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梳尘缓了缓,还是说了出来:“可她万万想不到,你竟如此残忍、如此绝情,见她自缢于你送她的梧桐之上,你竟不发一声,当场将那证据取下,藏于怀中,大哭而出……至于崔侍郎那一份证据,你令花无红毁了。”
宫晏晏不禁有些毛骨悚然,顾初蕊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一个人,有情感的人,身上流着血的人,活生生的人,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顾初蕊淡淡道:“只可惜你还是在推测。你看到了?为什么是我做的?就不能是别人?不能是什么窃颅大盗?”
程梳尘道:“只可惜秋无双那日一直在作画,在你之前,从无一人进过百灵府中!”
顾初蕊叹道:“只可惜你根本就没有证据。你不过是一派胡言。”
程梳尘道:“只可惜你忘了两个人。”
顾初蕊的瞳孔收缩。
他已想到了两个人,心腹们方才告诉他的那两个人,被程梳尘藏进禁宫的两个人!他在心里怀疑,程梳尘究竟做了些什么?
程梳尘道:“我们之所以要带走花无红,放入禁宫,是因为他本身可能也是证据,再叫来颇有经验的袁青云验尸,已有结论了。他的确用了忘忧茄。试问洛阳怎么会有忘忧茄?试问在这最后一幅画中,与顾相同时出现的花无红怎么会用忘忧茄?”
顾初蕊道:“我与你说的那个花无红有何关系?”
“可以找太史云当面对质。”程梳尘道,“那夜在崔府之外,小日月湖,太史云明明带着陛下的人在,为何不敢出手?不是怕了花无红,而是知道花无红跟奸相的联系,我没猜错吧?”
顾初蕊死死盯着程梳尘,眼干。
宫晏晏也盯着顾初蕊,道:“顾相,你阴谋控制洛阳,颠覆朝政,又该当何罪?你若不认,我们还可以依照秋无双的画,将那些被你引入局的豪富聚到一起审……”
顾初蕊淡淡道:“该诛九族啊。”
宫晏晏皱眉道:“你承认了?”
顾初蕊悠悠道:“既然姓程的兔儿爷都说了证据确凿,我又有什么不敢认的。”
宫晏晏看着顾初蕊的脸,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想到百灵,想到张灭绝,想到所有人,所有人在这个男人面前似乎都是牛虻虫虱,她咬牙道:“那我就抓你归案!”
她猛地转身,突然感到了一股凌厉的杀气,浇花的人还是在浇花,可是分明盯着自己的脸;喂鸡的人分明在喂鸡,可总往自己的手腕瞟;修草的人直接不修草了,在磨自己的剪刀!
她的经验也已愈来愈多,她已经发现了一件事,这三个人虽然只是随随便便站着,却已经无声无息地切断了她和程梳尘的所有退路!而他们身上的杀气,居然丝毫不弱于花无红身上的!
宫晏晏眯着眼睛扫视一周,道:“你们要灭口?”
顾初蕊道:“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不需要提醒。”
宫晏晏气极反笑,道:“这就是奸相的手段?”
顾初蕊道:“我还以为你已忘了我是奸相,那就好,省得我多费口舌了。”
他叹了口气,道:“我明明叮嘱过他们不知道多少次,我叮嘱白醉玉,叮嘱百灵,叮嘱花无红……多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他们偏偏不懂?为什么百灵和花无红非要试试我不让他们碰的那东西?为什么非要留下证据?”
程梳尘忽道:“只可惜,我却有一点事要提醒你,可能不得不多费口舌的。”
顾初蕊盯着程梳尘,哑声道:“你说。”
程梳尘道:“袁青云根本没有验尸。”
顾初蕊忽而觉得反胃,像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打在肚子上。
程梳尘道:“我相信花无红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你,他从未碰过那东西,即便验尸,也会一无所获。”
他叹了口气,道:“只可惜顾相,你太多疑,太自负,太瞧不起你身边的人,太把他们当做木头人了。你更是觉得已看透了我,看透了我的每一个行为,所以才会误以为我真的令袁青云找到了线索,最后,你竟自己认了罪。”
顾初蕊的心跳得很快,他竟感受到了极度的愤怒,已经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原来用那皇家阵仗接袁青云只是为了造势,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仙子一般的容貌,出尘的气质,竟能使出这般老辣阴损的计策?
他冷笑道:“你竟教训起我来了?那我也有一点事要提醒你。”
程梳尘道:“什么?”
顾初蕊道:“顾初蕊就是顾初蕊,怎也改不了的!”
程梳尘苦笑道:“我相信。”
顾初蕊叹道:“你们可能相信,但你们一定不懂。”
宫晏晏挑眉道:“怎么不懂?”
顾初蕊道:“我是真正的国之栋梁。若是没了我,你们才知道什么叫大厦将倾、国将不国。”
宫晏晏摊手道:“这些话,你其实大可到大牢里与狱友说。”
顾初蕊道:“我本来还想说,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宫晏晏道:“什么意思?”
“我本来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与奸相同流合污的。”顾初蕊叹道,“现在我忽而觉得,我真的不该再多费口舌了。宫女侠与本相一样,都是无比坚定的人,却奈何不在一条船上……”
突然,他的身体已动了,当程梳尘的右手按向剑柄的时候,顾初蕊的左掌已向程梳尘的胸口推出!
宫晏晏睁大了双眼,这样一个成名已久的宗师,七大高手之一,硕果仅存的江湖之巅,居然在谈话间选择了偷袭!
闪电之间,刹那生死,程梳尘用尽浑身力气,才将左掌挡在胸前,已被顾初蕊一掌之力震退数步,可顾初蕊的左掌仿佛游鱼入水,如胶如漆,竟死死黏在程梳尘的左手上!
损人利己、吸功化骨妖法!
顾初蕊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心下已了然了,程梳尘的武功居然这样稀松平常,像是有伤病,甚至还不如花无红。自己至少能对付三个花无红,那么大概能对付五个程梳尘吧。
他心下越来越欣喜,碧海仙君的徒弟,那内力将是多么精纯,多么可口?真是一顿盛宴,他准备把程梳尘吸干,他期待程梳尘的反应,程梳尘还有右手,右手会怎么做?会拔剑?拔剑也没用!
还是闪电之间,程梳尘的右手也动了。
顾初蕊看着程梳尘的右手,如果是拔剑,他会在剑出鞘之前用擒拿手掰断程梳尘的右腕!
程梳尘的右腕举起来,出拳,用尽全身的内力出拳。
打在了程梳尘的左腕上。
这一拳几乎把自己的左腕打折了,可是也将那紧紧黏着的鱼弹开了!
二人粘在一起的内力四射,顾初蕊退后几步,看着被内力震得倒在地上的程梳尘,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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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在横竖都是死路的情况下找到一条生路。”
“可是,这条生路能走得了多久呢?”顾初蕊甩甩手腕,慢慢逼近这小白兔,“下一次,你还能躲得过吗?待吸干你的内力……”
突然,他身上一阵剧痛,低头看自己肋间,一柄剑自身后插入,直没入柄,剑刃从身前穿出,穿出鲜血,浑浊、污浊不堪的鲜血。
顾初蕊回头,看向宫晏晏,道:“偷袭。”
宫晏晏道:“暂且跟你学的。”
“你真好学。”顾初蕊道,“你的剑比我想象中快。”
他看着落在宫晏晏脚边的喂鸡米和水渍,再看看三位心腹的表情,心下已明了了。
他本相信,以那三人的功夫,宫晏晏根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说不定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他完全放松了自己的后面。
可他现在才看出来,宫晏晏的勇气太多,竟还有一种很特别的功夫,可以在一瞬间挡下打过来的暗器。
——幽微三式的立江河!
顾初蕊叹了口气。
“小心……”程梳尘喘息道。
突然,宫晏晏竟感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内力自剑尖朝自己涌来,她顷刻之间松了右手,那剑竟不由自主地从顾初蕊身上倒飞了出来,所幸她一个铁板桥仰下,又滴溜溜一转,用右脚将那剑踢到空中,才又接下了自己的兵器。
可是那三个人已经动了。
在他们眼中,此刻的宫晏晏满身都是破绽!
他们三人杀人,往往不需要破绽。
一个破绽,够他们杀一个人三次。
现在,他们已想好了一十六又半个不同的法子杀这小姑娘,其中三种很快,七种有把握!
顾初蕊却摆了摆手。
三个人立马停下。
这只手往哪里摆,他们就往哪儿去。
宫晏晏咬牙道:“你让我?”
顾初蕊摇摇头,道:“我不让他们杀你,是因为方才你让我。”
宫晏晏道:“哦?”
顾初蕊道:“你这一剑,本就没想取我性命。是以,才从肋间穿出。”
他又摇摇头,道:“只可惜,我的内力实在太多,多得用不完,就算你刺上我十剑八剑,也刺不死我的。那些人浑浊不堪的内力,简直将我的血都搞脏了。”
宫晏晏挑眉道:“假如我方才不刺你肋间,转刺你背心要害,会怎么样?”
顾初蕊淡淡道:“那么你现在已死了至少三次。”
宫晏晏笑道:“那你倒不算太不公平。”
“我一向很公平。”顾初蕊道,“或许你是没有把握一剑杀死我,或许你是不屑于偷袭杀我,或许是怕我身后那三人,或许是还想抓我归案,或许是还想审我,无论如何,你总是让了我一次。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一个最公平的机会。”
宫晏晏道:“什么机会?”
顾初蕊道:“我是右相,我是七大高手之一,可我也是人。”
宫晏晏道:“看得出来。”
顾初蕊道:“所以,当你的剑刺进来的时候,我也会受伤,我也会流血,我也会痛。”
宫晏晏叹道:“看你的样子,痛不痛实在难说得很。流血我倒看到了。”
顾初蕊道:“那么,现在就是你此生仅剩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