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所在的地方离市中心比较远,附近都是占地面积比较大的轻工厂、管理所或者电子城。
还有一个隔了两条路的游乐园正在做建设收尾工作,应该就要开放了。
“时越,”祝祝伸手指向不远处那个巨大的粉色摩天轮,“我之前坐过它,和我学校里的几个好朋友一起,原来它现在还没建成。
“那天我们约好了一起过节,是和家人过白天和朋友过晚上的那种。陆陆续续碰面、一起吃过晚饭以后,张张迫不及待想到达它的最顶端许愿,我们就一起去坐,下来的时候就只剩水帘洞还开放了。”
祝祝总是在最后的相处日子里急切的等待相识的那天结束这段友谊,但说起和朋友们一起的日子还是不自觉地笑起来:“后来我就一直觉得坐一趟摩天轮需要很长很长时间,但其实这么大的一圈才只要三十分钟而已,是我们去的晚了。”
和朋友相处的最后日子本应该依依不舍,但由于本来熟悉的人突然短时间内迅速生疏防备,祝祝提前生出的不舍总是无处可施,然后在内心纠结消耗以后,只剩下逃离的想法。
而真正结束了,留下的还记得的片段其实不错。
“还没玩过其它设施,现在居然就没法再玩了。”
她扒在栏杆上,支着脑袋在初升的晨光中半眯着眼望。
时越发觉到她有些低落,侧身看她一眼,哧笑出声,伸手弹她脑门:“傻死了,中洲这地方虽然没有其他地方大,但好歹是东西南北中五大省中最繁华一个,游乐园没寒颤到只有一座好吗?我知道一个,明……嗯,昨天带你去玩一下?”
“明天”与“昨天”在约定中调换,这种用法虽然两人已经分别经历过无数次,却还是第一次说出来。
“这样说好奇怪,但好像又是对的?”祝祝被逗到了,边笑边蹙眉做思索状,“昂?这要是让别人听见一定觉得不可能。”
不过,是只有他们两个能适用的奇怪东西。
“去不去?”时越也觉得好玩,“其实你不回答我也知道,我们一定去了。”
“好没有悬念的提议哦。”
“还真是。”
露台来了两个端着饭盒的病人和家属,楼下某辆路过的小汽车鸣了一声笛,病区到了开放时间,又是很平常的一天。
时越笑意未收,却仿佛触发了什么。
张张?
原来叠称姓氏是祝永安的习惯,他就说他们提的“祝祝”这种称呼不像是自己会想出来的。
但祝祝……
真的好可爱。
“祝…祝永安。”默了一阵,时越突然喊她。
祝祝回过头,不明所以:“唔?”
“你一般怎么称呼h……朋友。”
“好朋友”三个字到了嘴边又咽下去。
在祝祝面前,这个词他用起来并不为过,但正序的关系不一样,从朋友晋升到好朋友的过程有待体验。
“叫名字……?”祝祝的回答更像是询问,她疑惑地看着时越,不明白他这个问题的同时还是认真的回应,“女孩子的话,关系好的都是偶然冒出一个称呼,顺口就叫下去了,像名字谐音、姓氏、动物塑、绰号谐音什么的。”
“比如?”
祝祝:“?”
第一次有人关注这个,她回想了一下,一一例举:
“比如之前我前桌有段时间买了好几件有超长兔耳朵的卫衣换着穿,她长得很可爱,高兴的时候说话一惊一乍的,就一直叫兔子、小兔,她名字里有个月字,因为我这么叫她,即使后来没穿那衣服了,网名还是用了好久的‘月月小兔’;
“猫猫崽、猫大王、仓鼠大人、浣熊,有一对好朋友互相叫吉吉和毛毛。
“还有我之前看过的一本小说里面主角养的猫和我后来认识的一个人名字有一个字一样,我就用那个猫的名字叫她;
“哦对了,好久之前,我跟一群人玩狼人杀,有个姓江的女生几乎每次都抽到狼人身份,越往后玩我们就无条件指认她,我叫她江狼,叫顺口了就叫小胶囊;
“还有姓氏好听的比较简单,大宁宁、小林林、陆陆、张张、姚姚……姓氏不顺口或者、和其他朋友撞了还有谐音的,胡萝卜、小馒头、大小姐、乌鸦、火山、汤圆儿、旺旺仙贝……”
提起自己给好朋友取昵称的功夫,祝祝越说越兴奋,手指掰了好几轮,最终停下来,思索着还有谁有没有被自己忘掉,“额”了半晌,彻底想不起来了。
“算了,她们现在都还不认识我。”
这并不让她失落,因为这些人一直在未来,她眼下没什么对友谊未满的遗憾。
“其实我自己也有有意思的称呼,之前在课后班有个学姐和我比肤色,后来一直叫我小白。我问她那我叫她什么?她说让我叫她猩猩,我以为是天上那个星星呢,真叫了好几声,她才说是黑毛的那个。
“她个子好高,超有意思。然后就是安安、小祝什么的,感觉没什么创意,如果我来取,没有别的契机,那至少是‘祝祝’呢?但没人喊过。”
“祝祝。”时越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接上。
“……啊?”祝祝瞬间回过头,视线不偏不倚的对上,大脑还未反应过来,细微电流先一步推着红晕爬上了面颊。
时越并不移开视线,直直盯着她的眼睛,似在等待。
可祝祝突然就没了后文。
“时医生!”电梯间里带着口罩的护士捧着登记表,找到露台口时急慌慌对着时越招招手,“快,科主任来了。”
一眨眼功夫,时越一晃而过消失在露台门外,祝祝还愣在原地,耳边犹有一句“我先去了”。
从八楼往下看,这一片的建筑都不高,祝祝能顺着医院里的柏油路越过门诊楼看见大门外的马路。
来来往往大小车很多。
摁亮手机,才过了不到半个小时。
不过如果科室医生来了,妈妈多半醒了,她们可以去吃个早饭。
又站了两分钟,祝祝顺着原路回到病房,妈妈已经洗漱好,刚刚用手机拨通了她的视频。
好像忘了什么。
“妈妈,我回来了,今天早上吃什么呀?”她挂断电话,趿拉着拖鞋进屋,顺手把半掩着的门开到底,然后走去拉窗帘。
妈妈穿了身很旧的破衣服,来医院那天开始就总是穿类似的,说是等出院那天焕然一新的对比明显一些。
她未来的确有超多很漂亮的衣服。
看到祝祝,妈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你爸爸找到一家放养的鸡场,说是准备定一些酒席上用,昨天先抓了一只回来,晚上就炖上了,说拿来给你喝,马上来了等等吧。”
哦,康复宴上那只鸡啊。祝祝点点头。
当时她那桌没人动肉,但是把汤喝完了来着。
“爸爸到哪了?如果不用回头,能让他带一笼昌玉街街角那家的灌汤的小笼包吗?”
她想起从家往南郊来的方向某家早餐店。
妈妈点开爸爸的头像,等待接听的半途笑道:“平时没怎么下街,你上哪知道那么多中洲的小吃店的?你之前在北y……”
人放松的时候嘴快,妈妈想起当时北榆警察跨省打电话告诉他们女儿下落后,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温柔笑意霎时僵在脸上。
“什么?”祝祝没听懂,“北什么?我、我在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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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看到附、附近店家宣传的而已。”
母女俩一下子都有点不同的慌乱。
祝祝是不想让妈妈再听到时间倒流的事说她瞎想,而妈妈想起了刚接回来没几天,女儿接受治疗的同时做了其它检查,提到对过去在北榆的一无所知,然后被初步判定为创伤失忆的事情。
那时她和爸爸就私下决定不向女儿再提失散的那些年里的任何信息,以免她想起来不好的。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的记者采访,报告里全都没有注重关于她被找回以前生活的笔墨,只是简单说明了找回的日期和方式。
都是他们废了很大心思的。
电话接通,爸爸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呼呼呼”得全是噪音,粗糙的男声贴近了话筒,喜意盈盈:“怎么啦老婆?”
“老祝你到哪了?安安说她想吃昌玉街的什么小笼包,你过了没有哇?如果不远的话从街那边过一下看看,我不知道哪家店呀。”
妈妈嫌那头噪音大,拉远了手机,“哦,是灌汤的哈,安安说了,网上看见想吃。”
爸爸一听更乐了:“那你们说得太及时啦!我刚过了没多远,前面正好有路口能调头,再晚说就远了,我去给找找,保证安安吃到嘴还是热的!”
老祝的声音透过听筒炸得满屋子都是,主治带队的主任医生敲了门领着几个学生进门都没人发现。
“祝永安家长,我们来看看她情况。”哗啦啦五六个白大褂走到病床前,领头的医生手上什么也没拿,背着手挺胸站着。
祝祝本来站在窗帘边上听爸妈打电话,回过头看见换好了白大褂的时越。
他手里端了个血压器跟在老师后面,看见她发现自己,不作声冲她微微歪头一笑。
“永安呀,这两天身上还会疼吗?”医生例行问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和呕吐啦?喉咙会不会有血腥味?”
之前不疼的,这两天有了一次,不难捱,但是很古怪。
“晚上睡一半,后半夜突然疼了一次,醒了就没什么感觉。”她如实说。
应该就是严重了吧。
“哪天呢?”
她回答,后面有其他医生笔记,主治抬起一只手:“没事啊,比以前好多了,你妈妈说想定下周一回家,可以的,啊。”
然后招招手:“来,小时,血压量一下、还那个血氧。”
祝祝沿着床边坐下靠在叠好的被子上,时越弯腰操作时在她眼前笼下一片阴影:“时、越……”
气音可以压得很轻,血氧仪夹在手指上时指尖有明显的跳动。
祝祝不知道脉搏跳动到底连不连通心脏,但怕血压有波动,下意识屏息调控,视线却还是不能从近在咫尺的时越脸上挪开。
时越全程垂着眸子紧盯数字,几秒钟后取掉握在手里,给记录的同事报告:“血压血氧正常。”
一队人唰唰停笔离开,时越也直起身拆掉血压器快速绑带收拾。
工作状态还真是……
思绪乱飘到一半,时越回头看了一眼背后其他人,确认走得差不多了,露出掌心血氧仪对她晃晃:“别憋气了,祝祝。”
……一丝不苟。
祝祝提了半口气,眼睁睁看着时越再次从她眼前一晃而过地跑远了。
他能看出来啊!她光想着血压了,原来手指头上面那个小东西才是实时的啊喂!
紧绷的颈子塌下来,祝祝吐出一口气,身侧的手指不自觉用力搓了两下病服衣角。
身边人无一例外将她与时越绑定,碎片多而片面,她本以为最多是特别的好友,却不料从未有过的悸动在他面前如此轻易。
过于轻易了,祝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