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随着伍辞绪一同离开的,还有一只和小梨长得很像的小猫。青嘉的小梨不知从哪里带回来了一群小狸花,最后只能大家分着照顾。
柳荷照原本收养了两只,在辞别之际,便将其中一只交到伍辞绪手里,不忘嘱咐让他照顾好小猫。
经过昨晚一事,伍辞绪对逍遥门甚至是对青嘉的态度,比骨子里的谦逊有礼更甚之。
他客气朝青嘉拱手:“师姐,小伍告辞。”
不错不错,男主走了。
青嘉满意收回眼,头顶的蛊雕插嘴问道:“走了干嘛还要说一声?你们又不和他一起走,跑出来作甚?”
啧……忘了还有蛊雕这家伙。
自从蛊雕缠上她后,对身边一切表现出极大的好奇,时不时的就会问青嘉。若青嘉装作没听见,他便会不厌其烦地一直问。这样的对抗,每次总以青嘉不堪其扰,耐着性子回答他而告终。
青嘉虽然早就明白,这家伙能缠上她,只是想通过她去了解人间而已,并没有任何恶意。
可是他真的好吵。
敛回心神,青嘉最后道:“这叫告别。人与人之间的离别,因为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面,所以有了这个仪式。”
蛊雕对此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悦道:“有意思,那岂不是说明每一次的告别,对凡人来说,都有可能是最后一面。”
青嘉认真思索了他的话,不无道理:“是的。”
“那你刚刚竟如此敷衍?”
蛊雕就像是张纯白的纸,现在这张纸任由青嘉描笔。但很多时候,他的不通人事,让他看得比常人还要通透。
这话显然问住了青嘉,她显然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青嘉很快就能想通,回答道:“总会有人没有想到这点,所以他们像我一样,以为还会再见,便草率敷衍。倘若某日,当诀别成永远,告别不被珍视时,遗憾就产生了。”
落音刚落,青嘉便感觉头上的蛊雕躁动不安。青嘉抬头,看见他化作一只雄鹰朝天飞去。
青嘉感觉到,他此刻是高兴的。
待雄鹰心满意足归来时,青嘉听见他欣喜道:“遗憾……凡人竟会产生这种美丽又悲伤的东西。”
青嘉往回走,并不懂他的悲欢,心道不如先吃饭吧。
——
伍辞绪是以最快速度赶回魔界的。此番他借着外出办事的机会,才能去看望柳荷照。
因此一回来,就去见了那阴晴不定的尊上。
面对如今的尊上,伍辞绪也说不清是什么缘由促使他跟着陆禛。太虚宫一事前,陆禛还算他的师叔。伍辞绪对其的了解,不过是和他一样,是门主最看好,最寄予厚望的弟子。
可这位不曾深交的师叔一朝陨落,伍辞绪除了唏嘘,他所追求的道却慢慢产生了裂痕。难道一个修士入了魔,就是离经叛道,自毁前程?他所求的道到底是什么?
直到伍辞绪知道陆禛入魔的真相。他对自己所坚持的正道,陷入深深的怀疑。后来伍辞绪质问陆禛:何为正派,何为道?
他觉得,或许陆禛会给出答案。对方癫狂指着太虚宫的尸首大笑,最后带着讽意轻声说:这就是啊。
伍辞绪在一片血红的太虚中,身边铺满了死于门主之手的同门,不知从何而去。伍辞绪记得那天,陆禛满意看着太虚的一切,蛊惑般向他伸出手。
“跟我走吧,我来告诉你。”
伍辞绪就这么来了魔界。他不得不承认,从前的师叔确实变成了外界传闻的大魔头,狠厉嗜杀。那张玉色面容下,绷着一条线,一半踩在地狱,一半置身人间。
可伍辞绪清楚,他没资格去审判陆禛。伍辞绪甚至想跟着陆禛,去看看陆禛的道,或许会有结果,或许不得善终。但无所谓,他只凭心而行。
伍辞绪见到陆禛时,对方正立于座上处理公务。
伍辞绪不跟他客气,往台阶上坐着:“事已办妥,回来了。”
比他预料的迟了几日。陆禛颔首,没打算追究。
“呜啊!”一声嘹亮的声音在空落落的大殿之中响起,陆禛有些意外瞧着伍辞绪。
伍辞绪神辞恍然,一路匆忙,他才记起怀里这个柳荷照相赠的小猫。好在小猫在路上,除了上厕所和进食,其余时刻都很乖巧。大概是憋久了,才不住叫起来。
伍辞绪忙将小猫带出来,放在地上。
陆禛循声望过去,地上的那只小狸花猫,通身浅棕色的虎皮斑纹,养得圆滚滚的,朝着伍辞绪叫唤。
这一幕……
陆禛不由愣住静静凝望,将记忆匣子里他回想了无数次的细节,一一唤醒起来。
那是他前世记忆里的第六世,回忆里——
那时的陆禛,早就是一统魔界,至高无上的魔尊。并无人敢忤逆魔尊,事实上,所有人对陆禛是自然而然的畏惧。毕竟和这位尊上待在一起,那种不知生是何时,死是何时的未知恐惧,就能反复的折磨自己。
可就在某天,一只不知所谓的狸花猫,就这么在他身负重伤时跑来。
陆禛当时太累了,由着那只猫狂奔而来,他躺在地上就这么睡过去。陆禛醒来后,却发现伤好了大半,猫还在,就守在他脑袋旁边。
当时清晨的阳光正好,猫的毛发披着金色光辉,转过脸来沉静盯着他。陆禛神色一动,在猫的头顶摸了一把,就起来走了。
可后来,这只猫竟跟着他,怎么也甩不掉。陆禛想不明白,在猫缠着他的初期,为何他会极度厌恶,甚至内心深处升起一丝惶恐。
恐吓她,丢弃她,冷落她,甚至轻轻挥手,就能打伤她……陆禛想过很多方法,想让猫主动的离开他。她很少像寻常猫咪一样叫唤,很多时候就是这么安静地凝望着他。
明明一把捏碎她脖子这么简单的事,陆禛却迟迟没动手。
后来陆禛默许了她的存在。猫很多时候吃了睡,睡了吃,要不然就是无事来他的几案上坐着。有时候也会调皮,故意走到他处理事务的折子前,一屁股坐下来,不偏不倚正好遮住他要看的公文。
陆禛默不作声,将折子抽出来,手抚上猫的头,轻柔地摸摸。
没过多久,陆禛深陷太虚宫,受着正派修士们的讨伐,整个修仙界几乎没缺席,其中他魔界的人都来了大半。
陆禛那一刻就知道,今日死局,不如死战,正如当初堕魔那日一般。
弥留之际,往日种种走马灯一晃而过,陆禛想不起一个人的面孔,却记得那天清晨,独属于猫和他的静谧。
要是今日出门前,再认真摸摸她好了……
不知是否是错觉,陆禛真的看到那只猫了。在他被万剑穿心,躺在成山的尸首之中,陆禛看见猫狂奔而来,琥珀瞳孔染上急色,不似往日的沉静慵懒。
陆禛等不到了,眼皮沉得他几欲昏睡过去,却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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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撑着。意识迷离间,一只柔软的手,带着湿意的掌心拂过脸颊,将他的双眼虔诚合上。
陆禛听见一个温煦却有力量的声音说:“没事的。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来,什么猫啊……
那只猫,或许叫青嘉。
莫非怕极了他,所以第六世变了只猫,死活不愿透露真身?
当陆禛带着六世的记忆再往回看时,青嘉一切的掩饰都不攻自破,他甚至像解谜般,去自由揣测青嘉的意图。
“尊上!”伍辞绪再一次叫陆禛:“我说我先把它带回去了。”
陆禛收回因凝视而有些疲倦的双眼,转头望向窗外,随意挥挥手以作同意。
陆禛从不想自讨苦吃忆起前世,应该说想起青嘉,可这样的时刻愈加频繁。身边明明是重头来过的结果,他却总是防不胜防,在往事里想起某些瞬间。
可这人……
竟然还未出现!
陆禛忍着怒意,走出大殿,叫住还没走远的伍辞绪:“伍辞绪。”
少年又折返回来抵达眼前,手里熟练地抱着小猫,不解道:“何事?”
陆禛想伸手去摸摸小狸花,可伸到半路手又收了回来,似不在意一般:“以后你和它搬来戮天宫住。”
陆禛想说的是:你走吧,猫留下。
陆禛盯着猫思忖着,可瞧见伍辞绪如此在意的模样,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你们两个搬来戮天宫。
小猫见陆禛靠近,往伍辞绪的怀里缩了缩,伍辞绪抱紧安抚道:“为何?”
陆禛半晌留下一句,找了个理由,负手转身离去:“你在太虚还没学完的剑法,我教你。”
伍辞绪虽离了太虚,但对修炼一事仍不懈怠,一听这话有些惊喜:“真的?”
陆禛背对着他道:“自然,离得近方便些。”
人虽走远,伍辞绪还是拱手道:“那我今日便搬。”
“对了,”
陆禛停下,转过身随意道:“上次送信物的人有消息吗?”
自收到簪子后,陆禛对青嘉的出现变得很有耐心,那是一种猎人对猎物始终会出现的把握。但是一年过去了,青嘉依旧没现身。
凭什么要他先开口问?!
陆禛紧抿双唇,眉间满是燥郁,心里的小本本,又给青嘉记下一账,又再记一账。
陆禛想不明白,分明从前那么主动……
那份一开始运筹帷幄的笃定,在那神似青嘉的猫咪出现时,动摇再动摇,后又迅速瓦解,直到陆禛不甘却又期待的打听起对方的下落。
伍辞绪点头,不免疑惑陆禛为何问起。
陆禛立在原地,藏在袖中的手骤然收拢紧握,眸光投在少年脸上,片刻的沉默后追问道:“那人是哪个门派的,叫什么名字?”
这会轮到伍辞绪沉默了。他以前是不知道,可是最近刚知道,分别前还答应了柳荷照保守逍遥门的事情。
伍辞绪肃穆的神色下,理智在说与不说之间飞速旋转。怀里的小猫蹭蹭伍辞绪的掌心,水汪汪的眸子像极了柳荷照,似给他注入了一些勇气。
伍辞绪略微遗憾道:“我亦不知。”
伍辞绪退下后,陆禛唤来了魔界的人,阴沉着脸,对下方命令道。
“那就让对方再送一批草药给魔界,尽快。”
“这次出三倍的价。”说完,陆禛觉得不稳妥,又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