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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骨鸣箱

作者:阑珊醉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雨水顺着檀九重的睫毛滴落,眼前的景象模糊又清晰。


    那个站在暴雨中的蓝布衫小男孩,右手腕上的月牙胎记与她的一模一样。他仰头望着天空中的皮影北斗七星,嘴唇蠕动着,像是在念什么咒语。


    檀九重握紧手中的铜钱,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她踉跄着扶住青铜簋,簋身传来刺骨的寒意,腕上的胎记像被烙铁烫过般灼痛。


    “裴子晏...”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这样就能抓住那个如烟消散的身影。


    震动停止时,地下室多了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尽头透出微弱的红光,夹杂着某种古怪的“咔咔”声,像是老式放映机在转动。


    檀九重将青铜匕首横在胸前,缓步前行。通道墙壁上布满了细小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塞着一小卷皮影——全是孩童模样,面部表情扭曲痛苦。


    “养鬼皮影...”她想起父亲笔记中的记载,“以亡童皮肤与血浸牛皮制成,可拘魂魄...”


    通道尽头是一间圆形石室,中央摆放着一个樟木箱。箱子约两米长,表面雕刻着繁复的星宿图案,四角包着青铜兽首。最诡异的是,箱子在‘呼吸’——随着那“咔咔”声有规律地膨胀收缩,像是里面关着什么活物。


    红光来自箱子上方悬挂的七盏油灯,排列成北斗形状。檀九重注意到每盏灯的灯芯都不是棉线,而是一根细长的人指骨。


    “骨鸣箱...”她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比人皮鼓更邪门的东西,据说是湘西赶尸人用来存放‘不听话的尸体’的容器。


    箱子上挂着一把青铜锁,锁眼形状与她腕上的月牙胎记完全吻合。檀九重犹豫片刻,将手腕贴了上去。


    “咔嚓”一声,锁开了。


    箱盖自动掀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檀香与腐肉的气味扑面而来。檀九重捂住口鼻,手电筒的光束照进箱内——


    数百张人皮影整齐排列,每一张都薄如蝉翼,在灯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最上面那张皮影的面容清晰可辨:裴子晏,带着他标志性的酒窝,只是左眼处被刻意挖空,形成一个诡异的黑洞。


    檀九重的手指微微发抖。她小心地掀起这张皮影,下面赫然是另一张裴子晏的脸——更年轻些,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再往下翻,第三张、第四张...全是不同年龄段的裴子晏,最早的一张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皮肤上还带着淡青色的胎记。


    “这不可能...”檀九重喃喃自语。按照时间推算,最早的这张皮影应该制作于三十年前,而裴子晏现在才二十三岁。


    箱子底部有个牛皮纸包。打开后,里面是一缕头发和几张泛黄的照片。檀九重立刻认出那是父亲的字迹:“1986年7月,湘西,裴氏双子。”


    照片上是两个穿蓝布衫的男孩,约莫七八岁,长得一模一样。唯一区别是其中一个右手腕有月牙胎记,另一个则是左腕。照片背面写着:“实验体A与B,A已处置。”


    檀九重胃部一阵绞痛。她颤抖着取出随身携带的证物袋——里面是裴子晏之前受伤时留下的血迹和头发。快速做完简易比对后,结果令她毛骨悚然:箱子里最早的那张儿童皮影,DNA与裴子晏完全吻合。


    “他到底是什么...”檀九重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那孩子把自己分成了三份。”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檀九重猛地转身,青铜匕首划出一道寒光。角落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白发老人,穿着破旧的皮影戏服,右眼是浑浊的白色,左眼却明亮得吓人。


    老人神经质地搓着手指:“皮、肉、骨...三魂七魄各取一份...檀明远没告诉你吗?”他突然咯咯笑起来,”也对,他连自己女儿是‘容器’都不知道...”


    檀九重瞳孔骤缩:“你认识我父亲?”


    “何止认识...”老人歪着头,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当年在湘西,是我们一起把两个小裴从千棺葬里挖出来的...”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但他背叛了约定!私自藏起了A!”


    檀九重悄悄按下录音笔:“什么约定?”


    老人却突然抱住头蹲下:“血...太多血了...小裴的眼睛在流血...”他的神智明显不太清醒,开始胡言乱语,“皮影要新鲜的人皮...活剥的最好...但孩子皮肤太嫩...”


    檀九重趁机快速翻找箱子。在最底层的暗格里,她发现了一叠儿童画。大部分画的是寻常的太阳房子和小树,但其中一张格外诡异: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孩子,地上却投下四个影子。第三个影子被反复涂改过,几乎戳破了纸面。


    “这是裴子晏画的?”她将画举到老人面前。


    老人突然安静下来,浑浊的右眼流下泪水:“三尸神...他把自己献祭给了三尸神...”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画中被涂改的影子,“看...它在长大...”


    檀九重后背窜上一股寒意。仔细看才发现,那些涂改痕迹不是随意的,而是在刻意塑造某种形象——一个头大身小的畸形影子,正从孩子脚下延伸出来。


    “裴子晏现在在哪里?”她抓紧老人的肩膀。


    老人诡异地笑了:“他在等你啊...一直在等...”说着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青铜小刀,划向自己的手腕,“看...血契...”


    鲜血滴在骨鸣箱上,箱中的人皮影突然全部立了起来,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它们齐刷刷‘看’向檀九重,数百张裴子晏的脸同时露出微笑。


    檀九重腕上的胎记突然剧痛,青铜月牙渗出丝丝血迹。血珠滴落在地面的瞬间,整间石室开始旋转,墙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皮影戏场景——全是同一个故事:一个穿蓝布衫的男孩被两个大人按在祭台上剥皮。


    “这才是真相...”老人癫狂地手舞足蹈,“没有双子!从来都只有一个裴子晏!是他把自己的三尸神剥离出来,变成了‘另一个自己’!”


    檀九重突然想起青铜簋上看到的幻象——年轻时的裴子晏被剥皮时,角落里站着的父亲和幼年的自己。如果那不是记忆,而是...


    “是预言。”老人仿佛读懂了她的想法,咧嘴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你们三个的命运早就写在皮影戏本上了...”


    骨鸣箱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像是无数根骨头在摩擦。檀九重看到最新那张裴子晏的皮影飘了起来,左眼的黑洞慢慢扩大,形成一个漩涡。


    漩涡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裴子晏被锁在一个青铜笼子里,胸口插着七根青铜钉,每根钉子上都刻着星宿图案。他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抬头,灰白的右眼直视着檀九重。


    “学姐...”声音从皮影中传来,微弱得如同耳语,“找到...灯...”


    画面突然切换。一盏造型古怪的青铜灯悬浮在黑暗中,灯芯是根缠绕着红线的指骨。灯旁站着那个蓝布衫小男孩,正用月牙胎记的手蘸着某种液体在墙上画符。


    檀九重还没看清细节,老人突然暴起发难。他枯瘦如爪的手直取她的咽喉:“把青铜片给我!就差最后一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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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缠斗间撞翻了骨鸣箱,数百张人皮影如雪花般飞舞。檀九重一个侧身躲过老人的扑击,顺势将青铜匕首刺入他的肩膀。奇怪的是,流出的血竟是诡异的青黑色。


    “你也不是活人...”檀九重喘着气后退。


    老人怪笑着撕开衣领——胸口赫然是个青铜装置,与裴子晏心口的几乎一样,只是更加锈蚀,边缘已经与血肉融为一体:“我们都是‘戏偶’...皮影师的戏偶...”


    石室突然剧烈震动,悬挂的骨灯一盏接一盏熄灭。在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前,檀九重看到老人扑向那张最新的人皮影,与其融为一体。裴子晏的脸在皮影上扭曲变形,最后定格成一个诡异的笑脸...


    黑暗中有东西抓住了她的脚踝。


    檀九重挥刀斩去,触感却像是砍在了某种皮革上。无数细小的“咔咔”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数不清的皮影人正在苏醒。


    腕上的胎记突然发烫,青铜月牙迸发出幽蓝的光芒。借着这微光,檀九重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整个石室的地面其实是由无数张人皮拼接而成,现在这些‘地板’正在隆起,形成一个个模糊的人形...


    她毫不犹豫地冲向记忆中的通道口,却在拐角处撞上一个人影。


    “学姐还是这么莽撞。”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


    裴子晏浑身湿透地站在那,右眼灰白,左眼却是清亮的黑色。他手中提着那盏幻象中见过的青铜灯,灯芯燃烧着诡异的青色火焰。


    “你...”


    裴子晏竖起食指抵在唇前,另一只手递来一枚铜钱:“时间不多,听我说。”他的语速极快,“皮影冢不是地方,是仪式。每四十九年需要七个命格特殊的人作为‘灯油’,今年是第七轮。”


    檀九重握紧铜钱:“你是第七个?”


    “我是第一个。”裴子晏苦笑,“也是最后一个。三十年前就该死的那个。”他指向自己心口的青铜装置,“这是‘锁魂钉’,把我分成三份的也是它...”


    石室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墙壁开始剥落,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人皮。裴子晏突然将青铜灯塞到檀九重手中:“灯给你,它能照出真相。但要记住——”


    他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通道尽头,数百个皮影人如潮水般涌来,为首的正是与老人融合的那张裴子晏皮影,此刻已经膨胀到真人大小,左眼的黑洞几乎占据了半张脸。


    “走!”裴子晏猛地推了她一把,“去千棺葬找剩下的铜钱!”


    檀九重还想说什么,裴子晏却已经转身迎向皮影大军。在皮影淹没他的瞬间,檀九重看到他的口型:


    “找我。”


    通道在她身后坍塌。檀九重拼命奔跑,手中的青铜灯发出幽幽青光,照亮前方突然出现的一扇小门。


    撞开门的一刹那,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她发现自己站在百骨园的后山,远处戏楼正在雨中熊熊燃烧,火光中无数皮影人化为灰烬。


    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在发烫。檀九重掏出来,是那枚裴子晏给的铜钱。原本模糊的字迹此刻清晰可辨:


    正面‘非生非死’,背面‘寻灯见我’。


    腕上的月牙胎记突然与铜钱产生共鸣,一阵剧痛中,檀九重看到闪回的画面——幼年的裴子晏被铁链锁在青铜簋旁,两个穿长衫的人正在用青铜刀割他的皮肤。其中一个抬头,赫然是年轻时的父亲...


    “学姐...”幻象中的小裴子晏突然看向她,声音与现在的裴子晏重叠,“你终于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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