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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锈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41章 险遭抓捕,儿童相见不相……


    魔術是否为真实的又如何呢, 此时的感情不是比什么都真实嗎?


    梅因庫恩向来是最怕小孩子哭的,但此时他听见菲米尼的哭声,心里却有几分欣慰。


    哭吧, 哭吧。


    半妖真想变成银灰色的大貓,把孩子緊緊地搂进懷里。


    一直以来都很想媽媽对吧,突然跟陌生人一起生活很害怕对吧。


    一句话也没有抱怨, 还一直体贴着我这个讨厌的家伙, 你真的很了不起。


    梅因庫恩的手爪張了又合, 想去摸摸菲米尼的头,但最终还是紧紧攥住了。


    不行,我的指甲很危险


    *


    ‘幸好我急中生智!要不表演失败,下不了台可砸招牌!’


    在菲米尼细细弱弱的哭声中,林尼的魔術逐渐结束。


    ‘这份窘迫与恐惧, 定要百倍奉还给你这个可疑分子!’


    梅因庫恩看见小魔术师绷着一張小臉,快速且严肃地向这里走来。


    ‘怎么这个表情?’


    梅因庫恩心里一惊。


    ‘難道是今天的收入不好?’


    尖爪开始在口袋里摸索。


    ‘我得给他补贴点’


    谁料小魔术师看见他摸兜, 臉色忽然紧张起来。


    ‘这个时候摸兜,不会是在掏枪吧!’


    林尼一咬牙,一跺脚, 一个箭步冲上前!


    ‘是要抱抱嗎不对我现在不是貓形态啊,啊啊啊走开!’


    “警备队的先生!”


    林尼擒住梅因僵硬的胳膊,整个小身体牢牢地挂在上面。


    “这就是我说的可疑分子!别讓他跑了!”


    “!!!?”


    梅因库恩惊骇欲绝,又慌又懵。


    “哪呢?!”


    警员在琳妮特的指引下到达, 眼神犀利地扫了一遍眼前的少年和他手里“牵”着的孩童。


    我靠!教科书式的可疑分子!


    “你是见不得人嗎?把自己捂得这么严实!”


    他一把把林尼揪在身后,并对着梅因库恩大叫:


    “把手从兜里拿出来, 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


    *


    救命


    我要、晕倒了、


    菲米尼胳膊上的细铁链,被警卫队強行解开了。


    虽然说犯了多起案件,但这还是梅因库恩第一次被当成犯人对待。


    “这孩子与你是什么关系, 说话!”


    呜哇!好凶!


    他、他在说什么??


    梅因库恩的大脑试图解析:%@#


    程序未响应。


    因极致的恐慌,半妖,呆站在原地。


    “哇,好嚣张”


    林尼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叹。


    全身只露出凶戾竖瞳的嫌疑人,面对警卫队叔叔严厉的问话,居然一个字也不屑回答!


    真狂!琳妮特,你说我们不会举报到通缉犯了吧!


    “叔叔叔叔你误会了,他是我恩哥哥!”


    些许的慌乱过后,菲米尼比梅因库恩更先回过神来。


    “你说他是你哥哥,那他为什么拿链子捆着你?”


    “因为”


    梅因库恩没和他解释,菲米尼只能胡乱猜测:


    “他是怕我跑丢了!”


    “那他为什么不用手牵着你,还多此一举地用绳子?”警员继续问。


    “因为他不喜歡和人有肢体接触的,叔叔!”


    菲米尼回答得真诚,只是林尼一个字也不信。


    “不喜歡和人有肢体接触,也包括家人吗?”


    他严肃地看向菲米尼:


    “你難过,哭泣的时候,他可是一点也没安慰你。”


    “没有人会看着家人哭泣还无动于衷!”


    这正是讓林尼决定报警的关键一点。


    “而且你说他是你哥哥。”


    琳妮特也跟着补充:


    “但你和他一点也不像就算是不看头顶上的耳朵,看眼型,看瞳色,看发色,你们也毫无相似之处,和我和哥哥不一样。”


    “我、我们”


    菲米尼急得要哭,他确实不知道这个名为恩的存在从何而来,只知道他可以信赖:


    “我们不是亲兄弟,但媽媽亲口说了他是我哥哥!”


    “妈妈?”


    林尼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


    “原来你妈妈还活着啊不对不对!”


    如果是小弟弟的妈妈亲口说的,这少年确实可以排除嫌疑。


    “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哈哈哈,看来是我想多了”


    林尼讪笑着回头,不巧对上半妖的眼睛。


    “。”


    一对天生无情的黄金兽瞳,在帽檐下反着冷漠的光。


    ‘你们俩,恩将仇报!’


    梅因库恩拼命压抑住发抖的身体,他双目睁得溜圆,向魔术师兄妹投去求救的视线:


    ‘好多人類正悄悄看我,好恐怖!快想办法把他们赶走!’


    “”


    “好可怕,哥哥。”


    琳妮特的猫尾巴靜靜地蓬了一小圈。


    “确、确实。


    林尼默默收回前言。


    “果然、还是、好可疑。”


    喂!!


    顺着灵敏的猫耳,梅因库恩全听了个真切。


    虽然是实话,但还是太令我伤心了!我要变成大先生,咬你们屁股!


    “行了,小鬼们。”


    警员安安静静地看了一会他们的争论,终于舍得发话。


    “你既然说他的名字叫恩,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他低头问菲米尼:


    “那他姓什么。”


    “欸?”


    “对,姓氏,我需要知道他的全名。”


    警员低头看向孩童:


    “我是警备队的成员,有能力根据他的姓名确认他的身份,进而判断他是否为犯罪分子。”


    林尼:“哎,还有这方法,小弟弟,你告诉他吧。”


    “”


    琳妮特:“为什么,不回答。”


    “回答我,孩子。”


    警员悄悄地摸懷里的摸枪,同时把小孩子往身后推,远离有危险眼瞳少年。


    “你连自己哥哥的姓氏,都不清楚吗。”


    “”


    菲米尼真不清楚。


    但这实在不能怪他。


    名为“恩”的哥哥,过于沉默。


    沉默地做好饭,沉默地陪玩,沉默地听他讲故事,过少的肢体接触和几近于无的言语交流。


    不清楚姓氏,不能怪他。


    更何况梅因库恩本就没有姓氏。


    但菲米尼实在是个好孩子。


    “很抱歉,小朋友,我必须请你的恩哥哥去喝杯茶了。”


    一改还算温和的神色,他对着梅因库恩扬声警告,同时伸手去按对方的肩膀:


    “摘下围巾口罩,举起双手,让我看见你的脸!”


    “!!请不要这样做!”


    “他不喜欢别人碰他,也不喜欢别人看他的脸的!”


    恩哥哥帮我这么多,我却连他的姓氏都不知道,我太坏了!


    几乎是瞬间,浓厚的自责与悔恨就要把菲米尼淹没。


    “别抓他!”


    小孩子拽住警员的制服,拼命地下蹲,去曳去拖去拉警员前进的步伐。


    “要抓就抓我吧!”


    “是我的錯!”


    不!


    是我的錯。


    几乎是孩童负面情绪腾起的瞬间,半妖就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沉浸于恐惧了。


    是我的错。


    因为我懦弱地不愿说出人類的言语,所以本来很内向的菲米尼,每天都在被迫地说出许多话。


    因为我懦弱地不敢走上人类的街道,所以菲米尼只能独自在家玩玩具。


    因为我可耻地生出十只野兽的尖甲,却没生出与之相衬的爪鞘,也不能如猫形态般将它们收回——


    所以不敢去触碰菲米尼的手,不敢去摸他的头,不敢在一开始就抱起他,从人类的质问声中逃离。


    都是我的错!


    接下来要做什么,已经清楚了。


    梅因库恩的每一根指甲,都有数厘米之长,坚固,柔韧,连着骨与肉,几乎不可摧毁。


    好在口袋里有更坚固的东西。


    半妖微微吸了一口空气,用上妖怪的巨力,面不改色地将长指甲抵在硬物的表面——摩拉上。


    感谢岩神,愿他的国度与他的造物一般永远坚固。


    咔。


    梅因库恩面不改色地,在口袋中摁断了五根指甲。


    “先生,我怀疑你和近期的一起失踪案有关——”


    在警备队成员的质疑声中,他单膝下跪,伸出手掌,放在菲米尼漂亮的金发上。


    弟弟。


    “!”


    菲米尼为这难得的接触而惊愕。


    “恩哥哥。”


    他不安地扭动身体 ,脑袋在半妖的掌心乱动,“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


    “”


    警卫队成员看见他鲜血淋漓的手,不动声色地挡住了身后的两个孩子,语气放缓,但仍尽职尽责:


    “抱歉,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那就没办法了。


    梅因库恩,半妖,将人类的孩童单手抱起,用胸膛支撑菲米尼的后背。


    “恩哥哥!”


    菲米尼更担忧了。


    “你真的没问题吗?!”


    “回家。”


    “回家?不好意思,你不能走——!?”


    一阵強风拂过。


    眼前已没了任何人的身影。


    “!哪里去了?”


    林尼懵懵地揉了揉眼睛:


    “魔术戏法?”


    “并不是哦,哥哥。”


    琳妮特脸上难看地蹲下身检查街道石板。


    半张鞋印——主要是发力的前半,被深深地印在岩石间。


    不是什么灵巧的戏法,只是单纯的力量。


    那个家伙,强行从我们的包围圈中弹射出去了!


    “哥哥!”


    琳妮特瞬间压下耳朵,弧度比梅因库恩的还要低:


    “我们、我们好像不小心招惹到超级可怕的人了!”


    *


    梅因库恩开门,把菲米尼放回地板上。


    “”


    一对蓝眼,在室内略显阴郁的蓝眼,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怎、怎么了,菲米尼?


    怎么这样看着我?


    很少有人能从半妖冷淡的眼睛中看出心虚来。


    菲米尼勉强算是一个。


    “恩哥。”


    凭借着天生的敏感,与过人的细腻,孩童严肃了脸色,几乎是命令般请求。


    “把手给我看。”


    *


    “”


    咦?咦?咦?


    怕人的半妖,缓缓弓起了背。


    菲米尼忽然变得好恐怖,是错觉!?——


    作者有话说:两个究极自责狂对上了。


    第42章 一切向好,跌跌撞撞赴正……


    “伸出来!”


    一改往日温順的模样, 菲米尼严肃起脸色,瞪着眼睛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吓人。


    “!”


    梅因庫恩最是色厉内荏的,被凶了几下后, 竟真的乖乖听话,伸出了手。


    “让我看看——咦?”


    黑亮的指甲,尖弯的利刃, 反着锋利的光。


    “完好无损?”


    菲米尼不可置信地凑近看。


    “我想错了?”


    可是, 当时明明感覺头上的触感不对


    “”


    梅因庫恩僵举着手爪任他看, 心里因恐慌而焦虑。


    菲米尼,你确实有着超乎同龄人的细腻,但还是不够啊。


    请动动你那天真的小脑瓜,仔细想想。


    如果只要掰掉指甲,就可以拥有柔软的手指, 我又怎会不实行呢?


    “真的没有事情欸好像有点红?”


    我試过了,我試过很多次了, 菲米尼。


    指甲和牙齿——以及身上大部分不当属于人类的器官,无论是拔掉割下砍掉搅碎多少次——


    都会很快地长出来。


    “”看够了嗎。


    梅因庫恩缓缓地收手,想如往常一般, 把指甲拢在手心。


    这是诅咒。


    永远无法去除的,丑陋的妖怪部位


    “太好了!”


    清脆的童声,带着全然的喜悦。


    有什么柔软的東西,忽然落在了刀刃的尖端。


    小菲米尼握着半妖的指甲, 笑容真诚又放松。


    “我还以为,你把自己漂亮的指甲给折断了呢真奇怪, 我怎么会有这么疼的想法?幸好是我想错了!”


    *


    《菲米尼日记》其一:


    妈妈,今天是与你告别的第一天,晚上我睡不着, 忍不住哭了,然后小恩哥哥突然开门进来,就在床尾坐着,一句话也不说,很吓人,很奇怪。


    我就忘了哭,害怕地盯着他指针一样乱动的耳朵毛看,看了一会,不知不覺就睡了。


    妈妈,你说他是听到了嗎?我想應该應该不是,因为我哭得声音真的很小,你要相信我。


    其二:


    妈妈,今天是与你告别的第二天,这里一切都很好,家具都是没见过的,因为无聊,我问恩哥哥可不可以拆,他只点头不说话,我就拆了。


    我先拆了时钟,这个我最熟悉,内部结构和家里的差不多,順利地安上了。


    然后我拆了叫吸尘器的東西,妈妈,这东西真好,要是以前我们有你就不用辛苦擦地了。


    之后我想拆冰箱,但是挪不动,小恩哥哥帮我挪,让我拆,但是我拆的时候破坏了里面的冰元素核心,冰箱安好后不冷了。


    怎么办,好害怕,恩哥哥回来不会打我吧。


    其三:


    妈妈,恩哥哥没有打我,自称父亲的姐姐派人来修好了冰箱,維修人员到的时候,哥哥一直在屋子里不出来,所以我去给他们开了门,倒了水。


    父亲姐姐看见是我开门,好生气,走进屋子里,把哥哥揪出来,扇他后脑壳。


    我不敢告诉她,其实是我搞坏的冰箱,她打错人了。


    其四:


    恩哥哥带我去买了玩具,这是在告诉我不要再拆家具了嗎?


    其实我更想要些童话书,只是不敢开口,就在店里看了一小会。


    然后恩哥哥就把整个店搬空了,妈妈!我长大后也可以一只手抬起四十箱书吗!


    其五:


    哥哥不爱说话,所以我念童话给他听,他听得很认真,和我一样对这些故事感兴趣。


    其六:


    想和哥哥一起吃饭,我也想做饭给他吃,想让他露出脸。


    其:


    妈妈,等你从海里游出来后,我们可以三个人一起生活吗?


    一些被寄到梅洛彼得堡的信件,笔迹稚嫩,語序混乱,寄信人为恩。


    *


    梅因庫恩直愣愣地傻在了原地。


    菲米尼见他没动,以为名为恩的兄长已经默许了自己的行为。


    “菲米尼早就想仔细摸摸看了——”


    人类儿童的手指,软软短短,顺着利器下滑,直滑到的梅因的掌心。


    很方便捏碎的姿势。


    然后呢,小小的手掌试探着,试探着与半妖十指相扣。


    “以后,我也可以拥有这么大,这么帅的手吗?”


    孩童最开始的恐惧啊,荡然无存。


    有什么东西,在沉默的日常中,靜悄悄地改变了。


    而半妖还没有发现这一点。


    菲米尼审美真差劲!!!


    ——来自梅因库恩。


    *


    看似淡定地让菲米尼松开手,看似淡定地做好晚饭,看似淡定地让小孩上床睡觉,看似淡定地——


    打开窗户跳出去!


    怎么办!那維莱特!


    银灰色的大猫嘭地窜入最高审判官的办公室,在他的桌椅上又蹦又跳——


    老师——教教我老师!!


    我明明恐惧人类,也知道菲米尼在做危险的事,心怀危险的思想——


    但为什么还会有一瞬间为他的触碰而开心,想让他继续下去呢?


    过往用痛苦教会我,对于人类,我應该抗拒,我应该远离,我应该——


    我真的应该吗?


    没有人回答半妖。


    那维莱特确实勤奋工作,但他晚上也是要回家睡觉的。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有一只在发疯的猫。


    “。”


    一片漆黑中,梅因库恩自己冷靜了下来,用他反光的眼睛找到猫粮的所在,并用牙齿撬开包装,怒炫七个罐罐。


    机、机会难得。


    猫舔干净嘴,去翻那维莱特的书架。


    冷静下来,好好翻找一下有关哥哥的情報吧。


    “”


    冷静不下来嗚嗚嗚嗚——


    我、我得找个东西发泄一下情绪——


    这就是魔术师兄妹俩,半夜三更在巷子里撞见垂耳少年的原因。


    “嘶——”


    輕巧地踩在不知道谁家的围墙上,半妖清楚地听到街角处传来剧烈的吸气声。


    “糟糕!”


    只是普通起夜的林尼迅速地返回帐篷,叫醒妹妹。


    “那家伙来報复我们了!”


    耳清目明的梅因库恩:“。”


    *


    讨厌的小鬼——


    你们前段时间还搂着我的脖颈,亲密地叫着大先生呢——


    “要去报警!”


    林尼,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喜欢那些高帽子的人类?


    “冷、冷静,哥哥,虽然他看起来很可疑,但确实到现在为止都没做一件坏事,而且也不知道我们住在巷子里,应该不是来报复我们的。”


    不愧是琳妮特,真可靠!


    “所以我们悄悄跟在他后面,找到证据后再报警吧。”


    我要哭了,真的。


    激昂的情绪,忽然莫名其妙地平稳了。


    在孩童窃窃私語声中,梅因库恩沉默地走到一家旅馆的墙边,微微下蹲。


    噌。


    “好、好高!”


    好似平地起高樓,流星逆飞,黑帽垂耳的少年,拖着他过长的风衣,一个蓄力——


    輕輕跳到了旅馆八樓的阳台。


    真、真厉害,如果我也能有这身手——


    咔。


    尖爪掰着窗框,一声清脆的响声后,林尼看见他把整扇窗户拆卸,放在隔壁的阳台上。


    还挺有功德,知道不要高空抛物。


    “”


    不、不对啊!


    林尼驚恐回身,与他同样驚恐的妹妹对视。


    “入、入室抢劫?”


    *


    两个孩子鬼哭狼嚎地跑去报警了。


    梅因库恩轻轻地跳进房屋,与被驚醒的大人对视。


    “鬼、鬼啊!”


    反光的兽瞳,再次为少年人染上诡异的氛围。


    “救命——”


    在大人的惊叫声中,半妖饱吸了恐惧的情绪,他用力挥爪——


    “。”


    还是别用力了。


    “啊啊啊啊——有没有救命——”


    梅因库恩轻手轻脚地给大人摸了个鼻青脸肿。


    用力就死了。


    死了就会给那维莱特添麻烦。


    唉,演一个好人,真难。


    “呜呜呜呜——”


    被随便放在床上的襁褓听见男人的惨叫,被吓得哭了起来。


    “你、你要不要等我哄完孩子再打??”


    那男人颤抖着试图商量。


    不必。


    垂耳的少年蹲下身子,伸出手爪,抓起一只床腿。


    吱嘎——


    百余公斤的实木床,连带着上面的婴儿,被单手举起。


    “!!!怪、怪物!”


    在男人惊骇欲绝的视线里,梅因库恩一手轻轻晃床,哄睡其上的婴儿,另一只手毫不留情挥出,狂揍自己的脸。


    至少他揍我的是手!


    如果是床我已经死了呜呜呜呜——


    “警备隊叔叔,那个可疑的家伙就是进了这个房间!——呃。”


    林尼和琳妮特闯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副诡异的景象。


    “”来、来的挺快啊,你们。


    梅因库恩有点尴尬。


    “哥哥,我忽然觉得。”


    琳妮特面无表情地将警备隊的先生护至身前:


    “我们三个不够他一只手捏死的,要不跑吧。”


    “”


    虽然说的是实话还是好伤人心啊呜呜——


    我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杀人了,真的!


    “呜哇——!”


    好不容易稍稍停歇的婴儿又开始嚎啕大哭。


    “警备队叔叔!”


    躺地上的男子一个激灵站起来,鬼哭狼嚎地往门外冲:


    “救救我,有妖怪啊!”


    “啊,居然还活着。”


    “。”


    梅因库恩委委屈屈地把床放下,垂着耳朵圆润滚开。


    扮演一个好人,真难啊。


    又搞砸了。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叔叔,这就是我们看见的那个人!”


    “呜呜呜哇——”


    一片混乱呐。


    梅因库恩垂下耳朵尖,恹恹地跳上窗台。


    接下来也用不上我了,先走掉好了


    就在半妖要跳下八楼的瞬间——“咚!”


    一声响亮的头与地板相撞声。


    梅因库恩回头,看见那警员已经擒了男人,正冲自己不太自然地笑着。


    “恩先生,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千万不要跳楼啊!”


    人类表情惊恐:


    “白天我的队员把你误会成嫌疑人我已经教育过了,拿枪指你的那个也罚了——总之!感谢你为我们抓获了逃犯杜邦,也感谢你帮我们抓捕失踪案的嫌疑人!”


    他抬头看看床上的婴儿,确实和资料里有着相同的特征。


    于是脸色越发惊恐,语调越发恳切:


    “别再跳楼了,这次可不是三楼啊——我害怕!”


    欸?


    疑问来自梅因库恩。


    “欸!?”乘三


    来自魔术师兄妹,和被捕的嫌疑人。


    第43章 一跳八楼,知人知面不知……


    “别想不开啊啊啊啊——!”?


    秋風凛冽, 暗夜无光,梅因库恩顶着一对反光的招子,不知所措地站在高高的阳台上。


    怎、怎么了?什么想不开?


    “正义之神在上!”


    警備隊的隊长, 又驚又慌,看着耳尖毛在狂風里飘荡的少年,恨不得以身代之。


    “你、你、你就在那, 千万别动!”


    他伸出雙臂, 緩緩, 緩緩地伸向向半妖。


    “我抱你下来”


    “!”


    梅因库恩一听这话,一见这动作,一看两者间越来越近的距離——


    “嗚哇!”


    在林尼和琳妮特的驚呼声中,阳台上的少年毫不犹豫,不假思索, 当机立断,毅然决然地转身——


    跳了。


    “为什么啊啊啊啊啊——”


    不为什么。


    不跳难道要留在那里被人类抱吗!??


    菲米尼我还可以勉强忍忍其他人还是算了吧——


    狂风吹进兽耳, 梅因库恩压住帽子,在空中从容调整着落地的姿势。


    区区八楼,这点高度, 只有脆弱的人类才会害怕呃啊!


    风,沉重的风。


    混着浓烈的惊恐与緊張,重重地砸在半妖的身上。


    “别怕!”


    不自量力的人类,手臂緊紧将少年勒进怀里, 他在空中笨拙地转体,試圖用后背着地。


    “我来救你!”


    旅馆的八楼里, 警備隊的隊长,竟和年少的嫌疑犯同时跳下。


    “!?”


    下坠的速度快过思考,一切行为全凭本能。


    梅因库恩在空中蓄力扭腰, 将队长护人的愿景,轻而易举地破坏。


    “咚!!”


    地面狠狠痛击了少年的额头,梅因库恩面朝下,背负人,狠狠地摔在旅馆楼下。


    “”


    欸?


    梅因库恩,开始缓缓转动他的貓脑。


    发生了什么?


    那家伙为什么要跳下来?为什么在試圖保护我?我又不认识他,他也不是壁炉之家的?


    又一个半妖无法理解的人类,出现了。


    好、好痛——落地姿势不对——


    “啊啊啊啊啊没事吧——”


    有、有事,头晕


    “怎、怎么办!”红发的队长手足无措:“人工呼吸怎么做来着?”


    “!”


    我好了!


    梅因库恩噌地一下起立,手脚并用爬離人类,哆哆嗦嗦站起来。


    我好了!!


    “那也得去医院看看”


    不去!!!


    “那就去警卫处观察!”


    无视少年人的颤抖,人类严肃地拽住他的手臂:


    “不可能放你一个人离开的!”


    *


    什么情况啊这是!


    “我的朋友们都叫我魯热,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警備队队长递给少年手帕,讓他擦去脸上的泥土。


    “虽然看你举着床乱摇时就知道了你可能很厉害,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我报警时都说了嫌疑人一下子就窜到了八楼!”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男孩站在旁边观看:


    “这么强的实力,根本没必要担心他!”


    “哥哥。”


    同样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孩在旁边毫不留情地拆台:


    “他刚开始跳楼的时候,你也在担心地大叫哦。”


    “你们几个!理理我啊!我*!这对吗?”


    满脸青紫的男人忍了又忍,终于控制不住地骂起来:


    “是他先闯进屋子,给我揍了一顿的,是他!”


    “他是凶手!他是劫匪!他是罪犯!你们围着他嘘寒问暖是要哪样!”


    “”


    少年应声抬头,露出犀利的金瞳。


    “!!”


    林尼与琳妮特如梦初醒,瞬间倒退几步,远离梅因库恩。


    ‘糟糕!’


    两小儿窃窃私语。


    ‘他们跳楼跳得太震撼,害我把这件事忘记了!’


    ‘得、得离他远一点,我们可是报案人,很容易被报复的!他又这么厉害!’


    全听见了的梅因库恩:“。”


    放弃挣扎。


    “警备队的!”


    见有人搭理自己,男子很快得意了起来。


    “还不快快为我伸張正义,把这小劫匪抓起?”


    ‘对呀对呀,快抓起来吧。’


    两小只屏气凝神地期待。


    ‘现在这样子好没安全感’


    “真的没有哪里疼吗?膝盖?腿?”


    可那自称魯热的警备队队长,却丝毫没有动作,将全部心思都放在眼前的犯案者身上。


    “哪里不对劲一定要说出口”


    竟是把受害者忽略个彻底!


    “”


    面对魯热的询问,少年缓缓拉下帽檐。


    竟是把警备队忽略个彻底!


    “”


    林尼缓缓地看向琳妮特。


    “妹妹,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


    琳妮特眨眨眼睛,不说话。


    “为什么不搭理我,琳妮特?”


    ‘抱歉,哥哥。’


    她以眼神示意:


    ‘总感觉大家在玩谁先回应谁就输了的游戏。’


    于是就把林尼忽略个彻底。


    “靠!”


    男人又开骂:


    “你们这群吃白饷的公家狗”


    他骂了几句,终于看见红发的队长缓缓掏出手铐。


    “慢吞吞的,工作效率真低!”


    他转怒为喜,对着梅因库恩大笑起来:


    “小子,你完蛋了,我要把你也抽成猪头——”


    “咔。”


    手铐利落地铐在男人的手上,在兄妹俩茫然的视线中,鲁热毫不留情地回身,继续对犯案者嘘寒问暖。


    “如果是担心医药费的话,我可以为你垫付”


    甚至还亲手倒了杯咖啡给那个可疑的家伙!?


    “”


    琳妮特歪头看看阴沉孤僻的少年,他正一声不吭地偏头,对鲁热亲自端来的咖啡不屑一顾,连抿一口都不愿意。


    “……”


    琳妮特歪头看看旁边的警员,对方笑容灿烂,丝毫不在意少年的冒犯。


    “!”


    琳妮特小脑袋瓜灵机一动:


    “黑警?包庇?”


    否则挨打的大人怎么被铐在了椅子上,而打人的少年反而被嘘寒问暖?


    合情合理!


    旁边的林尼恍然大悟,看向梅因库恩的眼神越发惊恐。


    什么抓捕逃犯杜邦,都是借口,真相就是——


    “??”


    梅因感受到屋子里升起的恐惧情绪,迷惑地微抬帽簷,悄悄地看向小兄妹。


    这次又是为什么啊


    他却忘了自己有一雙异于常人的凶狠兽瞳。


    嗚哇,好冰冷的金色——错不了!


    真相就是,我们惹到通吃黑白两道的大佬了!


    两个小东西自己吓自己,雙双搂抱着缩成一团哭泣:


    “嗚呜呜下辈子我们还要当兄妹——”


    “不——下次我要当姐姐——”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鲁热哭笑不得,伸手想把这两个孩子从地上拽起来:


    “恩先生是好人啦!”


    “我不信,他又凶又沉默,打扮得还可怕,就是标准的坏人样子!”


    “哎呀,以貌取人的孩子们,他这样子是有原因的——”


    鲁热试图为梅因找补:


    “凶一点才不容易受欺负,毕竟他的妈妈已经”


    对呀,这个孩子。


    是阿梅丽案件的亲历者来着?


    等等,他一直沉默,甚至动不动就跳楼


    啊,神明啊,想必一定是过去困苦的生活和家中的惨案给他年幼的心灵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我要把那两个队员再骂一顿!


    过程全错,结果全对,鲁热在心里情不自禁地流下感动的泪。


    经历了这么悲惨的事情后,还愿意相信正义,相信警备队,见义勇为,多不容易!太励志了!


    琳妮特不小心看到警员的表情:“哥哥!他的脸色好诡异,又难过又生气又高兴的”


    “!一定是因为他良心不安,琳妮特!”


    他挥开大人的手,一脸严肃地看向妹妹:


    “我来挡住他们,你快跑——”


    琳妮特疯狂摇头:


    “才不要!”


    正在自闭的梅因库恩:“!?”


    为什么会到这一步啊!


    再也无法忍耐,梅因库恩在口罩的遮盖下,狠狠吸了一口带着恐惧气味的空气,毅然决然地从椅子上站起!


    我得立刻行动起来——


    然后磨磨蹭蹭地走到孩子们面前,堵住了唯一的去路。!!完了!琳妮特,讓你不跑!


    哥哥惊恐地把妹妹护在身后。


    笨蛋,怎么可能将你一个人丢下!


    琳妮特一脸紧张地炸起尾巴,把林尼往身后拽。


    两只小貓又挣扎着扭成一团。


    鼓起勇气,刚想开口的梅因库恩:“”


    等、等他俩打完再行动也不晚。


    “呜!”


    最后竟然是琳妮特占了上风。


    “你、你要干什么!”


    她把林尼挤在身后,超凶地压着耳朵,高昂头瞪向半妖:


    “敢碰我,就咬你!”


    “唉!你这孩子,都说恩小先生是好人了”


    别为我解释了,警卫队的先生。


    梅因库恩静静垂下短尾巴。


    我知道我的人形态令人生厌,而林尼和琳妮特两个孩子,又最是谨慎,光凭语言,他们是完全无法放下戒备的。


    所以。


    “咔。”


    一枚亮闪闪的摩拉,小心地用指关节夹着,送到孩童的面前。


    既然语言做不到,就凭行为吧。


    “做什么?”


    小琳妮特强作淡定地挽起双手,但梅因库恩看得出她指尖的颤抖:“收买我?”


    “。”


    帽簷下非人的竖瞳,没因此话流露出任何情绪,那少年只是将夹着的金币在孩童们眼前晃了晃:


    看这里。


    “怎、怎么了?”


    幼猫一样,两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紫色眼瞳被晃动的摩拉吸引,而少年人抓住这个机会,将摩拉高高抛起——


    金影绚烂,灯下生花,如落流星,收入猫爪。


    “做、做什么?”


    两小只依旧警惕不安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恐惧,让他们失了当有的灵敏。


    “。”


    少年人将接住硬币的手缓缓地伸到他们面前,张开,却是空的。


    “咦!摩拉,没有了。”


    琳妮特下意识地捧场,履行她魔术师助手当有的职责。


    而下一秒,狰狞的黑色指甲间,忽地绽出粉色的花蕾。


    一朵虹彩蔷薇。


    ——来自鲁热桌前的盆栽。


    “!!”


    再迟钝的孩子,现在也该醒悟了。


    方才一连串莫名其妙的动作,冷静回想后竟都如此熟悉——


    最普通的魔术,经常由林尼一遍又一遍地演示,大先生一遍又一遍地拆穿。


    “……”


    于惊愕中,小琳妮特看见。


    绒耳的少年人慢慢蹲下,在自己的面前缓缓低头,垂下属于野兽的眼目。


    但那握着纤直花枝的黑色手爪,却始终,安静,沉稳,一动不动地竖在自己面前。


    看呐,看呐。


    灰狼呜呜叫着,试图把僵硬的尾巴甩成柔软的花。


    我是全然无害的。


    不要怕我。


    “……哇。”


    猫尾巴忽地一下从身后立起。


    小小的淑女,琳妮特,伸出双手,从野兽的爪中接过了那朵花。


    “身为魔术师的我们”


    她感受到自己的哥哥在身后缓缓放松,超级小声地抱怨:


    “居然被人用魔术给哄了,好丢人呐”


    第44章 莱欧斯利,纵使相逢应不……


    恐惧的情绪, 消失了。


    真好。


    耳尖的猞猁毛高兴地翘起。


    林尼和琳妮特,站在旁邊疯狂观察我。


    真不好。


    猞猁毛又垂向地面。


    琳妮特竖着耳朵,眼神犀利地将梅因库恩上下扫了十几遍:


    “哥哥, 好像真的只是单纯的看起来凶。”


    “不、不会吧!”


    林尼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那我们之前在防备些什么啊!”


    接过花后,就像打开了什么限制一般,两个孩子演都不演了, 狐疑的眼神几乎几乎粘在了梅因的口罩和帽子上。


    居然真不是个坏人?


    那为什么闯进旅馆里, 把住客打了一顿?


    “正义之神在上!”


    狂笑的哭声, 忽然在警局响起。


    小兄妹回头看,一个形容狼狈的女人正抱着婴儿——从旅店帶回警局的婴儿,又親又笑:


    “我家小宝找回来啦!”?難道是人贩子?


    兄妹俩不可思议的目光转到男人的臉上。


    “看我做什么!”


    满臉的淤青也挡不住他的理直气壮。


    “我可没犯法!”


    “?”


    兄妹俩再次茫然,但还没等他们茫然多少时间,那女人缓过神来, 立刻一个大嘴巴子扇到男人脸上:


    “竟敢把孩子偷走,你这个出轨的孽畜!”


    “我靠, 谁叫你報警的!”


    那男人把手铐摇得哗啦哗啦响,想还手却还不得,只能挺着一张肿脸在旁邊叫:


    “那是我親生的孩子, 我爱帶她去哪就去哪!”


    “胡言乱语!我们已经离婚了,这孩子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嗚哇——”


    婴孩哭叫,母親咒骂,丈夫怒吼声响成一片, 林尼和琳妮特看呆了眼。


    “这是”


    “最近发生的一起失踪案啊,挺有名的, 我的属下还因你们的報案而把恩先生当成了嫌疑人呢,你们忘了?”


    鲁热笑着解释:


    “失踪的婴儿是金发,而你们所报告的疑被胁迫的孩童菲米尼也是金发, 欸,巧诶,難免有些联想。”


    结果竟然是和家庭纠纷有关的案件。


    鲁热笑眯眯地拿出手铐,把女人也一同铐上。


    “你、你干什么啊!?”


    “谎报警情,罚你在这里听三小时法制教育。”


    “凭什么??你这个黑警——”


    “。”


    梅因库恩被吵得難受,默默扭头不看那边。


    抱歉,这片城区的人贩子应该都被猞猁杀光了,要找它们你得去另一片居民区


    他刚扭头,就对上两双紫色的眼睛。!


    半妖迅速地挪开视线。


    但林尼却上前一步,以一种悲傷和钦佩皆有的眼神看他:


    “你昨天,被我们误会后。”


    “居然没有进行任何抱怨和报复,而是直接开始调查警员口中的失踪案吗?”


    “好厉害。”


    琳妮特也捏着花上前一步。


    半晌,也垂下眼帘,露出悲傷的神色:


    “对不起。”???


    梅因库恩懵圈地瞪圆了眼睛。


    不,不对,根本谈不上调查,我因为心情激动而夜游,途中用耳朵听了一遍附近,正好发现他在骂前妻报警,全是巧合根本没用什么功夫——为什么表情越来越難过了你们这两个小家伙!?


    少年人的眼睛轮廓依旧凶狠,帶着野兽的锋锐,但林尼和琳妮特,却再也不会因此害怕了。


    “对、对不起,嗚嗚QAQ。”


    “我们都这样误会你了,你还不骂我们,不打我们。”


    “你真是个好人——嗚呜!”


    恐慌褪去,反而生出自责和愧疚来。


    梅因库恩:“??”


    不、不对吧!!


    这两种情绪我也不想要啊!!


    怎、怎么办,我该怎么让他们开心起来??


    我、我不会哄小孩子啊,等等,不要靠近,离我远点噫——


    *


    “对不起呜呜呜——”


    人类的小孩子,真是个神奇的物种。


    他们中的有些明了事理,知了对错,却没有生出对应的羞耻感来,以至于可以比大人们更加坦诚地认错。


    “你生气吗,你难过吗?”


    林尼拼命地前贴,在半妖的眼皮子底下晃个不停:


    “我也可以变花给你看,哄你开心。”


    “!”


    梅因拼命地后退,背部几乎与椅子融成一体。


    “嗯嗯,请原谅我们的冒犯。”


    琳妮特也跳上凳子,轻摇梅因僵硬的手臂:


    “想要什么补偿吗?琳妮特可以努力赚钱给你买。”


    “”


    竖瞳渐渐扩散,貓脑开始宕机。


    “没什么反应啊,难道是还没有原谅我们QAQ?”


    恐慌的情绪并没有消失,只是产生的对象从孩子们变成了半妖。


    “嘿,小兄弟。”


    连鲁热也来凑热闹:


    “我知道你确实是不愿意说话了,但句简单的‘没关系’,总是可以出口的吧,来,跟我念:‘没—关—系’。”


    啊只要说出来‘没关系’,一切就结束了对吗。


    貓在人类的包围下晕头转向。


    努努力,好像也不是说不出口。


    “mei——”


    “哇,说话了!”


    兄妹俩期待地看向梅因,迫不及待地问他:


    “你原谅我们了吗?恩先生?”


    [[你原谅我们了吗,梅因老大?]]


    “!?”


    噌!


    始终沉默的垂耳少年,突然在人类的包围圈中站起。


    “?怎么了,恩先生?”


    林尼迷茫地抬头看他:


    “不想原谅我们,也是没关系的哦!”


    没什么。


    半妖的大脑是从未有过的清醒。


    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你们是因为担心菲米尼,担心旅店住客受到伤害,才一直警惕地对待我的。


    既然是出于好心,那就不必对我愧疚。


    至于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不公。


    那只能怪我身为野兽的气势过于凶恶。


    怨不得其他任何人。


    怀抱着这种心態,半妖缓缓启开满口尖牙,艰难地重新驱使人类的言语。


    “菲米尼。”


    一个孩童的姓名,在围巾的遮掩下吐出。


    “!”


    说、说话了!


    真的说了!


    这是林尼和琳妮特第一次听见对方开口。


    出乎他们的意料,少年的声音并不和他外表一样阴郁,反而相当柔和。


    菲米尼是谁?


    林尼和琳妮特回想这个熟悉的名字。


    哦,好像是那个思念妈妈的小孩子。


    我们对他实行了一场完美的魔术


    等等!


    两个孩子的脸瞬间青了。


    既然这个名为恩的先生不是我们当时以为的绑架犯,那我们当时岂不是在当着哥哥的面欺骗他年幼的弟弟吗?


    顶风作案!


    魔术師兄妹有些惊恐地看向眼前的少年。


    “对不起——”


    但对方却先点了一下头,他压下帽檐,遮住眼睛:


    咚。


    一袋摩拉从怀里掏出,放在林尼的手中。


    “谢谢。”


    此后再也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沉默且坚定的背影。


    迟到的打赏,终于送到了魔术師手上。


    *


    “咪呜。”


    银灰色的大貓,努力地将他近一米长的身体挤到水龙王的大腿上。


    人形態时缺少的肢体接触,梅因库恩会用貓形态双倍补回。


    “你算了,但我还是得提醒你,猫神阁下。”


    那維萊特放弃了阻止。


    “在人类社会中,一方趴在另一方的腿上,是极其亲密的行为。”


    但未曾放弃过教导:


    “等你化形后,千万不可这么做。”


    “咪~”


    吵欸。


    半妖软软地在龙腿上翻了个身子,露出白絨肚皮。


    还是这个形态自在。


    “你有在听吗。”


    那維萊特的眼神无法控制地被吸引过去。


    曾短暂摸过一次的,猫神阁下的腹部。


    手感确实比其他部位更美妙,但


    可以摸吗?当时只是摸了一下,就立刻被咬了。


    “咪呜~”


    猫无法无天,甚至伸出粉色爪爪,四脚朝天地扒拉着水龙王的胸前宝石。


    这是在邀请吗?


    “我很高兴你愿意和我亲近。”


    那維萊特面有难色地垂目,看着自己的領结被拨得海浪般涌动。


    “但你实在是打扰到了我的工作所以可以先从我的腿上下来吗。”


    “咪。”


    那維萊特听不懂猫的叫声,他只能看见猫睁大圆圆的眼睛,声音温和,小鸟啁啾一般


    是在撒娇吗,很可爱。


    和美露莘截然不同的风格,却都能让人、或者说是龙,心里放松。


    那维莱特微微勾起嘴唇,手情不自禁地下伸,触碰到猫柔软的腹部:


    “你知错就好!”


    噗。


    水龙王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做工华丽的手套上,俨然又多出了四个圆孔。


    “。”


    低头再看,犯案猫眼神躲闪,正不停地伸出舌头疯狂舔嘴。


    “既然不让摸。”


    好半天,水龙王才略带幽怨地开口。


    “那就不要摆出这种姿势啊。”


    *


    本能!本能,非故意嗷——


    那维莱特可听不懂猫语,他一把按住想要逃跑的梅因。


    “补课。”


    黑色的小領带被他强行绑在他的毛领子上。


    “作为你袭击老师的惩罚。”


    *


    补课?


    梅因库恩迷茫地那维莱特抱进了金碧辉煌的房间。


    这里是要举办宴会吗?


    猫在水龙王的怀里探出头来,竖瞳扫视着一群群衣着华丽的男女。


    这里能有什么课要补?


    “没想到那维莱特大人也有养宠物的雅兴!”


    活泼的贵族少女与梅因对上视线,立刻兴致勃勃想要上前搭话。


    但还没走几步,她就听见那向来严肃的審判官开口,认真叮嘱怀里的猫:


    “从现在起,我会教导你一些宴会的礼节,一些不成文的秩序,它们不是必须得遵守,但知道总比不知道要好。”


    “首先,即使你第一个到达现场,也不可率先在桌子前坐下,必须等地位最高者——通常是芙宁娜女士,入座后你才可以入座。”


    “”


    少女默默地停下了脚步。


    “还有一些细节,比如用餐时,不可用手拿取整块面包,大口咬食,正确的进食方式是”


    她看见那猫张大嘴,打着哈欠,感觉十分无奈地被審判官抱走了。


    “怎么了,我的小淑女。”


    她的母亲温柔地唤她:


    “沉醉于最高审判官的威严之下了吗?”


    “妈妈!”


    她用扇子掩住嘴,兴奋地轻声惊呼:


    “我猜爸爸绝对不知道,那维莱特大人——”


    “居然是一位如此有童心的人!”


    假装老师,教导小动物诶!


    *


    “。”


    将一切都听在耳中的梅因库恩,不知道该如何评论。


    姑娘,你有没有想过他是完全认真的?


    还有啊,那维莱特,你这个家伙。


    到底在试图把我往什么方面培养啊。


    和你一样的绅士吗?不过真的很抱歉,我亲爱的老师。


    繁琐的贵族礼仪,令猫困得连连哈欠。


    我可没有,在你面前“化形”成人类的打算


    “认真些,这些你以后都用的上。”


    那维莱特努力用手撑起他的猫头:


    “虽然今天的场所并不正规,严格来讲只算得上一场贵族间的见面会,但当众睡觉也是不可取的行为。”


    “z”


    梅因一点没听,自顾自地陷入沉睡。


    他昨日用人形态奔波一夜,现在确实该于温暖的阳光下进入梦乡。


    可惜水龙王十分固执,他就站在餐桌旁,反复摇晃猫的身体:


    “餐巾一般不会被使用醒醒,下次再找到这么适合教学的聚会,可就难得了。”


    “什么难得?”


    一只带着半指手套,骨节宽大的手,忽然掠过那维莱特,径直拉开他旁边的座椅,坐下。


    “你就让它睡吧,猫本来就是昼伏夜出的生物,不是吗?”


    哦呀?


    梅因听见座椅挪动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芙宁娜,没到吧?那维莱特,还不提醒下他?


    “!好久不见。”


    猫能清楚地感受到那维莱特的身体顿了一下,随后语调微微上扬,显出平静的欢喜来。


    “真没想到你我会以这种身份再次相逢。”


    什么,非但不提醒,还熟稔地搭起话来了?


    梅因竖瞳下移,好奇地看向后来的人。


    那维莱特抱他抱得高,梅因只能看见那人黑灰色的发顶。


    “我也没想到,传说中毫无私情的最高审判官,原来也是个会给宠物带上小领带,打扮得漂漂亮亮后一起参加宴会的慈爱主人。”


    对方感叹一句,又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来,拿起摆在桌子上的面包,咬了一大口咀嚼。


    “唔,沫芒宫的面包,味道就是比水下的好,你不介意吧?我跑上跑下,办了一天手续,现在实在有点太饿了。”


    欸?


    “咪——”


    梅因库恩扒拉着爪下的那维莱特提醒。


    我记得你刚说了这也是失礼的行为,不拦一下?


    这倒不是猫多管闲事,只要是他发现,随着这个黑灰发男人的入座,一些贵族的目光变得复杂而嫌弃起来。


    真搞不懂你们人类,不就是坐下啃啃面包吗,至于这么大恶意?


    “这可不是什么宠物。”


    猫身下的胸膛微微震了起来,水龙王对那男人温和地笑着,始终没有提醒与批评的意思:


    “你可以把他当成我的学生对待。”


    “学生?哦——”


    进食的动作停下,男人放下面包,在椅子上回头,用一双奇特美丽的眼睛,仰视水龙怀里的猫。


    “你又刷新了我对你的认知。”!!!


    宴会厅明光闪耀,清朗的蓝与瑰丽的紫,在人类的眼中溶成一色。


    哦。


    猫安静下来,不再扒拉他的老师。


    “我可以摸摸它、他吗?”


    拿本是装饰物的餐巾擦干净手,男人看起来跃跃欲试。


    “那得看猫神阁下的意愿咦?”


    银灰色的大猫,直接松开扒在龙王肩膀上的前爪,跳到男人刚敞开的怀抱里。


    “哇哦,你未免有些太亲人了。”


    莱欧斯利惊奇地捏捏他的头,又抬起猫的两只前爪,让其站在自己腿上。


    “真大呀,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猫,你有一米二吗?”


    “”


    猫不回答,只是勾着头向前,把脑袋探进他的颈窝里嗅闻。


    “哈。”


    耳尖的猞猁毛,挠得莱欧斯利想要发笑,但是仔细一看大猫的后身,又笑不出来了。


    “短尾猫?嗯?”


    他用手去握那截断尾,很快就愣了一下。


    “如此友善的你,也有人舍得伤害吗?”


    “”


    作为回应的,是舔舐莱欧斯利右眼下方的猫舌。


    “咪呜。”


    两只毛絨绒的大爪子,紧紧搂住人类被皮带环绕的颈部,梅因一边流着泪,一边亲吻莱欧斯利脸上那块月牙般的伤痕。


    哥哥,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大,这么壮,这么些伤?


    “猫也会哭?”


    莱欧斯利颇为新奇地捏梅因毛绒绒的头,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合常理。


    “那维莱特,它,不,他是不是对这里的什么东西过敏?”——


    作者有话说:明天周四,本文休息嗷


    第45章 忘主背本,强吻迷茫的公……


    “过敏?”


    那維萊特感知了一下貓泪水里的情绪, 又看看他的行为。


    “咪——”


    银灰色的大貓很快停止流泪,水润过的瞳孔一反常态地不再尖细,反而又圆又亮, 闪闪发光地兴奋着。


    “虽然我确实没给他做过全面的体检,但这反应怎么看也不像生病。”


    “咪呜——”


    两个大爪子搭在萊欧斯利的肩膀上,毛乎乎的白嘴疯狂前探。


    “你确定嗎?”


    萊欧斯利背靠着椅子, 只能直面波涛汹涌的熱情。


    “我感觉、”


    叭!


    他眼下的疤痕挨了一下亲。


    “”


    萊欧斯利用手去挡眼睛。


    “好像哪里不太对、”


    叭!


    毛毛嘴直接击在下巴上。


    “”


    莱欧斯利调整一下手腕弧度, 将自己的眼睛和下巴都挡住。


    “那維莱特, 我说真的,你这宠物貓、不是,学生貓、”


    叭叭叭!


    他没被遮挡的臉颊又挨了几下连击。


    “”


    完全挡不住!莱欧斯利主动出击,以手掌捂猫嘴,并转头向水龙王, 快速且绅士地抒发着内心错愕的情感:


    “虽然我没亲眼见过,但也曾经亲耳听闻, 狂熱的爱猫者会用嘴唇亲吻猫的脚掌,肚腹,乃至口鼻臉颊来向宠物传达自己的喜爱。”


    那維莱特大驚:“竟有此事。”


    “。”


    肉眼可见地卡壳一下, 莱欧斯利艰难地继续:


    “我的意思是,狂熱的亲吻,通常是由人類对猫单方面进行,反过来的情况是基本没有的——毕竟猫是一种慢热又遲钝的小生命但你不觉得现在反了嗎?”


    “是嗎。”


    那維莱特没养过猫, 也没见过人养猫,更没有人给他讲解有关猫的习性, 只能胡乱分析:


    “猫神閣下向来与人为善,宽以待人,可能他只是对你更热情些。”


    “真的嗎, 但这种情况又該作何解释?”


    “?””你看。”


    莱欧斯利展示他正在捂猫嘴的手。


    “!”


    那维莱特定睛,看见人類匀称有力的指关节间,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了四颗雪白的小米牙。


    梅因库恩:“呼噜⊙w⊙~”


    啃啃啃啃——舔!


    “!”


    水龙王是不懂猫,但他亦有野性的本能。


    来自野兽的轻柔啃咬,分明是信任和亲密、乃至于示爱的表现?


    “他平时也这么对待你吗?”


    莱欧斯利有点迷茫地举手任猫啃:


    “我可是和他第一次见面啊,真是热情到令人吃驚。”


    不,虽然他很亲人,但从没亲吻啃咬过任何人。


    “!”难道——


    不会吧!


    那维莱特脑后的柔軟龙角因震惊翘起,而那邊,断尾的缅因已然变本加厉,四爪大敞着向莱欧斯利露出柔軟的腹部——


    一个那维莱特无比熟悉,且充满诱惑力的姿势。


    “哦。”


    莱欧斯利下意识地伸手:


    “这是让我摸的意思吗。”


    叮铃咣当,带着指环和锁链的手就这样向猫的腹部摸去。


    “!等等!”


    数双破洞手套的影子在脑海里闪过,那维莱特立刻开口阻止:


    “这是陷阱,你不能——”


    摸。


    “呼噜~”


    “什么陷阱?”


    莱欧斯利一臉莫名地端坐在椅子上,腿上的猫被他搓圆又捏扁,肚子上的毛被揉得乱糟糟。


    “手感不错。”


    莱欧斯利点评:


    “现在,终于是我‘吸’猫,而不是猫‘吸’我了,这个词应該是这么用的吧那维莱特,你剛才要说什么来着?”


    “”


    那维莱特没有回答,只是緩緩闭上嘴,目光深沉地看着眼前的一猫一人。


    猫神閣下,你。


    为什么。


    为什么不咬啊。


    明明,都是同样的摸肚子。


    甚至,我和你还认识地,还比他更早些


    为什么。


    明明是,我先来的。


    那维莱特没有纠结太久,嘈杂的喧闹很快打断了他的思考:


    “芙宁娜大人,我们遲到好久了!”


    “唉,无知!”


    熟悉的声音,伴着旋风般的步伐闯入宴会的现场。


    “真正的神明无处不在,何来迟到之说?”


    白发的女神,满臉的傲慢与理所当然,矜貴地扫视全场:


    “有没有虔诚等待着我的降临啊,我亲爱的子民们——”


    ——哎呀!一群笨蛋!怎么真的都在站着等我?就不能灵活变通一下吗,神明、神明也是会迟到的好吧!尴尬死我了!


    “咦?”


    坐着的莱欧斯利显得与他们极为格格不入:


    “我以为这只是场普通的认识会,原来芙宁娜大人也会莅临吗。”


    哦呼!梅洛彼得堡的新管理者,剛被授勋不久的公爵,真是难得的聪明人!


    芙宁娜感动地想哭,脚步雀跃着往那邊跳:


    “怎么?不欢迎我的到来——哇,猫神!”


    如果说一个坐着的公爵能极大地缓解芙宁娜迟到的紧张和不适,那么突然出现在宴会厅里的猫神,就是出人意料的惊喜了。


    一时之间,除了这个小大家伙外芙宁娜竟无心关注其他。


    “你这么在这里——还露着肚皮任我的臣子抚摸?”


    灼热的视线,从神明的异色瞳里射出,芙宁娜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想去揉揉猫柔软的腹部。


    “就算是想要被爱抚,也应该是同为神明的我来”


    “啪。”


    银灰色的大猫,面不改色地用后爪蹬开了她的手。


    “?”


    芙宁娜不信邪地换了只手去摸——拜托!那可是猫神的肚皮欸,之前从来没见过!


    “啪。”


    另一只手,被以同样的力道被蹬飞。


    “??”


    从来没被猫神拒绝过的芙宁娜懵了。


    “咪——”


    在她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猫伸出双爪,紧紧抱住莱欧斯利刚想从自己肚子上撤离,给神明让位的手。


    “咪~”


    继续~


    猫冲着他的哥哥,友善而缓慢地眨眼。


    不要停~


    “”


    芙宁娜缓缓收回了手。


    “为什么啊。”


    芙宁娜双目幽怨地看向臣子。


    “明明是我先认识他的。”


    “。”


    那维莱特亦是沉默地站在公爵的身侧看他,视线令人发麻。


    “抱歉?”


    掌下的绒毛依旧柔软,莱欧斯利却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了。


    “它、他今天可能有点,对貴人过敏?”


    莱欧斯利不知道自己在向芙宁娜解释什么。


    明明猫又不是他的。


    是的,诸君,虽然这猫上来就舔我的眼睛,亲我的脸,咬我的手,但我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


    信我啊。


    “好你个莱欧斯利!”


    信的人不多。


    “作为新任公爵,毫无礼数!”


    跟随水神一同到来的貴族,见芙宁娜摸猫失败,立刻如得了什么指令一般,转着眼珠跳起来。


    他指着餐盘里被啃咬过的面包,以及有明显使用痕迹的餐巾奚落出声。


    “我三岁时,就知道该将面包分成小块,优雅地送入口中食用,更不可拆开侍者精心叠成花朵的餐巾。”


    “而你呢?”


    矛头一转,直指满脸莫名其妙的莱欧斯利——他只是在借机发挥自己的不满。


    “不止将这些隐秘的规则犯了个遍,还带着个没有眼色的残废畜生出场!简直浑身都是平民的粗野气息”


    哦。


    莱欧斯利觉得有点无聊了。


    “如果这么讲话能修补你脆弱的自尊心的话,你大可随”


    “咪嗷!”


    公爵话音刚起,一只‘没有眼色的残废畜生’就嚎叫着从他腿上弹起!


    “???”


    当缅因在半空中悬空,完全舒展开一米余长的身体时,看起来是非常恐怖的。


    “!!!”


    小貴族的上半身,立刻被一朵灰色的云笼罩。


    “啊啊啊啊——!”


    过于有力的臂膀,陷进衣服里的爪尖,以及扑在脸上的巴掌——贵族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只是只猫,为什么力气这么大??


    啪啪啪!


    “哇哦,好快的手速。”


    愣了一下,莱欧斯利感慨着摸摸自己的脸。


    “真高兴他只是想亲我,而不是扇我。”


    “!猫神!”


    那维莱特率先反应过来,一把将梅因从人类的身上拽走:


    “阁下,你没事吧。”


    对方的脸已经通红,不知道挨了几十个嘴巴。


    “最高审判官大人!”


    他怒瞪在旁边忍笑的莱欧斯利:


    “我请求你,把这个袭人的畜生处死!”


    “抱歉。”


    那维莱特拎着断尾的大猫,确认对方的爪子和牙上,毫无血迹。


    “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


    人类十分不满:


    “难道公爵的宠物,就可以随便袭击他人了吗!?”


    “什么随便袭击他人?”


    没等那维莱特开口,芙宁娜率先叉腰回击:


    “本神明看得清清楚楚!是你先出言挑衅猫神在先,猫神阁下又无法使用言语与你交流,迫不得已之下只能用柔软的爪垫抚摸你的脸,阻止你说出更多冒犯的话罢了!”


    “神明大人!”


    贵族搞不清芙宁娜为什么会站在公爵那一边,为刚刚冒犯过她的宠物讲话:


    “我可是在为你——”


    “好烦好烦好烦!最讨厌你这种擅自揣测神意的凡人,别什么事都扯上我!”


    芙宁娜的脸上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来:


    “在你心里,难道我是连这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的神吗?”


    “”


    从神明那里得到倚仗,看来是不可能了。


    但贵族还是没有放弃针对公爵的心思,他努力挤出一个礼貌的笑。


    “莱欧斯利阁下,你的宠物方才可是冒犯了一个贵族的尊严。”


    他皮笑肉不笑,浑身恶意弥漫。


    “按照枫丹古礼,这只野兽理应被剥皮去骨,赠送给被冒犯者,方可弥补被损坏的荣光。”


    “抱歉。”


    莱欧斯利耸耸肩:


    “我绝不会那么做的。”


    “为什么!”


    对于直言讨厌的神明,人类唯唯诺诺,对于什么都没来得及说的公爵,却能理直气壮地喷洒恶意。


    “看呐,各位!


    他回身,向宴会里的所有人扬手高呼:


    “在我们的新任公爵看来,贵族的荣耀还没有一只断尾的畜生重要呢!”


    将错误上升到贵族层面,并刻意放大其严重性,是为了诱导在场的所有贵族与他一齐攻击莱欧斯利。


    想想吧,我的同胞们!


    真的要忍受一个现平民,一个前罪犯,走在我们中间,站在我们头顶吗?


    这一招向来无往不利。


    “”


    但贵族想不明白,这次为什么所有人都避开他的目光,还隐隐发出低笑?


    “莱欧斯利不答应你,是因为他没有这个权利。”


    呆了好半天,那维莱特才将手插进梅因的毛领子里,翻出其中的小领结,向贵族展示后面的绣纹——


    Neuvillette


    “这是我的猫。”


    最高审判官面无表情地问。


    “你是要我把他剥皮去骨,赠送给你吗。”——


    作者有话说:那维莱特:怎么,不像是我猫吗?


    [那维莱特大惊:“竟有此事。”]


    写完这句话后莫名笑了五分钟。


    第46章 水龙冤猫,真是纯洁兄弟……


    “你是要我把他剥皮去骨, 赠送给你嗎。”


    萊歐斯利听得出来,那维萊特,是真的因为强烈的震驚与不赞同, 才困惑地重复着贵族的话语确认的。


    “我觉得他罪不至此。”


    其中毫无威胁之意,满是无法理解和不敢置信。


    “不不不不必了!!”


    可那贵族却软了脚,张着嘴, 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 萊歐斯利看着, 真是控制不住地想笑。


    “哈哈哈哈”


    他也确实闷笑出声。


    这笑声完全不含恶意,胸膛只是因看到好笑的事物,而单纯地震动。


    “你!”


    可贵族却完全不这么觉得,他看向新公爵的视线越发凶狠:


    “都是因为你”


    “嘶——”


    貓在審判官懷里哈气。


    “大、大人,你的貓——”


    那贵族被哈的浑身颤抖——


    “非常抱歉。”


    那维萊特见状, 伸手去捏貓的嘴筒子。


    “貓神阁下,你不可”


    “牙真漂亮!”


    ——颤抖着讨好。


    “?我替他谢谢你的夸赞。”


    愣了一下, 那维莱特状似平静地回答:


    “你的也是,很符合人類牙齿的基本构造,你一定有个很好的胃口。”


    “!?”什么胃口?


    我贪污的事情败露了?


    贵族心一驚, 脸煞白。


    莱歐斯利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咳、哈哈哈哈——”


    有意思!那维莱特太有意思了!


    我小时候怎么没发现?


    “公爵!”


    贵族恼羞成怒:


    “请容許我提醒你,在这种场合下开懷大笑可不是什么绅士的举动!”


    “哈哈,朋友啊, 请容許我提醒你。”


    理都不想理他,不过短短数分钟, 莱歐斯利已经完全掌握了这贵族斗场的规则。


    无需舞臂或挥拳,胜利只需一句话。


    “我被封公爵,并不代表失去了梅洛彼得堡的管理权呐。”


    “哈?你胡说八道什么, 区区一个平民!”


    莱欧斯利不大意外地看见,那贵族的脸上的厌嫌,挣扎扭动几番,变成极度的惊恐。


    “什么——”


    他扭头看向最高審判官。


    “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那维莱特疑惑:


    “是我親手,親笔,親自为梅洛彼得堡的管理者授勋。”


    “可是他之前只是一介平民,一个罪犯,还是个杀人犯!”


    该死!他怎么可以有这么大的实权!?


    “我知道这件事。”


    那维莱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反复强调。


    “我親眼看过他的罪行,我亲自将他在众人面前審判,又在一个阴郁的雨天,亲身将他送入梅洛彼得堡的。”


    “”


    你听听你在说什么。


    贵族看审判官的眼神像在看傻子。


    所以你给他权利,不就是在往仇人的手里递刀嗎?


    疯了。


    都疯了。


    贵族惊恐地看着新公爵。


    “阁下。”


    莱欧斯利露出一个温和友善的微笑。


    “我真诚地祝福你,不会有在梅洛彼得堡看见你的那一天。”


    啊啊啊啊——!


    “好端端的,他怎么跑走了?”


    那维莱特迷茫地抱着猫,回到莱欧斯利身边。


    “我还没来得及让猫神为他的攻击性行为致歉。”


    “咪——”


    大爪子从胳膊的缝隙里挤出,拍在公爵脑袋上反复摩挲。


    “谁知道。”


    莱欧斯利顺着爪子把猫从审判官怀里拽出,看着他亮閃閃的竖瞳笑起来:


    “你刚才不会是在为我出头吧,大家伙?”


    “咪喵~”


    回应他的,只有再次舔上伤疤的薄舌。


    啊,啊。


    无奈地压下猫头,莱欧斯利擦去眼角的刺痒。


    虽然不知道,这毛绒小兽为何对我这般友善。


    但感觉,还不赖。


    *


    哥哥改名了!叫莱欧斯利!


    超棒的名字!听起来很亲切!


    背负着那维莱特诡异的视线,梅因库恩猞猁毛翘翘着,直到宴会的结束也没舍得从人類的怀里出来。


    “为什么啊”


    芙宁娜的这句话已经说厌了:


    “输给那维莱特也就算了”


    可是公爵他,不是十几年前就进了监獄,今日才和猫神初见面的嗎!?


    “不公平——”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咕噜——”


    大鲤子猫在公爵的怀里又蹦又跳,又舔又咬,打着转地翻滚发疯。


    “美丽的璃月大地啊。”


    莱欧斯利按都按不住他:


    “快把这只幼岩龙猫收回去吧。”


    “你今天,真的过于失礼!”


    水龍王再也看不下去,一脸严肃地把手掏进公爵怀里捞猫。


    “实在是有些缺乏教导了——”


    “咪嗷——”


    梅因库恩心中激动,猫影飘逸,四爪在莱欧宽阔的胸膛和健壮的腿上踩来踏去,竟硬生生没让水龍王摸到一根猫毛。


    “。”


    倒是莱欧斯利被踩得双目呆直,两眼发昏:


    “回来了。”


    “在地下拳斗场没挨过的打,现在全补回来了。”


    公爵确信,如果自己不是神之眼拥有者,又刚好比较抗揍,估计沫芒宫的醫生,现在就应该站在这里数自己被猫踹断几根肋骨了。


    啪!


    唔咳!


    “啊,抱歉,是我没收住手。”


    可能还有几根是最高审判官擒猫时误伤的。


    “咪——”


    半妖兴奋地乱叫。


    哥哥长的好大好壮!看起来就很强,还成了好厉害的人!


    梅洛彼得堡的公爵!虽然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但听起来超酷!


    等等——梅洛彼得堡?


    灵巧的身姿瞬间僵住。


    好熟悉的名字。


    那不是水下监獄吗??


    仔细想想,莱欧斯利这个名字也好像在哪里听过?


    “啪!”


    就是这么一晃神,那维莱特成功将猫按住,从人类的身上揪离。


    “非常抱歉,公爵阁下。”


    那维莱特心中大愧,压着猫头向莱欧斯利下按,家长一般为闯祸的晚辈解释加道歉。


    “猫神他,平日里不是这样的”


    “这没什么。”


    莱欧斯利也大度地表示谅解,浑然不知自己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长:


    “我还挺喜欢他的,毕竟你也知道,水下可没有这一类热情又可爱的小生命呃。”


    “怎么了?”


    “那维莱特。”


    莱欧斯利看着对方手里的猫欲言又止:


    “你的猫学生真的没有对什么东西过敏吗?”


    “?”


    那维莱特疑惑地低头一看,正对上一双泪眼朦胧的竖瞳。


    “咪嗚。”


    哥哥。


    “嗚嗚呜——”


    原来情报里那个,杀了我们的养父母,又被抓进监狱里的孩子是你啊——


    你一个人,在全是罪人的地方打拼,最后还成为他们的首领,过程一定很辛苦,很不容易吧。


    “咪呜!”


    怪不得身上那么多伤疤!


    梅因库恩心疼得直掉泪,悲伤顺水而出。


    那维莱特感知到泪水里的情感,大惊:


    “不被莱欧斯利抱,就让你这么难过吗?”


    莱欧斯利:“啊?”


    不对劲,猫神今天太不对劲了。


    从初见面开始,那些过于热情的舔舐,亲吻,輕咬,以及此前从未有过的暴力保护行为,两次情感丰沛的流泪


    “那维莱特,没事吧,你脸色越来越青了。”


    “抱歉,有些要事要处理。”


    来不及解释,那维莱特直接扛起泪眼汪汪的猫,掉头就走。


    “麻烦你先去我的办公室稍作等待。”


    “????”


    等梅因库恩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囫囵抗出沫芒宫,眼前是许久未见的兽醫父子。


    “医生。”


    他能感受到那维莱特的手正紧张地把自己按在桌子上。


    “咪?”


    什么情况啊那老师,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过敏了吧?


    “我听说,秋天是猫为后代的降生而举行大量生命仪式的季节。”


    “?”


    兽医一句也没听懂:


    “大人,可不可以把话说的再明白些?”


    “”


    那维莱特眼神飘忽了瞬间,终于缓慢地开口:


    “我听说秋天是猫的发.情期,请你帮我看看猫神阁下是否正处于这种状态。”


    梅因库恩:“?”


    那维莱特的问题还没有结束,他的尖耳朵缓慢地红起来,但还是坚定地开口:


    “还有,请问公猫对人类成年男性发.情的可能性有多大?”


    “???”


    “呃 这种情况相当少见啊”


    愣了一会,医生开始带手套:


    “总、总之,我先检查一下器官外表,先生麻烦你按住喽。”


    梅因库恩:“???咪嗷——”


    *


    “哦,天。”


    莱欧斯利在办公室里等来了衣衫不整的那维莱特。


    “需要我帮你报个警吗。”


    那维莱特只是恍惚地抬手,摸摸被挠成半袖的礼服:


    “奇怪,尚未化形的智慧生命,爆发力居然会有这么强吗?”


    “哈——”


    大猫下压着身体,跟在后面鬼鬼祟祟地挤进办公室,隔着老远就开始对最高审判官龇牙。


    “哦~”


    莱欧斯利看看背毛要炸不炸的猫,再看看平静的脸上略带无措的那维莱特:


    “真好奇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认为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不!哥哥!你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梅因库恩委委屈屈地跳上沙发,把身体压到公爵腿上大声嚎叫。


    “咪嗷~”


    哥哥~


    “咪嗷——”


    有人在玷污你我之间纯洁的兄弟情——


    “好猫好猫。”


    一整天频繁的亲密接触,已经让莱欧斯利对猫的亲近完全脱敏,他不甚在意地挠挠梅因的下巴:


    “安静些?”


    腿上一輕,他看见那维莱特两手迅速地将大猫拎起,轻抛到另一张沙发上:


    “高昂的叫声也符合特征不对,这一般是雌性的特征,而猫神不是雌性”


    “那也得防。”


    “?”


    猫四爪平稳落地,脸上是跨物种都能感受到的迷茫。


    “!”


    浅粉色的耳廓和鼻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温。


    “嗷呜老吴老吴——”


    操着一口奇特的璃月话,那猫怒不可遏地跳起来,在空中将自己一米长的躯干完全伸展——


    “!”


    莱欧斯利脑海里闪过贵族的惨状,立刻起身伸手去拉水龙王。


    “小心,那维莱特!”


    水龙王却不躲不闪,目光沉静地看着悬空的缅因。


    终于!那猫前肢伸展,后腿蜷缩!


    在空中完成了一个利落且完美的后空翻!


    “???”


    莱欧斯利缓缓把刚抬起来的屁股落回原处。


    他一脸懵逼地看着半袖的那维莱特,审判官挽着他光洁的手臂,对大猫疾言厉色:


    “不许就是不许。”


    “咪呜——”


    “撒娇也不可以。”


    “那、那维莱特。”


    公爵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有点超出了成年人当有的常识。


    “这什么情况?”


    “我没有和你说过吗。”


    那维莱特满脸理所当然。


    “我家猫会后空翻。”——


    作者有话说:游戏里这时候莱欧斯利应该对那维莱特怀抱戒心来着,毕竟这时候的他甚至以为希格雯是最高审判官派来监视他的


    本文看起来熟一点,是因为幼年莱欧斯利拜托了那维莱特去寻找小梅因,平日里有了一定的书信交流和感情基础。


    第47章 如梦似幻,命运的短暂垂……


    在那維萊特的嚴防死守之下, 梅因庫恩竟真的没能再摸到萊歐斯利一下。


    “咪!咪!咪!”


    猫软软哀叫,声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叫得人神魂颠倒,飘飘欲仙。


    “”


    萊歐斯利在海底服刑多年,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于是很快妥协, 反抗不能。


    “那維萊特, 要不你就让他过来吧。”


    “不、不行。”


    那維莱特护人护得紧, 看莱歐的眼神简直就像在看被人惦记的黄花大闺女:


    “猫神,不可以利用他人的无知違法乱纪,莱歐斯利,就算是男子你也要时刻注重保护自身、自身安全?”


    莱欧斯利:“?”


    梅因庫恩气得颈毛炸起,大爪子狂拍他腿:


    “咪呜——”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不行就是不行, 我看着你呢。”


    那維莱特冷下心肠,用自己的身体将莱欧和梅因隔开。


    一人一龙一猫排排坐在沙发上。


    “我们开始讨论公务吧。”


    “!”


    一听到工作, 猫懂事地闭上嘴不再嚎叫,但短尾巴还在愤愤不平地左右摇晃。


    可恶的那维莱特,平时浓眉大眼的一身正气, 关键时刻却满脑子乌糟心思——我看到发.情期的应该是你吧!


    “啊,公务倒是不急。”


    还没等猫目无尊长,欺师叛道的话想完,他就看见他至爱的人类兄长微微凝重了脸色, 莱欧斯利从怀里掏出一沓文件:


    “谈论公务前,不如先看看我收集到的情報吧。”


    “什么情報?最近枫丹廷的治安很好, 连猞猁也不再犯案了。”


    那维莱特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哦?不是你以个人名义請我調查阿梅麗的养子恩嗎?”


    那维莱特:“!”


    梅因庫恩:“!!!”


    一语出石破天惊,在场的三个物种中有两个开始焦虑。


    梅因庫恩又懵又慌地弓起背,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类身份之一会在自家哥哥的口中念出。


    那维莱特!


    你到底都背着我干了些什么啊!


    完全没必要让哥哥看见我那个惹人厌的形態


    “啊, 确实如此,我想起来这件事了。”


    那维莱特看似镇定,实则开始小心翼翼地窥视着人类的脸。


    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向莱欧报告他弟弟的现状,而选择让他自己調查阿梅麗真不知道这决定是好是坏。


    “你调查出什么了?”


    你认出来他是谁了嗎?


    “哦。”


    此时此刻最从容的竟是三个物种中最寻常的普通人类。


    “我起先以为这个恩小先生,是什么案件的犯罪嫌疑人,毕竟你在信上实在是含糊其辞,只拜托我收集情报,却又没解释缘由。”


    说到这里,莱欧斯利竟控制不住地弯下眉目,闷笑几声。


    “抱歉。”


    那维莱特偏过视线,极心虚的模样。


    “他情况、有些特殊。”


    “后来我又觉得这个叫恩的,应该不是嫌疑人,不不,或者说根本不是人,阿梅麗的精神出问题了。”


    “?”


    那维莱特十分不安地接上话题:


    “为什么这样说。”


    “你想啊,什么[不说话],[习惯四肢着地走路],[不願意和人一同进食],[经常缩一团],乍一听,比起人岂不是更像猫?”


    合情合理,且符合常识的分析,出自思维模式正常的人类典狱长:


    “阿梅丽定是患了什么精神疾病,把家里的宠物猫幻想成人了,所以我立刻停了她手里的活,把她关在希格雯的医务室里休息治疗。”


    梅因库恩:“???”


    能休息,这、这算好事吗?


    不对,阿梅丽!


    你到底在外面都胡说了些什么啊!猫形態和人形態能混为一谈吗!


    你把我说得像是个饱受伤害,精神异常的受.虐.儿!


    猫急得上蹿下跳。


    “仔细一想,确实如此,但”


    水龙王欲言又止,他想起歌剧院前应激尖叫的少年,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是我可以确实地告訴你,恩小先生不是猫,阿梅丽也没有心理疾病”


    “是啊,希格雯很快就告诉了我这个令人难过的事实。”


    莱欧斯利摸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小恩,一个精神状态极度异常,身体状态也算不得好的少年吗。


    “”


    但是这样一个自顾不暇的孩子,应願意向落水的孩童伸出援手,并在阿梅丽入狱后自愿照顾她的儿子。


    唉。


    清澈透亮的茶汤中,莱欧斯利能看见自己的倒影,眼下那块月牙状的伤疤,在水中飘摇。


    岁月予人痕迹,以疼痛的锥。


    “”


    而莱欧斯利把疼痛饮尽,化为一往无前的勇气。


    “告诉我吧,那维莱特。”


    人类看向慈悲的龙王,眼中没有悲伤或惆怅,只有铁一般的坚定。


    “阿梅丽口中那个灰白垂耳,虎斑发色的少年,现在在哪?”


    “我已做好了见他的一切准备,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物质还是精神。”


    “!”


    跳动的猫,脚步瞬间停止。


    哥哥——你认出我了?你还记得我!


    梅因库恩心里又喜又急,又忧又惧。


    但何必去找一个人形态的怪物!


    你既然已把旧名字舍弃,那么晦暗的过往也不应再留!


    “我曾经有许多兄弟姐妹,但只有这一个我是最挂念的。”


    但人类的兄长继续开口,笑容与数年前抱起弃婴的孩童一样温柔。


    “他的性命由我延续,自然,我也当指引他人生的道路。”


    “我要去找他,我要去见他,我要告诉他:没事了,放心吧,再也不会有人会伤害你,所以不用再害怕,不用再恐惧,堂堂正正地活在光下吧。”


    “!”


    半妖的心脏,几乎为此言停跳。


    猫直愣愣地立着耳朵和短尾巴,竖瞳眨也不眨地盯着人类的嘴唇。


    直到其中吐出最珍重的祝福。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帮助你,所以梅因库恩,幸福快乐地活下去吧。”


    啊,啊——


    神明啊——


    我要死了——


    *


    嘿嘿,嘿。


    哦,哥哥,我最好的哥哥。


    大猫晕晕乎乎地跳过水龙王的腿,想往人类那里凑。


    人与龙都无暇关注他的状态。


    “找不到踪迹?”


    莱欧斯利不可置信:


    “審判结束后他直接带着菲米尼消失不见了?”


    “是的,即使我特意嘱咐了各个地区巡逻的警备队队长,也没有相关情报”


    那维莱特一邊忧心忡忡地阐述,一邊眼疾手快地揪住猫腿。


    嘿嘿,哥哥。


    半妖神魂颠倒地扒拉着三条腿前进,翘着胡须扬起鼻子,嗅闻着空气中属于人类的气味。


    “真是怪了。”


    莱欧斯利忙于思考,无暇关注猫的小动作。


    “就算是梅因因怕人而不愿意出门,他也有购买生活用品,补充食物的需求吧,不可能一直躲在家里啊,他还带着一个小孩子呢”


    “可能是进行了什么伪装。”


    看着大猫如痴如狂的动作,那维莱特心里发凉,背后生汗,赶紧把猫按在腿上,以物理方法制止对方进一步的冒犯之举。


    “可能是吧。”


    长叹一口气,莱欧斯利放下茶杯,看起来有点忧伤。


    “这可从何找起,如果说我要把枫丹廷的每一户人家都检查一遍”


    “莱欧斯利先生,我理解你的忧虑。”


    那维莱特下意识地提醒:


    “但还請记得,私闯民宅是嚴重的違法行为。”


    “哦——”


    典狱长拖长音,意味深长地问:


    “如果我真这样做,你会怎样待我?”


    “我会把你審判,然后送入梅洛彼得堡。”


    “嗯那不就是送我回去上班吗,谢谢你,好先生。”


    “!”


    那维莱特猛然回头,不可思议地看他。


    这里有——法律漏洞!


    “怎么这么个表情?放心吧,哈哈哈哈”


    莱欧斯利露出笑容来,身上些微的郁气立刻消失。


    “这只是个玩笑,我不会做违法的事情的。”


    他从沙发上站起,稍微舒展一下身体后向门外走去:


    “毕竟我现在可是梅洛彼得堡的管理者,也算是法律与规则的维护方了。”


    这种情况居然还能开玩笑看来希格雯说得果然没错,莱欧斯利已经长成一个坚强的大人了。


    “你要去哪里?”


    心里一松,那维莱特没发现自己的心情也随着这个玩笑好转了许多。


    “如果是想散步的话,我愿意陪你一起。”


    “不必,只是随便走走,久违地晒晒太阳,毕竟梅洛彼得堡可是最适合紫外线过敏者生活的地方”


    “咪——”


    哥哥,我陪你——


    “你不许去!”


    那维莱特一把按住逃窜的猫,严肃警告:


    “我有些话要叮嘱你,首先,异种族之间的婚恋观处理不当,可能会违反的法律条文共有一百二十五条”


    “咪!!”


    “还有今日,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掌击他人,虽然最开始的用意是好的,但”


    哈,同性异种族?这猫是爱上谁了,看那维莱特这严肃的样子,总不会是美露莘吧。


    莱欧斯利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惊叹。


    谁能想到,枫丹最公义严厉的审判官,背地里竟然是这样一个童心未泯的大人。


    给宠物猫当老师,哈哈哈真有趣。


    等等,那猫确实比其他猫更有灵性一些,难道这就是那维莱特教导的成果?


    “”


    走出审判官办公室后,莱欧斯利并没有去到阳光灿烂的室外。


    相反,他一个拐弯,走到供公众的书架旁。


    “先生,你要找什么?”


    美露莘问。


    “哦,请帮我找找资料,有关”


    “私闯民宅都需要付哪些法律责任吧,谢谢。”


    只是了解了解,哈哈。


    *


    哥哥!哥哥!哥哥!


    梅因库恩是蹦着进家门的。


    菲米尼看着他一上一下晃悠着的耳朵直接愣住。


    “恩哥哥,今天好开心?”


    是的!菲米尼!


    如果不是害怕手里的指甲刮伤对方,半妖一定会给孩子一个大大的拥抱,分享喜悦。


    我终于、终于找到他了!我的哥哥!


    他过的比我想象中要好多了,而且健康又强壮,成为了很厉害的好人!


    “哦,哦”


    感觉还是头一次看见恩哥哥情感表露的这么明显。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


    “哥哥开心就好!”


    菲米尼的脸上也露出欢乐的笑容来。


    当然,当然,我现在超级开心!


    虽然哥哥想见人形态的我这件事实在令人困扰,但这也说明哥哥一直在牵挂着我,担心着我,从来没有讨厌过我!


    真好啊


    梅因库恩低头,看着自己漆黑尖利的指甲,属于妖怪的特征。


    好像、也没那么丑了。


    虽然感觉,以人形态陪伴在哥哥身边,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但如果努努力,忍一忍,再加上愚人众的药剂——


    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行?


    梅因库恩,心怀期待,心怀希望,热切渴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他渴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真的——


    作者有话说:


    好累,为什么假期比平时还要忙


    第48章 双子遭难,命运已改蝴扇……


    “回家了——”


    垂耳少年从警卫处离开后的不久, 林尼兄妹也找机会跑回了大街上。


    “哈欠哥哥,那个名为恩的先生,不仅没有怪我们冤枉他, 还给了我们好多錢呀!”


    朦胧的晨光让小貓困乏,但掂掂手里着摩拉袋子,琳妮特还是難掩兴奋的神情。


    “宽容, 慷慨, 好人!”


    “确实, 他提起菲米尼时我还以为会被骂呢。”


    提起这个,小林尼也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无论怎么解释,在很多人的眼里,魔术就是可耻的骗术”


    “别想那么多了,哥哥。”


    对于林尼偶尔会表现出的纠结, 琳妮特已经习惯。


    “不如把脑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更重要的事”


    “对。”


    一改往日冷靜的风格,小姑娘的立耳忽閃着, 紫眼里閃着喜悦的光:


    “我们的錢加一起,够租房子啦!”


    对、对哦!


    “太好了,琳妮特!”


    林尼兴奋地握紧妹妹的手, 脑海里回想起无数个互相拥抱取暖的夜晚。


    “我们可以度过一个幸福的冬天了!”


    “度过一个幸福的冬天?哦,我的孩子们,可不是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称为幸福的。”


    苍老的声音,在孩子们的身后突然响起。


    “温暖的住所, 充裕的食物,雖然这些都只是基础中的基础, 但对于街边的流浪儿来说唉——”


    他叹息着,用满有慈爱与喜悦的声音呼唤兄妹俩:


    “孩子们,能说出这种话来, 你们一定是同意被我收養了吧!”


    “欸?”


    天才刚亮,谁会这么早出门?还有这些熟悉的话


    林尼和琳妮特回头看,正见到一位衣装考究的老先生坐在马车上,微笑着看他们。


    果然是他!一位出手阔绰的观众!好像还是个贵族呢,我记得叫——


    “早上好,爱德華先生。”


    林尼优雅地脱帽弯腰,像是在舞台上一般彬彬有礼。


    “你的善心今日依旧闪闪发亮!”


    “嘿。”


    那老先生礼貌地笑了一下,很快将目光转给旁边安靜的小姑娘:


    “你们两个上车吧,现在出发还能赶上府上的早饭。”


    “呃。”


    琳妮特为難地垂下了耳朵。


    爱德華老先生,确实在看过我和哥哥的魔术表演后提到了要收養我们,我们也很心动,但


    “真的很抱歉。”


    每次拒絕他人的好意,琳妮特都不免感到愧疚。


    “但我和哥哥,仍没有同意被您收養的意思。”


    雖然愧疚,但琳妮特很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你对我们伸出的援手,我们将记住心上,但还是请您放轻鬆,不要再担忧挂念我们,因为我们已经攒够了钱,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安稳地度过这个寒冬”


    琳妮特真诚地回答,贵族却不再开口。


    連句客套话也没有。


    “”


    空气里静默了几分钟。


    好半天,她才听见贵族柔和的质问。


    “为什么呢,孩子们,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呢?”


    “我可是个贵族啊,跟了我,以后岂止是一个寒冬,就算是千千万万个寒冬,也伤不了你们分毫啊。”


    已经说到这份上,还没有放弃收养我们的念头嗎?


    不安与愧疚,开始蔓延在孩子们心头。


    “额啊。”


    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林尼小声开口:


    “真的很抱歉,但是爱德华先生,我们必须拒絕你的好意。”


    “哦。”


    他看见贵族伸臂,对周身的仆从比了个手势。


    “说说看?老实说,我活了一把年纪,还是第一次有人接二連三地拒绝我。”


    “对不起!但我们这么做真的是有缘由的,毕竟、毕竟”


    “毕竟?”


    小林尼心一横,终于把答案喊出口:


    “因为爱德华先生您——对貓毛过敏啊!!!”


    “”


    “哈哈哈哈!”


    短暂的沉默后是恼怒的大笑,老贵族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怒色,仆从们看见他的脸色,都心照不宣地上前几步。


    “也不找个好点的借口,这分明和收养毫无关系!”


    “有关系的!”


    琳妮特急急地为她哥哥解释:


    “爱德华先生也听说过,我们有个动物搭档吧——名为大先生的猫!”


    大先生,虽然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但


    “大先生,是我们重要的家人。”


    此言稚嫩,却句句诚实:


    “我和哥哥,就算是不被收养——”


    “也绝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寒冬里流浪!”


    允许租客养宠物的房子,已经找到了。


    虽然比普通会贵很多,但是没关系,钱已经在昨夜攒到了!


    幸福冬日的前提,现在只剩下找到大先生


    “啊!”


    忽如其来的尖叫声,打破孩童的梦。


    琳妮特猛然惊醒,却看见贵族的仆从们——四五个成人一齐暴起,手掌猛地压在哥哥小小的肩膀上。


    “琳妮特!快——唔唔唔!”


    原来真正的危机来临时,连说一句‘快跑’,也是件奢侈的事情啊。


    “林尼——!”


    “不识趣的漂亮傻子。”


    一块湿润的白布捂上男孩的口鼻,浓鬱而刺激的甜味中,林尼只能听见一声破音的尖叫,和


    “男的送马圈里,女的多喂点迷药送我房间。”


    “我得看完那个迷倒大审判官的新公爵长什么样子后,才能回来玩她。”


    完了。


    完了!


    *


    时间飞逝,梅因庫恩度过了有史以来最快乐的一天,围巾下面挂着笑,从沫芒宫窜回了家。


    那快乐是如此强烈又如此令人欲罢不能啊,以至于半妖到了该安寝的时刻,万籁俱寂的黑夜,仍不能放鬆休息,兴奋地在家里乱跳,害了热症的病人般难安。


    “哥、哥哥?”


    菲米尼被他吓得缩在沙发上不敢动:


    “你没、没问题吧?”


    哈哈哈!太没问题了!


    梅因庫恩直接原地一个后空翻,沉默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悦。


    爽死我了今天!你知道我今天干了什么嗎菲米尼!我亲了哥哥二十八下!整整二十八下喔!


    过长的风衣下摆跟着抡了个圈,差点劈菲米尼脑袋上。


    “你、你开心就好”


    不对。


    不够啊。


    不够啊!


    为什么是二十八下而不是三十下!?


    我应该去凑个整!


    梅因庫恩翘着短尾巴去拿钥匙,后腰被其生生立起一个凸起。


    现在就去!


    “恩哥哥!”


    小菲米尼大惊。


    “这么晚了,你还要出门吗?”


    对呀,确实已经很晚了,哥哥应该已经休息了吧


    但是——想和哥哥贴贴!


    一身阴鬱,打扮可疑的少年,只有毛绒绒的灰色耳尖在上下不停地快速抖动——像只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咬尾巴的小狗。


    今天只贴了一小会!而且可恶的那维莱特还一直不停地在旁边干扰,根本就不够弥补我对哥哥近十年来的思念!


    “咔哒。”


    梅因庫恩的手已经握在门把手上。


    再见了菲米尼~今晚我就要远航~


    “可是哥哥!”


    菲米尼急了。


    在灰河的家里,他没有被留在屋子里独自过夜的经历。


    而搬出灰河后,梅因库恩天天后半夜都精神抖擞地跑出去乱逛,但那时候菲米尼早睡熟了。


    半妖这种危险且容易挨阿蕾奇诺打的行为,竟从来没被发现过。


    “有,有什么事明天再处理好吗?”


    他一个箭步上前,可怜巴巴地抱住梅因的腿:


    “我、我一个人害怕QAQ。”


    “!?”


    少年如遭雷击,瞬间愣住。


    现在是——二选一时间!


    久别重逢,历尽艰辛的兄长,与听话乖巧,急需陪伴的义弟——


    因为各种不可抗因素,现在只能选一个来陪伴,梅因库恩,请问你的选择是——


    “”


    梅因库恩毫不犹豫地压下门把手。


    “嗚嗚嗚嗚哥哥QAQ!”


    菲米尼暴哭。


    “!”


    梅因库恩缓缓松开门把手。


    梅因库恩,幸福快乐地活下去吧。


    莱欧斯利的音容笑貌回荡眼前。


    “”


    梅因库恩帽子下急出满头冷汗。


    神明啊!


    把我劈成两半吧!


    *


    没有一个神明回应梅因库恩的祈祷。


    他只能在纠结中疯狂转动自己的猫脑。


    还真让他想出个计策来。


    “菲米尼。”


    他小心地伸出尖爪,将自己的裤腿从孩童的手里拽出。


    “呜呜呜哥哥”


    菲米尼憋着泪看他:


    “晚上很危险,你出去玩要注意安全哦呜呜呜——”


    “。”


    未免太乖。


    这可让人如何是好。


    梅因库恩极无奈地在心里叹气,面上依旧是一派沉郁的冷静。


    “马上。”


    “回来。”


    “我会按时睡觉的不用担心呜呜——咦?”


    努力忽略菲米尼惊喜的目光,垂耳的半妖披着不合身的风衣,大踏步走入月夜中。


    人类的小孩子,需要大量的陪伴与关爱,拥抱与安慰。


    极度恐人又笨口拙舌的我,到底将他的需求,满足了几分呢。


    这些事情不能细想,稍微一想,梅因库恩就心虚。


    这样下去可不行!


    梅因库恩一脚踏入熟悉的小巷,走到熟悉的小帳篷前。


    我以后,还会经常去那维莱特那里接受教导,不出意外的话,也会经常潜入梅洛彼得堡,平日里没事还会捉捉逃犯,去灰河帮刺玫会的忙——怎么感觉越来越忙了?


    总之,不管怎么说也不能把菲米尼天天扔屋子里,那样我和养父母有什么陪伴。


    既然如此,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垂耳的少年在帳篷外犹豫徘徊了好一会,终于下定决心,鼓起勇气,敲了敲帐篷的门。


    “林”


    “林尼”


    原来林尼的名字叫出来是这个口感。


    好像还是第一次用人形态叫这孩子的名字。


    “琳妮”


    “琳妮特”


    为表公平,梅因库恩同样开口呼唤妹妹的名字。


    “在吗”


    帮帮忙可不可以和咱家孩子交个朋友


    天天陪他玩那种我可以付钱


    声音轻飘无力,如鬼魂夜哭。


    梅因库恩喊了几声,也没听见帐篷里传来任何声音。


    睡这么沉?


    不对!


    梅因库恩露出尖爪,猛地撕开帐篷,将金灿灿的眼睛探进去——


    其中空无一人。


    嗅嗅,连两个孩子留下来的气味也浅淡了许多。


    “!?”


    哪里去了!?


    第49章 屠杀恶徒,功亏一篑返自……


    “警卫队!我要报案!有精神病在我回家的路上乱爬!”


    “胡说!那明明是條长得像人的狗在到处闻!”


    “不对!是鬼!好大一长條黑影, 在街上窜得飛快”


    “别慌。”


    警卫队的队长鲁热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给自己倒了杯浓咖啡好熬过漫漫长夜:


    “可能只是树影,你们都眼花了。”


    “不是的!不是的!”


    报案的人鬼哭狼嚎:


    “我眼睜睜地看着那道黑影跳进貴族区!”


    “哦~”


    享受咖啡的动作缓缓停止, 鲁热漫不经心地拿起配枪:


    “是貴族啊。”


    “那就不得不去看看了。”


    *


    完了!完了!完了!


    琳妮特!


    至人昏迷的药剂,与成年人有力的手掌,险些将林尼在黑暗中溺死, 男孩疯狂挣扎了许久, 才艰難地将眼睛睁开条縫隙。


    琳妮特


    “姐姐, 那个新来的醒了!”


    誰,誰在说话?


    “哈?算他倒霉。”


    模糊不清的视野里,一道美丽的影子来到面前。


    “把一切都睡过去多好唉,来吧,张嘴。”


    一点苦涩的東西, 伴随着脂膏的香气,被硬塞进林尼的嘴里。


    什么東西?!


    林尼迷迷糊糊的, 下意识甩头要吐。


    “好東西,止痛片。”


    微凉而细腻的指腹,抵住林尼的嘴, 那人的声音温温柔柔,却也带着嫌弃。


    “要不是你体格小,又是第一次,我都不舍得给你。”


    什么?


    “听话——喂!”


    晕得眼仁都扩散的孩子, 在她手下死命挣扎:


    “呕——”


    药片混着唾液甩在地上。


    “喂!你!”


    林尼艰難收缩瞳孔,看清了那声音的主人。


    衣衫轻薄的少女, 怒气衝衝地瞪他:


    “我只有这一片药!”


    什么?


    这是哪?


    琳妮特呢?


    林尼惊恐地四下张望,却见周围都是差不多打扮的年轻人,一片稚嫩的面容。


    “妹妹——”


    没有人理他。


    所有人的视线都下意识定睛在他刚吐出的药片上。


    潮湿的, 黏着口水与灰尘,沾在地板上的药品。


    “”


    一个孩子飛快地伸出手,把它捡起来就吞。


    “你们是——呃。”


    林尼的问话瞬间噎住。


    脏不脏啊!


    “啪!”


    “吐出来!”


    床边的少女也不含糊,立刻一个巴掌拍他背上。


    “这药可不是你的东西!”


    “对不起,蕾娜姐姐!”


    孩子不躲不闪地挨拍,雙手却虚虚地掩住嘴,生怕掉了什么出去:


    “但是我真的好怕疼!”


    “你怕,他就不怕吗?”


    蕾娜毫不留情地指指林尼。


    又指指自己:


    “我就不怕吗?”


    “吐出来!自私鬼!”


    “对、对不起”


    什么情况这是?


    林尼一脸迷茫地坐在床上:


    “谁看见我妹妹了,她和我长得几乎一样,就是头上有”


    “咚!!”


    一声巨响,突兀地打破混乱的局面。


    也打断林尼未出口的疑问。


    “!?”


    孩子惊恐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原来紧闭的铁门,不知道什么时候缓缓开了一条縫隙。


    啊,可以出门找琳妮特了


    他晕乎乎地想下地,却被少女直接一把摁回床上。


    “立刻,马上,装晕。”


    蕾娜的脸色青白,但在一片面如死灰的年轻人中,竟也能算得上气色不错,镇定自若:


    “然后祈祷,今日没有特殊癖好的客人。”


    什么?什么?什么?


    刚被摁下,林尼就弹簧般地重新立起。


    我不能听你的,我得去找我妹妹!


    “烦死了,听不懂人话的小鬼!自求多福吧,我可没时间管你!”


    少女不再动作,急匆匆地跑到门边去掰那条缝:


    “主人,久等——!”


    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就这样顺着门缝滚进了房间。


    “——啊!”


    *


    畸形的头顱,同类的头顱,大人的头颅,从门外滚到少女蕾娜的腳下,血染紅了她的赤足。


    “姐姐!”


    先叫起来的是些沉不住气的小崽子们。


    “他们又杀人了!”


    他们杀人也不是第一回了,试图逃跑的人,生病的人,反抗的人,不都死了吗,这没什么好惊讶的。


    这是蕾娜的第一想法。


    但这次做得也太过血腥了吧!明明之前还不会把尸体丢到我们面前——


    愤怒,比恐惧更先占满少女的胸膛。


    那些大人——那些贵族——那些混蛋——!


    究竟要玩弄我们,恐吓我们,到何种地步!


    “啊,啊,妈妈姐姐!”


    蕾娜抱住颤抖着,向她扑来的小孩子,怒目圆睁,看向大敞的房门:


    该死的畜生们。


    “真想咬死你们啊。”


    她等待门后伸出棍棒,或者利刃,或者是什么恶心且不堪入目的东西,混着嬉笑与玩闹声进入房间。


    但什么也没有。


    门外只有渐渐平息的惨叫声,和越来越浓的血臭味。


    “琳妮特——!”


    直到那个新来的家伙从床上跳起,尖叫着跨过头颅,跑出屋外时,蕾娜才懵懵地发觉:


    这好像不是什么贵族们的恶劣玩笑,或者是平日里的血腥警告。


    死去的人,头上分明别着華美的发饰。


    而我们所在的‘马圈’里。


    也没有任何一个货品消失


    那死的人会是谁?


    “琳妮特——你在哪?”


    “喂、喂!你等等!别愣着了,大家都出来,跟上他!”


    *


    没有守卫,没有拦阻,连声咒骂也没有,孩子们轻而易举地踏出了平日的监牢。


    不,并不是没有。


    “啊!”


    血,到处都是血,混着不成型的肉块,洒满了这数层高的華美别墅。


    腳下的地毯像是早春的草地,雪要化没化的样子,泥泥泞泞的,一踩一脚的血水。


    “姐姐——呕!”


    孩子们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地往领头羊懷里钻:


    “我害怕——”


    我、我也怕——


    “别、别怕,这都是猪血”


    蕾娜瑟瑟发抖地抱住他们,任由染血的小脚们踹脏白色裙摆。


    “姐姐胡说——”


    孩子们哭得更厉害了。


    “那边有半截手掌,还带着钻戒呢嗚嗚呜呜——”


    “一定是、是马戏团的猩猩掉东西了!哈哈、”


    “墙上呢,墙上这一层湿哒哒的泥是什么东西?”


    鬼哭狼嚎的声音根本止不住。


    “我们都认得出来,那白色的是脂肪吧?这一墙的都是肉馅吧?”


    “呃呃呃——可能、可能他们在学璃月人打牛肉丸?”


    那些、那些贵族们搞得什么鬼?


    不、不对,他们人呢。


    平日会所里那些,衣着华丽,觥筹交错的大人物们呢?


    恍惚之间,蕾娜一个也没有找到。


    她惊恐地护住身后同样惊恐的孩子们,探头下望。


    所有人都消失了。


    只有别墅的一楼,大厅的中央。


    华美的灯光下,站着一个暗紅色的东西。


    *


    “什么东西?”


    首先,那绝不可能是人。


    因为世界上没有紅肤红发的人类。


    蕾娜手脚发凉,咽着唾沫,护着身后的弟弟妹妹后退:


    “大家,先不要下楼”


    “琳妮特——”


    新来的傻子未曾听过一句人话,林尼直接大叫一声,拼命地向下冲。


    “喂,危险!”


    蕾娜伸手去抓他的衣领,却抓了空,只能心急如焚地看着他噗叽噗叽地踩着地毯,悍不畏死地冲向那道红影——


    “把我的妹妹放下!”


    妹妹,什么妹妹?


    蕾娜低下身,趴在三楼的楼梯上悄悄下看。


    她看见那道红影极迟钝地转过身,露出一雙涣散的金瞳,以及懷里的一动不动的女童?


    不对,就是人!


    是一个和自己一般高,也同样抱着孩子的少年!


    之所以从头到脚看起来都是暗红色,则是因为——


    “傻子!停下!”


    蕾娜站起身子,向林尼大吼:


    “危险!!”


    浑身上下都被人血重新上了一遍色的家伙,能是什么好鸟!


    完蛋!


    林尼舍生忘死,向着‘红鬼’越跑越近,甚至伸出双臂,狠狠地推上对方的背:


    “放手,混蛋!!”


    唉我去!


    “姐姐,没事吧!”


    蕾娜直接软了腿,差点摔下楼梯。


    她扒着扶手,艰难地扶稳身体。


    要死要死要死——希望你的头别飞太远要不我不方便捡!


    “咚。”


    一声沉重的闷响。


    却不是人头落地的声音。


    “?”


    蕾娜又惊又恐地低头继续看。


    浑身浴血的少年凶手,被堪堪到达腰部的孩童推了一下后。


    就这样软软地,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


    原来你喜欢坐着拧人头吗?


    “!”


    林尼见他跌倒,稍微惊了一下后立刻上前,伸手去拽他怀中的女孩:


    “还给我!”


    “!”


    就是这个动作,唤醒了年轻的凶手,他立刻将怀里的女孩抖火炭一样抖掉,并在蕾娜错愕的视线里,将身体紧紧地缩成一团——


    “呜哇哇——”


    像个绝望的孩子般,痛苦地大哭了起来。


    “”


    “???”


    这什么情况!?


    蕾娜远远地瞧见他顺着耳尖毛下滴的点点鲜血,以及被眼泪冲出一道道白印的小红脸。


    懵了——


    作者有话说:终于写完了


    下本书,想试试全文存稿了


    第50章 何以寄情,屠杀贵族泪涟……


    神明啊。


    我早就不奢求成为人类了。


    但你为什么要一遍又一遍地, 撕去我人类的皮囊,逼我露出狰狞的妖相——


    并告诉我,一切的伪装与努力。


    都不过是自作多情的徒劳?


    *


    第一个死的人是名为爱德华的老東西。


    梅因庫恩聞着味翻进窗户时, 他正在往昏睡的琳妮特脖子上套项圈。


    [是小、小偷!来人——]


    梅因庫恩妖力失控,理智全无,直接夺过项圈套在他的脖子上。


    噗咔咔。


    贵族的腦袋, 就像肩上多生的痦子般, 被强行勒掉了。


    [大人, 你叫我们——大人啊啊啊啊!]


    颈椎碎裂的声音惊动了仆从。


    [杀了他!怪物!砰砰!]


    他们向半妖开枪,子弹在空中被半妖的尖爪截获,梅因庫恩拧动手腕,反投的子弹在他们的额头上钻了几个标准的圆孔。


    也许木塞能堵住从其中流出来的白浆。


    [汪!汪!!]


    [朋友?怎么还开上枪了!这多不好玩。]


    枪响召来爱德华无知的客人。


    [要是有哪个小家伙惹了你的不快,咱家忠心的黑狼, 很愿意和以前一样为你出气啊啊啊啊啊——]


    他牵着兴奋的猎犬,本想和孩子们玩一场追猎游戏。


    咚、


    梅因庫恩抢过牵绳, 用狗抡爆了他的头。


    [汪嗚——]


    狗也死了。


    [怪物——]


    他的儿子在旁邊大叫,抬起手里的玩具箱,疯狂地去砸半妖的头。


    [还我爸爸命来!]


    哐!


    梅因库恩的头被砸了个正着, 但好在现在的他并不是在用大腦思考。


    半妖瞳孔涣散着,顺从妖力的指引,把整个箱子连同其中的玩具,都放进了他的后门。


    [嗚——魔鬼]


    他带着一肚子血離开人世, 死得不太利落。


    [朋友,同道中人啊!你也喜欢字母游戏?]


    这房子的隔音真的很不错, 仍有人打开房门,对半妖露出暧昧且心照不宣的微笑。


    [但我好像没在会所里见过这么大岁数的马,还有旁邊那个躺着的是——]


    [呃]


    混沌意识中, 梅因库恩尝試着把那人吊起来,按他最喜欢的捆法。


    但绳索太韧,他手又重,那人反被勒成数块,淅沥沥地挂在天花板上……


    拼起来又是一条坏汉。


    也曾点烛滴蜡,只是爪子太大,捏得不稳,只能以碳火代替。


    [啊啊啊啊,混蛋——]


    红与黑有何区别?反正皮肤是确实如他最开始的愿望一般变了颜色,带着灼痛抽搐。


    也試过在身上穿孔,只是没有经验,不小心穿到了左侧胸腔,二到五肋骨间。


    乳.头和心头,距離也差不太多。


    [杀人了——]


    守卫们在跑,贵族们也在跑,梅因库恩捉住他们,踩斷他们的腿,钩斷他们的筋,令他们没有一个能摸到通往自由的门扉。


    正如他们以往所做的一样。


    一切的一切皆已做尽,别墅内再无金尊的呼吸。


    可是涌入半妖体内的惡欲仍未泄尽,过量的负面情绪在脑子里形成疯狂的呓语,诅咒这世间一切有形的物质。


    他们中的所有人都该死!


    血水里有什么東西在哭。


    他们中的所有人都当为我们陪葬!


    鱼缸里传来幼嫩的咒骂。


    我要讓他们都粉身碎骨,不留一丝痕迹在人间!


    盆景里喷泉淌出话来。


    就像我们一样。


    提瓦特的水里,藏着至强烈的情感。


    但要多少次不甘,多少次绝望,才能酿出如此浓郁的恨来?以至于我根本控制不住身体的一丝一毫?


    “”


    直到梅因库恩从滿地的尸体碎片中醒转,他也想不明白。


    “”


    怀特的风衣,已经被血浸透。


    鞋和袜子里,也潮乎乎的。


    “”


    有什么东西硌了脚腕。


    梅因库恩伸手去摸,指甲勾出一枚金牙。


    “”


    梅因库恩木讷地丢掉牙齿,垂着耳朵,竖瞳圆散着,回到最初的房间。


    “呼~z”


    琳妮特,在一片污物之中安稳睡着。


    “”


    几乎是下意识地,梅因库恩忘了自己惧人的事实,双爪伸出将女孩抱离肮脏的血泊。


    要找个干净的地方


    他恍恍惚惚地迈开僵硬的双腿,跨过片片骨肉。


    要找个干净的地方


    找不到。


    从顶楼下到低层,路过了所有房间。


    梅因库恩,呆愣在了一楼的大厅里。


    哪里,都是血,哪里,都是残缺的人体。


    “”


    哪里,都是新鲜的罪证。


    哪里,都配得上公义的審判。


    “放手,混蛋!!”


    直到孩童的怒吼,伴随着微小的力道推在半妖的后背上。


    “!!!”


    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啊啊啊——”


    梅因库恩直接被推醒,他抖掉孩子,缩在地上疯狂地尖叫嚎啕:


    没有变,什么都没有变。


    他的耳尖滴血,心里也跟着滴血。


    “嗚啊啊啊啊啊——”


    对不起,哥哥,哥哥!


    最近的日子太快乐,太幸福了!以至于我都忘了。


    你是没有弟弟的。


    人类怎能有妖怪做亲人呢?


    公爵怎能有罪犯做家属呢?


    那只是一只名为猞猁的野兽!与你当无任何瓜葛!


    “嗚!”


    对不起,老师,对不起,那維莱特。


    你的教导与承诺,我今日一并辜负了。


    无论怎么努力扮演,假的就是假的。


    我永远也无法成为一个正常意义上的,好人。


    也永远无法遵守人类的规则。


    更无法得到你所描绘的——


    “啊啊啊啊啊——!”


    幸福。


    *


    年轻的凶手一哭,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全懵。


    什么情况这是!?


    “你、你们在这里等我,我下去瞧瞧。”


    “姐姐——”


    故作镇定地将弟弟妹妹安置,蕾娜提起裙摆,赤脚淌过血淋淋的毛毯,走入一楼的大厅。


    “琳妮特!琳妮特!”


    新来的孩子哭得专注,一边嚎一边狂摇女孩的肩膀,擦她臉上身上的血:


    “呜呜呜哇——别死——”


    “讓我看看,我会急救!”


    蕾娜心一紧,快步上前。


    “啪!”


    她却忽然看见浅发的小姑娘忽然诈尸般地伸手,利落地扇了男孩一个嘴巴。


    “好、好吵”


    琳妮特迷迷糊糊地晃起脑袋,耳朵尾巴全是软的:


    “头晕,困”


    末了,又昏昏欲睡地聞闻衣服上的血:


    “为什么这么臭”


    “呜呜琳妮特你没死啊!”


    “。”


    蕾娜默默地停下走向他们的脚步。


    看起来只是迷药吸多了。


    “呜呜呜——”


    对比起来,还是这边比较严重。


    “喂,你小子。”


    蕾娜狐疑惊恐地站住脚步,隔着几米的距离審视浑身浴血的垂耳少年。


    “把他们都杀掉啦?”


    说实在的,蕾娜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这个判断了


    一个快把自己哭过气去的少年,年纪感觉比自己还小一点。


    杀人凶手,反了吧?看着倒像是幸存下来的马。


    “咯呜、呜——”


    可眼前的这玩意却哭着疯狂点头,一副积极认罪全力配合的模样。


    “是——呜!”


    “”


    好、好荒谬。


    蕾娜看着他滿头满臉的血迹,以及被黏成一缕一缕的耳朵毛沉默。


    将整个别墅里的人全部杀干净,甚至连尸体都分成臊子的家伙


    真的是这样一个爱哭鬼嗎?不对劲吧!


    可是,除他以外这里确实再没有其他活人了。


    “你哭什么啊!”


    蕾娜无法理解此人的行为,心中因茫然而焦虑:


    “杀人的不是你嗎?胜利的不是你吗?”


    “那么,笑着的也应该是你啊!”


    不、不是这样的。


    梅因库恩幼犬一般呜咽着,抱住自己的肩膀发抖。


    我违背了,大家对我的期待。


    我知道的,佩佩和克雷薇虽然不说,但一直因为我的妖力失控而担忧,希望我停下来,安稳地生活。


    还有阿梅丽,我已经想明白了,她讨厌我的猞猁身份,不想让我继续維持。


    那维莱特,我的老师,一直很努力地试图将我教导成为一个正派的人,也多次为猞猁的案件忧虑悲伤。


    哥哥,莱欧斯利,他是梅洛彼得堡的公爵,是枫丹法律的维护者。


    他、他们,都不该有一只野兽做家人!


    “呜——”


    他呜咽着抬起手爪,擦着泪水与鲜血,回想最高审判官的教导:


    “他们应该、应该、受审判”


    “所以,惡人、就算是死,也该死在——”


    公义的天平下。


    而不是一只发狂的野兽手中。


    这不是那个什么——正义?这只是单方面的屠戮,呜——


    “你是傻子吗!”


    对于半妖口中所挤出的字句,蕾娜大为不解:


    “枫丹,正义之国里,根本就没有人被判过死刑啊!”


    “呜——呜?”


    急促而猛烈的哭声戛然而止,小小的杀人魔抬起脸与蕾娜对视,满脸的血渍也挡不住他脸上的茫然。


    他仔细地思考,转动愚蒙的猫脑,回想过往的经历。


    养父母,库嘉维娜,乐斯,以及许多让梅因库恩昼夜难安的恶徒


    不会被判死刑?


    “假的。”


    他又呜呜地哭起来,脸上没有一丝相信的痕迹。


    “你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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