木桌边缘:“姑娘还真是说笑,今日之前小女子似乎未曾见过姑娘。”
身前的黎洛身形一晃,几乎瞬间便出现在了烟汀身前,修长的五指如鹰爪般,一把扣住了烟汀白皙纤细的脖颈,力道之大,仿佛下一秒就能将她的脖颈扭断。
烟汀没有丝毫反抗,就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般,轻易的被黎洛掐住了脖颈。她甚至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脸色苍白惶恐,慌乱间,她手腕上的银镯撞在了桌沿,发出了一声清脆细微的铃铛声。
而后,她双手扣在黎洛的手臂之上,一边喘息着,一边无助的推搡着黎洛的手。
这女子不仅琵琶弹的好,戏也演的不错,黎洛冰冷的目光从烟汀惊恐面容上划过:“你只需知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烟汀继续扮演着无辜柔弱的受害者,被挤的变形的声音,艰难的从口中吐出;“我与姑娘无冤无仇,姑娘为为何”
黎洛一言不发,掐住烟汀的五指缓缓收拢,隐约间她甚至能听到那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作响声。
烟汀的脸色由白转青,挣扎的力道也越来越大,手上的银铃声也响的愈发频繁。她只觉得自己喘不上气,喉咙被那抽丝剥茧一丝一丝加重的力道挤迫,能顺利呼入口中的空气,在慢慢减少。
黎洛并不算现在杀了这个女子,毕竟林思慎只是让她来探查这女子的底细,她微微卸了些力道,冷不丁的讽刺道:“他倒是沉得住气。”
干涩发疼的喉咙,终于能呼入一些新鲜的空气,烟汀拼命的喘息着,像一条被扔上案板的鱼,她摇着头,努力的解释道:“姑娘你应当是认错人了,咳咳”
眼看着被钳住喉咙的女子,还在做戏,黎洛却不打算继续拖下去了,她眸子一敛,冷冷开口道:“你们想混入威远将军府,究竟有何目的?”
烟汀面上惊恐的神色微微一僵,她眸光一闪,可怜巴巴的开口:“我”
才说一字,与此同时,她抓着黎洛的手却是突然一紧,从她袖间竟是飞出一道黑影,长着锋利雪白的獠牙,以肉眼勉强可见的速度,带着残影径直咬向了黎洛的脖颈。
黎洛反应迅速的松手,侧头一躲,那黑影自她领口擦过,一滴无色无味的液体,滴落在她肩上。
黑影撞在门上跌落在地,竟是一条翠绿的毒蛇,它蜷缩在地,发出嘶嘶的声音,瞪着绿豆大小的眼睛,阴冷的盯着黎洛的后背,仿佛下一秒,就要掠身上前攻击。
黎洛冷冷的盯着手下的烟汀,突然嗅到了一股腐蚀的臭味,她偏头看了眼肩侧,却看到那被毒液滴落的肩头上,布料已经被腐蚀出了一个小洞。
她迅速的抬手,只一挥手间,便将那被毒液腐蚀的布料撕落,露出了半截雪白的香肩。
黎洛眉头微微一蹙,冷冷的抬眼看着身前,那已经退到了床榻边的烟汀:“毒物?”
烟汀苍白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丝冷笑:“你今日活着走不出归云阁。”
身后的门悄无声息的被推开了,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男人,就这么出现在黎洛身后,和烟汀一前一后,将黎洛堵在屋内。
就算看上去,黎洛被两人一蛇包围了,她却仍是若无其事,她偏头看了眼几步远的那条翠绿的毒蛇,突然冷冷掀唇一笑:“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很讨人厌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感谢在2020-03-08 23:58:44~2020-03-09 23:59: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hine.ngau、42552717 2个;杯子、海的中心有座岛。、Deeplove、汣鲤鲤鲤、41815391、卷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歌放 40瓶;42552717 10瓶;42398403 5瓶;啵啵皮格 4瓶;绾绾是人间理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9章 139
烟汀修长白皙的脖颈上, 印着清晰的紫青色五指掐痕, 她抬手拂过刺痛的肌肤,轻声喘息着, 对黎洛身后那黑衣男子, 冷静沉着的开口吩咐道:“她是林思慎派来的人,不能放她走, 杀了她。”
黎洛并未将烟汀放在眼中,反倒是施施然转身, 看着挡在门前的男子,冷冷开口问道:“看来,他便是你的依仗?”
黑衣男子背靠着房门,藏在黑袍和面具之下的面容,只露出了一双深邃幽暗的星眸, 他垂下宽大袖袍间, 隐隐露出了一丝闪着寒光的锋芒。
黎洛看着眼前的男子, 黛眉却是微微一蹙,她只觉得这黑衣男子的双眸, 好似在何处见过,竟是给她一种熟悉之感。
眼前对峙的两人,似乎谁也不打算先动手, 烟汀缓缓往左侧移了两步, 抬手轻轻晃了晃手上的银镯,上头坠着的一个银色铃铛,发出了细微清脆的响声。
一旁蜷缩在地, 不停嘶嘶吐着信子的青色毒蛇,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张着獠牙拼命的晃动着尾巴,绕着黎洛开始打转,似乎只等一声令下,就向黎洛直扑而去。
烟汀对黎洛有些警惕,她脸色苍白的看向男子,催促道:“阿泉你还等什么,杀了她。”
男子似乎有些犹豫,他眉头紧缩,与黎洛对峙了好半天后,却出人意料的从嘴里吐出一句话:“她不是林家人。”
烟汀轻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她是林思慎的人,若是不杀了她,等她回去通风报信,我们的计划就会败露。”
男子摇了摇头:“若是杀了她,林思慎亦会有所察觉,或者说,林思慎从一开始就已经在怀疑我们。”
烟汀蹙眉,抿了抿唇认真道:“两害取其轻,杀了她,林思慎也不一定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黎洛薄唇冷冷掀起,这两人竟在她面前,若无其事的讨论要不要杀她,着实让她觉得可笑:“你们似乎还真当我是个死人了。”
男子虽有些犹豫,可烟汀的话的确有道理,现下这般情形,黎洛是绝不能放她回去给林思慎通风报信。
念及此,他突然颌首,对着黎洛拱手沉声道:“抱歉。”
话音才落,男子身形一晃,一道寒光自他手中隐现,径直对着黎洛面门袭来。黎洛只觉眼前一道冷光乍现,危险气息随之逼近,她心下一惊,速度极快的翻身躲开。
才在一侧站定,身畔又有一道青光一跃而起,咬向她的腰侧,便是那一直伺机而动的毒蛇。
黎洛眸中冷光掠过,不等毒蛇逼近,她后侧一步,抬袖狠狠一挥,一枚小巧的黑色梅花镖,自她袖中飞出,径直射向毒蛇头部。
那毒蛇倒是极为敏捷,跃起后竟是突然停滞,细长的身子一蜷,避开了那枚射来的飞镖,啪嗒一声跌落在地,而后游移着躲到了桌下。
男子不给黎洛半分喘息的机会,身形如同鬼魅一般,猛地出现在黎洛身前,大喝一声手掌狠狠击向黎洛心口。
黎洛双手交叉,以手臂挡住了男子那一掌,而后敏捷的往后一仰,抽手在腰间一滑,白皙的指尖勾缠住了一根肉眼几乎看不清的银丝,柔软的银丝吊着尾端的一枚铜钱。黎洛掌心一翻,顺势一挥,银丝便往男子的脖颈上缠去。
男子脚尖一点,身形竟是跟着黎洛手中的银丝一转,从那细小的银圈之中脱身,与此同时左手间的匕首,往前一递刺向黎洛柔软的腹部。
黎洛不闪不避,接住了银丝尾端的铜钱,手掌往下一翻,银丝顿时绷紧,如同锋刃一般压向男子持匕首的手腕。
男子不得已,只能抽手侧开,若是他执意将匕首刺入黎洛腹部,恐怕他的左手便会齐腕被银丝割断。
就这么几个来回,其实也不过是眨眼之间发生的事,而黎洛原本站定的桌边,一缕被锋刃割断的青丝,才晃晃悠悠的落地。
黎洛退到了窗边,冷冷偏头望了眼肩侧,只见那雪白的肌肤之上,正落着一根漆黑柔软的发丝。
黑衣男子亦是退到了桌边,他踩住了地上掉落的青丝,望向黎洛,漆黑的瞳孔间竟是露出了一丝欣赏,他点了点头道:“你很强,难怪你敢独身前来。”
黎洛黛眉紧蹙,她看着男子那双狭长清亮的眸子,脑海中突然浮现了林思慎的脸,以及那双和眼前这男子,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总带着一丝慵懒笑意的眸子。
刚才的己此交锋,男子头上的黑袍后移了些许,露出了那被面具蒙住,隐约能看清轮廓的面容。
黎洛目光自他面上扫过,而后心中一惊,这神秘男子虽用面具遮着面容,可他的轮廓和双眸,都像极了林思慎,不过林思慎的轮廓比起他显得柔和些许。
似乎是察觉到了黎洛异样的目光,男子急忙垂眸,将黑袍往前拽了拽,再度将面容隐藏在黑袍之中。
黎洛敛眸,心中有几分想要将男子面具揭开,看看他到底有几分像林思慎的念头。
正当两人短暂的停歇的空荡,烟汀却走到了男子身后,也不知她从何处,竟是取出了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琵琶,看上去精致古朴,倒是有几分袖珍可爱。
烟汀站在男子身后,低声道:“阿泉,我助你。”
眼前这个男子的实力,倒是让黎洛有些出乎意料,刚刚被男子一掌击中的手臂,此时还在隐隐作痛。
黎洛并不打算留下,她的目的以然达到,试探出了这两人的实力。
这两人比她和林思慎想象的更加危险,尤其是这个男人,他的功力竟是能和黎洛不相上下,几番交锋之下,都没落下风,还有几分和黎洛旗鼓相当的意思。
黎洛身为暗隐堂的头号刺客,实力在晋国都是数一数二的,虽然跟着林思慎后,她鲜少出手杀人,可在江湖之中庙堂之内,她的名号还是让不少人闻风丧胆。
能和她不相上下的人,在晋国少之又少。
今日从这二人身上,黎洛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自然不会傻到以一敌二,她偏头看了眼身后的窗柩,抬手就要推去。
身后,烟汀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响起:“你想走?”
话音落下,一声尖锐的琴声突然响起,径直撞入了黎洛心中。那声音古怪的很,明明只一声,却让黎洛情不自禁的觉着心烦意乱,推窗的手也顿住了。
烟汀见此招奏效了,急忙看向男子,急促沉声唤了句:“阿泉。”
男子迟迟没有动手,反倒是偏头看了烟汀一眼,眸中神色复杂纠结,他似乎并不想趁着黎洛被扰乱心智时对她动手,因此显得格外犹豫。
烟汀见状一咬牙,声音突然冷了几分:“别忘了我们的目的,别忘我们的血海深仇。”
男子闻言缓缓垂眸,待再抬眼时,双眸已是满满的冷厉肃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六千,晚安。感谢在2020-03-09 23:59:30~2020-03-10 23:40: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2552717、Deeplov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爱的可 106瓶;31721488 20瓶;zojesis 2瓶;鞠婧祎未公开女友、沈沈玉润、42121098、42552717、绾绾是人间理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0章 140
黎洛不知烟汀的琴声之中, 到底有何古怪之处,只是和男子交手时,那时不时撞入耳中的尖锐琴声,总会让她有那么短暂一瞬的失神心慌。
或许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可却也足够致命。
更何况还不止和她旗鼓相当的黑袍男子,那条总是盘踞在屋内, 伺机攻击她的毒蛇, 同样也能偶尔让她分神。
屋内身影交错, 黑衣人一直紧紧逼迫着黎洛,手中藏着的锋芒一次又一次的, 刺向黎洛的胸口脖颈。
与黑衣男子擦身而过的瞬间,黎洛呼吸突然乱了一拍, 她闪身站定在屋内, 目光自逼近她的两人一蛇之间扫过,而后她缓缓偏头,看向了左臂。
只见她手臂之上, 被锋刃划过了一刀, 被割裂的布料上, 隐约沾着一丝血色。
黎洛垂眸冷冷掀唇一笑:“看来我低估了你们。”
烟汀没说话,只是对男子使了个眼色, 不知何时已经游移到门前的毒蛇, 也通人性的感觉到了动手的时机,阴冷的竖瞳直勾勾的盯着黎洛,不停的吐着猩红的信子, 慢慢逼近。
黎洛不慌不忙的扶着手臂,倒也不急,她薄唇微微一动,正待开口,耳畔却突然传来了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
烟汀和男子显然也听到了那笑声,他们神色一凛,循着声音便望向了窗边。
原本只敞开了一道缝隙的木窗,突然被轻飘飘的推开,一个不速之客自屋檐之下翩然而落,就这么在几人的注视下,悠哉的坐在窗上,面上噙着一丝浅笑,看戏似的盯着他们三人。
烟汀神色一变,对付黎洛已是麻烦,这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女人,她抿了抿唇,警惕的看向那女子,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女子穿着一身艳丽似火的红衣,面容精致肌肤白皙,一双狭长好看的眸子,像狐狸一般勾人妖媚,荡漾着一池潋滟春水。
她面上笑意慵懒戏谑,目光悠悠的在烟汀和男子身上掠过,而后饶有兴趣的落在了黎洛身上,启唇浅笑道:“这青天白日的,要杀人灭口,怎的连门窗都不关紧?”
此女子的出现,让形势变的愈发复杂,烟汀见女子一直盯着黎洛,眉头一蹙冷声问道:“你与她相识?你是她的人?”
对于孟雁歌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就连黎洛也大感意外,她冷冷的瞥了孟雁歌一眼,毫不犹豫的开口,与黎洛撇清关系:“不是。”
孟雁歌毫不在意黎洛的冷言,自顾自的对她眨了眨眼,勾着红唇笑道:“没错,我就是她的同伙。”
黎洛闻言,颇有些不悦的蹙眉,她可不想和孟雁歌这个女人扯上任何关系。
孟雁歌见状却是笑得花枝乱颤,她觉着自己许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见着黎洛不开心的冷着脸,她竟是觉得格外有趣。
烟汀见孟雁歌自始至终的盯着黎洛,而黎洛却冷冷的看也不看她一眼,不免觉着有些奇怪,这两人看着相识,可之间的气氛有莫名的有些怪异。
她偏头看向男子,两人对视了一眼过后,皆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女人能悄无声息的出现,想来也是个不可小觑的角色,再加上黎洛,他们根本没有把握。最后恐怕,只能落得个谁也不能奈何谁的尴尬局面。
屋内三人皆是没有言语,孟雁歌轻轻晃了晃双腿,红火的衣袂拂开,隐约露出了一双雪白纤细的玉足,她竟是赤足而来。
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孟雁歌终是将目光从黎洛身上移开了,她上下打量着屋内那个穿着黑袍的男子,笑意吟吟的开口问道:“你们打算如何,是放她走,还是继续?”
这般场面继续僵持下去,谁也没有好果子吃,烟汀将手中那袖珍的小琵琶收入袖中,又对男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退开后,她这才转而望向黎洛:“你走吧。”
既然不能奈何黎洛和孟雁歌二人,那不如各退一步,放她们离开,至于被打乱的刺杀计划,烟汀心中已经另有他法了。
见眼前二人收了手,黎洛心知现下逼问,并不能从他们口中得知什么,便也打算离开。
至于在关键时刻出现的孟雁歌,她却仍旧没有给一个好眼色,甚至看也不看一眼,堂而皇之的拉开了房门,快步走了出去。
孟雁歌见状先是一怔,而后有些羞恼的跳下窗柩:“喂,等等我。”
走至屋内正中央时,她眼角余光瞥见了桌腿之上盘踞着的那条碧绿的毒蛇,毒蛇对她这个生人略带敌意,竖瞳幽幽的盯着她,不停的吐着信子。
孟雁歌放缓了脚步,面上笑意一冷,只见她轻飘飘的扫了一眼,那毒蛇却突然僵住了,而后从桌腿上爬了下来,慢吞吞的爬到了孟雁歌腿边趴下一动不动,不仅没了攻击性,还显得格外的乖巧温顺。
烟汀见此情形,不免有些惊讶:“你会控蛇?”
一直默然不语的黑袍男子,此时也终于开了口,他想起之前黎洛望着毒蛇说出口的话,猜测道:“那女子说,蛇让她想起一个讨人厌的女人,想来应当是你吧。”
“她这般说过?”
孟雁歌眉尖一挑,轻叹了口气颇有些苦恼道:“她这人呀,就是口是心非,嘴里说着讨厌,其实心里不知有多欢喜。”
说完,也不等屋内二人是何反应,便径直走出了屋内。
走廊尽头的楼梯口旁,黎洛正静静的站在哪,好似正在等她出门。
孟雁歌勾唇一笑,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走到黎洛身后,目光幽幽的落在她肩头那裸露的雪白肌肤上,柔声笑问道:“你在等我嘛?”
黎洛没有开口,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而是冷冷的抬步往楼下走去。
孟雁歌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不满又慵懒的问道:“我说,我替你解了围,你就连一个谢字都说不出口?”
黎洛目视前方,面无表情道:“我们两清了。”
“你这人还真是狗咬吕洞宾。”
孟雁歌轻声嘟囔了一句,而后突然抬手搭向黎洛的肩背,几乎就在她快要触碰到黎洛的同时,黎洛突然出手了,她头也不回的抬手,五指如鹰爪般死死的扣在孟雁歌的手腕上,而后轻轻一转,便将孟雁歌结结实实的控制住了。
孟雁歌还未反应过来,整个手臂便被黎洛的扣住翻转了过来,一阵剧烈的闷痛让她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脚步一晃,肩背撞在了一旁的雕花木栏上。
黎洛回身望着她,漆黑的双眸闪着冷厉的暗光,她不悦的质问道:“你做什么?”
孟雁歌精致白皙的面容因痛苦而皱成一团,被黎洛扭住的手上,还攥着一块雪白的丝帕,她疼的有些鼻酸,没好气的瞪了黎洛一眼:“你说我做什么?”
黎洛的目光落在丝帕之上,微微一怔,蹙眉道:“我怎知你要做什么?”
孟雁歌咬着牙,因手臂上的剧痛,双眸忍不住弥漫起一层湿润朦胧的雾气,她忍着鼻酸委屈的恨恨道:“我还能做什么,你肩上衣裳破了,用丝帕替你遮着。”
她这般解释了,黎洛这才想起,她肩头上被毒蛇的毒液浸染过的那一片衣裳,被她撕开了,此时雪白的香肩有一大半裸露在外。
虽然知晓自己错怪了孟雁歌,可黎洛似乎并未有歉意,她只是抿了抿唇快速的松开了手。
而后她看着扶着手臂,垂眸暗自委屈的孟雁歌,沉默了片刻后,眸光有些复杂:“其实你不必如此。”
孟雁歌着实委屈的很,她眼巴巴的跑来帮黎洛,没得一句道谢就算了,还被好心当作驴肝肺,手还险些被她折断。
她生着闷气,觉着黎洛这女人实在是不识抬举,便将手中的丝帕往黎洛身上一丢,冷声道:“你爱给人看就被人看,反正与我无关。”
说完也不等黎洛反应,便径直撞开了她,自顾自快步往楼下走去。
黎洛握着胸前滑落的丝帕,又看了眼肩头裸露的肌肤,思忖了片刻后,还是将孟雁歌给她的丝帕垫在了衣裳下,正巧将那块撕破的洞口给阻挡住了,一眼望去若是不细看,也发现不了什么异样。
处理好后,黎洛这才缓步自归云阁离开,她原本以为孟雁歌被她气的早就离开了,可踏出归云阁大门后,她却一眼就瞥见了不远处,身穿红衣格外惹眼的孟雁歌,正站在一个卖糖葫芦的商贩跟前。
黎洛本不想上前,可却又发现,街上似乎有两个男人瞧着孟雁歌的赤足,正暗笑窃窃私语的打量着。
黎洛黛眉微蹙,离去的脚步竟也犹豫了几分,她偏头看了眼肩头上的丝帕,而后默不作声的快步往一旁的巷子口走去。
“十文钱。”
看着眼前这个漂亮楚楚动人的女人,商贩递过去两串糖葫芦,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身后那人并未找上前来,反倒是隐入了街巷之中,孟雁歌耷拉着眉眼,恨恨的从钱袋里取出了一大块银锭,径直递给了商贩,也不等他找钱,就头也不回气鼓鼓的走了。
孟雁歌揣着两串糖葫芦咬牙切齿,她心中打定了主意,日后绝不会自找没趣,再跑去找黎洛冷面冷心冷血的狗女人,哪怕就是当街撞上了,也绝不会多看她一眼。
走了没一会,孟雁歌垂头这么想着,却突然发现了身前不远处似乎正站着一个人,不远不近一动不动的,就笔直的站在她跟前。
孟雁歌抬起头,一眼便看到黎洛正冷面站在几步远,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刚刚孟雁歌还在想,若是在街上撞到黎洛,也绝不会多看她一眼,现下便是这样的场面。她心中暗暗一笑,面上扬起明媒笑意,脚步轻快的绕开黎洛,当作没看到似的,打算绕开她继续往前走。
擦身而过的瞬间,黎洛突然低声道:“我有事找你,你过来。”
说完她便径直往一旁的空巷走去,也不等孟雁歌答应。
孟雁歌脚步一顿,面上笑意逐渐敛去,不道谢不道歉,还是摆着这么一副臭脸,下命令似的让她过去。
谁愿听她的话。
这般想着,孟雁歌冷哼了一声,打算继续往前走,可走了没几步她又忍不住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一眼,正巧瞥见了巷子内,那一角随风轻舞的衣袂。
看来黎洛还在等她,这倒是有趣,平日她就爱摆谱,冷着一张脸谁都看不上的模样,今日能让她站在那等自己,倒是破天荒了。
孟雁歌别扭的心情骤然欢快起来,她也不急着走了,就这么一步一步,慢悠悠的挪向黎洛。
待她走到巷子中时,黎洛果然还抱着手臂靠在墙边,一动不动的蹙眉等着。
孟雁歌一露面,便是满脸戏谑,恨不得把嘲笑两个字写在脸上,她打量了黎洛两眼,笑问道:“黎姑娘找我何事?”
黎洛面色冷淡,下巴微微一扬,示意孟雁歌看向对面的墙角:“穿上。”
孟雁歌偏头看一眼,发现那墙角之下正摆着一双布靴,红黑色的,两边绣着两对喜庆的彩鸳,花花绿绿的,绣工也很粗糙,两对鸳鸯险些绣成了鸭子。
一眼瞧去有些丑,丑的丝毫入不了孟雁歌的眼,也不知黎洛是花了几文钱买来的。
孟雁歌怔了怔,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黎洛,指着那双丑靴子问道:“你让她穿它?”
其实黎洛也觉着这双靴子有些丑,不过这是她以最快的速度唯一买到的,能合适孟雁歌尺码的靴子,也算是还了孟雁歌给她丝帕的恩情。
至于孟雁歌喜欢与否,那就不与她相干了,她偏开头,语气平淡道:“随你喜欢。”
孟雁歌唇角一勾,缓步走到那靴子跟前,俯身打量了两眼,毫不客气的挑刺:“这就是黎姑娘的眼光,实在是丑的难以入眼。”
黎洛也不气恼,只是站定冷声道:“你若宁愿赤足,扔了便是。”
孟雁歌将丑靴子提拎在手中,啧啧两声后,摆着架子道:“既然是黎姑娘亲自替我买的,那我就勉为”
话还未说完,身后突然一阵微风掠过,她面上笑意顿时僵硬住了,她快速转身,果然身后不见了黎洛的身影,空巷内也就只剩她一人。
孟雁歌怔怔的站在原地,有些失落的垂下眉眼,不满的低声道:“也不听人把话说完,无礼。”
埋怨完她打量着手中的靴子,不知怎么又心情愉悦起来,这靴子虽然丑,可是多瞧几眼,倒也有几分可爱。
就这么,孟雁歌竟是一边嫌弃又一边欢喜的将靴子穿上了,踩在脚下的感觉也算不错,柔软的像是踩着两团棉花,看来不仅是人不可貌相,这靴子也不可貌相。
————————————————
柳卿云足足昏睡到了天暗才醒来,一睁眼,她便发现屋内晃满了人影,她嘤咛了一声,脑中灌满了浆糊似的,昏昏沉沉的。
坐在床榻边陪着她的林将军,是第一个发现她醒来的人,他欢喜的将厚重粗糙的掌心贴在柳卿云额头,柔声唤道:“夫人,你醒了?”
林思慎坐在桌边发着呆,一听柳卿云醒来,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急急站起身,就要走上前去,一旁的沈顷婠却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臂。
林思慎一脸诧异的回头看着沈顷婠,却见沈顷婠神色淡然的对她摇了摇头。
林思慎这才反应了过来,娘亲本就是被她气昏了过去的,此时她若是出现,恐怕又会惹的娘亲情绪激动。
念及此,她垂下眉眼点了点头,也不打算急着去看柳卿云了,而是和沈顷婠站在屋内观望着。
墨竹替柳卿云诊了脉,舒了口气后,告知林将军和林思慎,夫人已经无碍了。
柳卿云彻底清醒过来后,急忙偏头在屋内扫了一圈,而后目光落在并肩站着的林思慎和沈顷婠身上,眸子顿时黯淡无光,她绝望的收回了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半空中,也不知在看些什么,茫然的发着呆。
林将军招呼墨竹取了杯茶水来,又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柳卿云坐起来,将茶盏递到她唇边,柔声细语道:“夫人,你应当渴了,先喝杯水润润嗓子,有什么事一会再说。”
柳卿云喝了半杯水,谁也不理会,自顾自的背对着林将军又躺下了。
林将军看她这般模样,一时间竟是手足无措,他连声恳切道:“夫人,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是慎儿这个不孝子又做了什么糊涂事,惹的你生气?若当真如此,我便替你狠狠罚她,给你出气。”
柳卿云沉默了半晌,而后闷闷道:“与她无关,是我自个儿做了错事,把自己气昏头了。”
林思慎闻言上前一步:轻唤了一声“娘”
柳卿云听她声音,毫不犹豫的出声打断,冷冷道:“你们都出去吧,谁也别留着,让我一个人待着。”
林思慎抿着唇,有些失落的垂下头去,看来娘亲还在生她的气,甚至都不愿再理会她。
一旁的沈顷婠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似乎也有些无奈。想要让林思慎和柳卿云母女和好如初,的确还需花些功夫,而让柳卿云接受自己和林思慎,恐怕也有些难,更何况
林将军一脸发懵,嘟囔着继续发问:“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今日还听人说,你把慎儿拉去了祠堂,让她跪着”
岂料柳卿云闻言,却是突然暴怒,一掀被子红着眼吼道:“别说了,给我出去,都给我出去,谁都别来理我。”
林将军被吓了一跳,急忙安抚道:“好好好,我们这就走这就走,夫人你别动怒。”
说完林将军就猫着腰,转身急匆匆的就要赶人:“行了行了,咱们都出去吧。”
出门后,林将军还不死心,拉着林思慎不停的追问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惹的柳卿云这般震怒,成婚几十年来,他可是头一回看到柳卿云红着眼吼人。
林思慎自然不敢说缘由,好在沈顷婠在一旁,随意敷衍了几句之后,便带着林思慎回到了琉光阁。
一路上林思慎都垂着头一言不发,沈顷婠默默的牵着她,将她领入了屋内,安置她坐下又替她斟了一杯温茶,她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林思慎抱着茶盏看着沈顷婠,苦涩一笑道:“虽说我觉着自己并无错,可看到娘亲这般难过,我心中还是有些愧疚。”
看着林思慎这么难过的模样,沈顷婠突然移开的目光,她轻轻咬了咬唇瓣,神色复杂的安抚道:“你到底是她的亲骨肉,更何况她不是那般迂腐顽固之人,总有一日她会明白的。”
“可是娘亲都接受不了,若是有一日祖母和父亲知晓了,恐怕”
倒也不是林思慎悲观,只是这种事对于一向循规蹈矩的亲人来说,的确是有些难以接受。一想到溺爱她的祖母,和对她寄予全部希望的父亲,她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沈顷婠知晓她的不安,只是别人的看法和议论她并不在意,她唯一在意的只有林思慎,她只怕她不在意的事,林思慎会过于在意。
沈顷婠缓缓起身,她走到窗前,看着不远处揽月亭下那挂着的一盏孤灯,眼神有些恍惚:“若真到了千夫所指的那一日,你可会后悔?”
可林思慎似乎并未听到她的问话,只是长叹了口气后,摇头晃脑道:“罢了,若要让娘亲接受,还需从长计议。”
今日耽搁了一整天,林思慎这才想起来,自己险些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看向沈顷婠:“郡主,诗会可是延期了一日?”
沈顷婠回身看着她,颌首道:“的确,白公子费心寻了一位泰斗,昨日夜里才答应前来京城,诗会改为明日举行。”
林思慎蹙眉,她沉下心来细细一想,很快便想到了那位泰斗的身份:“那位泰斗,可是李源李老先生?”
沈顷婠勾唇一笑:“不错。”
果然是李源,这位在晋国文坛举足轻重的泰斗,今年有百岁高龄,虽早年就隐居世外,可他的名声在晋国的文人才子之中,还是如雷贯耳。
若是四皇子能得他的首肯,恐怕那些对四皇子嗤之以鼻的文人,要对他刮目相看了。也难怪二皇子会如此在意这场诗会。
林思慎稍作沉吟后,抬眸看了沈顷婠一眼,轻声道:“我明日,想随你一同去诗会。”
沈顷婠眸光一闪,她似乎猜到了林思慎为何会要求去诗会,不过她并没有拒绝,反倒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好。”
林思慎咬着薄唇,正欲和沈顷婠说昨日二皇子亲自召见她的事,却突然见沈顷婠转头看向了窗外。
没一会后,一只翠鸟突然飞落在窗柩旁,就站在沈顷婠跟前,也不怕人,歪着脑袋眨着眼睛好奇盯着沈顷婠。
沈顷婠饶有兴趣的抬起指尖,递到翠鸟跟前,低声笑道:“你的老朋友来了。”
林思慎走到沈顷婠身前,摊开了掌心:“应当是黎洛传来的,我昨日让她替我去查归云阁的那位烟汀姑娘。”
正用小脑袋亲昵的蹭着沈顷婠指尖的翠鸟,扑棱着翅膀乖巧的飞落在林思慎的掌心,叽叽喳喳的叫你了几声。
沈顷婠垂眸看着在林思慎掌心撒欢的翠鸟,唇角微勾:“烟汀姑娘?”
林思慎解下了翠鸟腿上那细细的小竹筒,头也不抬的应道:“那位烟汀姑娘千方百计的想入将军府,也不知有何目的。”
沈顷婠眉尖一挑,替她取来了灯盏,放在窗前的木案上,而后轻声一笑问道:“这么说,你和那位烟汀姑娘私下见过面。”
林思慎抽出竹筒里那薄如蝉翼的纸卷,沉吟道:“见过,她的琴艺极好相貌出众,在京城也有些名气了。头一回见面,她还奉我为知音,那般急切的笼络,实在是有些刻意”
林思慎本是实话实说,可话说到一半,她却突然觉得后背一凉,面上神情顿时僵住了,她缓缓的抬头看向沈顷婠。
却见沈顷婠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见她停下了,还饶有兴趣的挑眉提醒道:“继续。”
林思慎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讪笑道:“她接近我,定是有所图谋的。”
沈顷婠垂眸淡淡一笑,而后看着林思慎面上那僵硬的笑意,轻启檀口悠悠道:“琴艺极好相貌出众,你好似对这位烟汀姑娘,颇为欣赏。”
林思慎轻咳一声,心中暗道不好,急忙解释道:“欣赏谈不上,我只是怀疑她,上次去她屋内查探,也的确发现了异样。”
沈顷婠闻言唇角愈发上扬,狭长潋滟的眸子微微一眯,轻笑道:“这么说,你还入了人家姑娘的房?”
看着沈顷婠似乎笑的很是开心,林思慎却是愈发心慌,她摆了摆手如实回道:“我是偷偷进去的。”
岂料她这般解释起来,却是越解释越乱。
沈顷婠面上噙着一丝浅笑,窗外微风拂过,木案之上昏黄的烛光闪烁不定,光影在她绝美的面容上跳跃,她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亮光,启唇幽幽道:“窃玉偷香?”
林思慎揣着翠鸟,面上神情惴惴不安,她乖巧垂眸道:“思慎不敢。”
沈顷婠的目光自她面上缓缓划过:“你很喜欢听她抚琴奏曲。”
林思慎本想说不喜欢,可想起烟汀的琴声,话到嘴边又弱弱道:“堪堪入耳。”
这般违心的回答,沈顷婠听在耳中,她一拂袖神色淡然的又问道:“那烟汀姑娘可是自称妙音先生的弟子?”
林思慎点了点头,偷摸看了眼手中的翠鸟,从随身的锦囊中掏出了一些碾碎的米粒,放在木案上,而后将翠鸟放了上去:“她的确自称是妙音先生的弟子。”
沈顷婠颌首,她垂眸看着修长的指尖,突然又问道:“你可听过妙音先生抚琴?”
林思慎颇有些惋惜道:“妙音先生行踪不定,当年他来京城时,我还未出生。”
沈顷婠轻笑一声,狭长潋滟的眸子微微一眨,满是旖旎风情,她指尖微微一勾吐气如兰:“那你,想听吗?”
林思慎被沈顷婠勾了魂一般,呆呆的看了好一会,这才反应过来,她瞪着眼诧异道:“你就是妙音先生?”
可妙音先生,不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吗?沈顷婠她怎么可能?
见林思慎那副诧异茫然的模样,沈顷婠终是笑出了声,也不打算逗她了:“呆子,妙音先生曾在青州隐居三年,因缘际会,我拜入了先生门下,有幸成了先生的关门弟子。”
林思慎惊讶之余,很快便想到了烟汀:“这么说,郡主才是妙音先生的关门弟子,那烟汀真是假的?”
沈顷婠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她便又蹙眉问道:“你想到的,便只有这些?”
林思慎咧嘴一笑,眨了眨眼凑到沈顷婠跟前,软软糯糯撒娇似的喃喃道:“想听。”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昨天我又咕咕了。感谢在2020-03-10 23:40:27~2020-03-12 22:3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爱喝可乐、小檀栾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拒笑人生 2个;Deeplove、风卷云舒戒执念、來自對岸的假文青、卷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悠哉Medicu 30瓶;竭城 20瓶;俺从屯儿里来 17瓶;紫韵清悠、一直、行韵 10瓶;卡黄今天复婚了吗 5瓶;竹醉 4瓶;「醉生梦死」、、只看甜文 2瓶;鞠婧祎未公开女友、42307268、。背对背拥抱、都好说给钱就行、4255271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