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诰和郭威交换了一个眼神,瞬间从尤川那毫不掩饰的目光和几乎是无条件的顺从里读懂了同一种信息——这位来自娆疆、气质独特的白发青年,对秦王妃蚩梦怀着深深的倾慕之情!
“郭兄,这,”
徐知诰压低声音,语气有些微妙。
郭威微微摇头,同样低声道:
“徐兄,情之一字,最是难解,尤其还牵扯到那位。我们还是装作不知,莫要多问为好。”
两人达成了共识,决定对此视而不见。然而,人类的八卦之魂是难以遏制的。
下一秒,趁着蚩梦气鼓鼓地跑到楼下找茶水喝,尤川的注意力还追随着她的背影时,徐知诰、郭威、本人和极乐四人,便心照不宣、鬼鬼祟祟地溜进了二楼的一间空客房内,还小心翼翼地掩上了门。
“开始了开始了!”
本人兴奋地低呼一声,顺手抄起墙角的一把旧拖把,笨拙地顶在自己脑袋上,努力板起脸,试图模仿出林远那种淡然中带着些许疏离的气质,粗着嗓子说道:
“你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
本人模仿林远无奈的语气,另一边,极乐不知从哪里摸出点胭脂水粉,胡乱在脸上涂抹了几下,扭扭捏捏地走上前,捏着嗓子,学着蚩梦当年那带着娆疆口音、天真又大胆的语调:
“你进了人家的房间,就要和我成亲哩!”
“不行不行!”
顶着拖把的“林远”连连摆手,做出推拒的姿态。
“哎呀,人家做你的小也行嘛~小~锅~锅~” “蚩梦”不依不饶,整个人几乎要黏到“林远”身上,蹭来蹭去。
两人从最初的相遇开始,将林中那尴尬又搞笑的初遇、一路上的纠缠、以及最终被林远“拐”到长安的过程,夸张而生动地演绎出来。动作浮夸,台词魔性,看得一旁的徐知诰和郭威忍俊不禁,又不得不死死捂住嘴巴防止笑出声。
剧情一路推进,眼看就要演到高潮部分——只见本人猛地一跳,双腿熟练地盘在了极乐的腰间,两人深情的对视着,然后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撅起嘴巴,缓缓地向对方靠近,眼看就要“亲”上了!
就在这“历史性”的一刻——
“砰!”房门被猛地推开!
“蚩梦!”,本人下意识喊出。
“小锅锅!”极乐下意识回应。
“你们两个在干啥子?!”
真正的蚩梦站在门口,瞪大了眼睛,看着房间里这诡异又滑稽的一幕,先是一愣,随即小脸瞬间涨得通红,不知是羞是怒。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二话不说,扬起小拳头,“咚!咚!”两声,精准地砸在了本人和极乐的脑袋上,力道十足。
“哎呦!”
“疼死我了!”
两人抱头蹲下,委屈得不行。
“太师父,我们,我们这不是在给他们表演您和秦王殿下当年的‘光辉事迹’嘛,”
本人揉着脑袋上的包,小声辩解道,
“谁知道,一不小心入戏太深,差点就,就,”
他和极乐对视一眼,回想起刚才那差点“亲密接触”的画面,同时感到一阵恶寒,猛地转过身去,扶着墙干呕起来:
“呕——!”
蚩梦看着两人的狼狈相,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更多的是被揭露“黑历史”的羞恼,她叉着腰,小脸拉得老长: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那个时候我还小!不懂事!所以才,才那样缠着小锅锅!你们!你们不许再演了!”
极乐一边干呕,一边不怕死地补充了一句:
“可是,太师父,您当初不就是看林远长得帅,才对他一见钟情的嘛,难不成还真是一眼就看对眼了。”
“你再说!信不信我让你尝尝新炼的蛊虫是什么味道?!”
蚩梦扬了扬拳头,恶狠狠地威胁道。极乐吓得一缩脖子,赶紧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连连摇头,表示再也不敢了。
“哼!”
蚩梦气呼呼地跺了跺脚,狠狠瞪了这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一眼,转身飞快地跑开了。
自蚩梦推门而入,尤川便也跟了过来,一直静静地站在门口。他看着蚩梦羞恼跑远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后,他的目光又落回房间里——看着头顶拖把、形象滑稽的本人,和脸上妆容花了一片、还在干呕的极乐,他们刚才演绎的,正是他永远无法参与的,蚩梦与林远的过往。
他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抹复杂而深刻的遗憾。那些他错过的时光,那些他无法取代的经历,如同无形的沟壑,横亘在他与蚩梦之间。
郭威看着尤川那怅然若失、目光始终追随着蚩梦离去方向的样子,一个没忍住,下意识地将心中的猜测脱口而出:
“这,尤川兄,你这难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单相思?”
这话如同一声惊雷,让沉浸在回忆与遗憾中的尤川身体猛地一顿。
他缓缓转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到极点的笑容,长长地、仿佛带着无尽重量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情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唉,”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追忆往事的飘忽,
“蚩梦她是万毒窟蛊王的独女,尊贵无比。而我,虽是巫王义子,但从小便与她一同在万毒窟长大。我们一起捕虫,一起练蛊,一起在月色下的山林里奔跑,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点也不为过。”
他的眼神变得温柔而迷离,仿佛穿越了时光,看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
“我曾经也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顺理成章地并肩而行,走过往后漫长的岁月。直到那一天到来。”
尤川的声音骤然变得干涩而痛苦:
“义父他突然发难,以雷霆手段囚禁了蛊王,清洗了所有忠于蛊王的旧部,万毒窟,一夜之间,就变了天。”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我无法对蚩梦下手。我看着她眼中的震惊、愤怒和绝望,最终还是心软了,偷偷放她离开了娆疆。她孤身一人来到中原,想要寻求当时的不良帅袁天罡主持公道却不料,在半路上,遇到了林远。”
说到这里,尤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宿命般的无力感:
“从她遇见林远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我与她之间,再无任何可能了。”
情到深处,他赶紧偏过头,用袖子迅速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徐知诰和郭威在一旁听着,也不由得一阵唏嘘,心中感慨万千,真是命运弄人,世事无常。
郭威还是有些不解,皱着眉问道:
“这,按道理说,青梅竹马的情分,历经岁月,难道还抵不过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秦王吗?况且,那时候的林远,应该还只是个江湖中人,并非如今权倾一方的秦王吧?”
尤川摇了摇头,脸上的苦涩更深,带着一种深刻的自嘲和悔恨:
“不一样的,蚩梦她,怪我。她怪我明明知道义父所做的一切是错的,我却还是选择了站在义父那边,助纣为虐。这份背叛和立场上的对立,在她心里划下了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痕。”
他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声音充满了无尽的遗憾:
“如今我早已悔过,也在十二峒中潜心修行,试图弥补过去的错误。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她已经嫁为人妻了。”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其轻微,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份求而不得、时过境迁的遗憾与伤痛,弥漫在小小的房间里,让徐知诰和郭威这两个旁观者,也感受到了那份沉甸甸的重量。
稍作休整后,徐知诰感觉体内余毒已清,体力也恢复了大半。他起身,从怀中取出一两碎银放在桌上,随即重新将那引人注目的狭长剑匣背在身后。
他对着郭威、尤川等人抱拳,语气平和却带着去意:
“此番遇险,能得遇几位出手相助,实乃徐某的造化。救命之恩,徐某铭记于心。江湖路远,希望日后有缘,能与诸位再见。”
郭威见他这就要走,心中那份对剑匣的疑虑还未消散,连忙开口挽留:
“徐兄,你这就要离开?何不多留几日,待身体完全康复再走不迟?”
徐知诰摇了摇头,再次拱手,语气坚定:
“郭兄好意,徐某心领。只是在下身上确实还有要事在身,耽搁不得,就此别过,抱歉了。”
说罢,他不等郭威再劝,转身便大步离开了客栈,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的人流中。
郭威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眉头紧紧锁起,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那剑匣为何如此长大?寻常宝剑,绝无需这般尺寸的容器。难不成,里面装着的,就是那柄引得江湖震动、与长生秘密相关的‘天殇剑’?” 这个念头一起,他便有些坐不住了。
另一边,尤川见蚩梦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便主动走上前,温和地说道:
“蚩梦,我们走吧。去找你要打的那几个人,我陪你一起去。”
蚩梦却有些心不在焉,她坐在凳子上,两只手托着腮帮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来转去,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尤川,我觉得小锅锅他现在,没有以前那么在意我咯。”
尤川微微一怔,轻声问道:
“何出此言?”
蚩梦的小嘴撅得老高,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落:
“你也是知道的嘛!在小锅锅眼里,女帝姐姐永远是最重要的那个!现在好了,又莫名其妙多了一个耶律质舞!我就是想气气他嘛,所以才跑出来的!可是,可是我都出来这么久了,他居然还不来找我!真是气死我啦!”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委屈和一种小女孩般的赌气,仿佛离家出走只是为了引起家长的注意和关心。
尤川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微涩,却还是耐心安慰道:
“他如今身份不同,日理万机,要处理整个秦国的政务,或许只是抽不开身。又或者,他其实一直在暗中派人保护、跟着你,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派人跟着我?”
蚩梦闻言,立刻抬起头,气呼呼地四处张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能是谁嘛?我怎么没看到?要是让我发现,非得让他尝尝我的新蛊虫不可!”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眼神里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期待,似乎在盼望着那个“跟着她”的人,最终会变成她心心念念的“小锅锅”本人。尤川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明了,那份深藏的情愫与无奈,也更深了几分。
僻静的山坡上,钟小葵面无表情地站立着,如同一位冷酷的教习。杜雨儿则双手紧紧抓着一根粗糙的绳索,绳索下端悬挂着沉重的石块,她必须努力保持双臂平举,纤细的手臂因用力而剧烈颤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啪!”
鞭条破空,不轻不重地抽在杜雨儿微微下沉的手臂上,留下一条浅浅的红痕。
“稳住!练功不是儿戏,偷懒一分,对敌时便是生死之差!”
钟小葵的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就你这孱弱的根骨体质,若不付出十倍努力,怕是到死也就是个中星位的命,连自保都勉强!还不够,继续撑着!”
杜雨儿咬紧牙关,闷哼一声,强忍着酸痛和委屈,再次将颤抖的手臂努力抬平。
看着她倔强却明显根基薄弱的模样,钟小葵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她的思绪不由得飘远,想起了另外一个人——白清荷,那位秦王林远唯一的亲传弟子。对于那个女孩,钟小葵的心情是复杂的。正因为是唯一的徒弟,林远对她可谓极尽溺爱,资源倾斜,耐心教导,甚至有些纵容。与眼前需要靠鞭策和苦熬的杜雨儿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从玄冥教效忠冥帝,到如今效忠秦王,不过短短数年的光景,这天下,这人与事的变化,竟是如此之大。”
她望着远方天际,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罕见的迷离与感慨。
她的思绪飘得更远。
曾几何时,这整个天下在那位不良帅袁天罡眼中,不过是一方池塘,众生皆为饵料,唯有他一人执杆垂钓。袁天罡身死,旧秩序崩塌;而后林远为求突破,不惜散功重修,历经磨难,才终于拥有了从“饵料”跃升为能与天下顶尖棋手对弈、甚至试图去“执杆”的资格。
“希望,殿下您下的这盘棋,最终能赢吧。”
她在心中默默念道,将那份对往昔的唏嘘和对未来的隐忧,深深埋藏了起来。
半个时辰的残酷训练终于结束,杜雨儿几乎虚脱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钟小葵计算着时间,冷漠地开口:
“时辰到了。起来,随我走。”
杜雨儿勉强支撑着爬起来,擦了擦汗,怯生生地问道: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钟小葵已经转身向院外走去,听到问话,脚步未停,头也不回地丢下两个字,声音依旧清冷,却仿佛带着一丝江湖的风雨气息:
“入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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