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官道染成一片血色,两旁林木幽深,静得只余马蹄叩击路面的单调声响。一名身着布衣打扮的汉子,背负着一个看似沉重的长条剑匣,正策马疾驰。
他目光警惕,不时扫视着道路两旁,显然深知所带之物关系重大。
然而,就在马匹即将奔过一处看似平常的弯道时,异变陡生!
“绷——!”
数道粗韧的绳索猛地从地面枯叶中弹起,精准地绊在了马腿之上!
“希——!”
骏马惨嘶一声,重心瞬间失衡,带着巨大的惯性向前狠狠栽去!
马背上的锦衣卫反应极快,在坠地的瞬间腰腹发力,一个狼狈的翻滚卸去部分力道,迅速起身,“仓啷”一声,腰间佩刀已然出鞘,在夕阳下闪烁着寒光。他持刀护在身前,恶狠狠地盯着从道路两旁林木中无声涌出的十几条黑影。这些人个个手持利刃,面带煞气,显然绝非善类。
锦衣卫强压住翻腾的气血,沉声道:
“诸位好汉若是求财,在下身上有些许银两,尽可拿去,只求行个方便。”
他试图以钱财化解干戈,不愿节外生枝。为首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狞笑一声,刀尖直指他背后的剑匣:
“杀了你,你身上所有的东西,自然都是我们的!包括那个盒子!”
锦衣卫眼神一凛,知道无法善了,冷声道:
“呵呵,你们可知我带着的是何物?杀了我,夺了此物,普天之下,将再无你们容身之处!届时,不止你们,就连你们身后的主子,也难逃覆灭之灾!”
“少他娘的吓唬人!”
刀疤脸啐了一口,
“老子们都是刀口舔血的主儿,吓大的?管你什么来头,到了这儿,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兄弟们,上!速战速决!”
话音未落,十几名亡命之徒已如饿狼般蜂拥而上!刀光剑影瞬间交织在一起,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那锦衣卫身手不凡,刀法狠辣凌厉,显然经过严格训练,片刻间便砍翻了两人。但对方人多势众,且配合默契,显然是早有预谋。他既要护住背后剑匣,又要应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很快便左支右绌。
“噗!”
一柄钢刀趁其不备,狠狠刺入了他的大腿!锦衣卫闷哼一声,动作一滞。
紧接着,背后空门大开!
“死吧!”
另一名匪徒瞅准机会,手中长刀带着恶风,从他后心猛地刺入,锋利的刀尖瞬间从前胸透出!
“呃啊——!”
锦衣卫身体剧震,一口鲜血喷出,佩刀“当啷”落地。他双目圆睁,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愤怒,死死盯着那个刀疤脸狞笑着走上前,粗暴地解下了他背后的剑匣。
力量随着生命迅速流逝,他重重地扑倒在地,视野逐渐模糊黑暗,只能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对着无人能闻的方向,发出微不可察的忏悔:
“属下,无能。”
匪徒们得手后,毫不留恋,迅速清理现场,带着剑匣隐入密林,只留下官道上一具尚温的尸体和几滩刺目的血迹,诉说着方才发生的惨烈。那承载着无数野心与秘密的剑匣,就此易主,不知所踪。
…
钟小葵带着杜雨儿来到方才发生劫杀的官道旁。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地上的血迹尚未完全干涸。
杜雨儿看着眼前狼藉的景象,脸色有些发白,下意识地往钟小葵身边靠了靠,小声地唤道:
“师父。”
钟小葵头也没回,声音依旧清冷:
“别叫我师父,我教你的那点东西,还谈不上师徒名分。”
她说着,径直走到那具锦衣卫的尸体旁,面不改色地俯下身,动作利落地从其腰间搜出一块制作精良的腰牌,上面清晰地刻着其身份信息与编号。
她握着那冰冷的腰牌,看着地上已然失去生机的面孔,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
“唉,放心吧。锦衣卫的规矩,你的妻子儿女,组织上会妥善安置抚恤,不会让他们流离失所。安心走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官道两旁的树林中,无声无息地出现了数道身影。他们同样身着便装,但行动间透着雷厉风行的默契,眼神冷漠而专业,只有在扫过同袍尸体时,才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他们迅速而有序地收敛了尸体,清理了现场痕迹,随后如同来时一般悄然退去。这名殉职的锦衣卫,将被护送回他的故乡,入土为安。
…
“什么?!天殇剑出现在了峡州?!”
徐知诰听到手下紧急来报,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消息传播的速度和剑出现的方位,都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那名手下肯定地点了点头。徐知诰眉头紧锁,在书房内来回踱步,脑中飞速权衡着利弊。峡州地处要冲,此剑在此出现,必然引得各方势力云集,局势将变得异常复杂。他身兼左仆射之职,政务繁忙,轻易离不得江都。
就在这时,一直稳坐主位、闭目养神的徐温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知诰,”
他看向自己最倚重的养子,
“为父麾下,最看重的便是你。此等关乎国运、亦可能蕴含长生之秘的重宝,非同小可,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你,亲自去一趟吧。”
徐知诰停下脚步,面露难色:
“可是父亲,我兼任左仆射一职,朝中政务。”
“不必忧虑。”
徐温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你的政务,为父暂且替你处理。你只管放心前去。”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带着一丝决断,
“带上武宿营的精锐,务必将此剑带回来。”
武宿营,乃是徐温麾下最核心、最精锐的私兵力量,将其交由徐知诰指挥,足见其对此次行动的重视程度,也隐含了必须成功的决心。
徐知诰见父亲心意已决,且已做出周密安排,便不再犹豫,躬身领命,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是!父亲,孩儿定不辱命!”
…
峡州城外三十里,一处人迹罕至的半山腰密林中,临时搭建的简易营地里,篝火噼啪作响。一名须发皆白、眼神却锐利如鹰的老者,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柄出鞘的长剑。剑身映着跳动的火光,流溢出清冷幽光。
老者指尖轻轻拂过剑脊,感受着那非金非铁的奇异质感与内蕴的凌厉剑气,不由得连声赞叹:
“好剑!真是一柄绝世好剑啊!难怪能与龙泉齐名,秦王之物,果然非同凡响!”
身旁一名作副手打扮的中年人闻言,脸上露出兴奋之色,低声道:
“大人,有了这把剑,我们是不是就能借此窥探长生之秘,甚至问鼎天下?”
“没那么简单。”
老者脸上的赞叹迅速被凝重取代,他手腕一翻,利落地将天殇剑归入古朴的剑鞘之中,动作谨慎,仿佛捧着烫手的山芋。
“这不仅是宝剑,更是催命符!它是秦王的佩剑,背后站着整个秦国和那无孔不入的锦衣卫!此刻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它,我们拿在手里,无异于怀璧其罪,危险至极!必须尽快将它从手中放出去,转移视线!”
副手脸上的兴奋褪去,化为沮丧,叹了口气:“可是如今李嗣源已死,张子凡登基,他断然不会重用我们这些旧部。连李存礼将军也不知所踪,怕是唉。”
他的叹息中充满了对前路的迷茫。老者也面露沉痛之色,背负双手,在篝火旁来回踱步,声音带着一丝追忆与不甘:
“是啊,想当年,晋王李克用雄才大略,创立我们‘殇’组织,本是为了在暗处制衡通文馆,为晋国积蓄另一股力量。可谁能料到,时移世易,晋王,庄宗相继离世,我们这些见不得光的影子,竟落得如此下场,如同无根浮萍。”
他停下脚步,望着漆黑的夜空,喃喃自问:
“这天下雄主并起,我们该投靠谁呢?”
副官显然早有思量,他迅速从行囊中取出一幅粗略的天下形势图,铺在地上,指着上面几个势力范围分析道:
“岐国的李茂贞,秦国的林远,蜀国的孟知祥,新唐的张子凡,这四人要么自身实力强横,要么体系稳固,而且,与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仇怨,我们贸然前去,得到信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可能会被围杀。”
“那么,还有实力角逐天下的,便只剩下那么几人了。”
副官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
“吴国的大丞相徐温,手握重权,其势已成;新唐的河东节度使石敬瑭,拥兵自重,野心勃勃。我们能选择的,主要便是这两家。若再将眼光放远些,漠北的耶律尧光,西域的李圣天,南边的大长和国,也都可以考虑。”
老者缓缓摇头,否定了后者:
“漠北、西域、南诏,这些地方都太远了,偏安一隅尚可,却终究缺乏逐鹿中原的实力与根基。”
他的目光在“徐温”和“石敬瑭”两个名字上来回扫视,眉头紧锁,陷入深深的思索。
“徐温的武宿营这些年来慢慢崛起,其养子徐知诰更是文武双全,在吴国声望日隆;石敬瑭统领太原劲旅,他手下的‘燊武院’也网罗了不少奇人异士。两家各有所长,难以抉择啊。”
就在老者权衡利弊、难以决断之际,副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提醒道:
“大人,莫忘了,还有一方势力——不良人。”
“不良人?”
老者先是一怔,随即倒吸一口凉气,
“嘶——你不提,我差点真把他们忘了!只是,不良人如今如同过街老鼠,被各方势力唾弃围剿,处境艰难。那位不良帅更是神秘莫测,与之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风险太大。不可,不可。”
他连连摇头,否定了这个选项。然而,就在这否定的过程中,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他的脑海。他猛地停下踱步,眼中精光一闪,拍板定计:
“有了!”
老者脸上露出一丝决然,
“我们去投楚国!”
“楚国?”
副手愣了一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大人,楚国近年来日渐衰落,马殷老矣,其子嗣皆非雄主,我们去那里?”
“正因其衰落,才更需要人才!”
老者打断他的话,语气笃定,
“我们去徐温、石敬瑭那里,不过是锦上添花,未必受重视。但去楚国,却是雪中送炭!只有在急需力量振兴的国家,我们‘殇’才能体现出最大的价值,才能被倚为肱骨,获得我们想要的权位和施展空间!”
副手仔细品味着老者的话,脸上的疑虑渐渐散去,最终化为认同,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大人高见!确实如此!好,就听大人的,我们即刻准备,南下投楚!”
…
洛阳城,历经战火与变迁,熟悉的街景勾起了无限回忆。李存忠与身形巨硕的李存孝二人行走在通往皇宫的路上,心中皆是感慨万千。
物是人非,如今坐在这皇宫深处的,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侄儿。
通传之后,两人被引入后宫一处清雅的庭院。只见张子凡早已等候在此,他未着龙袍,仅是一身素雅便衣,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快步迎了上来。
“九叔!十叔!你们真的来看侄儿了!”
他的声音带着激动,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在通文馆中需要长辈照拂的少年。
李存忠看着眼前气度已然沉稳、眉宇间带着帝王威仪却又不失亲切的张子凡,眼中也满是欣慰,拱手道:
“子凡贤侄,一别经年,确是很长日子没见了。”
“九叔十叔快请坐!”
张子凡热情地引他们入座,亲自执壶,为二人斟上早已备好的美酒。
李存孝不会说话,只是咧开大嘴,高兴地捶了捶自己壮硕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响声,然后直接伸手拿过旁边一坛未开封的酒,拍开泥封,仰头便灌,豪迈之气不减当年。张子凡与李存忠见状,相视一笑,无奈中带着熟悉的温情。
“九叔,这些年来在秦国,一切可还安好?”
张子凡关切地问道。李存忠抿了一口酒,点头道:
“嗯,还算不错。林远那小子,嗯,他是个重情义的,知道念旧。他重用我和你十叔,让我们在军中担任要职。说起来,也多亏了你十叔,”
他拍了拍身旁李存孝坚实的臂膀,
“当年在汴州,若不是他拼死护着林远,恐怕也没有后来的机缘了,呵呵。”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张子凡连声说道,神情真诚,
“九叔,十叔,你们看,如今侄儿这里也算是安稳了,你们要不就留在洛阳吧?我给林兄修书一封说明情况,他定能理解。有两位叔叔在身边辅佐,侄儿处理起国事来,心里也踏实许多,也能轻松些不是?”
李存忠闻言,却是缓缓摇了摇头,摆手道:
“子凡,你的心意,九叔明白。但这样不好。我们既已投效秦国,深受秦王信重,若此时转投于你,纵然秦王大度,也难免惹人非议,让人戳脊梁骨,说我们兄弟二人背信弃义,也让你难做。我们这次来,真的就只是来看看你,看看你过得好不好,这江山坐得稳不稳。”
他说着,握紧了手中的酒杯,语气变得有些低沉,带着追忆与感伤:
“回想我们这些兄弟,什么通文馆十三太保,名头响亮,可到头来,大哥李嗣源是个无情无义的,最终众叛亲离;二哥李存勖被害;还有六哥,听说逃往了漠北,至今音讯全无,唉!”
他长长叹了口气,
“贤侄啊,如今还活着的,算来算去,除了我,你十叔和六叔,也就只剩下你四叔、五叔、七叔和八叔了。”
张子凡也面露怅然:
“四叔、五叔、七叔、八叔他们,自从晋王爷爷去世后,便都相继离开了,隐姓埋名,就是侄儿登基之后多方打探,也不清楚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好了,不谈这些伤心往事了。”
李存忠振作精神,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九叔和十叔这次来,最重要的就是看看你。看到你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九叔就放心了。另外,林远让我们带句话给你,他说,让你务必重视石敬瑭这个人,提醒你,这家伙,心眼子坏着呢,需得多加提防。”
张子凡神色一凛,认真点头:
“侄儿明白,多谢林兄提醒,也劳九叔十叔带话。朝政之事侄儿自会小心应对。今日难得团聚,不说这些了。九叔,十叔,来,侄儿已命人备好膳席,我们边吃边聊,定要好好聚聚!”
说着,他站起身,亲自引着两位叔叔向膳厅走去,后院中回荡着久别重逢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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