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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7章 忘忧泉的记忆与古驿道的余温

作者:深夜茄子煲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离开千年古榕的第三日清晨,灵蕴兽突然挣脱阿木的怀抱,朝着一片雾气弥漫的山谷狂奔。它脖子上的活血藤项圈在晨露中闪着微光,像枚引路的徽章。阿木等人追上去时,只见谷口立着块青石碑,上面刻着三个斑驳的大字——“忘忧泉”,字迹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却仍能看出笔锋里的温柔。


    “真的到了!”曾言爻紧了紧怀里的药箱,苏氏药记的纸张在箱内轻轻作响,仿佛也在期待。林辰拨开谷口的蕨类植物,一股清冽的水汽扑面而来,混着淡淡的兰草香,让人精神一振。


    一


    忘忧泉藏在山谷深处,是一汪半月形的潭水,水面平静得像块翡翠,倒映着两岸的翠竹和天上的流云。奇特的是,泉水并非静止不动,而是从潭底的石缝中汩汩涌出,带着细碎的气泡,在水面绽开又消失,像无数个转瞬即逝的梦。


    “听说喝了这水,会忘了烦心事,”阿榕临行前的话在耳边回响,“但心里最惦记的人,却会记得更清。”灵蕴兽已经趴在泉边,伸出舌头舔了口泉水,尾巴摇得更欢了,显然对这水很是喜欢。


    曾言爻蹲下身,掬起一捧泉水,水凉丝丝的,映着她的脸。她犹豫了片刻,还是一饮而尽。片刻后,她忽然笑了,眼角却泛起泪光:“我想起外婆了……她抱着我坐在药铺的柜台前,教我认当归和黄芪,说‘丫头,药是苦的,但救人是甜的’。”那些模糊的童年记忆,竟在泉水的滋养下变得清晰,连外婆袖口的药渍颜色都历历在目。


    林辰也喝了一口,他闭上眼睛,眉头先是微蹙,随即舒展。“我爹没去世前,总骂我打刀心太急,”他轻声说,“其实他半夜总起来,偷偷把我没打好的刀坯重新锻打……以前觉得是他严苛,现在才懂,那是怕我以后凭手艺吃饭时,让人挑出毛病。”记忆里的责备,此刻都化作了沉甸甸的暖意。


    阿木最后喝泉水,他没急着说话,只是看着灵蕴兽在泉边打滚,小兽的绒毛沾了泉水,像裹了层碎钻。“我想起爷爷了,”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他教我采第一株蒲公英时,说‘草木有灵,你对它好,它就肯帮你’。那时候我不懂,现在才明白,他说的‘好’,是敬畏,是不贪心。”


    灵蕴兽突然对着潭底叫起来,声音里带着兴奋。众人低头看去,只见泉底的石缝中,竟嵌着几块半透明的晶石,阳光透过泉水照在晶石上,折射出奇异的光,光里隐约有影子在动——是些穿着古装的人,背着药篓在山道上行走,其中一个女子的侧脸,竟和曾言爻有七分相似。


    “是古驿道上的药商!”曾言爻惊呼,“外婆的药书里提过,忘忧泉的晶石能存影像,记录下最牵挂的画面!”她指着那个女子,“那一定是苏家的先祖,你看她背着的药篓,和我外婆留下的一模一样!”


    二


    在忘忧泉边停留了半日,他们沿着古驿道的地图往南走。驿道早已被荒草覆盖,只有偶尔露出的青石板,还能看出当年的规整。灵蕴兽的鼻子异常灵敏,总能在草丛中找到前人留下的痕迹:一枚生锈的铜扣,半块写着“药”字的木牌,甚至还有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草药,虽已干枯,却仍能辨认出是治疗外伤的“铁线草”。


    “这是当年的药商留下的应急药,”曾言爻小心地把铁线草收进药箱,“外婆的药书里写过,走古驿道的人,都会在沿途留下些草药,方便后来者。”她的指尖抚过油纸,上面有淡淡的指痕,像是留下草药的人,曾反复摩挲过这包药。


    行至黄昏,他们在一处废弃的驿站遗址停下。驿站的屋顶早已坍塌,只剩下四面石墙,墙角的石灶里,还残留着未烧尽的木炭。阿木在灶台旁发现了一个陶罐,罐底沉着些黑色的药渣,凑近一闻,竟有熟悉的气味——是还魂草和活血藤的混合香。


    “有人在这里治过伤,”林辰分析道,“看木炭的痕迹,应该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他在石墙的缝隙里摸了摸,掏出一张卷着的纸条,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却能看清“岭南疫,携药往救,恐不返”几个字。


    曾言爻的手猛地一颤:“是……是治瘟疫的药队!外婆的药书里记载过,百年前岭南爆发瘟疫,苏家的先祖带着药队去救治,很多人都没能回来……”她把纸条小心地抚平,“这一定是其中有人留下的,他知道此去凶险,却还是写得这么平静。”


    灵蕴兽突然对着驿站后方的竹林叫起来,竹林深处隐约有炊烟升起。他们穿过竹林,看到一间简陋的木屋,屋前晒着些草药,一个白发老者正坐在竹椅上翻晒药草,动作缓慢却一丝不苟。


    “是守驿人!”阿木想起地图上的标注,古驿道沿途常有守驿人,负责为过往的药商提供食宿,也守护着驿道的安全。


    老者听到动静,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你们是……走古驿道的?”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股亲切,“很久没人走这条路了,快进来歇歇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三


    老者姓周,是第三代守驿人,他的祖父曾是古驿道上的药商,后来留在这里守驿,一守就是三代人。木屋虽简陋,却收拾得干净,墙上挂着幅泛黄的地图,上面用红笔标注着每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旁边还写着“某年月日,赠王药商铁线草一束”“某年月日,李郎中留还魂草半包”等字样,密密麻麻,像一本流动的药草日记。


    “这是我祖父开始记的,”周老指着地图,“他说,药商走南闯北,留下的不只是药,还有人心。你帮我,我帮你,路才走得下去。”他给众人倒上用野菊泡的茶,茶水带着清苦的香,“你们刚才在驿站遗址找到的纸条,是当年苏药姑的副手留下的。”


    “苏药姑?”曾言爻的心跳漏了一拍。


    “就是带着药队治瘟疫的女子,”周老回忆道,“我小时候听祖父说,苏药姑人如其名,心像药草一样软,看到受伤的野兽都会救。她出发前,在这里歇脚,说‘若我不回,就把剩下的药留给需要的人’。后来她真的没回来,但她带的药,救了半个岭南的人。”


    周老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木箱,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几包用油纸包好的草药,上面贴着褪色的标签:“苏药姑留,治疫用”。曾言爻颤抖着打开一包,里面的草药虽已干枯,却仍能辨认出是“清热解毒散”的配方,与她药书里记载的分毫不差。


    “这些药,等了一百年,终于等到苏家的人了。”周老的眼眶红了,“我祖父临终前说,一定要把药交给苏家后人,说这是苏药姑的心愿,让好药能继续救人。”


    灵蕴兽叼来曾言爻的玉佩,放在木箱上,玉佩上的“苏”字在油灯下闪着光,仿佛在与百年前的先祖对话。曾言爻把玉佩贴在胸口,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外婆,我找到先祖的药了,我会像她一样,让药草去该去的地方。”


    四


    夜里,他们在木屋的火塘边取暖,周老给他们讲古驿道的往事:有药商为了救中毒的孩童,冒雨翻山采解药;有守驿人把仅有的粮食分给迷路的采药人;还有人在临终前,把毕生积攒的药书埋在榕树下,留给后来的医者……这些故事像火塘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却始终暖着人心。


    阿木在《迷途草木记》上写下:“古驿道的路会荒,但人心不会。药草会枯,但善意会传。”他画下忘忧泉的晶石,画下驿站遗址的陶罐,画下周老木箱里的草药,最后,在空白处画了只灵蕴兽,脖子上的活血藤项圈旁,添了朵小小的苏药姑留下的草药花。


    第二天清晨,周老送他们到驿道的岔路口,路口的老槐树上,挂着个褪色的灯笼,灯笼上写着“药路同行”四个字。“往南走,就是‘回春镇’,”周老指着前方,“那里有个老药铺,掌柜的是苏药姑的后人,你们去了,就说是我让来的。”他把那箱草药交给曾言爻,“带着它们去吧,别让苏药姑的心血白费。”


    灵蕴兽对着周老摇了摇尾巴,又蹭了蹭他的手,像是在道谢。周老笑着摸了摸小兽的头:“这小畜生通人性,跟着你们,错不了。”


    离开时,阿木回头望了眼那间木屋,周老正站在门口,对着他们挥手,身影在晨雾中渐渐模糊,像古驿道上一尊沉默的雕像。曾言爻抱着药箱,走得格外稳,她知道,箱子里装的不只是草药,还有百年的牵挂与嘱托。


    古驿道的青石板上,灵蕴兽的脚印和他们的脚印交叠在一起,朝着回春镇的方向延伸。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跳动的光斑,像无数颗正在发芽的种子。阿木忽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路是人走出来的,药是人心熬出来的。”此刻他终于明白,所谓游历,不只是看遍山水草木,更是在追寻那些藏在时光里的温暖,让它们像忘忧泉的泉水一样,洗去疲惫,留下最该记住的东西。


    灵蕴兽突然加快脚步,鼻子嗅着空气里的药香,显然已经闻到了回春镇的气息。阿木握紧了手里的画册,感觉每一页都沉甸甸的——那里有苍莽山的星屑,有镜湖的沉水莲,有雪岭的冰叶花,还有古驿道上未曾冷却的余温。这些记忆,就像忘忧泉的晶石,会在往后的岁月里,一直闪着光。


    下一站,回春镇。据说那里的老药铺,藏着更多关于苏家药脉的故事,也藏着等待被续写的新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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