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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20

作者:顾家七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11章 111


    林思慎轻唤的那一声,暧昧而温柔的娘子, 让沈顷婠有些不自然的偏开了头。她清冷的面容上快速闪过了一丝羞色, 片刻后, 她抬眸瞥了林思慎一眼, 柔声轻嗔道:“只怕你不敢。”


    闻言, 林思慎有些得意的扬起眉眼,借着比沈顷婠稍稍高出些许的优势, 抬手撑住了沈顷婠脖颈边的白墙, 将她困在手臂与怀抱圈出的那一小片天地间。


    她有些得意的看着沈顷婠,眨了眨眼略带挑衅道:“我如何不敢, 你是我明媒正娶娶进林家的,我唤你一声娘子不是天经地义?”


    褪去那一身保护了她十几年的衣袍,换上她本该穿上的女子衣裙,如此身份转变她自己尚且未曾熟悉。可她却能看出来,沈顷婠望向她的眼神间, 没有陌生和别扭,只有那满目收敛而克制的情动温柔。


    无关她是男子或是女子的身份, 就只因是她。


    这世上若是有一人,能知她懂她怜她,想来也就唯有沈顷婠一人而已,也只需她一人足矣。


    许是这样的念头给了林思慎莫大的信心和勇气, 她今日竟是主动上赶着挑戏沈顷婠。


    不得不说,沈顷婠有时还真是喜欢林思慎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明明每回都是落败, 却还是屡败屡战,今日竟还主动向她挑衅,真是娇憨可爱的紧。


    沈顷婠潋滟的双眸闪烁着波光,她直视着林思慎满是得意笑意的双眸,薄唇玩味地上扬。玉手轻抬,微凉的指尖扣在林思慎撑着墙边的手臂内侧。


    林思慎不明就里的瞥了一眼,正要开口,沈顷婠的手却轻轻一动,掠过她的手臂划过她的肩头,最后勾住了她的脖颈。


    眼前的沈顷婠媚眼如丝,娇嫩诱人的薄唇轻启吐气如兰:“的确天经地义,我很喜欢夫君这般唤我。”


    林思慎心跳漏跳了一拍似的,心跳加速,浑身酥酥麻麻的。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躲开退避,反倒是抿了抿唇,闪烁的目光划过沈顷婠极尽魅惑的面容红着脸低声道:“娘子喜欢便好。”


    沈顷婠慵懒的侧头,指尖若有似无的轻轻拂过林思慎的后颈,像在安抚又好似在挑逗,让林思慎一颗心都系在她指尖,所有的思绪都跟随着她的动作,不停的游移。


    沈顷婠的目光落在林思慎微红的面容上,轻声一笑柔声启唇道:“只不过天经地义之事,可不止这么一件。”


    虽说沈顷婠平日清冷的如同九天仙子,可当她露出娇媚慵懒的神情时,那就如同仙子突然坠落凡尘,沾染上了凡人的情|爱|欲|念。那谪仙堕落凡尘的反差感,让人趋之若鹜欲罢不能,情愿为之疯狂着迷。


    “可还有何何事?”


    林思慎呆呆的看着沈顷婠,躺在胸腔中的一颗心在狂跳。她脑子里像是搅了一团浆糊,一切的小心谨慎都被抛在了脑后,她已经彻底被眼前的美色迷了眼蒙了心。


    沈顷婠贝齿轻轻一咬薄唇,嗔了她一眼:“夫君是真不知,还是装糊涂。”


    林思慎不解的眨了眨眼,她此刻的脑子迟钝的很,就这么瞧着沈顷婠,她都觉着自己口中干涩,身子有些莫名的发热。


    她想了一会,脸色愈发红润了起来,就连白皙的脖颈也跟着染上了一层粉色。她到底是想明白了沈顷婠话中深意,只是却不敢说出口,一双湿润清澈的眸子闪烁着羞涩。


    虽说以前沈顷婠也曾这么戏弄过她,可当林思慎反应过来时,她还是如同第一次被戏弄一般,红着脸有些惊慌失措。


    林思慎的眉眼俊俏精致的有些过分,哪怕一个细微的表情动作,都显得如此的灵动耀眼。偏偏她自己却丝毫察觉不到自己身上,那能时刻的牵引着人的目光的魔力。


    想起她无意间在外头招惹的那些桃花,自己又是那么一副毫不知情,不知避讳的模样,沈顷婠便有些气恼,她眸光一黯,勾在林思慎脖颈上的手轻轻往前一拉,林思慎便踉跄了一步被她拽到了跟前。


    两人凑的极近,近到呼吸交缠,近到林思慎那细密长卷的睫毛,正要再微微靠近一点,便能轻扫过沈顷婠的肌肤。


    林思慎脑袋晕乎乎的,她的目光控制不住的落在沈顷婠近在咫尺的薄唇上,耳边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蛊惑着她大胆的倾身吻上去。


    就在林思慎当真要控制不住倾身吻去时,沈顷婠却是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不仅制止了她的动作,还让她稍稍回过了神。


    林思慎抬眸茫然的看向沈顷婠,却见她素日清冽波澜不惊的双眸中,竟是闪烁着复杂而炙热的光芒。不等林思慎觉着惊异,便听她低声幽幽道:“日后你若是往墙外冒一寸,我便将墙移三丈。”


    将墙移三丈,这是何意,怎的郡主这等时候,还在说些她压根听不懂的话。


    林思慎不解的歪了歪头,下巴却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又被沈顷婠强硬的扭了回来。林思慎黛眉一蹙,这才恍然大悟。


    什么冒一寸移三丈,这不就是将她比作那出墙红杏,就如同当初沈顷婠随手画的那幅画一样。


    林思慎敏锐的嗅到了沈顷婠言语中,那所透露出淡淡的醋意,这让她双眸瞬间一亮,也顾不得羞涩了,抬手便一把抓住了沈顷婠的手腕,反客为主似笑非笑的问道:“娘子这可是吃醋了?”


    面对林思慎得意的追问,沈顷婠不动声色的挑眉,望着她戏谑道:“墨竹清秀灵动,云鎏温婉可人,孟雁歌风情万种,还有那位冷艳绝俗的黎姑娘,夫君身旁的女子可都是才貌双全的人间尤物呐。”


    沈顷婠的话倒是成功的让林思慎暂且转移了注意力,一想起今日才和云鎏了断,林思慎便有些心虚的轻咳一声,而后挺直了背脊开口道:“虽说如此,可她们不过我的知己好友,并无一人能踏入我心门。”


    这话让沈顷婠颇为满意,她微微颌首,指尖在林思慎脖颈上轻轻划过,而后又问道:“那我且问你,你可曾对她们其中何人动心过?”


    林思慎想也没想的断言道:“我未曾对她们动过心。”


    且不论墨竹,云鎏虽说一直倾心于她,可她对云鎏只有愧疚怜惜之情,何来心动。孟雁歌就更不用说了,此女虽与她颇有交集,可却曾险些下手杀了她,就连友人都算不得,如何能心动。


    最后便是黎洛,虽然黎洛在林思慎心中的确不同于其他几人,可黎洛是个独来独往桀骜孤冷的女子,与其说她是刺客不如说她更像是一个剑客,若不是被暗隐堂所束缚,恐怕她早就一人执剑浪迹天涯飘荡人间了。


    林思慎在想什么,沈顷婠似乎都能一眼看穿,见林思慎隐隐有些出神的模样,沈顷婠竟是淡淡一笑,启唇轻声问道:“黎姑娘在你心中,应当占据了一席之地吧?”


    林思慎怔了怔,她眉头紧蹙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开口,脖颈却是一沉,整个脑袋便被沈顷婠勾着按在了她的心口,甚至连一声惊呼都未曾发出,就满头雾水的埋头进了一片温香暖玉之中。


    与此同时,沈顷婠神色一冷,偏头看向半敞开的窗外。昏暗的烛火之下,她的双眸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径直落在了一处漆黑的角落。


    那角落明明幽静的仿若空无一人,可当沈顷婠猛然一挥袖,角落间却是突然掠起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飘忽不定的消失在暗夜之中。


    黑影掠起离开瞬息后,不同的几处角落中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几道影子,目标一致的追向离开的那道黑影。


    直到黑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沈顷婠这才松开了手,而林思慎缓缓从她胸口抬起头,一张脸已经红的不像话了,她喘息了两声后,咽了咽口水眼神躲闪的垂下头低声问道:“可是隔隔墙有耳?”


    说完后,她看着将木窗紧闭的沈顷婠,又急忙问道:“那人该不会见着我面容了吧?”


    林思慎怕有人瞧见了自己作女子打扮的模样,将她的身份泄露出去,不免一时有些忐忑。


    沈顷婠却是神情淡然的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通红的面容上,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我知晓来者何人,你安心就是。”


    说完也不等林思慎松了口气,她又戏谑道:“况且就算如此,你也大抵可说你有私下穿戴女子衣裙首饰的癖好。”


    林思慎神情一僵,撇了撇唇角,幽幽看着她道:“娘子可真是爱说笑。”


    这厢,林思慎还在和沈顷婠你来我往。


    那厢,京城一处阴暗空荡的街巷内,却是从一处屋顶上,跳下了一个脚步踉跄的黑衣人,只见那黑衣人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瞧不清面容也看不出身形。


    落地之后,黑衣人捂着肩头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去,似乎是受了重伤,踏步那一瞬,从指尖上摇摇晃晃的坠下了一滴浓稠鲜红的血滴。


    身后尚有追兵,黑衣人跌跌撞撞的往巷子深处跑去,最后到了一处小院子前。左右张望几眼后,黑衣人咬了咬牙翻身跃过院墙。


    略有些踉跄的落在小院之内,黑衣人还来不及转身,身后却是一阵冷厉的寒意袭来,接着便是一声细微的剑鸣,锋利的剑光一闪,直指她后心。


    黑衣人身子一僵,瞪大的双眸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身后那浓烈的杀伐之意让她明白,只要她轻举妄动,那她的身体便会被那一剑洞穿。


    身后人冷冽不含一丝暖意的声音飘入耳中,是一女子声线,唯有冷冷二字:“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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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章 112


    指在后心的锋刃就算隔着衣裳, 都能感觉到那刺骨的寒气,黑衣人僵硬着身子垂下头, 心中暗骂了一声。她的手还捂在肩膀的伤处上, 浓稠的鲜血透过指缝不断的往外渗出。


    她只不过是对那女人有些好奇, 因而潜入将军府一探究竟。可不论她如何小心谨慎,却还是被发现了行踪,一时躲闪不及被伤了肩头。


    肩头被刺入的银针,若是穿透而出, 反倒是无碍。可那银针却偏偏还留在了她肩头,想来应当有半截钉入了她的肩胛骨中, 还有半截留在皮肉中, 稍稍一动便是钻心的刺痛。


    追兵或许还在附近,若是现在她出手, 且不论她能不能打赢身后那人, 应当也会惊动那些追赶而来的暗卫。


    正当黑衣人犹豫之际, 身后那执剑之人, 又是冷冷淡淡的吐出二字:“转身。”


    话音才落, 后心的剑尖便往前递了半寸,这回可是正好抵住了黑衣人的后背, 锋利的剑尖隔着衣裳抵在皮肉之上,微微的刺痛袭来, 让人忍不住浑身发寒。


    想来这是连出手的机会也没有,黑衣人拿不准身后那女子的本事,只能深吸了一口气, 双手轻轻抬起,放在身后人的视线中,示意自己并无武器。


    而后黑衣人缓缓转身,黑色的兜帽遮掩住了面容,看不清模样。只不过那被剑尖不偏不依指住的地方,是傲人起伏的左心口。


    很明显,这黑衣人乃是一名女子。


    站在黑衣人面前的,则是立于皎月之下,一身青衣冷艳无双的黎洛。


    盯着眼前这位擅自闯入的不速之客,黎洛甚至懒得与她多说一个字,只是剑尖微抬,指着她遮住了面容的兜帽,冷声道:“取下。”


    这声音语气,黑衣人听着觉着有些耳熟,总觉得好似在何处听过似的。大不了一战大不了一死,黑衣人也不拖沓,径直抬手将兜帽掀开,抬眸看向了眼前人。


    对视一眼后,黎洛盯着眼前这位夜闯的不速之客,眉头微蹙面上神情显然有些意外:“是你。”


    孟雁歌捂着肩头,看着眼前对自己略带敌意和警惕的黎洛,苍白的面容上扬起了一丝玩味的笑意:“想不到你还记着我。”


    她没想到时隔两年,她居然会在京城内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院子里,撞上黎洛。


    她饶有兴趣的在院落里打量了几眼,空荡荡的院落里,除了栽种着寥寥几棵树之外,连半点杂物也看不到,地上石板干净的一尘不染,就连一片落叶都不见。


    院落之后是三间屋子,皆是漆黑一片。一眼望去,这哪像是个人安住的地方,寂寥空荡的像个无人的空宅。


    孟雁歌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中满是戏谑,扫了四周几眼之后,她的目光又落在了黎洛指着她的那把剑上,嗔怪道:“怎么,见了故人一声招呼也不打就算了,这剑还要指到几时?”


    那次崖底一别后,黎洛和孟雁歌再无相见,细细算来,也就是林思慎出征后到如今,两年多未曾见过。


    黎洛面无表情的看着孟雁歌,冷冷的掀起唇角:“故人?”


    肩头上的伤疼的孟雁歌有些站立不稳,可她却故作轻松的灿然一笑:“你我二人之间的恩怨早已一笔勾销,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与黎姑娘自然也就算得上是故人。”


    黎洛懒得理会孟雁歌的嬉皮笑脸,她只关心孟雁歌为何深夜出现在此,这不是她该知晓的地方。


    念及此,黎洛手腕一抖,锋利的剑尖又逼近了孟雁歌几分,她冷声质问道:“你为何出现在此处?”


    这女人还真是面冷心冷,孟雁歌强忍着痛意提起精神解释道:“被人追赶,见这院落似乎无人,便打算潜入藏身。”


    黎洛显然并不相信,她站定不动,手中长剑指着孟雁歌心口,淡淡反问道:“会有如此巧合?”


    孟雁歌额头的冷汗越冒越多,中了银针的半边身子开始麻痹,整条手臂也跟着没了知觉。她咬了咬牙,没好气道:“就是如此巧合,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黎洛瞥了眼她的肩头,手腕一翻便将长剑潇洒的负在了背后,漫不经心的问了句:“负伤了?”


    这般明显还开口问,分明是故意嘲讽,孟雁歌神情怏怏的白了她一眼,讽刺的掀唇笑道:“黎姑娘还真是眼尖。”


    追杀的人似乎已经不在附近了,孟雁歌打算先离开此处,找个地方疗伤。


    她抬步往院子大门口走去,身子摇晃脚步踉跄。


    明明沈顷婠的银针是不涂毒的,可为何中了她的针,半边身子都跟塞入了冰窖一般,麻痹的没了知觉。


    好不容易走到门边,瞧见那门并未拴住,孟雁歌便抬手往外推了推,可那门纹丝不动。她怔了怔,又往里拉了拉,那门还是纹丝不动。


    孟雁歌一脸疑惑的回头,看向了站在院落中心,负剑而立的黎洛。


    黎洛目光落在门上,面无表情的开口道:“门外落了锁,若想出去翻墙就是。”


    孟雁歌本就已经站立不稳了,瞧见黎洛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更是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她没好气的白了黎洛一眼,愤然道:“你不早说!”


    面对着怒气冲冲的孟雁歌,黎洛只淡淡瞥了一眼:“你又未曾问过。”


    这还用问,瞧见她往门边走提醒一句就是。


    孟雁歌被黎洛气的头晕眼花,若不是她现在太过虚弱,她非要上前跟黎洛好好切磋切磋不可。她跺了跺脚,没好气的白了黎洛一眼,转身走到了一侧的墙下。


    藏身之处被孟雁歌发现,明日就该将此事告知于林思慎,或许她也该换个地方了。


    黎洛冷厉的目光,落在艰难爬上墙头的孟雁歌身上,其实杀了这个女人倒还方便一些,只不过想来林思慎应当不会同意。


    昔日看也不用看一眼,简单一跃就能飞过的墙头。今日却要像个街头泼皮无赖似的,手脚并用的攀爬上来,还要在黎洛这个臭女人跟前丢脸。


    骑在墙头香汗淋漓的孟雁歌,一张俏脸黑的快要冒烟,她没好气的又瞪了黎洛一眼。


    黎洛倒是风轻云淡,丝毫不将孟雁歌的幽怨放在心上,她只是目光随意一扫,便转身往屋内走去。


    岂料她刚踏一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跌落在了地上发出的声响。


    黎洛黛眉轻蹙,侧头看向身后,眼角余光瞥见了墙角处,那趴着的一坨黑影,而后愣在了原地。


    那四仰八叉趴在地上的黑影不是别人,正是从墙头跌落下来的孟雁歌,孟姑娘。


    这一摔,彻底的将孟雁歌给摔昏了过去,她就这么以一个十分不雅的姿势,趴在黎洛院中的墙角处,没了意识。


    黎洛瞥着昏迷的孟雁歌,若无其事的走到她跟前,缓缓蹲下身,目光划过孟雁歌的后脑,落在她手臂边,那颗被砸歪了的小树苗上。


    她伸手扶了扶,将那树苗扶正了,而后站起身丝毫未曾停步,径直往屋内走去。


    就像孟雁歌说的,她们之间的恩怨已经一笔勾销,既无恩又无仇。若不是看在林思慎的份上,换做其他人今夜擅闯此地,黎洛都会毫不留情的一剑了结。


    孟雁歌躺在那是否会因伤重而死,与黎洛半分关系也没有,反正人不是她杀的。


    只不过若是死了,还得挖个坑把她埋了,这倒是有些麻烦。


    夜里风有些大,将木窗吹的摇摇晃晃,在床榻上踏着闭目养神的黎洛睁开眼,拿起放在枕边的长剑,而后习惯性的看向了一旁的角落,入目却是空空如也。


    似乎已经有一盏茶的功夫未曾回来了。


    黎洛起身将木窗关上后,推开了房门,目光径直落在了院子角落。


    昏迷的孟雁歌还未醒来,她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趴在墙角,而与之前有些不同的是,她背上正站着一只浑身雪白的碧眼猫咪。


    那猫咪漂亮极了,浑身没有一根杂毛,雪白的如同黑夜里的一簇雪球,它的双眼是翠绿的竖瞳,在黑暗中散发着幽绿的光芒。


    它踏在孟雁歌背上,好奇的凑到她散发着血腥味的肩头,嗅来嗅去。


    黎洛自然瞧见了那白猫的行径,她眉头微微一蹙,缓步走上前去,蹲下身一言不发的将猫咪抱在怀中,看也不看孟雁歌一眼,便要转身回去。


    可昔日乖乖巧巧的猫咪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竟是在她怀里挣扎了好一会,待她松手后又轻盈的跳在地上,复而回到孟雁歌身边,又凑到她脸边嗅了起来。


    黎洛没办法只得又折返了回去,她俯身将白猫一把揽了过来,而后看着它浑圆毛茸茸的脸盘,轻声问道:“认出她来了?”


    白猫抬眸看着黎洛,张开嘴软软糯糯的喵了一声,眯着眼在黎洛手边蹭了蹭,接着又竖着尾巴走到了孟雁歌身边。


    黎洛盯着白猫,眉头越蹙越紧,她轻声唤了句:“踏雪,回来。”


    白猫听到名字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而后蹲坐在孟雁歌脸跟前,一动不动。


    黎洛缓缓站起身,神色复杂的看着白猫,轻叹了口气无奈道:“她可是你的仇人,你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白猫看着黎洛,缓缓地眨了眨眼,低下头又看了孟雁歌一眼,抬起爪子开始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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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章 113


    孟雁歌醒来的时候, 只觉着自己胸口沉甸甸的,像是压着什么重物,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空气中, 还散发着一股清清淡淡的药香味, 缓缓飘入鼻腔中,煞是好闻。


    嘤咛了一声后,孟雁歌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下意识的垂眸看向胸口, 和一双如宝石般翠绿的竖瞳正巧对上。


    这猫倒是挺漂亮的,雪白雪白的像一团云,身上皮毛没有一根杂毛,就是被养的有些肥, 蹲在她胸口压的她喘不上气。


    一眼过后感叹了一声, 脑中纷乱的思绪重整, 孟雁歌终于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坏境。


    她身处一间屋子内, 躺在一张木榻之上。


    而她肩头上被沈顷婠用银针刺伤的地方,已经有人替她包扎好了, 她身上的那件黑袍被取下叠的整整齐齐, 就放在她身旁。


    只不过半边身子还在疼,疼的孟雁歌连自己起身的气力都没了。她也懒得动, 一边感知着肩头上的伤,一边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这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屋子,屋内有些空荡,四周除了她身下的木榻, 和一旁一个不大的柜子之外,就只有门前摆着一张木桌,桌上摆着一个茶壶两个杯盏。


    除了这些,便再无其他装饰,简洁质朴的有些过分。


    孟雁歌眯着眼盯着桌上的茶壶,脑海中浮现起昨夜从将军府逃出以后,所发生的事。


    她记得,昨晚她最后见过的人就是黎洛,难不成是黎洛救了她。说来这屋子倒是有些符合她的性子,干净冷清的有些不近人情。


    屋内此时并无人,唯剩下孟雁歌和那只蹲在她胸口的猫。


    稍稍打量了几眼之后,孟雁歌便放下了心来,想来□□不离十就是黎洛救了她,没想到那个看上去不近人情的女人,倒也还有那么点善心。


    蹲在她胸口的猫咪一直未曾动过,瞪着一双绿的通透澄明的眸子,歪着毛茸茸的脑袋,好奇的打量着她。


    孟雁歌瞥了它一眼,轻轻掀起唇角,悠悠开口道;“姓黎的养的你?”


    她一夜未曾喝水,如今一说话便觉着嗓子干涩,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生生挤出来一般,又难听又沙哑。


    话音才落,白猫便懒洋洋的从她胸口站了起来,竖起尾巴打了个哈欠。然后抬起两只爪子抵在她起伏的胸口,毛茸茸软乎乎的爪子一张一闭,在她胸□□替来回的踩了起来。


    “□□。”


    孟雁歌苍白的面容之上显了一丝诧异,她没好气的瞪了那白猫一眼,伸手就要去拍它的脑袋,将它赶下去。


    只是手才抬起来,门外便传来黎洛冷的不含一丝人情味的声音,凉飕飕的灌入双耳:“你如若敢动它,我便将你扔出去。”


    孟雁歌的手僵住了,她偏头径直看向了门边。


    瞬息过后,房门被推开,端着一铜盆温水的黎洛踏过门槛走入了屋内。


    她穿着昨日那件青衣,身形修长清减,腰带裹束着的纤细腰肢盈盈一握,素净白皙的面容之上神情冷寂,一双狭长的眸子幽暗深邃的不可见底。


    尽管她一言不发毫无举动,可仍是能从她单薄瘦弱的身形中,窥见那一丝让人遍体生寒的凛冽杀意。


    孟雁歌放下手,面上浮现了一丝复杂神情,她沙哑着声音开口问道:“你救的我?”


    她本以为黎洛要么真将她丢出去,要么就让她躺在院中置之不理,这样的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人,竟然会救她,还真是让她出乎意料。


    黎洛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自顾自的从铜盆中捧起一掌清水,冷冷淡淡道:“我给你半刻钟的时间,带上你的衣裳离开此处。”


    孟雁歌垂眸看着还在自己胸口踩来踩去的□□,勾唇一笑感叹道:“这只猫,该不会是当初那只吧?”


    黎洛眼角余光瞥见踏雪的动作,眉头微微一蹙,有些不悦的启唇轻唤道:“踏雪。”


    听见黎洛叫了自己,踏雪终于停下了爪子,娇滴滴的喵了一声,从孟雁歌身上跳了下去。往黎洛跑了几步,中途又停了下来,懒洋洋的撑着爪子伸了个懒腰,而后才跑到黎洛身旁,在她腿边眯着眼享受的蹭来蹭去。


    床榻上除了药香外,还有一股清清冷冷的淡香,清雅微弱的只有偏开头贴近枕边才能嗅到。


    孟雁歌眯着眼侧头看着黎洛,飘荡在鼻腔边那淡的几乎闻不见的香味,竟让她有些舍不得离开。这般想着,她还真没动弹,就这么直挺挺的保持着之前的动作,躺在黎洛的床榻上。


    盯着黎洛不近人情的冷面,孟雁歌咬了咬薄唇,狭长潋滟的桃花眼微微一眯,软着声音娇声委屈道:“这肩头疼的实在是有些厉害,不如黎姑娘再容我躺上半晌吧,改日我一定会携大礼上门,谢过黎姑娘的救命之恩。”


    黎洛慢条斯理的一遍一遍清洗着双手,抽空抬眸看了眼,那躺在她床榻伤,风情万种楚楚可人的孟雁歌。


    她神情不变,不冷不淡的开口道:“疼就忍着,伤不重,能走。”


    看着面无表情丝毫不为之所动得黎洛,孟雁歌觉着自己还真是昏了头,竟想对着黎洛使美人计。她幽幽哼了一声,勉强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不满嗔道:“你就不懂得怜香惜玉?”


    黎洛修长白皙得五指明明清洗的一尘不染,她却还在不厌其烦的继续清洗着,神情不变的冷冷道:“的确不懂。”


    孟雁歌捂着还像是被针扎般刺痛的肩头,从床榻上起身,缓缓走到黎洛身旁,好奇的看了眼铜盆。


    入目的却是清可见底的清水。


    她黛眉轻蹙,又有些疑惑的瞥了眼黎洛那漂亮干净的双手,忍不住开口道:“你这人还真怪,一大早端着盆水来来回回的洗手,难不成你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与你无关。”


    黎洛终是停下了手,她取了一旁的一块洁白柔软的帕子擦拭了手上的水珠,而后淡淡提醒道:“你该走了。”


    “不急。”


    孟雁歌自觉已经习惯了黎洛的冷清爱答不理,她坐在桌边,撑着额角歪头慵懒的看着黎洛,勾唇轻声笑道:“怎么说你昨夜也救了我,不如让我想想该怎么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黎洛头也不抬的抱起一旁的踏雪:“我是看在他的份上才救了你,卖你一个人情罢了,你若想要报恩,去问他便是。”


    “他?”孟雁歌眨了眨眼,而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是说他,就是你的心上人,将军府的小公子林思慎吧。”


    黎洛手一顿,她冷冷的抬眸看着孟雁歌,一字一句道:“我只是看在他的份上救你,若是你再胡言乱语,我也可杀了你。”


    孟雁歌挑眉一笑,娇声嗔道:“到底相识一场,黎姑娘何必如此不近人情。”


    话音才落,黎洛眸中便闪过一道厉光,周身的寒意也愈发浓烈起来。


    孟雁歌急忙放下手,轻咳了一声收敛了面上漫不经心的戏谑笑意,一本正经道:“既然你救了我,那我便告知你一个秘密,就算是报恩了。”


    黎洛并未开口,只是那冰冷的目光落在孟雁歌身上,刺的孟雁歌浑身发寒,她有些幽怨的撇了撇嘴。


    想起昨夜见到的那幕,孟雁歌的眸光暗了许多,她轻声问道:“黎姑娘可知晓,威远将军膝下除去三位公子外,可还有其他子嗣?”


    一听孟雁歌提起将军府,黎洛终是神色一变,她冷冷的盯着孟雁歌:“并无。”


    孟雁歌轻声一笑,目光直勾勾的回视着黎洛,戏谑道:“昨夜我去了将军府的琉光阁,本意是去刺探刺探那位深不可测的郡主殿下,可偏偏凑巧在郡主屋中的窗畔,见到了一位女子。”


    黎洛不为所动:“有何稀奇。”


    “郡主屋内出现女子的确不稀奇。”孟雁歌目光放肆的在黎洛面上扫过,看着她如画的眉目轻薄的红唇,而后忍不住伸出舌尖,轻轻舔过干涩的唇瓣。


    卖了个关子后,眼看着黎洛面色沉了下去,孟雁歌轻咳了一声接着正色道:“可稀奇的是,那名女子的相貌却与将军府的小公子林思慎,极为相似。”


    话音落下后,孟雁歌并未言语,她只是饶有兴趣地盯着黎洛,似乎想从她的神情间窥探出一丝异样。


    可让她失望的是,黎洛并未露出哪怕一丝诧异的神色,她只是默默听完后,神色不变的将怀中的踏雪放在了桌上。


    孟雁歌有些愣住了,她没料到黎洛听到这样的消息,居然毫无反应,她急忙解释道:“我虽只是朦朦胧胧看了一眼,可我绝对没看错,那名女子分明与林思慎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黎洛将踏雪的两只前爪放入铜盆中,拂水替它清洗了起来,语气神情皆是一片淡然:“你该走了。”


    “你”


    孟雁歌张了张唇,好半天却也只吐出一个字,她不信黎洛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可为何黎洛丝毫不为所动,她不是一直倾慕着林思慎嘛。


    盯着黎洛的脸色瞧了许久,孟雁歌突然笑了下,讽刺道:“你应当未曾想过吧,你的心伤人竟会有这等奇怪的癖好。”


    黎洛没理会她,只是语气平淡的斥责着乖乖洗爪爪的踏雪:“以后莫要什么东西都碰,可懂?”


    一旁的孟雁歌脸色一变,黎洛这句话她倒真是听懂了,她苍白的脸色顿时黑了下去。


    她咬着牙恨恨的盯着黎洛,半晌后终是气不过跺了跺脚,撇下一句话羞愤的拂袖离去。


    “你给我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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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章 114


    待沈顷婠关紧木窗后,靠在一旁的林思慎缓缓抬起头, 一张俏脸还染着几分红晕, 她眼神闪烁的轻声开口问道:“那人是谁?”


    沈顷婠头也没回, 淡淡道:“引你出墙的一支桃花。”


    林思慎闻言愣了愣, 细细一想后, 还真让她想到了那人是谁:“你是说孟雁歌?”


    沈顷婠低垂着眉目,眸光一冷启唇道:“能避开暗探,在将军府内来去自如的人,整个京城也就唯有她。她的轻功的确上乘, 不过今日我也给了她一个教训, 想来日后她不敢轻易再来。”


    林思慎倒是不关心孟雁歌伤的重不重,她知晓沈顷婠有分寸,她对孟雁歌为何出现在此, 极为疑惑:“异族人不是已经与你联手, 为何她还会偷偷潜入将军府刺探?”


    沈顷婠垂眸一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许是来看看倾心之人。”


    她言语虽听不出醋味,可这般调侃不就是昭示了心中不悦吗,林思慎抿唇笑了笑,急忙举手解释道:“什么倾心之人,我与她不过几面之缘。”


    沈顷婠可没忘了, 当初林思慎为了孟雁歌一掷千金的事,她转身背对着林思慎,淡淡启唇道:“几面之缘?应当是千金之缘吧。”


    林思慎耸了耸肩,上前两步跟在沈顷婠身后:“她当初可是险些刺死了我, 又怎会倾心于我,娘子未免把我想得太过讨人喜欢。”


    沈顷婠脚步一顿,回身看着一脸无辜的林思慎,悠悠启唇道:“依夫君的相貌身世,还有那怜香惜玉的性子,拈花惹草难道不是寻常?”


    “冤枉。”


    林思慎缓缓举手做投降状,沈顷婠这醋吃的还真是轻描淡写恰到好处,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在乎间又有着丝丝占有欲的感觉,让她心中又痒又酥。


    她轻笑了一声,柔声解释道:“她们倾心的林思慎,是将军府的小公子,是那恣意放纵的少年郎,那如何算得上是我。”


    林思慎语气淡然轻松,就仿佛口中那人并不是自己。


    沈顷婠一挑眉,勾唇颇有些深意的问道:“怎么算不得是你?”


    沈顷婠的话音落下,林思慎有些怔住了,她正待开口,面前突然一阵淡香扑鼻而来,肤如凝脂眉目如画的绝色美人,浅浅一笑依身上前,贴入她怀中。


    满怀皆是温香暖玉,林思慎面上的红晕还未褪下,她呆楞着看着沈顷婠,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她的双手却先她一步反应过来,自然而然的环住了那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林思慎那不经思考下意识地举动,让沈顷婠极为满意,唇角弧度又上扬了几分,她轻抬玉手,微凉地指尖勾勒着林思慎的下巴线条,狭长清冽的眸中,满满缭绕着湿润朦胧的雾气。


    她倾身靠在林思慎怀中,在她耳边轻启薄唇吐气如兰:“恣意放纵的少年郎是你,温文尔雅的小公子是你,有勇有谋的少将军是你,娇憨可人的小女子是你,风姿绰约的美娇娘亦是你,千般万般皆是你。”


    那飘入耳中带着笑意的低喃,让林思慎身子一颤,整颗心都像是浸在温水中似的,阵阵暖流包裹着柔软的心腔。她垂眸看着沈顷婠,四目相对间满是温柔情动。


    这世上最懂最知她的人,满心满眼皆是她,这是何等幸运之事。


    林思慎低垂着眉眼,全心全意的看着怀中的人,没有往日的忌惮和猜疑,只有满心的欢喜和柔软,她低声笑了笑:“我还不知在婠儿心中,我竟有此等多的模样。”


    沈顷婠勾勒着林思慎下颚的手,不知何时缓缓向上,轻轻触到了她的唇角,和林思慎炙热的双唇相比,她的指尖是如此的冰凉。


    她媚眼如丝的轻轻瞥了林思慎一眼,洁白的贝齿轻轻咬过娇嫩的红唇,声线慵懒的带着莫名的试探:“或许我还想见到其他模样的你。”


    寂静的屋内,气氛瞬间暧昧了起来,林思慎目光灼灼地垂眸看着沈顷婠,唇瓣之上是沈顷婠冰凉的指腹摩挲而过,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动着林思慎的心。


    “什么模样?”


    林思慎的心跳的异常的快,浑身火烧般融化了下去,就连说出口的话语,都是她未曾想过的沙哑迫切。


    沈顷婠轻笑一声,指尖向上划过她高挺的鼻梁,又勾勒过她的双眼,仿佛要将勾勒出的面容,牢牢地记忆在自己的心中:“无论夫君是何等模样,皆是只属我一人。”


    林思慎抿了抿唇,有些脸红的垂眸,目光自然的落在了沈顷婠的唇上,她垂落在身侧的指尖微微一动,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我该不该说你贪心?”


    沈顷婠眼角余光瞥见了林思慎的小动作,她勾唇一笑嗔道:“你也大可如此贪心。”


    “让郡主只属我一人嘛。”


    林思慎心一动,她缓缓地抬起手,有些颤抖地轻轻接近沈顷婠的薄唇,她想学着沈顷婠刚刚的样子,想要感受一下她娇艳欲滴的薄唇,可是自己记忆中那柔软温热的触感。


    林思慎炙热的指尖只停在沈顷婠白皙的面容上,便不敢动作了,她轻轻喘息着,漆黑湿润的双眸因情动添了一丝红。


    知道眼前人的胆小如鼠,沈顷婠叹谓了一声,微微偏头,白皙滑腻的肌肤自林思慎指尖滑过,最终让她的指尖停在了自己的唇角。


    她深深的看了林思慎一眼,启唇柔声低喃道:“我愿。”


    轻轻一动,便抚上了指尖下那娇艳欲滴的红唇,林思慎身子一颤,那柔软的触感只比自己记忆中来的更加极致,让人沉溺其中不舍放手。


    炙热的指尖摩挲过薄唇那一瞬,沈顷婠突然敛眸微启唇,雪白的贝齿在林思慎的指尖上轻轻咬了一口。指尖之上那细微的痛意,和那一触即离的柔软,让林思慎有片刻的失神。


    被沈顷婠咬过的地方涌过一阵电流,很快便传遍全身。林思慎身子战栗着,思绪仿佛顷刻间散落去了天际,魂魄都跟着离体了,她咽了咽口水直勾勾的看着沈顷婠,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开口:“我今夜能留下嘛?”


    沈顷婠抿唇轻轻推了推她的肩头,待她松开手后,便后撤了一步,转身背对着林思慎,垂眸低声又快速得开口道:“你若想留下,那便留下吧。”


    她语气听起来似乎并无异样,可若是仔细去听,便能听见那淡然声线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羞涩。


    沈顷婠的答案让林思慎心漏跳了一拍似的,明明近来这些日子,她每日午时都会来沈顷婠床榻上,与她一同小憩。


    同样是同榻而眠,可今日却明显不一样。


    林思慎期待着同时,却又有些害怕和羞涩。她红着脸目不转睛快步略过沈顷婠,掀开床榻边的轻纱,一屁股坐在了床榻边缘,轻咳了一声后眼神飘忽,故作镇定的开口道:“那我今夜就留下。”


    “嗯。”


    过了半晌,床榻之外的沈顷婠也只是冷冷淡淡的应了一声,之后才缓步走了过来。


    林思慎揪着锦被一角,紧张的看着隔着纱帐,那款款而来越走越近的沈顷婠,一颗心躺在胸腔内,激烈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


    沈顷婠掀开轻纱踏上木阶,素净白皙的面容上,萦绕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红晕,漆黑的瞳孔中,也似乎闪烁着羞怯。


    只是她并未看林思慎一眼,也不待林思慎看清,便转身背对着林思慎。当着林思慎的面,动作轻柔有条不紊的褪去了外衣。


    当那衣裳缓缓自沈顷婠腰间滑落时,坐在她身后瞪大着双眼的林思慎,仿佛透过暗光窥见中衣后,那撩人优美的曲线。


    只瞧了一眼,林思慎便红着脸偏开了头,可暗暗纠结了一阵后,她又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


    沈顷婠若无其事的转身看着林思慎,见她红着脸死死攥着锦被的模样,竟是忍不住轻笑出声。她缓缓坐在林思慎身侧,盯着她看了许久后,悠然提醒道:“穿着衣裳作甚,还不褪去。”


    “噢。”


    林思慎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身后沈顷婠那玩味的目光让她愈发羞怯。


    不过她并未拖沓,反倒是三下五除二的,将那一身红色的衣裙褪去了,而后不等沈顷婠反应过来,就一溜烟的掀开锦被钻了进去。


    林思慎靠墙直挺挺的躺着,只露出半颗脑袋一双黑亮发着光的眸子,期待的盯着床榻边的沈顷婠。


    沈顷婠取下发间的玉簪,青丝缓缓倾洒,她低垂着眉目薄唇微抿。稍稍迟疑后,躺在了林思慎身侧。


    才一躺下,林思慎便偷偷摸到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沈顷婠没做理会,闭着眼神色平淡,只唯有那呼吸稍稍乱了些些许。


    沈顷婠身上那清冷淡雅的幽香,仿佛充盈在这一整片的小天地之中。林思慎她嗅着那丝丝绕绕的清香,想着先前触碰过沈顷婠唇瓣时,指腹摩挲过的极致柔软,怎么也安不下心来。


    林思慎睁开眼,以火热滚烫的指腹,轻轻的摩挲着沈顷婠的手背,从口齿中吐出那个连同心底一起低唤出的名字,温柔而沙哑:“婠儿。”


    就在沈顷婠睁开眼的同时,林思慎撑着半个身子坐了起来,她借着微弱的光线俯身到沈顷婠面前,撞入了她漆黑深邃的双眸之中。


    沈顷婠看着近在咫尺的林思慎,唇角微微勾起:“我还以为你又怕的什么都不敢了。”


    “嗯?”


    林思慎愣了愣,而后才幡然醒悟,她抿了抿唇低声一笑,忐忑慌乱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原来沈顷婠和她一样的期待着,那她又何须畏惧。


    “郡主可莫要怪思慎以下犯上。”


    一声暗哑的戏谑过后,林思慎喘息着俯身贴去。几乎同时,沈顷婠雪白的手臂勾住她的脖颈,轻轻往下一揽。


    柔软相贴的那一瞬,林思慎耳畔,响起沈顷婠温柔而又宠溺的一声轻叹:“傻子。”


    ————————————————


    今日郡主和郡马歇息的早,也不用伺候着安寝,兰青昏昏欲睡的守在琉光阁的大门前。


    也不知为何,郡主歇息前非要吩咐她守在门边,说是谁让都不许放入阁内。若是将军和老夫人来了,也得先去通禀一声,得了允许,才能将人放进去。


    兰青不明就里,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后,从腰间的香囊里掏出一颗瓜子,丢入了口中,轻轻一咬就挑出了瓜子仁,而后又随口一吐,将瓜子皮准确无误的吐在了一旁的一块牛皮纸上。


    正当她百无聊赖的吃着瓜子时,不远处匆匆行来了一人,不消片刻就走到了跟前。


    兰青认出了来人,那正是服侍在老夫人身侧的一个丫鬟,与她同岁,两人也曾一起闲聊过,关系倒也算是不错。


    喜出望外的站起身,又拍去手掌之上的灰尘,兰青冲着她招了招手,待人走到跟前便笑着道:“珍珠,你怎么来了?”


    珍珠白着一张脸,看上去极为惊慌,她伸手一把攥住了兰青的手,低声急促问道:“兰青,郡主娘娘可在?”


    兰青被珍珠掐的有些疼,她一边皱着眉头挣脱,一边低声道:“郡主才歇下不久,珍珠你先放开我,你掐的我有些疼了。”


    珍珠闻言却并未松开兰青,反倒是越攥越紧,她低声央求道:“兰青,我求你一件事,能不能让我见见郡主娘娘?”


    兰青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虽被珍珠掐的实在是疼,不过看着珍珠如此不安惶恐的面容,自己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一时也顾不上疼了:“你见郡主做什么?是老夫人的旨意吗?”


    珍珠痛苦的摇着头,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她甚至想要当场给兰青跪下:“兰青你别问了,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我求你帮帮我吧。”


    一听是性命攸关的事,兰青也不敢懈怠了,她急忙点了点头,先安抚了珍珠。而后低声道:“珍珠你先别急,我我会替你去问问郡主。”


    这事看上去似乎真是紧急,兰青没有怠慢,安抚了珍珠几句之后,便急匆匆的跑到紧闭的房门前,敲了几下:“殿下,奴婢有事禀告。”


    房间内一片静悄悄,兰青抿了抿唇以为那二人已经歇下了,此时打搅便是扰了郡主的清梦,她有些犹豫的放下手,回头看了眼那站在门前抹泪的珍珠。


    若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郡主郡马想来也不会怪人惊扰。兰青稍稍犹豫后,咬了咬牙,又抬手敲门继续喊道:“殿下,奴婢有要事禀告。”


    屋外声声急促的敲门声及叫喊声,惊扰了床榻之上忘情|交|缠的两人。


    沈顷婠抵在林思慎肩头的手,试图将她推开,可林思慎却不肯放手。直到一声闷哼过后,林思慎突然猛地坐起身,抬手捂住了唇,难以置信的看着面露羞恼的沈顷婠。


    沈顷婠缓缓坐起身,白皙的面容上是微染的红晕,薄唇亦是鲜红欲滴,她没好气的嗔了林思慎一眼:“莫非你未曾听见兰青在唤我。”


    林思慎捂着唇委屈的蹙眉,有些含糊不清的闷闷道:“那你也不能咬我。”


    沈顷婠闻言却是淡淡开口道:“活该。”


    林思慎跪坐在床榻之上,待舌尖之上的疼痛退去后,她舔了舔唇面上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意,而后目光始终跟随着起身披上外衣,走下床榻打开房门的沈顷婠。


    兰青急匆匆和沈顷婠说了珍珠求见之事,沈顷婠沉吟了片刻后,让她去将珍珠唤来。


    没一会后,珍珠便匆匆走入房门,一见沈顷婠便当场跪地,崩溃着哭喊救命。


    不止沈顷婠有些诧异,就连在床榻上无所事事躺着的林思慎,也坐起身神情一变,侧耳听着外头的交谈。


    珍珠是自小就养在老夫人身侧的丫鬟,林思慎常常来往老夫人的佛堂,与她自然算是熟识。且不论她为何在将军府内,还会遇到性命攸关的事,就算她真是遇上了那等事,不找老夫人不找林思慎,怎么居然跑来琉光阁,找上了沈顷婠。


    要知道沈顷婠在将军府内,可是身份最为特殊的人。


    她虽然是林思慎的娘子,是林将军的儿媳妇是老夫人的孙媳妇,可她的身份却比林将军和老夫人都要高。她是皇家人,是身份尊贵的天之娇女青阳郡主。


    将军府的人,对她总是多了一份敬畏,少了一份亲近。莫说这些丫鬟家仆,就是林将军和老夫人,见了她都得恭恭敬敬。


    有事不求老夫人不求林将军不求林思慎,居然来求沈顷婠,想来这事还真是有些蹊跷。


    林思慎不在将军府得这两年,沈顷婠也时常来往佛堂,与珍珠也说过一些话,算是眼熟之人。


    沈顷婠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珍珠,柔声开口问道:“你莫要慌乱,先起身吧。发生了何事,你且细细道来与我听就是。”


    犹豫再三后,在兰青的拉扯下,珍珠终是站了起来。


    她梨花带雨的抬眸看着沈顷婠,哀声解释道:“郡主娘娘,此事奴婢若是告知了老夫人,老夫人定是会将奴婢逐出将军府,所以奴婢想来求求郡主娘娘救奴婢。”


    沈顷婠颌首,目光扫过珍珠面容:“你且说来听听。”


    珍珠看了眼身后的兰青,犹犹豫豫道:“奴婢有些难以启齿。”


    沈顷婠了然于心,她抬眸看着兰青,轻轻一拂袖示意道:“兰青,你且出门候着,不许旁人前来叨扰。”


    兰青愣了愣,担忧的看了珍珠一眼,而后躬身退下,将房门紧闭。


    床榻之上的林思慎愈发觉得好奇,她尽量不发出声响,往床榻边缘挪了挪。


    兰青退去后,屋内明眼看来也就只剩下沈顷婠和珍珠二人。珍珠抬头看着沈顷婠,一张小脸煞白煞白,她颤抖着双唇,好半天才蚊虫叫声一般微弱的吐出一句话:“奴婢怀了身孕。”


    原来是未曾婚嫁就怀了身孕,难不成是府上的家将,这也算不得是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吧。按祖母的性子,就算当面会斥责一顿,过后还不是会替她备好嫁妆,让那家将带着她回去办亲事。


    林思慎眉尖一挑,思忖了一番后,又侧耳认真的听着。


    站在珍珠跟前的沈顷婠看上去神色极为平静,她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晓后,声音放柔了几分接着问道:“这算的上是喜事,你且说说是何人所为,若是府上的人,我也能做主替你办了婚事。”


    谁知珍珠听了沈顷婠这般说,不仅没有露出喜色,反倒是极为惊恐,她缩了缩脖子摇头道:“奴婢不敢说。”


    沈顷婠神色不变的柔声安抚道:“你既然来此,便是断定我有法子救你,可你若是不说,我如何帮的了你。”


    这头珍珠还未开口,那头林思慎却是脸色一变:“怀了身孕,又说是性命攸关的大事,难不成”


    是父亲?


    林思慎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父亲性子古板耿直,又极为惧怕娘亲,就是当初祖母威逼他纳妾,他都不从,又怎会这把年纪做这等事。


    暗暗啐了一口之后,林思慎揉了揉滚烫的脸颊。


    见珍珠还是犹犹豫豫的不开口,沈顷婠眉尖轻轻一挑,语气平淡道:“你这般惊慌失措,难不成腹中孩儿是小公子的?”


    床榻内林思慎身子一僵,沈顷婠怎么就能将这等事也牵扯到她身上来,明明知晓她藏在床榻上,还这般说。


    珍珠一听沈顷婠这般说,脸色愈发惨白了,她扑通一声又跪下了,对着沈顷婠就重重磕头道:“奴婢自知身份配不上小公子,奴婢不敢肖想。”


    等等,她这话又是何意?


    林思慎眉头越蹙越紧,什么配不上不敢肖想,这难道不就是在暗指自己是她怀中胎儿的父亲?


    她一时也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她和珍珠可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的两人,更要紧的是,她可没本事让人怀上身孕,


    面对着珍珠如此心虚的语气神态,沈顷婠却仍是保持着镇定,明知这丫鬟腹中胎儿不可能是林思慎的,她却是眉头微蹙,正色开口道:“这么说来,你腹中胎儿,还真是林思慎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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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章 115


    珍珠跪俯在地上, 小巧清秀的面容上满是泪水,她痛苦而又羞愧的抽泣着, 在沈顷婠的几次问询之下,她终是开了口:“奴婢腹中孩儿,的确是小公子的骨肉。”


    话音才落, 坐在床榻上的林思慎神色一僵,一张俏脸上满是茫然, 她一时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笑出声。


    这还真是喜从天降,她居然凭空多了个未出世的孩子。


    沈顷婠闻言眉尖微微一挑, 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自己身前惶恐忐忑的女子, 她神色复杂颇为失望的轻叹了一口气, 而后拂袖轻声道:“既有了身孕,那你便起身坐下吧,莫要伤了腹中胎儿。”


    珍珠抽泣着摇了摇头:“奴婢不敢。”


    见她迟迟不肯起身,沈顷婠只得俯身, 抬手亲自将她搀起:“不必如此惶恐,起身吧。”


    她们倒还真是能演,不仅珍珠会演,沈顷婠也挺会演戏的。如此荒唐的事, 她不仅没有露出丝毫怪异神色,反而还能如此平静克制继续追问下去。


    林思慎盘腿坐在床榻上一声不吭,隔着层层纱帐,她只能隐隐约约看清门边那两道身影。她不打算露面,她撑着下巴躬着身子, 看戏似的,颇有兴致的想要听听珍珠打算如何编造与她的私情。


    得沈顷婠如此平静温和的对待,珍珠也没那般惧怕了,她坐在桌边握着拳头纠结了好一会,将来龙去脉一股脑的告知了沈顷婠。


    林思慎清醒过来后养身子的那段日子,一直住在老院中,期间墨竹一直守在她身侧服侍。


    头几日,墨竹因劳累过度染了风寒,老夫人心疼她,便让她歇了几日。而后吩咐了自己身旁的丫鬟珍珠,去代墨竹照顾林思慎。


    也就是那几日的时日,两人在院落中相处。


    林思慎对珍珠温柔体贴嘘寒问暖,再加之珍珠本就对小公子林思慎存了几分心思,这一来二去,两人很快便纠缠上了。


    说着说着珍珠的眼眶又红了,她抹了抹眼泪,低声道:“因那几日,郡主娘娘回了王府,小公子他这才”


    沈顷婠颌首,神色虽然平淡无波,可语气却已然轻轻颤抖:“这么算来,你如若真有了身孕,应当也不到两月。”


    珍珠点头,悔恨羞愧的啜泣道:“月事许久未来,奴婢便知事情不妙,特意出了城找了个老郎中把脉,这才知晓怀了身孕。”


    “我已知晓来龙去脉。”


    沈顷婠轻抬玉手,神色倦怠的缓缓站起身,背对着珍珠幽幽道:“我嫁入将军府到如今也有三年了,却至今未有所出,没有替夫君诞下子女。虽然祖母和爹爹娘亲嘴上不说,可我也知晓他们心中对我颇为不满,不过是忌惮着我出身皇族,这才未曾出言埋怨。”


    床榻之上的林思慎,听着沈顷婠那无奈略带幽怨的低喃,急忙抬手捂住了嘴,这才硬憋着没笑出声来。


    自怨自艾后,沈顷婠沉默了半晌,而后强撑着精神道:“夫君玷了你的清白,又让你怀下身孕,你只是一个小小丫鬟,夫君若是强来你也无力抵抗。事已至此,恐怕需告知祖母和爹爹,由他们二人拿主意如何安置你。”


    果然不愧是出身尊贵懂事明理的正妻,对与自己夫君厮混的小丫鬟,都如此的温和有礼。


    看戏的林思慎啧啧了两声,光是听着沈顷婠的语气声音,她便能想象出此时的沈顷婠,是如何将一个失望透顶黯然神伤却又强装镇定,保持优雅和气度的皇家女子演的活灵活现。


    只不过那什么强来无力抵抗,却她让隐隐觉着有些被污了名声。


    沈顷婠如此宽宏大量善解人意,可珍珠却不仅没有安心下来,反倒是更加惶恐的急忙跪地,哀声央求道:“郡主娘娘,此事万万不能告知老夫人和将军大人。”


    沈顷婠有些诧异的追问道:“为何?”


    珍珠像只被吓坏了的小兽,颤抖着声音惶然道:“此事小公子也知晓,他说”


    这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沈顷婠眉尖不动声色的微微一挑,沉声问道:“他知晓后,与你说什么?你不必惧怕,说与我听就是。”


    珍珠支支吾吾了半晌,在沈顷婠的再三追问之下,这才带着哭腔重重磕下头,凄厉道:“小公子他说,若是我敢将此事告知老夫人和将军,他就他就会一剑杀了我。”


    话音落了,林思慎的神色骤然沉了下去。


    珍珠今日莫名其妙的来琉光阁找沈顷婠求救,给她扣上了一顶风流的帽子,还让她变作了那等翻脸不认人,连自己的尚在腹中的孩子都敢下杀手的狠辣之人。


    如此编排,不仅坏了自己的清白,只要林思慎亲自出现对质,这谎言不就不攻自破了?


    珍珠可是从小就伴在老夫人身侧长大的人,身家清白性子单纯,可怎么今日的举止却如此的怪异,敢明目张胆的来找沈顷婠,在她面前构陷林思慎。


    而且看她神情未举止,倒像是真有其事似的,如此荒唐的构陷,究竟是何目的,又是受何人指示?


    沈顷婠不动声色的看着跪地的珍珠,柔声问道:“可方便我替你诊脉?”


    珍珠点了点头,竟是毫不犹豫的应声道:“奴婢求之不得。”


    沈顷婠替这自称怀了林思慎骨肉的女子诊脉,竟也发现她当真没有说谎,她的确有了身孕。


    眸中的惊讶神色迅速敛去,沈顷婠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的看着眼前这瞧上去凄苦可怜的女人:“此事,你只告知于我?”


    珍珠垂眸,弱弱道:“是,如今将军府内,也就唯有郡主能救奴婢。”


    沈顷婠勾唇一笑,拢了拢衣襟,漫不经心的悠悠问道:“你就不怕,我与她是一丘之貉?”


    这话虽轻轻柔柔的,可却让珍珠身子一颤,她面色煞白的抬眸偷偷瞥了沈顷婠一眼,急忙道:“奴婢知晓郡主绝不是那等人。”


    沈顷婠颌首,有些倦怠的抬眸道:“你今日告知之事,我会替你瞒着,至于如何解决此事,我还需思量几日,你且退下吧。”


    珍珠喜出望外,连声道:“多谢郡主殿下,奴婢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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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章 116


    珍珠走后, 只穿着中衣的林思慎掀开纱帐,黑这一张俏脸从床榻里半跪着爬了出来


    沈顷婠坐在桌边未曾起身, 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黑沉的脸色,悠悠开口道:“如何?”


    林思慎撇了撇唇角,走上前来坐在沈顷婠身旁, 撑着下巴苦笑摇头道:“未曾想过,在别人口中我竟成了那等, 狼心狗肺衣冠楚楚的禽兽。”


    林思慎也就是平日去祖母佛堂时,会和珍珠打个照面, 偶尔说上几句话, 来来去去也都是祖母的吩咐。


    墨竹染上风寒那几日, 祖母强逼着墨竹去歇息,墨竹没法子只能歇息养病。


    然后祖母将珍珠派来,那几日的确是珍珠照顾着林思慎,可为避免身份泄露, 林思慎事事亲力亲为,压根不敢让珍珠贴身伺候着。


    她怎么就敢堂而皇之的跑到沈顷婠跟前,信口雌黄的污蔑她。


    见林思慎那哭笑不得的模样,沈顷婠勾唇一笑, 柔声揶揄道:“我回王府那几日,你果真跟人家姑娘郎情妾意两情相悦?”


    明知道她是被人构陷,却还在此装模作样,林思慎轻哼了一声,懒懒掀起眼皮瞥着沈顷婠:“就算我真与她郎情妾意两情相悦, 那她腹中胎儿又是如何凭空变出来的?”


    沈顷婠浅浅一笑后,神色逐渐恢复冷淡,她黛眉轻蹙正色道:“一个婢女敢如此在我面前诬蔑于你,你觉得她会是受何人指使。”


    林思慎深邃黑亮的双眸微微一眨,抬手随意捻起一缕肩畔的发丝,白皙的指尖轻轻勾起发尾,思忖着道:“并不知晓我身份,又想离间你我之人。”


    沈顷婠一挑眉不置可否:“那你心中可有人选?”


    林思慎潇洒的将那缕发丝抛在了脑后,站起身负手悠悠道:“那得待明日才能知晓。”


    她心中倒是怀疑,买通珍珠跑来沈顷婠跟前诬陷自己的人,就是她的老娘柳卿云。


    毕竟前几日,娘亲还向她问起和离之事,见她不慌不忙有些不情愿的模样,说不定娘亲私下又想了此等招式,来离间她和沈顷婠。


    只不过若真是如此,那珍珠腹中的胎儿又是从何而来?看来明日她还是得先去寻娘亲问个清楚,再去找珍珠问问,她为何要如此构陷自己。


    见林思慎若有所思,沈顷婠也没有多问,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林思慎若是自己追查,她便不打算插手。毕竟是在将军府内发生的事,她如若过多插手,恐怕会惹的林思慎不满。


    折腾了这般久,时辰已经不早了,沈顷婠拢着外衣转身往床榻走去,面色淡然的轻声开口道:“应当已经亥时了,歇下吧。”


    “嗯。”


    林思慎抬眸看了她一眼,思忖着垂头跟了上去,她心中还在想着刚刚发生的事,脚下亦步亦趋的跟在沈顷婠身后。可一不留神,走在她前头的沈顷婠却顿住了步子,而她则一时没停步,径直撞了上去。


    好在林思慎反应神速,在撞到沈顷婠的那一瞬,及时后撤了一步。被这么一惊吓,林思慎终于回过了神,她抬眸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沈顷婠,不知她为何突然停步。


    沈顷婠神色淡然,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林思慎,清冽的双眸闪烁着潋滟的波光,她淡淡开口道:“回你的云榻歇息去,跟着我作甚?”


    怎么好好的又要赶她回云榻,林思慎有些不解的反问道:“我今日不是要与你同榻吗?”


    沈顷婠闻言却是眉尖一挑,精致白皙的面容上现了一丝慵懒戏谑的轻笑:“谁说你今日要与我同榻,好好回去歇着吧,明日你还有事要办。”


    珍珠还未来此之前,在那床榻之上,沈顷婠可是柔情似水媚眼如丝,将林思慎迷的如痴如醉不知今夕何年,这怎么一下床榻,便又变了一个模样。


    林思慎抿了抿唇,幽幽看向沈顷婠,厚着脸皮道:“那可不成,今日若是不与婠儿同榻,我便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这话沈顷婠自然不会相信。


    却见沈顷婠神色波澜不惊,轻飘飘的瞥了林思慎一眼,语气淡然道:“那便睁着眼到天亮吧。”


    说完便转身背对着林思慎,走到床榻便挑开纱帐缓步走了进去。


    林思慎站在原地一脸错愕,这回她可真不知自己又如何得罪了沈顷婠,想来她刚刚也未曾说过什么错话,怎么就惹的沈顷婠又变了脸色。


    床榻之内,沈顷婠已经和衣躺下了。


    林思慎踌蹴了好一会,仗着沈顷婠宠她,从来便不会责难她,便一咬牙快步走到床榻边,也不去看沈顷婠是何脸色,就掀开锦被往沈顷婠身旁闭眼一躺,又往她身旁挤了挤,偷偷寻到她的手握在掌心。


    这才一动不动的开始装死。


    可就这么靠着沈顷婠躺了好一会,沈顷婠也并未开口,躺在她掌心柔软滑腻的玉手也并未挣脱,林思慎心中觉着有些奇怪,偷偷偏头看了眼。


    谁知林思慎一偏头,沈顷婠就似有所感的侧目看来。


    昏暗的光线下,沈顷婠白皙的面容散发着温润的光泽,而她清冷的眉眼间却好似掺着一丝愁绪般,神色颇为复杂的轻启薄唇柔声唤了句:“林思慎?”


    林思慎心一颤,她侧身定定的看着沈顷婠,抬手曲指轻轻触了触她眉间,似乎想要替她舒展那轻蹙的黛眉:“你在担忧何事?可愿说与我听?”


    沈顷婠微微敛眸,抿唇轻声问道:“离三年之约还有半月。”


    “你这是何意?”


    林思慎指尖一僵,她有些错愕的看着神色复杂的沈顷婠,匆忙坐起身急促道:“如今你我之间如何还需要三年之约?那早便不作数了。”


    沈顷婠温柔湿润的眸光闪烁着落在林思慎面上,良久后,她抿了抿唇轻声开口道:“你如若想要救你二哥,便只能听从二皇兄差遣。如今明面上,我已然归顺了四皇兄,依二皇兄的性子,他定是会逼迫你与我和离。”


    林思慎想要开口的话哽在喉咙,一腔热血瞬间沉寂了下去,唯有那抓着沈顷婠的手,却情不自禁的握紧了些。她咬了咬唇,垂下眸闷闷问道:“这么说,半月之后,你当真要与我和离?”


    沈顷婠缓缓起身,抬手轻轻柔柔的抚上了林思慎的侧脸,轻叹了口气嗔道:“傻子,那不过是做戏给旁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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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 117


    正所谓树大招风风撼树, 人为名高名丧人, 林思慎如今在京城之内朝堂之上, 风头不可谓不盛。


    出身威远将军府,一出世便是被人寄予厚望的少将军。到了婚娶的年纪, 又娶了身份尊贵, 在青州有第一美人才女之称,九王爷的独女青阳郡主。


    成婚之后奉旨征战, 率军大败寮人, 狠厉果决的下令坑杀了二十余万寮军将士,让寮人闻她名号便闻风丧胆。


    小小年纪就被破格提拔为兵部侍郎, 升迁路之顺畅之快速,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虽然林思慎看似备受皇帝器重,又与众皇子交好,一时之间在京城风头无两,可这对将军府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披在林思慎身上的荣宠越多, 她就越是心惊胆战, 她怕终有一日她的身份泄露,这些昔日的荣誉和功名,会成为夺她命的枷锁负累。


    林思慎一直尽力想要摆脱朝堂,她不想成为皇子们夺取皇位的踏脚石, 不想成为皇帝施展帝王心术时,那颗任由摆布的棋子。可在不知不觉之中,她发现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棋子的命运,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沈顷婠的出现对林思慎来说是一个变数, 一个她无法预知无法掌控的变数。从开始的忌惮和互相猜疑,到最后的敬佩倾心,这一切是如此的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就连这虚假的夫妻身份,林思慎都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情不自禁的依赖。


    如今她好不容易才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沈顷婠却说和离的时机到了,虽然林思慎也知晓,如今和离对她对将军府来说是件好事,可她仍是千般不舍万般不愿。


    沈顷婠和林思慎说起半月后和离之事后,林思慎就默默从床榻上爬了下去,爬回了自己的云榻歇息。背对着沈顷婠,蒙上被子生着闷气。


    沈顷婠知晓她心中难过不满,却也并未出声安慰,她看着林思慎默然离去的身影,神色复杂的缓缓闭上眼。


    良久之后寂静的屋内,那被层层轻纱遮笼的床榻之中,终是传来了一声无奈惆怅的幽幽轻叹。


    第二日一大早,天才蒙蒙亮,林思慎就起身离开了琉光阁,回了之前的老院子穿上了官服,一大早便跟着父亲的马车去早朝。


    早朝之上毫无例外的,百官又推举二皇子为东宫人选,催促皇帝早些立下储君。


    皇帝的神色当即沉了下去,这半月来,文武百官每日早朝都要催促他立太子,这回他也懒得找理由推诿,拍案大怒,斥责百官这般急着催促他立太子,分明就是在咒他早死。


    依皇帝的脾性,他通常甚少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大发雷霆,上回拍案还是因寮军攻占安庆城之事。


    殿内朝臣见状大惊失色,急忙跪俯在地求皇帝息怒,一言不发的林思慎也学着跪下,目光却偷偷落在了最前方的二皇子身上。


    二皇子俯身跪在地上,从林思慎的方向正好能看清他的侧脸,虽然明面上看不出二皇子有什么情绪变化,可从他阴沉的面色上,仍能看出他此时心中所想。


    这些朝臣之所以每日都在皇帝面前提起立太子之事,便是因他的默许暗示。如今皇帝震怒,显然是到了现在,也没打算立他为太子。


    日后立太子之事,他就是提也不敢再提了。


    与二皇子阴沉面色相比较的,便是沈忻洵微微扬起的唇角。


    这些日子父皇冷落了二哥不少,反倒明里暗里放了不少权给他,让不少朝臣摇摆不定。再加之林思慎和沈顷婠与他交好的关系,也有不少人已经倾向于他了。


    林思慎还真是一颗好棋子,只要利用好她,不仅能让人以为威远将军府站在了自己这边,还能威胁婠儿替他做事。再加之父皇暗中扶持,想来很快他便能与二哥抗衡了。


    这般想着,沈忻洵有些得意的笑了笑,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林思慎,岂料却正好对上了林思慎的双眼。那双狭长好看的眸子,闪烁着点点揉碎的星光,注视着他时慵懒而又平静。


    沈忻洵对着林思慎意味深长的勾唇一笑,林思慎却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目光。


    此次早朝不欢而散,退朝之后,沈忻洵果不其然的再次叫住了林思慎,林思慎深吸一口气强扯开唇角,回身看向了沈忻洵。


    文武百官们见怪不怪,众人都知晓自从林思慎和四皇子在战场之上,可是有过命的交情。


    一旁被几位大臣簇拥着还未离开的二皇子,侧目看向了林思慎。


    今日皇帝发怒之事,让笑面虎二皇子都心生惶恐,他面上的笑意消失不见。眼看着四皇子叫住了林思慎,他眸子一眯,阴冷的目光落在了林思慎身上。


    本来握着林思慎的把柄,他不怕林思慎背叛他。可如今看来,林思慎和沈忻洵的关系日渐亲密,难保林思慎不会暗中投靠了沈忻洵。


    看来,他有必要好好提醒提醒林思慎,他的主子到底是谁。


    林思慎眼角余光恰好看到了,二皇子那刻意从她身上扫过的目光,只那匆匆一瞥便让林思慎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股不详的预感自她心上升腾而起。


    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沈忻洵也并未说什么过分的话,虚情假意的几句关心过后,便让林思慎跟着林将军离开了。


    回府之后,林思慎就去找了柳卿云,她就想问问她老娘,珍珠到底是不是她派去的。可偏偏柳卿云早就出门了,问过下人后,林思慎这才知道柳卿云去了归云阁听小曲了。


    换下身上的朝服,林思慎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归云阁。


    还未进门,耳畔便传来了一阵疏密有致的低沉鼓声,接着便是悠然兴起的箫声,最后便是那柔婉缠绵的琵琶声,旋律雅致优美。尤其是那琵琶声,每回一拨弦,便让林思慎忍不住心中跟着一颤。


    尤如在眼前缓缓铺陈开一张山水画卷,两岸青山叠翠,水面波光荡漾,水中鱼儿不时跃起溅落几点水滴,荡开圈圈水纹。


    原本林思慎只是匆匆前来寻觅柳卿云,却不想在归云阁前被这一曲吸引,她在门前站了好一会,目光悠悠看向了大堂之内。


    戏台之上坐着一位女子,青衣遮身薄纱掩面,那娇柔窈窕的女子怀中抱着琵琶,眉眼间的温婉韵味,像极了江南水乡那一缕朦胧飘渺的烟雨。


    林思慎驻步门前望着那女子,说来倒也奇妙,原本积郁的林思慎,心绪竟在这一曲中平复了不少。


    正当她轻舒一口气,要收回目光之际,戏台子上那女子垂眸弹奏的女子,却是突然抬眸望了过来,一双眸子径直看向了站在门前的林思慎。


    不知为何,那女子目光明明陌生淡然,却让林思慎一瞬之间背上生出了寒意。


    这不过那奇怪的感觉转瞬即逝,仿若错觉。


    林思慎蹙眉摇了摇头,抬眸环顾四周,见到了角落饮茶吃着糕点的柳卿云。


    她快步走了过去,一旁的家仆见她出现神色一怔,正要开口却被她挥手制止了。


    林思慎一屁股坐在了柳卿云身旁,抬手将桌上的糕点挪到角落,而后环臂默默的看着她。


    柳卿云正专心致志摇头晃脑的听着曲子,压根就没注意到林思慎出现,直到她落手去摸桌上糕点摸了个空,这才疑惑转头,看到了面无表情盯着她的林思慎。


    看到林思慎时,柳卿云还怔了怔,过了一会后才面露讶异道:“慎儿,你怎会来此?”


    林思慎撇了撇嘴,皮笑肉不笑道:“自然是来陪娘亲听曲。”


    “你能有这等孝心?”


    柳卿云自然是不信,她白了林思慎一眼。而后又抬手指向了戏台子上那青衣女子,有几分欣喜的示意道:“可瞧见那戏台子上奏琵琶的女子?那是归云阁新请来的烟汀姑娘,一手琵琶奏的如同天籁。”


    林思慎敷衍的点了点头,抬眸看了那女子一眼,而后压低声音道:“娘亲,咱们回府吧,我有急事问你。”


    “不急一时,听完曲再回府。”


    柳卿云实在是喜欢那女子,她满目欢喜的看着戏台,压根没理会急切的林思慎,反倒是又啧啧两声道:“慎儿,再有几日可就是祖母大寿。不若你请了那姑娘回府上,给祖母奏上几曲?”


    林思慎想的都是珍珠污蔑她的事,还有珍珠腹中那莫名其妙冒出的胎儿。她急着问柳卿云,压根就没看那烟汀姑娘一眼,只咬着重音暗示道:“这不是还有几日吗,娘亲,咱们还是先回府吧,我当真有急事问你。”


    台上一曲终了,大堂之内顿时响起一片抚掌声。柳卿云张望着戏台上起了身的女子,还是没在意一旁的林思慎,反倒是递了一块分量不轻的银锭给家仆,又吩咐道:“快去请烟汀姑娘走近前来,我有话与她说。”


    林思慎见状幽幽叹了口气,垂眸无奈扶额。


    桌上糕点香气扑鼻,她随手取了一小块,递在嘴边咬了一口。还未咽下,便从空气中嗅到了一缕清淡的幽兰香。


    林思慎下意识的偏头,循着香味飘来的地方看去,却见那怀抱着琵琶的青衣女子,轻移莲步摇曳生姿的向着二人走来。


    那女子蒙着面看不清相貌,唯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盈盈秋水的美目。


    这女子相貌如何林思慎一点也不好奇,她反倒是对女子怀中的琵琶颇有兴趣。她虽不懂琵琶,不过却是个识货之人,认出那把琵琶用料做工皆是极品,价值绝对不菲。


    一个在归云阁弹曲的姑娘,用的琵琶却是如此珍贵,想来她也是个有来头有身份的人。


    怀抱琵琶的青衣女子莲步轻移,缓缓走到了桌边,对着柳卿云欠身行礼:“烟汀见过夫人。”


    柳卿云看上去跟女子倒是颇为相熟,看来这些日子她没少来捧烟汀姑娘的场,两人来来回回的寒暄了几句后,柳卿云便向她介绍起了一旁坐着的林思慎。


    林思慎礼貌一笑,对着女子微微颌首,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那女子目光落在林思慎身上,眸中快速的掠过一道隐晦暗光,而后落落大方的欠身问道:“林公子看上去,像是懂音律之人。”


    “略懂一二。”


    林思慎摆了摆手,面上扬起和煦明媚的笑意,有几分诚心有几分吹捧朗声道:“不过烟汀姑娘只凭一曲,便道尽了人间至美风景,意境之脱俗曲艺之精湛,实在是出神入化,思慎佩服之至。”


    烟汀轻声一笑,自谦道:“林公子过誉了。”


    话音才落,一旁的柳卿云正要开口,烟汀却又抬眸看向林思慎,悠悠启唇道:“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最难觅知音。既然林公子喜欢小女子亲手谱的曲子,那不如寻个地方,由小女子再为公子奏上一曲,如何?”


    这话没让林思慎吃惊,反倒是让柳卿云变了脸色,她呆呆地看了烟汀一眼,又盯着林思慎的脸瞧了一会。


    还真是好生奇怪,她这女儿,难不成就真这么招女子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手机没敲出来,明天电脑就能回来,明天加更吧。


    第118章 118


    林思慎不过夸赞一句罢了, 烟汀姑娘便一副将林思慎奉作知己的模样,还盛情相邀林思慎与她移步, 换一处地方奏曲。


    莫说林思慎, 就连柳卿云都瞧出了奇怪,不过柳卿云想的倒是单纯。在她看来, 她这女儿林思慎生来便是一副好相貌,又成日一副春风满面温文儒雅的模样,让女子一见倾心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若林思慎当真是男儿身,柳卿云倒会因此颇为得意,可林思慎到底是个女儿身,就算引来无数女子倾心又如何, 皆是一场空欢喜罢了。


    林思慎收敛了眼中的诧异, 她轻轻一笑, 看向了眼前那拥着琵琶的青衣女子,轻描淡写的婉拒道:“多谢姑娘盛情相邀,只不过可惜在下今日还有要紧事需办, 不如改日?”


    这女子林思慎细细打量了一番,也不觉着相熟。不过初见,便如此盛情相邀,这叫林思慎不得不起了疑心。毕竟她现在可是站在风口浪尖, 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多少不怀好意的人想要接近她。


    烟汀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太过唐突急切了,她垂下眸子低声道:“既然如此,那改日待公子闲暇之时再来, 小女子定当为公子独奏一曲。”


    林思慎颌首,悠然有礼的拱手笑道:“如此,那在下多谢姑娘抬爱。”


    婉拒烟汀之后,林思慎和柳卿云携家仆从归云阁离开,坐上了回将军府的马车。


    柳卿云上了马车后,就迫不及待向林思慎追问道:“慎儿,那烟汀姑娘作何偏偏对你如此青睐?”


    林思慎环臂闭眼靠在车厢一侧,神色淡然的懒懒开口道:“娘亲你就别瞎想了。”


    话音才落,眼前一阵劲风袭来,林思慎并未睁开双眼,只是轻飘飘的抬袖一挥,食指中指便准确无误的夹中了那袭向她的暗器,一颗圆润饱满的核桃。


    柳卿云丢完了核桃,又没好气的白了林思慎一眼,幽幽道:“这怎叫瞎想,烟汀姑娘自从来了京城,多少人想请她去府上奏曲都未偿所愿。你今日才听了半曲,人家姑娘便要请你移步,专程为你再奏上一曲。”


    林思慎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指间的核桃,她缓缓睁开眼,无奈的轻叹了口气道:“娘亲可知晓她的底细?”


    “什么底细?”


    柳卿云先是怔了怔,而后眯着眼细想了起来:“我只知晓她是从岷州来的,之前倒是未曾听说过她的名号,不过她自称是妙音先生的关门弟子。”


    “岷州来的。”林思慎眉尖一挑,握紧了掌心的核桃,又笑问道:“妙音先生若是在世,应当有九十九高龄了吧?”


    柳卿云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道:“算来应当是。”


    妙音先生乃是一位极擅音律的名人大家,由他所谱之曲皆是传世名曲。在晋国之内,通音律之人皆是将他奉作神人先贤。


    只不过妙音先生仙逝已有十年,突然之间又冒出来了一位关门弟子,林思慎还真是未曾听说过。她勾唇一笑,漫不经心道:“用上妙音先生高徒的名号,在京城从艺便也方便了许多。”


    柳卿云眉头紧蹙,将信将疑道:“你的意思是,烟汀姑娘是冒用妙音先生高徒的名号?”


    林思慎点了点头后神色一凛,这突然冒出来的烟汀姑娘,险些让她忘了要紧事,她压低了声音沉声道:“且不说她了,我有急事要问娘亲。”


    柳卿云还想着烟汀姑娘的事,便也随口应了一声:“你且开口问我就是?”


    林思慎并未拐弯抹角,反倒是开门见山的问了柳卿云关于珍珠的事,可柳卿云听罢她的言语后,却一脸茫然的盯着她看了半天。


    好一会后,柳卿云这才神色紧凝的看着林思慎,正色道:“我的确想让你与青阳郡主和离,可无论我如何想,我也不至污你名声来达到目的。更何况珍珠腹中有了胎儿,我又是如何给她变出来?”


    柳卿云几乎想也没想,就直接否认了珍珠是受她指示污蔑林思慎,她无需对林思慎撒谎,神色也是极为茫然不解。


    想来珍珠之事,她还真是不知情。


    可若不是柳卿云,那指示珍珠之人又会是何人?


    林思慎垂着眸子,面上神色阴晴不定,她心中那不详之感又袭上了心头,看来事情远比她想象的更为复杂。那个指示珍珠的人,不仅能随意操纵祖母身旁的侍女,还不是将军府内的人。


    这些年来,待在将军府的每个下人,他们的身世来历林思慎都查的一干二净。林思慎原本自信掌控了将军府的每个人,可现在就连祖母身旁的人都被渗透利用,这让林思慎挫败之余,心中不禁有些发寒。


    想起今日退朝之时,二皇子看向自己的眼神,林思慎心中一动,难不成那个暗中指使的人会是二皇子?


    柳卿云细想了一阵之后,很是恼怒的问道:“珍珠腹中胎儿究竟是何人所为,她竟还敢污蔑于你。”


    林思慎摇了摇头,蹙眉轻声道:“我并不知晓她腹中胎儿的父亲是何许人。”


    柳卿云叹了口气,颇有些感慨道:“未曾想到珍珠这等乖巧懂事的姑娘,也会胡言乱语污你名声,还与人私通珠胎暗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林思慎垂眸思忖了片刻后,嘱咐柳卿云:“娘亲,珍珠的事我还需再查探一番,您记得莫要将此事宣扬出去。”


    柳卿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办,此事我先瞒着。”


    马车一路回了将军府,林思慎再三叮嘱过柳卿云后,两人便分开了。


    林思慎想着要见珍珠一面,回府后来不及先回琉光阁,就先去了祖母的佛堂。她想当面从珍珠口中问出些线索,最好能使些手段威逼利诱,套出她是受何人指使。


    祖母一如既往的在佛堂中诵经,珍珠也正侍奉在一旁。林思慎到了门口也不急着进去,她隔着珠帘打量着珍珠的脸色。


    只见她垂头站在一旁,两手握拳紧攥,一张脸煞白煞白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这闷热的大正午,她却像是冷了一般身子微微颤抖。


    这实在是古怪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电脑今天能回来的,结果人家出门不在了,明天早上送过来。


    因为没有口罩,所以我也不能自己出去取,只能等别人送过来,所以明天到了的话,我一整天都会码字,把欠的都补上吧。


    唉,可能是在家待了太久吧,心烦意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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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章 119


    佛堂之内, 木鱼声声檀香萦绕,祖母轻声虔诚的背诵着经文。林思慎站在珠帘外, 一双深邃漂亮的眸子透过珠帘的缝隙, 静静打量着伺候在祖母身侧的那个清秀小丫鬟。


    身后脚步声由远至近,林思慎漫不经心的收回了目光, 镇定的转身看向了那垂着头,都快要走到她近前的小丫鬟。


    小丫鬟端着一盘洗净的梨子,临踏上台阶一抬头,这才发现了站在门前的林思慎。她先是怔了怔,而后面上露出了喜色:“小公子您可算来了,老夫人刚刚还在念叨小公子今日未来请安。”


    佛堂里的珍珠听到外头喜鹊的声音, 脸色一变, 当即惊慌失措的抬眸看向门外, 果然瞥见了门边那露出的一角绣工精湛飘逸的白色衣袂。


    老夫人听不真切,可却也听到外头喜鹊好似叫了声小公子,她急忙睁开双眼放下了手中的佛珠。对着一旁伺候着的珍珠招了招手, 示意珍珠将她扶起来,一边往门外张望着,一边欣喜道:“可是慎儿来了?”


    招了几回手,身旁的珍珠却始终没有动身, 老夫人有些诧异的偏头看了她一眼:“珠儿?”


    珍珠这才回过神,急匆匆的俯身将老夫人搀扶了起来,老夫人不疑有他,并未发现珍珠的异样, 只是欣喜的看着门外作势要进门的林思慎。


    林思慎掀开了珠帘,面上扬起明媚灿烂的笑意,她迎着老夫人走了过来,自然的伸手就要去扶老夫人,口中笑意吟吟道:“孙儿才刚刚回府,特地前来瞧瞧祖母可还精神。”


    珍珠垂着头,眼看着林思慎就要伸手过来,她面色一白没等林思慎搀住老夫人,就急忙松手后撤了一步。


    老夫人跪的腿有些麻,珍珠一松手她便踉跄了一步,好在林思慎眼疾手快及时搀扶住了她。


    虽然老夫人险些跌倒了,后怕的伸手紧紧抓着林思慎的手臂,可却并未对珍珠发怒,只是无奈的轻叹了口气,埋怨道:“珠儿,你这几日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做事也莽莽撞撞。”


    珍珠惶然的俯身认错:“珠儿知错了,还请老夫人责罚。”


    林思慎搀扶着老夫人,轻声一笑,目光淡淡扫过珍珠的脸色,而后轻轻拍了拍老夫人的手:“祖母,我看珠儿脸色似乎不太好,应当是身子不适,您就莫要怪罪她了。”


    老夫人摇了摇头,对着林思慎诉苦:“你是不知,这丫头前日才打翻了香炉,昨日还摔了我的茶盏,这些日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成日魂不守舍毛手毛脚的。”


    老夫人当着珍珠的面,与林思慎抱怨了几句。不过老夫人心善,埋怨过后又关忧了珍珠的身子,说是让她去瞧瞧大夫,珍珠自然是急急的婉拒了。


    之后老夫人又问了几句她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若是有自己也能帮衬着解决,不过珍珠仍是没有松口,一直脸色苍白的垂着头,也不知是不是在走神,两眼发直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说了好半天,珍珠也没透露半点自己的心事,老夫人也没办法,只能让她先退下回去歇息。


    珍珠走后,祖母殷切的唤人今日午时送些好菜来,要留下林思慎用午膳。


    林思慎并不急着走,她不仅留下陪着老夫人用了午膳,还哄了老夫人好一阵,直哄的老夫人笑逐颜开满面春风。


    一直等老夫人困乏了,躺在床榻上熟睡了,林思慎这才与喜鹊退出了屋内。


    站在院子里,喜鹊奔奔跳跳的往前跑了两步,而后转头看着一脸沉思的林思慎,笑嘻嘻道:“也就唯有小公子,才能每回来都将老夫人哄得如此高兴。”


    林思慎闻言缓缓敛眸,阴柔俊美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丝浅笑,她点了点头轻声感慨道:“那日后闲暇,我便多来陪陪祖母。”


    喜鹊用力的点了点头,与林思慎说了几句话后,她有些忧愁的叹了口气,嘀咕道:“老夫人刚刚赏了一条西湖醋鱼,我得趁热拿回去给珍珠吃,她这些日子也不知怎么了,吃不下饭还老是干呕,叫她去瞧大夫她也不愿去。”


    林思慎闻言心一动,她眼见四下无人便停下了步子,将目光落在喜鹊身上,柔声开口道:“喜鹊,我有些话想要问你,你如实回答于我,可好?”


    喜鹊停在林思慎跟前,仰着头有些疑惑的挠了挠脑袋,而后点了点头乖巧的表示道:“嗯,小公子开口问就是,喜鹊一定不会撒谎。”


    林思慎负手而立,语气温柔而淡然:“你成日与珍珠吃住在一起,就这两月间,你可发现珍珠有何奇怪之举?”


    喜鹊眼睛一亮,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很快又颓然了下去,别扭的揉搓着衣袖低声闷闷道:“喜鹊答应了珍珠,不可以与别人提有关她的事。”


    林思慎闻言眉头一蹙,佯装失落的叹了口气,幽幽道:“难不成我是别人?”


    喜鹊偷偷看了林思慎一眼,见她面上似乎有失望难过的神色,心中一急,连忙摆手道:“小公子是小公子,自然不是别人。”


    林思慎勾唇一笑,温柔的哄骗道:“既然如此,那你可愿与我说?”


    喜鹊鼓着腮帮子歪着脑袋认真的想了一会,而后才点了点头道:“嗯,若是小公子想知晓,就算喜鹊说了,珍珠应当也不会生气。”


    林思慎应了一声,一本正经的哄骗道:“那你将这些日子珍珠的异常之举都告知于我,想来珍珠定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若知晓了来龙去脉,我们便也能帮她一把。”


    喜鹊还真信了林思慎是想要帮珍珠,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她,很快便如释重负的笑了笑:“小公子说的有理。”


    接着喜鹊便将这些日子来,她在珍珠身旁见到的听到的,感觉到的事,通通告知了林思慎。


    也就是从安庆城回来后,林思慎在府中昏迷了好几日,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上,大夫瞧不出什么毛病,就连墨竹和沈顷婠也说林思慎只是太过体虚,待歇息几日就能醒来。


    可老夫人信佛,她觉着林思慎之所以一直昏迷,就是因为她在安庆坑杀了二十万寮人,造的杀孽太重,以至于那些寮人的阴魂一直纠缠着她不放,这才让她久久没有醒来。


    老夫人心急如焚,生怕自己最疼爱的孙儿有个三长两短,便带上了喜鹊和珍珠去了洗尘寺,晨昏为林思慎诵经消业。


    也就是在洗尘寺的那几日,有一日夜里珍珠半夜出门了一趟,天快亮时才回来了。喜鹊朦胧间听到了响动,见她衣衫不整魂不守舍的回了屋子,一句话也不说倒头就睡下了。


    到了第二日,喜鹊去问她,她却矢口否认自己夜里出了门,还让喜鹊不许将此事告知任何人。


    之后珍珠的言行举止便有些怪异了,总是一人坐着发呆,夜里还时常被噩梦惊醒。喜鹊觉着她似乎是在害怕些什么,可当喜鹊去问,珍珠却又一句话都不肯说。


    她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喜鹊,那日洗尘寺见她夜里出门之事,万万不可告知于旁人。


    默默听喜鹊说完后,林思慎思忖了半晌,而后勾唇对着喜鹊一笑,柔声道:“此事你大可替珍珠继续瞒着,我会去查清楚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眼看着喜鹊无忧无虑奔奔跳跳的离开,林思慎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面上笑意逐渐敛去。


    看来,洗尘寺的那一夜,在珍珠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一路边走边想的回到琉光阁,还未走到门前,林思慎便觉着有一道不善的目光,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她疑惑的一抬头,便看到面色威严肃穆的九王爷,正站在琉光阁大门前,眯着眼很是不悦的盯着她。


    林思慎心一跳,她不知寻常人见到了自己的岳父大人是否会心慌尴尬,总之她见到九王爷时都会莫名的心慌。她一拂袖急忙加快了步子走到九王爷跟前,俯身恭恭敬敬的行礼,乖巧的唤了声:“岳父大人。”


    无论见林思慎多少回,无论林思慎现在如何的官员亨通声名鹊起,九王爷还是一如既往的看她不顺眼,甚至瞧她一眼都觉着心烦。


    九王爷勉强的点了点头,从口中挤出了一个字:“嗯。”


    林思慎轻咳了一声,轻声问道:“不知岳父大人是几时来府的?怎也不唤人通报一声,小婿险些怠”


    九王爷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的打断了他的话:“才来不久,刻意在此等你,本王是有话要与你说。”


    林思慎眼角余光往琉光阁内瞥了一眼,却见沈顷婠正执着书卷站在书房廊下,素净白皙的面容上噙着一丝浅笑,一双清冽的眸子正悠悠自她身上掠过,似乎带着些许戏谑。


    林思慎求助般对着沈顷婠眨了眨眼,她期望沈顷婠能上前来替她解围,她可不想和九王爷单独相处。


    谁知沈顷婠就好似没看到一般,只是对着林思慎勾唇微微一笑,而后转身便走进了书房之中。


    九王爷眼看着林思慎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深吸了一口气沉着脸色道:“移步,有些话我不想让婠儿听到。”


    说完他便抬步往琉光阁外走去,林思慎也没犹豫,当即抬步跟了上去。不过她还有心思胡思乱想,想起刚刚九王爷说的话,她竟然忍不住偷偷笑了笑。


    看来九王爷也是知晓沈顷婠的顺风耳,隔这般远也觉得沈顷婠能听见。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后花园,九王爷张望了几眼见四下无人,便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从宽袖子中取出了一个瓷瓶,蹙眉偷偷递给了林思慎,压低了声音道:“把这瓶子里的东西喝了。”


    “这是何物?”


    林思慎一脸茫然的接过了瓷瓶,打开了瓶塞后凑近前一闻,便嗅到了一股怪异的味道,说不上来是香味还是臭味,总之那味道实在是怪的很。


    九王爷有些别扭的轻咳了一声,而后板着脸不耐烦道:“问这么多做什么,总之我不会害你,你喝了就是。”


    想来九王爷也不会给自己喝毒药,林思慎抿了抿唇,嗅着瓷瓶里那古怪的味道,一咬牙便抬手将瓷瓶里,那浓稠的黑色粘液,一股脑的灌进了嘴里。


    虽然那瓷瓶里的东西嗅着有些奇怪,看着也难吃,可一灌进嘴里也不觉着奇怪,寡淡无味的如同白水。


    林思慎将那奇怪的东西咽进了喉咙里,正打算开口问。


    一直盯着她九王爷便神色尴尬又别扭的开了口,他偏开了头有些难为情的压低声音快速道:“你和婠儿成婚快三年了,至今无所出,实在是惹的外头人笑话。今日给你吃下的药,可是千金难求的神药,想来应当能助你一臂之力。”


    林思慎神色僵硬的愣在了原地:“您说这是什么药?”


    九王爷闻言眉头一蹙,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拂袖离去,只冷冷瞥下一句话:“装什么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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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章 120


    九王爷将林思慎领来后花园, 神神秘秘的让她喝了一小瓶难闻的药汁,也不说清楚这药到底有何用处, 便转身就要走。


    林思慎稀里糊涂的将药喝下后, 听了九王爷隐晦的言语,这才知晓九王爷为何会避开沈顷婠, 偷摸让她喝下药。


    听九王爷的意思,他给林思慎喝下的这药,应当是有壮yang的效用。


    林思慎不知九王爷口中的神药,究竟是用何物熬制而成了,也不知她一个女子喝下,可会有什么奇怪的效用。


    只是她来不及深思, 因那咽入肚中原本无味的药汁, 不知怎么竟是翻涌上一股浓稠的腥味。她只觉胃里一阵翻涌, 她抬手捂着了唇,生怕下一秒就控制不住的吐了出来。


    走了几步的九王爷似有所感的回身,他看着捂着口鼻作势要呕的林思慎, 急忙又折返了回来,压低了声音呵斥道:“莫要将药吐了,这药可是有奇效的。”


    林思慎一脸尴尬的摇了摇头,又硬生生的将那几乎快涌到喉口的药汁, 又咽了回去。那股恶心感充斥着她的味蕾,让她难受的脸色都白了。


    九王爷负着手挺直了腰背,轻咳一声后瞥了他一眼:“这药味道的确有些奇怪,不过你莫要心慌, 一会便好了。”


    林思慎放下手,极为勉强的扯开唇角,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小小婿知晓,多谢岳父大人关忧。”


    这事毕竟和沈顷婠有关,九王爷也尴尬的不知怎么开口,只是敷衍了应了一声:“嗯。”


    气氛瞬间寂静了下来。


    林思慎垂着头皮笑肉不笑,唇角轻轻的抽动了一下,要不是九王爷回头了,她刚刚还真想偷偷的把吃下去的药给吐出来。谁知九王爷偏偏紧要时刻回了头,现下还一直默默盯着她。


    一会她就是想吐,估摸着也是吐不出来了的。


    九王爷心中也别扭的很,他之所以今日会如此的关心林思慎和沈顷婠的夫妻生活,便是因为不久前他外出听戏时,听见有人议论林思慎和自己的爱女。


    那些三两聚成堆,闲来无事去茶馆听戏的人,戏也不好好听,反倒是一直嘀嘀咕咕的说些近日京城里流传的那些流言蜚语。


    九王爷穿着便衣就坐在一旁,一开始他倒也不打算理会这些寻常百姓,可后来他们说着说着,便将话引到了威远将军府。


    说什么青阳郡主嫁入将军府也有三年了,却未曾怀上身孕,要么就是林思慎如同传闻中那般不能尽人事,要么就是青阳郡主的肚子有古怪。


    沈顷婠可是九王爷的掌上明珠,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竟是成了旁人茶余饭后的笑谈。九王爷闻之大怒,恨不得将这些胡言乱语的人乱棍赶出。


    可他冷静下来后,细细一想,也知晓这些流言蜚语必定是传遍了京城。


    也就是因此事,九王爷这才想起之前,那些有关于林思慎的传闻。


    既然之前婠儿说过,她和林思慎有过夫妻之实,那林思慎必定可以人道,只不过兴许的确有那么点力不从心。若真是如此,那婠儿未能怀上身孕,必定就是林思慎的问题。


    九王爷为这事愁了好几日,好在身旁有人给他出了主意,说是陵川深山之内有一奇人,能炼制出一种滋阴补阳的神药,无论男女只要吃下它,定能有子嗣。


    九王爷派人去求了药,可这事他又不好与沈顷婠说,便专程找上门,将药给了林思慎吃下。


    林思慎和九王爷就这么面面相觑的站了许久,两人谁也未曾开口,面色皆是一片复杂,气氛更是尴尬间又透着一丝古怪。


    又过了一会,九王爷终是无奈的摆了摆手,沉声道:“这药效恐怕晚些才会发作,行了,你也莫要在此逗留,回去吧。”


    林思慎就这么跟在九王爷身后,亦步亦趋的回了琉光阁。


    临进门前,九王爷又突然止住了步子,他猛地回过身,目光如炬的盯着林思慎。


    林思慎还捂着自己的肚子心生忐忑,冷不防被九王爷这么盯着,当即打了个寒战。


    九王爷眯着眼盯着她,低声快速的开口提醒道:“此事,切记不能告知婠儿。你还需发誓,绝不出卖本王。”


    原来只是这事,林思慎暗暗舒了口气,而后举手作发誓状:“小婿发誓,绝不会将神药之事告知郡主。”


    九王爷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松了口气捋着胡子笑道:“那就好,本王就等着你们的喜讯了。”


    林思慎哭笑不得的敷衍了几句,两人便默契的谁也不提神药之事了。


    之后倒也没什么,林思慎乖乖巧巧的坐在一旁,双手放在膝上,心不在焉的听着九王爷和沈顷婠父女情深。


    一开始,她极为担忧自己喝下的所谓神药,会伤身。可就这么过了半个时辰,她也半点感觉都没有,什么都未曾发生。脸不红心不跳,就连之前那恶心反胃的感觉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难不成这所谓神药就只对男人有效?


    这般想着,林思慎便也安心了许多。


    正当她抬眸之际,九王爷却站起身,背对着她与沈顷婠柔声道:“时辰也差不多了,婠儿,父王该回去了。”


    沈顷婠跟着站起身,柔声问道:“父王不留下用膳?”


    九王爷摆了摆手,下意识的瞥了林思慎一眼,而后轻咳一声拒绝道:“不了,父王就不打搅你们夫妻二人了。”


    沈顷婠黛眉轻蹙,眸光一黯低声道:“婠儿都许久未曾和父王用膳了。”


    九王爷原本急着要走,可一见沈顷婠语气低落,当即便心软了下来:“那那父王就留下陪你。”


    原本林将军知晓九王爷今日来府探望沈顷婠,还想备上好酒好菜招待九王爷,岂料九王爷连琉光阁的门也没出,就留着陪爱女用膳。


    九王爷是个无肉不欢的人,一日三餐皆要食肉,以前有沈顷婠管着他还收敛些,可现在沈顷婠不在了,他就大胆放肆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沈顷婠将他留下用膳,一整桌除了蛋花粥皆是青菜豆腐,未见半点荤腥。


    一开始倒也还好,沈顷婠一直照顾着九王爷,偶尔与他说上几句话。而林思慎坐在一旁,漫不经心的喝着粥。


    可过了没一会,林思慎却突然停下了动作,她面上神色变幻不停,过了几瞬后便红的好似火烧一般,她眸中神光一闪过后,就快速的垂下头,握着筷子的手死死攥紧,开始轻颤起来。


    沈顷婠虽然一直在与九王爷交谈,可眼角余光却一直默默观察着一旁的林思慎。所以当林思慎出现怪异举动时,沈顷婠几乎瞬间便发现了。


    沈顷婠放下碗筷,清冽的目光疑惑的在林思慎身上打量了一眼,而后轻声问道:“怎么了?”


    九王爷盯着林思慎看了两眼,很快便了然于心,他神色僵硬的快速站起身,匆忙道:“婠儿,父王想起似乎还有些怠慢不得的公事要办,这就先回王府了,你们无须送我,无须送我。”


    话一说完,九王爷也不等沈顷婠开口,就在她诧异的目光中,急匆匆的要往外走。


    一拉开门,九王爷顿住了步子,头也不回的低声撂下一句话:“关紧门窗。”


    说完就逃似的从屋内跑了出去,还顺带着将门关上。


    不仅如此,临走前他还特意嘱咐了兰青和绿荫,让她们今夜莫要守在门外伺候,而是去守着琉光阁的大门,今夜不许有人进出琉光阁打搅沈顷婠和林思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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