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灵玄途》 第953章 冰叶花的嘱托与新程的方向 离开雪岭村落时,赵猎户的小孙女将一串红绳系在灵蕴兽脖子上,冰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阿木把装冰叶花的木盒抱在怀里,盒内垫着羊皮,叶片上的冰晶尚未完全消融,透着淡淡的蓝。 “这花性子烈,”赵猎户帮他们把行囊捆在雪橇上,粗糙的手拍了拍阿木的肩,“用的时候记得看那张纸条,非至亲莫用。你们救了村里的娃,就是雪岭的朋友,啥时候回来,我都给你们备着雪蜜奶茶。” 灵蕴兽蹭了蹭小女孩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轻响。曾言爻笑着把小兽抱起来:“它这是舍不得呢。等明年冰叶花幼苗长大了,我们再来看它开花。” 雪橇滑过雪地,留下两道蜿蜒的辙痕。沈公子哼着学来的山歌,调子被风扯得有些散,灵蕴兽脖子上的红绳随着节奏轻晃。阿木翻开《迷途草木记》,冰叶花的插画旁,新添了一行小字:“雪岭之花,藏暖于冰,非情深者不能驭之。” 行至第三日,雪渐渐变成了雨,打在雪橇上发出“嗒嗒”的响。他们在一处山坳里找到间废弃的木屋,炉子里的灰烬尚有余温,墙角堆着半袋风干的野果。 “看来前几日有人住过,”林辰扫了扫木桌的灰,“说不定是其他采药人。” 曾言爻打开药箱,将冰叶花取出几片,小心翼翼地铺在木板上:“得尽快晾干,雪岭的寒气重,捂久了会烂。”她忽然指着叶片边缘,“你们看,这里有淡淡的红痕,像血渍。” 阿木凑近一看,果然,冰叶花的叶脉间藏着极浅的红色,若不是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上面,根本发现不了。“难道……赵小哥当年真的用了心头血?”他想起那张纸条,心里一阵发酸。 灵蕴兽突然对着墙角的麻袋叫起来,沈公子解开麻袋,里面竟是一捆捆整理好的草药,其中几株与《寒地药谱》里记载的“雪参”一模一样。“这可是好东西,”曾言爻拿起一株,根部带着细密的须,“能补元气,比寻常人参温性更足。” 麻袋里还压着张字条,字迹潦草,像是急着离开时写的:“雪参赠有缘人,望救吾母。——李” “又是一个为亲人寻药的,”林辰叹了口气,“这雪岭的草木,藏了多少牵挂啊。” 阿木把雪参小心地收进药箱,在画册上添了幅雪参的速写:“等咱们到了下一个城镇,打听打听有没有姓李的人家在找药,说不定能了了他的心愿。 雨停时,他们走出了山区,眼前出现一片开阔的河谷。岸边的柳树抽出了嫩芽,灵蕴兽第一次见到绿色的叶子,兴奋地扑过去,结果踩在泥里打了个滚,浑身沾满了褐色的泥浆,脖子上的红绳倒显得更鲜艳了。 “这小畜生,”沈公子笑着把它拎回来,用雪岭带的干布擦拭,“刚离开雪岭就撒欢,回头让赵爷爷看见,该说我们没看好它了。” 灵蕴兽抖了抖耳朵,突然对着河谷下游叫起来。顺着它示意的方向望去,岸边停着艘小船,船头坐着个穿蓝布衫的年轻人,正对着河水发呆,身旁放着个药箱,上面刻着个“李”字。 “是找药的李先生吗?”阿木抱着药箱跑过去,年轻人回过头,眼里满是疲惫,看到雪参时猛地站了起来,“这……这是我丢的雪参!你们怎么找到的?” 原来他是山下李村的郎中,母亲得了肺疾,听闻雪参能治,便冒险进了雪岭。采到雪参后遇到暴雨,慌乱中丢了麻袋,以为再也找不回,正对着河水发愁。 “您母亲的病,或许这冰叶花也能帮上忙,”曾言爻拿出一片晾干的冰叶花,“只是它性子烈,需用至亲的心头血……” “我愿意!”年轻人立刻说,“只要能救我娘,别说心头血,命都能给!” 阿木想起赵猎户儿子的纸条,把其中的禁忌细细告知,又教他如何用雪参中和冰叶花的寒气。年轻人听得认真,临走时对着雪岭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多谢雪岭的神明,多谢各位恩公。” 小船载着年轻人远去时,灵蕴兽趴在阿木怀里,舔着爪子上的泥。沈公子用河水洗着布巾,笑着说:“这趟雪岭没白来,不仅采到了冰叶花,还帮人了了心愿。” 林辰望着河谷尽头的远山:“前面该往南走了,听说云雾山有种‘还魂草’,能治跌打损伤,咱们去碰碰运气?” 阿木翻开画册,在冰叶花那页的末尾写道:“草木的灵性,不在其药效有多强,而在它让人为了至亲甘愿付出的那份心。”他合上画册时,灵蕴兽脖子上的冰珠折射出一道光,落在“迷途草木记”的封面上,像极了雪岭阳光下的冰晶。 前路的风带着暖意,吹绿了河岸的草,也吹起了他们的衣角。灵蕴兽突然跳下阿木的怀,追着一只蝴蝶跑向前面的坡地,红绳在绿色的草地上划出一道亮眼的线。 “慢点跑!”阿木笑着追上去,药箱在背上轻轻颠簸,里面的冰叶花散发着淡淡的凉香,混着青草的气息,在风里漫开。 他们知道,下一座山,下一种草,还有更多关于守护与牵挂的故事,正等着被写进画册里,就像雪岭的冰叶花,在时光里静静发光,照亮每一段需要温暖的旅程。... 喜欢蚀灵玄途请大家收藏:()蚀灵玄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54章 云雾山的还魂草与老药农的往事 顺着河谷往南走了十日,两岸的柳树已绿得发亮,灵蕴兽脖子上的冰珠渐渐融化,只留下红绳系着的小绳结。这天午后,远处的山峦笼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里,林辰指着那片云雾说:“那就是云雾山了,还魂草应该就长在雾气最浓的崖壁上。” 山脚下有个小小的药农村,几十户人家散落在山坳里,屋前屋后都晒着草药,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香。他们找了户开着门的人家歇脚,院里一位白发老者正坐在竹椅上翻晒草药,看到他们进来,笑着招呼:“是来寻药的吧?云雾山的草药,数还魂草最金贵。” 老者姓陈,是村里的老药农,种了一辈子草药。听说他们要找还魂草,他指了指院角一株蜷缩的小草:“这就是还魂草的干品,鲜草在崖壁上,得等雾散才能采。”那草看着不起眼,像团枯干的卷柏,陈老拿起水壶浇了点水,没过多久,枯草竟慢慢舒展开,叶片变得翠绿——果然是“还魂”之名不虚。 “这草性子怪,”陈老摸着胡子说,“干了能活,断了能长,就是采的时候得带点崖上的土,不然离了云雾山的湿气,活不过三天。” 夜里,村里下起了小雨,陈老给他们讲起还魂草的故事。二十年前,他的儿子上山采药时摔断了腿,当时山路难行,送医不便,腿肿得像冬瓜,眼看就要废了。也是巧,他在崖壁上采到还魂草,捣成汁敷在伤处,又用草茎编成固定的支架,没想到半月后儿子就能下地了。 “后来我儿子成了村里第一个走出山的医生,”陈老眼里闪着光,“他总说,是还魂草给了他第二次机会,让他知道草木能救人,也能教人惜命。” 阿木听得入神,在画册上画下还魂草的样子,旁边写着:“枯而不亡,断而能续,草木之韧,堪比人心。”灵蕴兽趴在他脚边,耳朵随着陈老的话音轻轻动着,像是也在听故事。 第二天清晨,雾气果然散了些,露出陡峭的崖壁,石缝里点缀着点点翠绿——正是还魂草。陈老的孙子小柱子自告奋勇带路,这孩子才十二岁,却对山路熟得很,手里拿着把小药锄,说:“我爷爷说了,还魂草旁边常伴着‘活血藤’,一起采了治伤效果更好。” 爬崖比想象中难,石壁上长满了青苔,稍不留意就会打滑。灵蕴兽变得格外警惕,发现松动的石头就会停下叫两声,小柱子笑着说:“它比我家的猎犬还灵!” 在一处凹进去的石缝里,他们找到了大片还魂草,旁边果然缠着暗红色的活血藤。阿木想起陈老的话,用小铲子连土带根挖起几株,小心地放进铺着湿苔藓的木盒里。曾言爻则用剪刀剪下活血藤,嘴里念叨着:“这藤要阴干,不能晒,不然药性会跑掉。” 正采着,灵蕴兽突然对着上方叫起来,小柱子抬头一看,惊呼:“不好,有碎石!”林辰眼疾手快,一把将阿木拉到旁边,几块碎石“哗啦”一声落在他们刚才站的地方。 “谢谢灵蕴!”小柱子摸了摸灵蕴兽的头,“它真是咱们的福星。” 下山时,小柱子说什么也要把家里晒的还魂草干品塞给他们:“我爷爷说,好药要给懂药的人用。你们带着它,说不定能救更多人。” 陈老在院里等着他们,看到采来的鲜草,满意地点点头:“这草得用云雾山的泉水养着,我给你们装一壶,路上别断了水。”他还教了个偏方:“遇到骨折的人,用还魂草汁混着米酒敷,好得快,就是别让孕妇碰,这草性子烈。” 离开药农村时,陈老送他们到村口,指着远处的官道:“顺着路往东南走,就是青石镇,那里有个大药市,你们采的药能在那儿找到识货的人。”小柱子抱着灵蕴兽舍不得撒手,塞给它一个用活血藤编的小圆环:“给它当项圈,比红绳好看!” 灵蕴兽似乎很喜欢新项圈,戴着它在前面跑,活血藤的淡淡药香跟着风飘过来。阿木翻开画册,把小柱子编藤圈的样子画了下来,旁边写着:“草木治病,也治人心。陈老的儿子因草重生,小柱子因草懂事,这大概就是还魂草真正的‘还魂’之力吧。” 林辰望着云雾山的方向,那里又升起了白茫茫的雾气,像一层柔软的纱。他笑着说:“下一站,青石镇药市,说不定能遇到更有意思的药材和故事呢。” 灵蕴兽“汪”地叫了一声(它最近总学着狗叫),仿佛在应和这个约定。阳光穿过雾气,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串正在生长的省略号,等着续写新的篇章。 喜欢蚀灵玄途请大家收藏:()蚀灵玄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55章 青石镇药市的意外相遇 灵蕴兽脖子上的活血藤项圈还带着潮气,顺着官道走了三日,终于闻到了青石镇药市的气息——空气中混着当归的浓郁、薄荷的清凉,还有硫磺熏过的干燥药香,热闹得像把整个山林的草木都揉碎了撒在市集里。 “快看,那边在斗药!”曾言爻指着街角的高台,几个药贩正围着一株半人高的何首乌争论,“这纹路不对,怕是用薯蓣冒充的!”“胡说!你看这断面,云锦纹清清楚楚!”吵得面红耳赤时,一个穿青布长衫的老者慢悠悠走上台,只看了一眼就摇头:“错了,是真首乌,只是移栽时伤了根,纹路才乱了。”说着从袖中摸出个放大镜,对准断面:“看,细如星点的朱砂点还在,假的仿不来。”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阿木赶紧拉着灵蕴兽挤到前排,只见老者放下放大镜,目光扫过人群,突然定格在阿木怀里的木盒上:“那盒子里装的是云雾山的还魂草吧?” 阿木一愣,赶紧把木盒递过去。老者打开盒盖,见还魂草带着湿润的泥土,叶片舒展得正精神,不禁点头:“采得好!带了崖上的活土,还留着活血藤伴生,是懂行的。”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册子递过来,“老朽姓秦,开着家‘百草堂’。这是我记的药谱,里面有还魂草的十八种用法,送你了。” 灵蕴兽突然对着人群龇牙,阿木低头一看,只见个贼眉鼠眼的汉子正伸手往秦老的钱袋摸去!他赶紧咳嗽一声,秦老警觉地按住钱袋,那汉子悻悻缩回手,混进人群不见了。 “多谢小兄弟提醒。”秦老把药谱塞给阿木,“药市水深,带活草容易被盯上。跟我来,我店里有地窖,能存鲜草。” 跟着秦老往巷子里走,灵蕴兽突然冲进旁边的草药摊,对着一堆晒干的“冬虫夏草”狂吠。摊主脸一白,赶紧往回拢,秦老上前捻起一根,捏了捏就笑:“僵蚕裹面粉做的,骗得了外行,瞒不过灵物。”摊主灰溜溜地收了摊,秦老摸着灵蕴兽的头:“这小家伙,比狗鼻子还灵!” 到了百草堂,地窖里果然阴凉潮湿,还魂草一放进去,叶片立马挺得更直了。秦老泡了壶药茶,说起药市的规矩:“在这里,真药能卖出金价,假药能害人性命。前几年有个药农,把普通柴胡当北柴胡卖,害人家退烧慢了,差点出人命……” 正说着,门外传来哭闹声,一个妇人抱着孩子急闯进来:“秦老!孩子误食了毒蘑菇,浑身发肿!”秦老赶紧去取解毒药,阿木突然想起还魂草的偏方,赶紧翻开新得的药谱:“秦老,书上说还魂草榨汁混甘草水,能解蘑菇毒!” 秦老眼睛一亮:“对呀!我怎么忘了这茬!”赶紧取了片还魂草嫩叶,捣成汁混进甘草水里,给孩子灌下去。不过半个时辰,孩子的肿就消了大半,妇人千恩万谢地要给钱,秦老却摆摆手:“药是这位小兄弟的,要谢谢他。” 妇人对着阿木连连作揖,灵蕴兽却突然叼着她的衣角往外拖——原来孩子的小鞋掉了一只,正挂在门外的篱笆上呢。 暮色降临时,秦老留他们住下,地窖里,阿木借着油灯翻看药谱,灵蕴兽趴在还魂草旁边打盹,项圈上的活血藤随着呼吸轻轻晃动。他忽然明白,所谓“还魂”,不只是草能枯而复生,更是草木与人相遇时,那份绝境里的生机。 “明天去看看秦老说的‘奇药街’吧,”林辰擦着他的短刀,刀刃映着灯光,“听说那里有能让人看见往事的‘忆草’,要不要去试试?” 灵蕴兽猛地抬起头,对着门外汪了一声,像是在说:“走!” 天刚蒙蒙亮,秦老就领着他们往奇药街走。这街比药市更窄,两旁的铺子都挂着褪色的布幡,写着“忘忧草”“醒神花”之类的名号,空气里飘着股若有似无的异香。 “忆草在街尾的‘回春堂’,”秦老指着最里面那间爬满藤蔓的铺子,“店主是个怪人,只在辰时开门,午时就歇业,想求药得赶早。” 刚到回春堂门口,就见个穿灰布短打的小伙计在扫地,见他们来,赶紧摆手:“别敲了!我家先生说,今天只招待带‘灵物’的客人。”灵蕴兽立马从阿木怀里探出头,冲着小伙计晃了晃脖子上的活血藤项圈,小伙计眼睛一亮:“哟,是位懂行的!快请进!” 铺子里光线昏暗,货架上摆着些看不出名堂的枯草、石头,正中央的木桌上,放着个青瓷盆,里面栽着株巴掌大的草,叶片是半透明的粉色,仔细看,叶面上竟流动着细碎的光斑,像把星星揉碎在了草叶里。 “这就是忆草。”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屋传来,一个白发老者拄着拐杖走出来,袍子上沾着些草屑,“想看什么往事,得对着草说。它认心,虚情假意的看不着。” 林辰先试了试,轻声说:“想看看我爹教我打第一把刀的样子。”话音刚落,忆草的叶片突然亮了起来,光斑汇聚成模糊的人影——一个壮汉握着小孩的手,在铁匠铺的火光里敲打铁块,小孩的手被烫红了也不肯放,壮汉就低头用嘴给吹着,眼里满是疼惜。林辰的眼圈一下子红了,那是他爹去世前一年的样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曾言爻犹豫了半天,小声说:“想看看我娘送我出城学医的那天。”忆草的光斑晃了晃,映出个妇人往姑娘包袱里塞糕点的场景,嘴里不停念叨“别省着钱,饿了就买热乎的”,姑娘转身时,妇人偷偷抹了把眼泪,手里还攥着块姑娘掉的碎银。曾言爻拿手帕按了按眼角,原来娘当年偷偷给她塞了那么多钱。 轮到阿木时,他摸了摸灵蕴兽的头,轻声说:“想看看我第一次采药的样子。”忆草的光斑慢慢聚拢,显出个小毛孩蹲在田埂上,手里攥着株皱巴巴的蒲公英,旁边站着个老郎中,正耐心教他辨认叶片:“这是蒲公英,能治上火,你看这绒毛,风一吹就带着种子跑,多聪明。”小毛孩似懂非懂地点头,把蒲公英往兜里一塞,又去追蝴蝶了。阿木笑了,那是他爷爷还在的时候,总带着他在山野里转。 灵蕴兽突然用头蹭了蹭阿木的手,对着忆草轻轻叫了一声,像是也想看。老者笑道:“灵物也能看!”只见忆草的光斑里,出现了只毛茸茸的小兽,正叼着片还魂草往窝里拖,窝里还躺着只受伤的老兽——原来灵蕴兽小时候,曾用还魂草救过自己的母亲。 离开回春堂时,太阳刚过头顶,小伙计已经在上门板了。老者站在门口,对着灵蕴兽摆了摆手:“下次带新采的草药来,给你换块能安神的香木。”灵蕴兽晃了晃项圈,算是应下了。 街上的布幡在风里飘动,秦老指着东边说:“过了这条街,就是渡口,坐船能去水乡,那里的‘水莲’能治心病,就是性子怪,只在月圆夜开花。” 灵蕴兽突然往渡口的方向跑,尾巴翘得老高,活血藤项圈在阳光下闪着光。阿木赶紧追上去,林辰和曾言爻相视一笑,也跟着往渡口赶——下一站,水乡月夜,该去会会那朵懂人心的水莲了。 喜欢蚀灵玄途请大家收藏:()蚀灵玄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56章 水乡月夜里的水莲语 渡口的木船摇摇晃晃驶离岸边时,灵蕴兽正趴在船舷边,好奇地用爪子去够水里的月影,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它的绒毛,却半点不恼,反而兴奋地甩着尾巴,把水珠甩了阿木一脸。 “别闹。”阿木笑着把它捞进怀里,指尖触到船板上的木纹,想起秦老的话,“水莲只在月圆夜开,今晚正好是十五,赶得巧。”船娘撑着长篙,竹篙划破水面的声音里,混着远处渔舟的晚唱,两岸的芦苇荡在夜色里沙沙作响,像在说悄悄话。 行至湖心岛时,月亮已经升得很高了。岛不大,只中央有片镜面似的水塘,水面上漂浮着层层叠叠的绿荷,却不见花开。曾言爻有些急:“难道秦老记错了?”话音刚落,灵蕴兽突然对着水塘轻吠一声,只见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最大的那片荷叶下,一朵花苞正慢慢舒展——不是常见的粉白或嫩红,而是透着月光的银白,花瓣边缘像镶了层碎钻,随着花苞绽放,竟有细碎的光屑从花瓣上飘落,像星星掉进了水里。 “开了!”林辰低呼。更奇的是,水莲开放的瞬间,水面上竟映出了模糊的影子——不是他们的模样,而是些陌生的身影:有撑船的渔翁在月下补网,有浣纱的女子对着月亮梳发,还有孩童举着灯笼在岸边追逐。船娘放下竹篙,轻声说:“这是水莲的记忆呢。它记着岛上所有的故事,只在月圆夜讲给懂的人听。” 灵蕴兽突然跳进浅水区,小心翼翼地用爪子碰了碰水莲的花瓣,水面的影子顿时变了:映出一只母兽带着小兽在岛上觅食,小兽贪玩掉进泥潭,母兽急得用爪子刨泥,最后把小兽驮在背上,一步一滑地往窝里挪——正是灵蕴兽小时候的事。小兽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此刻趴在水莲旁的灵蕴兽。 “原来它什么都记得。”阿木蹲下身,看着水莲的花瓣渐渐转向他们,银白的光芒里,竟慢慢映出了他们一行人的样子:林辰在青石镇药市帮秦老辨假药,曾言爻在云雾山为救孩童捣碎还魂草,自己在雪岭把灵蕴兽从陷阱里抱出来……那些散落的过往,竟被水莲悄悄串成了线。 船娘递过三只青瓷碗,里面盛着用莲心泡的茶,苦中带甘。“水莲说,遇见是缘,记住是福。”她指着水面,“看,它在留礼物呢。”只见水莲的花瓣上凝结出三滴露珠,滚落在水面,化作三颗莹白的珠子,灵蕴兽赶紧用嘴叼来,分给阿木、林辰和曾言爻各一颗。 “这是‘忆珠’,”船娘笑道,“想不起往事时,握在手里就能看见。” 夜深时,木船驶离湖心岛,水莲的银辉在身后渐渐淡去,灵蕴兽趴在阿木怀里,爪子紧紧攥着那颗忆珠,像握着块暖玉。林辰把玩着手里的珠子,忽然说:“下一站去岭南吧?听说那里的榕树能活千年,树干里藏着古驿道的地图。” 曾言爻点头,指尖的忆珠泛着微光:“我娘的信里提过,岭南有‘回音藤’,对着它说话,能听到三年前说过的话。” 阿木摸了摸灵蕴兽的头,看它把忆珠蹭得更亮了,笑着说:“走,去听榕树讲故事,找回音藤问旧语。” 木船划破月影,往岭南的方向驶去,水面的涟漪里,水莲的银辉仍在轻轻摇晃,像在说:“路上小心,我在这儿等你们回来呀。” 不久之后木船顺着西江漂流了半月,两岸的风光渐渐换了模样。先是芦苇荡变成了丛生的芭蕉,接着是连片的稻田,最后,远远望见一片浓绿的云翳铺在天际——那是岭南特有的古榕树,据说最老的那棵已经活了千年,树干粗壮得要十几人合抱才能围住,当地人都叫它“榕公”。 船在渡口泊岸时,正赶上岭南的雨季,细密的雨丝斜斜地织着,把空气润得像浸了水的棉絮。码头上有个穿粗布短打的后生,见他们背着药篓、带着灵蕴兽,眼睛一亮:“是来寻榕公的吧?我是守树人阿榕,我阿爷让我来接你们。” 灵蕴兽抖了抖耳朵上的水珠,抢先往岸上跑,阿榕笑着喊:“慢点!榕公的气根垂得低,小心绊着!”果然,刚踏上岸边的青石板路,就见无数条褐色的气根从半空垂下来,像珠帘一样,灵蕴兽好奇地跳起来咬,被阿木一把按住:“别闹,这是榕公的‘胡须’,可不能乱碰。” 往榕树走去的路上,雨渐渐停了。越靠近古榕,空气越显清凉,脚下的青石板缝里钻出些浅绿色的苔藓,踩上去软软的。阿榕指着前方:“看,那就是榕公!” 眼前的景象让人屏住了呼吸——千年古榕的树干比想象中更粗壮,树皮像老龙的鳞片,沟壑纵横,几个人伸开手臂合抱,连一半都围不住。最奇的是它的枝干,向四面延伸出去,仿佛要把整个天空都罩住,气根从枝桠间垂下来,有的已经扎进土里,长成了新的树干,远远望去,就像一片由一棵树构成的森林。树干中间有个巨大的树洞,洞口被藤蔓半掩着,隐约能看到里面黑黢黢的,像藏着无数秘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榕公的树洞能存声音,”阿榕指着树洞,“老一辈说,对着树洞说话,三年后再来听,能听见当时的回音。不过啊,现在更少有人知道了,年轻人都嫌等得久。”他挠了挠头,“我阿爷说,你们是懂草木灵性的人,肯定能听懂榕公的话。” 灵蕴兽突然对着树洞轻吠一声,树洞里竟传来“呜呜”的回应,像是有只看不见的小兽在应答。阿木蹲下身,往树洞里看,只见内壁上刻满了细密的纹路,不像人为刻上去的,倒像是树木自然生长形成的,仔细看,竟有点像地图上的线条。 “这是古驿道的脉络,”林辰凑过来看,“你看,这些粗点的纹路,应该是当年的主路,细的是岔路。”曾言爻掏出纸笔,赶紧把纹路拓下来,“说不定能找到失传的古药方,我娘说,岭南古驿道上的药商,总把秘方刻在榕树附近的石头上。” 正说着,灵蕴兽突然钻进树洞,叼出一块巴掌大的木牌,上面刻着“永安驿”三个字,边缘已经有些腐朽,却能看出当年刻字时的认真。阿榕眼睛一亮:“这是失传的驿站木牌!我阿爷说,永安驿在百年前的山洪里被冲毁了,没想到榕公替咱们存着呢!” 雨又下了起来,这次是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榕树叶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倒像是榕树在说话。阿榕赶紧招呼他们进树洞躲雨,树洞里面比外面宽敞得多,能容下七八个人,内壁干燥,还散落着些前人留下的东西:一个缺了口的瓷碗,几页泛黄的药书,还有个用红绳系着的玉佩,上面刻着个“苏”字。 “这玉佩……”曾言爻拿起玉佩,指尖摩挲着那个“苏”字,突然红了眼眶,“我娘的名字里也有个‘苏’字,她说我外婆当年就是在岭南的驿道上失踪的……”话音刚落,树洞里突然响起一阵模糊的女声,像是在说“等我回来”,声音温柔又急切,在树洞里回荡着。 阿榕惊讶地张大嘴:“是回音藤!榕公的树洞里缠着回音藤呢!”果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树洞深处缠着几株暗紫色的藤蔓,上面长着心形的叶子,刚才曾言爻说话时,叶子轻轻颤动着,此刻正发出细微的嗡鸣。 林辰若有所思:“刚才的声音,会不会是三年前有人在这里说过的话?”他对着回音藤轻声说:“我们来找古驿道的地图。”藤蔓的叶子抖了抖,没立刻回应。阿榕解释:“回音藤记不住太近的话,得等够时辰才行。” 灵蕴兽把木牌叼到回音藤旁边,用爪子轻轻拍了拍藤蔓,突然,一阵更清晰的声音传了出来,是个苍老的男声:“……把药箱藏进榕公的第三道气根下,等世道太平了,让苏家丫头来取……”声音断断续续的,却足够听清。曾言爻手里的玉佩“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捡起玉佩,指尖都在抖:“是外婆!我娘说过,外婆是药商,当年带着一箱救命药失踪了!” 雨停时,阳光透过榕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树洞里投下斑驳的光点。阿木按照那苍老的声音提示,果然在第三道气根下挖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箱,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几十本手写药书,还有一张泛黄的地图,标注着古驿道上的药草产地。曾言爻颤抖着翻开最上面的药书,扉页上写着“苏氏药记”,字迹和她娘信上的如出一辙。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她把脸埋进药书里,肩膀微微耸动,灵蕴兽赶紧跑过去,用脑袋蹭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慰。 阿榕在一旁叹道:“榕公就是这样,什么都替人记着,等有缘人来寻。”他指着地图上的一处标记,“看,这里标着‘忘忧泉’,据说喝了泉水能忘忧,却会记得最该记的人。往前再走三日就到了。” 林辰把药书小心地放进箱子里:“先去忘忧泉,再沿着古驿道走,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曾言爻点点头,把玉佩系在回音藤上:“外婆,我会带着药书走下去的。”藤蔓的叶子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应答。 灵蕴兽叼起那块“永安驿”木牌,塞进阿木的药篓里,又跑去蹭了蹭榕公的树干,仿佛在告别。阿木摸着古榕粗糙的树皮,感觉掌心传来一丝暖意,像是老树在轻轻回握。 离开时,阿榕站在榕树下挥手:“记着,遇到解不开的结,就回来问榕公!它什么都知道!” 阳光穿过气根的缝隙,在地上织成一张金色的网,灵蕴兽跑在最前面,脖子上的活血藤项圈在光影里跳跃。阿木看着曾言爻小心翼翼抱着药箱的样子,又看了看林辰手里那张渐渐清晰的地图,忽然觉得,这趟游历就像古榕的气根,看似散漫,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把每个人的心事都连在了一起。 下一站,忘忧泉。据说那里的泉水会筛选记忆,留下最珍贵的部分。灵蕴兽似乎闻到了泉水的气息,跑得更快了,尾巴卷着那枚从水乡带来的忆珠,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 喜欢蚀灵玄途请大家收藏:()蚀灵玄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57章 忘忧泉的记忆与古驿道的余温 离开千年古榕的第三日清晨,灵蕴兽突然挣脱阿木的怀抱,朝着一片雾气弥漫的山谷狂奔。它脖子上的活血藤项圈在晨露中闪着微光,像枚引路的徽章。阿木等人追上去时,只见谷口立着块青石碑,上面刻着三个斑驳的大字——“忘忧泉”,字迹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却仍能看出笔锋里的温柔。 “真的到了!”曾言爻紧了紧怀里的药箱,苏氏药记的纸张在箱内轻轻作响,仿佛也在期待。林辰拨开谷口的蕨类植物,一股清冽的水汽扑面而来,混着淡淡的兰草香,让人精神一振。 一 忘忧泉藏在山谷深处,是一汪半月形的潭水,水面平静得像块翡翠,倒映着两岸的翠竹和天上的流云。奇特的是,泉水并非静止不动,而是从潭底的石缝中汩汩涌出,带着细碎的气泡,在水面绽开又消失,像无数个转瞬即逝的梦。 “听说喝了这水,会忘了烦心事,”阿榕临行前的话在耳边回响,“但心里最惦记的人,却会记得更清。”灵蕴兽已经趴在泉边,伸出舌头舔了口泉水,尾巴摇得更欢了,显然对这水很是喜欢。 曾言爻蹲下身,掬起一捧泉水,水凉丝丝的,映着她的脸。她犹豫了片刻,还是一饮而尽。片刻后,她忽然笑了,眼角却泛起泪光:“我想起外婆了……她抱着我坐在药铺的柜台前,教我认当归和黄芪,说‘丫头,药是苦的,但救人是甜的’。”那些模糊的童年记忆,竟在泉水的滋养下变得清晰,连外婆袖口的药渍颜色都历历在目。 林辰也喝了一口,他闭上眼睛,眉头先是微蹙,随即舒展。“我爹没去世前,总骂我打刀心太急,”他轻声说,“其实他半夜总起来,偷偷把我没打好的刀坯重新锻打……以前觉得是他严苛,现在才懂,那是怕我以后凭手艺吃饭时,让人挑出毛病。”记忆里的责备,此刻都化作了沉甸甸的暖意。 阿木最后喝泉水,他没急着说话,只是看着灵蕴兽在泉边打滚,小兽的绒毛沾了泉水,像裹了层碎钻。“我想起爷爷了,”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他教我采第一株蒲公英时,说‘草木有灵,你对它好,它就肯帮你’。那时候我不懂,现在才明白,他说的‘好’,是敬畏,是不贪心。” 灵蕴兽突然对着潭底叫起来,声音里带着兴奋。众人低头看去,只见泉底的石缝中,竟嵌着几块半透明的晶石,阳光透过泉水照在晶石上,折射出奇异的光,光里隐约有影子在动——是些穿着古装的人,背着药篓在山道上行走,其中一个女子的侧脸,竟和曾言爻有七分相似。 “是古驿道上的药商!”曾言爻惊呼,“外婆的药书里提过,忘忧泉的晶石能存影像,记录下最牵挂的画面!”她指着那个女子,“那一定是苏家的先祖,你看她背着的药篓,和我外婆留下的一模一样!” 二 在忘忧泉边停留了半日,他们沿着古驿道的地图往南走。驿道早已被荒草覆盖,只有偶尔露出的青石板,还能看出当年的规整。灵蕴兽的鼻子异常灵敏,总能在草丛中找到前人留下的痕迹:一枚生锈的铜扣,半块写着“药”字的木牌,甚至还有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草药,虽已干枯,却仍能辨认出是治疗外伤的“铁线草”。 “这是当年的药商留下的应急药,”曾言爻小心地把铁线草收进药箱,“外婆的药书里写过,走古驿道的人,都会在沿途留下些草药,方便后来者。”她的指尖抚过油纸,上面有淡淡的指痕,像是留下草药的人,曾反复摩挲过这包药。 行至黄昏,他们在一处废弃的驿站遗址停下。驿站的屋顶早已坍塌,只剩下四面石墙,墙角的石灶里,还残留着未烧尽的木炭。阿木在灶台旁发现了一个陶罐,罐底沉着些黑色的药渣,凑近一闻,竟有熟悉的气味——是还魂草和活血藤的混合香。 “有人在这里治过伤,”林辰分析道,“看木炭的痕迹,应该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他在石墙的缝隙里摸了摸,掏出一张卷着的纸条,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却能看清“岭南疫,携药往救,恐不返”几个字。 曾言爻的手猛地一颤:“是……是治瘟疫的药队!外婆的药书里记载过,百年前岭南爆发瘟疫,苏家的先祖带着药队去救治,很多人都没能回来……”她把纸条小心地抚平,“这一定是其中有人留下的,他知道此去凶险,却还是写得这么平静。” 灵蕴兽突然对着驿站后方的竹林叫起来,竹林深处隐约有炊烟升起。他们穿过竹林,看到一间简陋的木屋,屋前晒着些草药,一个白发老者正坐在竹椅上翻晒药草,动作缓慢却一丝不苟。 “是守驿人!”阿木想起地图上的标注,古驿道沿途常有守驿人,负责为过往的药商提供食宿,也守护着驿道的安全。 老者听到动静,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你们是……走古驿道的?”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股亲切,“很久没人走这条路了,快进来歇歇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三 老者姓周,是第三代守驿人,他的祖父曾是古驿道上的药商,后来留在这里守驿,一守就是三代人。木屋虽简陋,却收拾得干净,墙上挂着幅泛黄的地图,上面用红笔标注着每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旁边还写着“某年月日,赠王药商铁线草一束”“某年月日,李郎中留还魂草半包”等字样,密密麻麻,像一本流动的药草日记。 “这是我祖父开始记的,”周老指着地图,“他说,药商走南闯北,留下的不只是药,还有人心。你帮我,我帮你,路才走得下去。”他给众人倒上用野菊泡的茶,茶水带着清苦的香,“你们刚才在驿站遗址找到的纸条,是当年苏药姑的副手留下的。” “苏药姑?”曾言爻的心跳漏了一拍。 “就是带着药队治瘟疫的女子,”周老回忆道,“我小时候听祖父说,苏药姑人如其名,心像药草一样软,看到受伤的野兽都会救。她出发前,在这里歇脚,说‘若我不回,就把剩下的药留给需要的人’。后来她真的没回来,但她带的药,救了半个岭南的人。” 周老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木箱,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几包用油纸包好的草药,上面贴着褪色的标签:“苏药姑留,治疫用”。曾言爻颤抖着打开一包,里面的草药虽已干枯,却仍能辨认出是“清热解毒散”的配方,与她药书里记载的分毫不差。 “这些药,等了一百年,终于等到苏家的人了。”周老的眼眶红了,“我祖父临终前说,一定要把药交给苏家后人,说这是苏药姑的心愿,让好药能继续救人。” 灵蕴兽叼来曾言爻的玉佩,放在木箱上,玉佩上的“苏”字在油灯下闪着光,仿佛在与百年前的先祖对话。曾言爻把玉佩贴在胸口,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外婆,我找到先祖的药了,我会像她一样,让药草去该去的地方。” 四 夜里,他们在木屋的火塘边取暖,周老给他们讲古驿道的往事:有药商为了救中毒的孩童,冒雨翻山采解药;有守驿人把仅有的粮食分给迷路的采药人;还有人在临终前,把毕生积攒的药书埋在榕树下,留给后来的医者……这些故事像火塘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却始终暖着人心。 阿木在《迷途草木记》上写下:“古驿道的路会荒,但人心不会。药草会枯,但善意会传。”他画下忘忧泉的晶石,画下驿站遗址的陶罐,画下周老木箱里的草药,最后,在空白处画了只灵蕴兽,脖子上的活血藤项圈旁,添了朵小小的苏药姑留下的草药花。 第二天清晨,周老送他们到驿道的岔路口,路口的老槐树上,挂着个褪色的灯笼,灯笼上写着“药路同行”四个字。“往南走,就是‘回春镇’,”周老指着前方,“那里有个老药铺,掌柜的是苏药姑的后人,你们去了,就说是我让来的。”他把那箱草药交给曾言爻,“带着它们去吧,别让苏药姑的心血白费。” 灵蕴兽对着周老摇了摇尾巴,又蹭了蹭他的手,像是在道谢。周老笑着摸了摸小兽的头:“这小畜生通人性,跟着你们,错不了。” 离开时,阿木回头望了眼那间木屋,周老正站在门口,对着他们挥手,身影在晨雾中渐渐模糊,像古驿道上一尊沉默的雕像。曾言爻抱着药箱,走得格外稳,她知道,箱子里装的不只是草药,还有百年的牵挂与嘱托。 古驿道的青石板上,灵蕴兽的脚印和他们的脚印交叠在一起,朝着回春镇的方向延伸。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跳动的光斑,像无数颗正在发芽的种子。阿木忽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路是人走出来的,药是人心熬出来的。”此刻他终于明白,所谓游历,不只是看遍山水草木,更是在追寻那些藏在时光里的温暖,让它们像忘忧泉的泉水一样,洗去疲惫,留下最该记住的东西。 灵蕴兽突然加快脚步,鼻子嗅着空气里的药香,显然已经闻到了回春镇的气息。阿木握紧了手里的画册,感觉每一页都沉甸甸的——那里有苍莽山的星屑,有镜湖的沉水莲,有雪岭的冰叶花,还有古驿道上未曾冷却的余温。这些记忆,就像忘忧泉的晶石,会在往后的岁月里,一直闪着光。 下一站,回春镇。据说那里的老药铺,藏着更多关于苏家药脉的故事,也藏着等待被续写的新传奇。 喜欢蚀灵玄途请大家收藏:()蚀灵玄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58章 回春镇的药脉与未尽的传承 从岔路口到回春镇,古驿道的青石板渐渐被平整的土路取代,沿途开始出现零星的人家,屋前晾晒的草药种类也多了起来——有岭南常见的五指毛桃,有专治湿热的土茯苓,还有几株叶片宽大的芭蕉,叶片上晒着切好的姜片,在阳光下泛着暖黄。 灵蕴兽跑在最前面,活血藤项圈上沾了些苍耳子,却浑然不觉,只是时不时停下来对着路边的药草嗅嗅,仿佛在辨认这些“老朋友”。曾言爻抱着那箱百年前的草药,脚步比往常更轻,生怕惊扰了箱子里沉睡的药香。 回春镇的入口处立着块石碑,碑上刻着“药香满镇”四个大字,字缝里都钻出些细碎的草叶,透着股野趣。镇口的老槐树下,几个药农正围着个竹筐讨价还价,筐里装着新鲜的田七,根茎饱满,带着刚从土里挖出的湿气。 “是周伯说的人吧?”一个穿蓝布褂子的中年汉子迎上来,他腰间系着条药囊,药香从囊口漫出来,混着淡淡的薄荷味,“我是回春堂的掌柜,姓苏,叫我苏伯就行。周伯托人捎信说你们要来,我在这儿等半天了。” 苏伯领着他们往镇中心走,街道两旁的铺子几乎都与药有关:有专门切药的“利刃坊”,伙计抡着铡刀,“咔嚓”声此起彼伏;有卖药罐的“陶韵居”,门口摆着一排排黑釉陶罐,罐身上刻着“熬药三沸”的字样;还有家“百草茶摊”,摊主正用铜壶往碗里倒茶,茶汤琥珀色,飘着几朵金银花,看着就让人清爽。 “咱们回春镇,祖辈都是药农,”苏伯笑着说,“镇上的孩子,刚会说话就认得出甘草和黄连,刚会走路就跟着大人上山采药。”他指着街角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你看那丫头,才五岁,就知道薄荷能提神,天天往爷爷的烟袋里塞两片。” 回春堂在镇中心,是座两层的木楼,门楣上挂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回春堂”三个字笔力遒劲,与曾言爻玉佩上的“苏”字隐隐同源。迈进门槛,一股浓郁却不呛人的药香扑面而来——是当归的醇厚、川芎的辛香、枸杞的微甜,混在一起,像把整个山林的草木都请进了屋。 柜台后坐着个白发老妪,正戴着老花镜分拣药材,见他们进来,抬起头笑了:“是言爻吧?我是你姑婆,你娘小时候常来我这儿玩。”老妪的声音温和,手指虽有些颤抖,分拣药材时却异常稳当,“你外婆当年总说,苏家的药脉,迟早要传到你们这辈手上。” 曾言爻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她把那箱百年前的草药放在柜台上,轻轻打开:“姑婆,我找到先祖留下的药了。”油纸包打开的瞬间,一股沉郁的药香漫出来,与堂内的药香交织在一起,仿佛跨越百年的对话。老妪摸了摸草药,泪水滴在纸包上:“是苏药姑的药……她当年走的时候,说要让药香飘遍岭南,现在,她做到了。” 回春堂的后院是个药圃,种满了各种草药,畦垄整齐,标牌清晰。灵蕴兽一进药圃就撒欢了,在田埂上跑来跑去,惊得几只正在啄食的药鸟扑棱棱飞起。苏伯指着一畦开着紫色小花的草药说:“这是‘紫菀’,治咳嗽最灵,苏药姑当年就是靠它,救下了半个镇子的人。” 药圃的角落里有口古井,井口缠着些何首乌的藤蔓,井水清澈见底,映着天上的流云。“这是‘思源井’,”老妪舀起一瓢井水,“当年瘟疫时,就是靠这口井的水熬药,井水带着股甘甜味,能中和药的苦涩。”她把水递给阿木,“尝尝,草木记情,井水也记。” 阿木喝了一口,果然清甜,水里仿佛还带着草药的余韵。他蹲在井边,看着灵蕴兽在井台旁打滚,突然在《迷途草木记》上画下这一幕,旁边写着:“回春镇的药香,是百年的传承,是井水的清甜,是人心的踏实。” 夜里,苏伯在堂内摆了桌酒席,镇上的老药农都来了,每人带来一道与药有关的菜:有用山药炖的鸡汤,用茯苓做的糕点,还有道凉拌马齿苋,清爽可口。酒过三巡,一个瘸腿的老药农拍着桌子说:“我这条腿,当年就是被毒蛇咬了,多亏苏药姑留下的‘蛇药散’,不然早没了!” 另一个头发花白的婆婆接话:“我家老头子,当年肺痨咳得直不起腰,是你姑婆用苏药姑的方子,加了咱们镇的紫菀,硬是给治好了!” 曾言爻听着这些故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她打开外婆留下的药书,发现里面夹着张字条,是母亲的字迹:“言爻,药不是冷冰冰的草,是前人用性命试出来的暖,你要带着它们,走得更远。” 在回春镇住了五日,曾言爻跟着姑婆学习炮制草药,她的手法越来越熟练,切出的饮片薄如蝉翼,连镇上最挑剔的老药农都点头称赞。林辰则帮着苏伯修补药柜,他打刀的手艺用到木工上,竟也十分精巧,腐朽的柜角被他用榫卯结构加固,比新的还结实。 阿木最喜欢做的,是跟着灵蕴兽在镇外的山林里采药。灵蕴兽的鼻子比任何药锄都灵,总能在乱石堆里找出藏着的天麻,在荆棘丛中发现躲着的灵芝。有一次,它竟领着阿木找到了一片野生的“七叶一枝花”,这草专治蛇毒,是回春镇急需的药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小兽真是福星,”苏伯看着采回来的七叶一枝花,“咱们镇的蛇药快用完了,有了它,这个夏天就不怕毒蛇了。”他从药柜里取出个小锦盒,递给阿木,“这是‘凝神香’,用沉香和檀香混合了苏药姑留下的秘方,能安神,你们路上用得着。” 离开前一日,镇上的孩子们围着灵蕴兽,给它戴了个用各种草药花编的花环,有金银花、野菊花、还有几朵紫色的紫菀,小兽顶着花环,像个骄傲的小王子,引得孩子们咯咯直笑。 老妪把曾言爻拉到一边,塞给她一个布包:“这里面是回春堂的秘方,你外婆当年没带走的。记住,方子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根据病人的体质加减,不能生搬硬套。”她指着药圃里的紫菀,“就像这花,当年苏药姑用它治瘟疫,现在咱们用它治咳嗽,草木没变,用法变了,但救人的心思,从来没变。” 离开回春镇的那天,镇上的人都来送行。苏伯给他们的药箱里塞满了各种草药,有防潮的茯苓,有润肺的川贝,还有一大包回春镇特有的“醒神茶”。老药农们则往他们的行囊里塞自己种的红薯和山药,说:“路上别总吃药,也得吃点粮食养养胃。” 曾言爻抱着那箱百年草药和新得的秘方,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我会带着苏家的药脉走下去,不辜负先祖,不辜负大家。”灵蕴兽似乎听懂了,对着人群叫了两声,脖子上的花环虽已有些蔫了,却仍透着股鲜活的气。 走出镇子很远,阿木回头望去,回春堂的匾额在阳光下闪着光,镇口的老槐树下,送别的人影还没散去。他忽然想起刚进镇时,苏伯说的话:“药脉就像藤蔓,一节缠着一节,才能爬得高,长得远。” 灵蕴兽突然往东边跑去,那里的山林更密,隐约能听到溪流的声音。林辰展开地图,指尖划过一处标记:“前面是‘九曲溪’,据说溪水里有种‘石菖蒲’,能开窍醒脑,比凝神香还灵。” 曾言爻翻开外婆的药书,指着其中一页:“书里说,九曲溪的石菖蒲,要在溪水转弯的地方找,那里的水流缓,菖蒲的根须更壮。”她的指尖抚过书页,上面有母亲年轻时做的批注:“某年某月,与言爻父在此采菖蒲,溪水清,人心暖。” 阿木看着灵蕴兽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背影,突然觉得,这趟游历就像九曲溪的水,看似蜿蜒,却始终朝着一个方向——那就是让草木的灵性被看见,让人心的温暖被记住。他翻开《迷途草木记》,在新的一页上画下回春堂的匾额,旁边写着:“药香会散,但传承不会;人会老去,但善意会发芽。” 灵蕴兽突然对着溪边的一块巨石叫起来,巨石下的水潭里,几株绿色的菖蒲正随着水流轻轻晃动,叶片修长,像在招手。阳光穿过树梢,照在水面上,映出他们一行人的影子,还有灵蕴兽头顶那顶渐渐褪色的花环——那是回春镇的馈赠,也是新旅程的序章。 下一站,九曲溪。那里的石菖蒲,正等着被写进画册里,等着成为又一段故事的开端。而他们的脚步,会像溪流一样,继续向前,带着满身的药香,带着未凉的人心,走向更远的山水,走向更久的岁月。 喜欢蚀灵玄途请大家收藏:()蚀灵玄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59章 九曲溪的菖蒲影与摆渡人的光阴 沿着回春镇外的山道往东走,空气里的药香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湿润的水汽。灵蕴兽头顶的花环早已凋零,只剩几片干枯的紫菀花瓣粘在绒毛上,却依旧跑得欢快,时不时钻进路边的灌木丛,叼出几颗红得透亮的野果,献宝似的递到阿木面前。 九曲溪的入口藏在一片竹林后,溪水从山涧中奔涌而出,在山谷里拐了九个弯,故而得名。站在溪畔望去,水面像被揉碎的翡翠,阳光洒在上面,折射出粼粼波光,溪边的青石上长满了青苔,踩上去软绵绵的,像铺了层绿色的绒毯。 “石菖蒲就在那片浅滩,”曾言爻指着溪水转弯处,那里的水流放缓,水面上漂浮着些翠绿的叶片,根茎没在水底的卵石间,“外婆的药书写着,九曲溪的菖蒲分‘水蒲’和‘石蒲’,水蒲长在浅滩,能安神;石蒲嵌在崖壁,可开窍,咱们要找的是石蒲。” 正说着,一艘竹筏从上游漂来,筏上站着个穿蓑衣的老者,手里握着根长篙,竹篙一点,筏子就轻巧地避开了礁石。“是陈摆渡,”曾言爻认出他,“外婆的药书里夹着他的画,说他撑了一辈子筏子,对九曲溪的每块石头都熟。” 竹筏靠岸时,老者笑着打招呼:“是来寻菖蒲的吧?这几日溪里的石蒲正旺,再晚些就要被水冲去下游了。”他的声音像溪水流过卵石,带着股温润的沙哑,蓑衣上还沾着些水汽,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陈摆渡说,九曲溪的石菖蒲有个怪脾气,只在溪水最清的时辰露头,也就是清晨和黄昏,其余时候都把根茎藏在石缝里,任谁也挖不到。“当年你外婆来采药,等了三天才见着石蒲的影子,”他撑着篙往溪中心划,“她说这草跟人一样,得有耐心等。” 竹筏在溪面上漂着,灵蕴兽趴在筏尾,好奇地用爪子去够水里的倒影,爪子一落,影子就碎了,惹得它“呜呜”直叫。阿木蹲在筏边,看着水底的卵石间,果然有几株菖蒲的根茎嵌在石缝里,叶片细长,像出鞘的剑,根茎呈黄白色,上面长着细密的须,在水里轻轻晃动。 “就是它,”曾言爻眼睛一亮,“石蒲的根茎比水蒲更粗,须子也更密,你看这须子上还沾着石屑,是从崖壁上带下来的。”陈摆渡把筏子稳住,递给阿木一把小铁铲:“小心点挖,别伤了石缝里的根,明年还能再长。” 阿木跳进及膝的水里,冰凉的溪水没过脚踝,带着股清爽的凉意。他按照曾言爻说的,沿着石蒲的根茎往下挖,灵蕴兽也跟着跳进水里,用爪子扒开周围的卵石,小兽的绒毛湿透了,贴在身上像件银色的紧身衣,却半点不影响它的动作。 挖到第三株石蒲时,灵蕴兽突然对着一块礁石狂吠,礁石下的水色比别处深,隐约有暗流涌动。陈摆渡脸色一变:“快回来!那是‘转水涡’,底下有空洞,会把人卷进去!”阿木刚退开两步,刚才站的地方就涌起一个漩涡,卵石被卷得“咕噜噜”转,吓得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小兽真是机灵,”陈摆渡赞许地看着灵蕴兽,“我撑了一辈子筏子,见过不少被转水涡卷走的采药人,要不是它,你们今天就麻烦了。” 黄昏时,他们终于采够了石蒲,根茎装了小半篮,带着溪水的湿气,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陈摆渡把竹筏划回岸边,指着溪边的一间木屋:“今晚住我那儿吧,溪里的鱼鲜得很,给你们做个石菖蒲炖鱼,解解乏。” 陈摆渡的木屋就建在溪畔的高地上,屋顶盖着茅草,墙是用溪里的卵石砌的,透着股质朴的野趣。屋里的陈设简单:一张竹桌,几条长凳,墙角堆着些晒干的菖蒲,用麻绳捆着,散发着干燥的药香。 “这些菖蒲是去年采的,”陈摆渡把菖蒲抱出来晒,“镇上的学堂总来要,说给孩子们枕着睡,能安神,不容易做噩梦。”他指着墙上挂着的一串菖蒲根,“这是‘菖蒲剑’,端午的时候挂在门口,能驱蚊虫,比艾草还管用。” 灵蕴兽对墙角的一个陶罐产生了兴趣,用爪子扒着罐口往里看,里面装着些褐色的粉末,散发着焦香。“是菖蒲炭,”陈摆渡笑着说,“把菖蒲根茎烧成炭,能止血,当年你外婆在溪里划伤了脚,就是用它止住的血。” 晚饭时,陈摆渡端上一盆石菖蒲炖鱼,鱼肉雪白,汤里飘着几片菖蒲叶,清香混着鱼鲜,让人胃口大开。灵蕴兽蹲在桌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鱼盆,陈摆渡夹了块没刺的鱼肉给它,小兽叼着鱼肉跑到角落里,小口小口地吃,生怕被抢了去。 “说起来,你外婆当年在这儿还救过个人,”陈摆渡喝着自酿的米酒,“是个从北方来的郎中,在溪里翻了筏子,被水冲得没了气息,你外婆用石菖蒲捣汁给他灌下去,又做了人工呼吸,硬是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曾言爻停下筷子:“后来呢?” “后来那郎中就在镇上开了家药铺,”陈摆渡望着窗外的溪水,“他总说,九曲溪的水和菖蒲都是活菩萨,救了他的命。前几年他还来寻过你外婆,说想把北方的草药带来岭南,让南北的药草能在一块儿生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阿木想起行囊里的还魂草和活血藤,突然说:“等我们走完这趟路,也把各地的草药种子带来,种在九曲溪畔,让这里真的成了药草的家。” 陈摆渡眼睛一亮:“好主意!我这木屋旁有片空地,正适合种药,你们下次来,我给你们留着!” 夜里,溪水的声音格外清晰,像在耳边低语。阿木坐在灯下,把石菖蒲的根茎摊开晾干,根茎上的水珠子滚落在纸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在《迷途草木记》上画下石菖蒲的样子,旁边写着:“九曲溪石蒲,嵌于崖壁,性坚韧,能开窍,亦能记情。” 灵蕴兽趴在他脚边,嘴里叼着块鱼骨头,尾巴轻轻扫着地面,像在打拍子。曾言爻翻着外婆的药书,忽然指着其中一页:“你们看,这里写着‘往东三日,有‘鸣凤山’,山中有‘还魂鸟’,其涎能活枯木’。” 林辰凑过去看:“还魂鸟?倒和还魂草配成一对了,去看看?” 灵蕴兽突然抬起头,对着东方叫了两声,像是在说“走”。窗外的月光洒在溪面上,石菖蒲的影子在水里轻轻晃动,仿佛在为他们的新旅程送行。 第二天清晨,陈摆渡撑着竹筏送他们到溪口。临别时,他把一串晒干的菖蒲剑挂在灵蕴兽脖子上,代替了之前的活血藤项圈:“这菖蒲能驱邪,带着它,路上安稳。”又给他们装了袋溪里的卵石:“这石头泡水喝,能安神,比镇上的井水还灵。” 竹筏离岸时,灵蕴兽对着陈摆渡叫了两声,小兽大概是知道要告别,尾巴耷拉着,却还是把菖蒲剑挺得笔直。陈摆渡站在岸边挥手:“记着,鸣凤山的还魂鸟怕生,得让灵蕴兽陪着才能靠近!” 顺着溪口的山路往东走,植被渐渐变得茂密,空气中的水汽被山林的清香取代。灵蕴兽脖子上的菖蒲剑随着脚步轻晃,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提醒他们前路的方向。 行至午后,远处的山峦渐渐显露出轮廓,山顶有片云雾缭绕,隐约能听到鸟鸣,声音清脆,像玉石相击。“是鸣凤山,”林辰指着山顶,“那鸟鸣声,说不定就是还魂鸟。” 山路越来越陡,两旁的树木也越来越高大,有些树干上缠着厚厚的苔藓,像穿了件绿色的外衣。灵蕴兽突然对着一处岩缝叫起来,岩缝里长着几株紫色的小花,花瓣呈喇叭状,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是‘引魂花’,”曾言爻认出它,“外婆的药书里说,这种花能吸引还魂鸟,因为鸟喜欢吃它的花蜜。”她摘下一朵花,用线系在灵蕴兽的菖蒲剑上,“这样还魂鸟就会跟着我们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几只色彩斑斓的小鸟飞了过来,羽毛呈青蓝色,喙是红色的,围着灵蕴兽打转,时不时啄一下它身上的引魂花。“是还魂鸟!”阿木惊喜道,“它们一点都不怕生。” 小鸟跟着他们往山顶飞,飞到一处瀑布旁时停了下来,对着瀑布后的岩壁叫个不停。林辰拨开瀑布的水帘,里面竟是个山洞,洞口积着厚厚的鸟粪,显然是还魂鸟的巢穴。 山洞里很宽敞,岩壁上挂着些鸟巢,几只还魂鸟正趴在巢里,看护着刚破壳的雏鸟。灵蕴兽轻轻走进山洞,还魂鸟竟不躲闪,反而对着它张开翅膀,像是在欢迎。 “它们真的认灵蕴兽,”曾言爻轻声说,“陈摆渡没骗我们。”她注意到鸟巢旁有块岩石,上面凝结着些透明的液体,像琥珀一样,散发着淡淡的甜香,“是还魂鸟的涎!” 按照药书的记载,还魂鸟的涎要趁新鲜收集,混着蜂蜜能活枯木,若是用来制药,能让濒死的人多撑几日,为救治争取时间。阿木拿出个小瓷瓶,小心翼翼地刮下岩上的鸟涎,灵蕴兽则守在一旁,防止还魂鸟受惊。 收集完鸟涎,他们正要离开,忽然发现山洞深处有个木箱,箱子上积着厚厚的灰尘,显然放了很久。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几本手写的医书,封面上写着“北地药录”,字迹苍劲,与陈摆渡说的那个北方郎中很像。 “是他留下的!”曾言爻翻着医书,里面记载着许多北方的草药,还有治疗风寒的秘方,“他真的把北方的药草带来了,只是不知为何没来得及传开。” 灵蕴兽叼来几株引魂花,放在木箱上,像是在纪念这位不知名的郎中。阿木把医书小心地放进背包:“我们把它带走,让南北的药草真的能在一块儿生根。” 离开鸣凤山时,夕阳正往山下沉,还魂鸟跟着他们飞了很远,直到山脚下才盘旋着离去。灵蕴兽脖子上的菖蒲剑沾了些鸟羽,在晚霞中闪着光。 “往南走就是‘落霞镇’,”林辰展开地图,“据说那里的‘霞光草’只在日落时开花,能治眼疾,让瞎了的人重见光明。” 曾言爻翻着那本《北地药录》,指着其中一页:“书里也提到了霞光草,说北方的眼疾患者,都盼着能得到一株,可惜路途太远,很少有人能摸到落霞镇。”她的指尖划过书页上的批注:“若能将霞光草与北地的‘明目子’同用,效果更着,愿后世医者能见之。” 阿木想起陈摆渡的话,突然说:“我们就做那个让南北药草相遇的人吧,把还魂草带去北方,把明目子带来岭南,让《北地药录》和外婆的药书,能在一块儿续写新的篇章。” 灵蕴兽像是听懂了,对着南方叫了两声,尾巴卷着那串菖蒲剑,朝着落霞镇的方向跑去。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串正在生长的故事,故事里有九曲溪的菖蒲,有鸣凤山的还魂鸟,还有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约定与期盼。 山风吹过,带着引魂花的香气,也带着远方的药香。阿木握紧了手里的《迷途草木记》,感觉每一页都在轻轻颤动,仿佛在催促着他们继续向前,去遇见更多的草木,去见证更多的相遇,去让那些沉睡的药香,在新的土地上,重新绽放。 下一站,落霞镇。那里的霞光草,正等着在日落时开花,等着成为又一段传奇的注脚。而他们的脚步,会像九曲溪的流水,像鸣凤山的飞鸟,继续向前,带着满身的风尘,带着未凉的热忱,走向更远的远方。 喜欢蚀灵玄途请大家收藏:()蚀灵玄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0章 落霞镇的残阳影与老宅的低语 从鸣凤山往南走,山路渐缓,夕阳似乎总比别处沉得慢些,将天际染成一片熔金,连空气都带着暖烘烘的橘色。灵蕴兽脖子上的菖蒲剑已被山风吹得半干,却仍散发着清苦的香,小兽时不时停下来对着落日嗅嗅,银白的绒毛在残阳里泛着淡红,像披了层碎金。 落霞镇坐落在一片缓坡上,镇口的老榕树枝桠伸向天空,像要接住坠落的夕阳。镇上的房屋多是土坯墙,屋顶盖着暗红色的瓦,夕阳照在瓦上,反射出温暖的光。奇怪的是,明明是黄昏,镇上却异常安静,看不到炊烟,听不到犬吠,连风吹过巷口的声音都带着股说不出的滞涩。 “这镇子……有点怪。”沈公子攥紧了腰间的短刀,他走南闯北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死寂的村落,“按理说这个时辰,该是家家户户做饭的时候。” 灵蕴兽突然对着镇中心的方向低吠,声音里带着警惕,脖子上的菖蒲剑轻轻颤动,穗子无风自动。曾言爻翻开《北地药录》,指尖划过“落霞镇”三个字旁的批注:“镇有老宅,夜闻哭声,传为眼疾者怨念所聚,霞光草生于宅后,需以诚心换之。” “老宅?”阿木抬头望去,镇中心果然矗立着一座青砖老宅,飞檐翘角,比周围的房屋高出许多,只是院墙斑驳,窗棂蒙着厚厚的灰尘,透着股阴森气。 他们沿着石板路往里走,脚下的石板凹凸不平,缝隙里钻出些枯黄的草,踩上去“沙沙”作响,在寂静的镇上格外清晰。路过一间敞开的药铺,柜台蒙着白布,药柜上的抽屉大多敞着,里面的草药早已干枯,只有角落里一个陶罐里,还残留着些深褐色的药渣,凑近一闻,竟有股淡淡的腥气。 “是血竭,”曾言爻皱眉,“治外伤的药,怎么会有这么重的腥气?”她用指尖沾了点药渣,放在鼻尖细嗅,“不对,里面混着别的东西……像是动物的血。” 灵蕴兽突然冲进药铺后院,对着一口枯井狂吠。井栏上缠着锈迹斑斑的铁链,井绳早已腐烂,往下望去,黑黢黢的深不见底,隐约能听到“滴答”声,像是水滴落在水面,又像是有人在井底磨牙。 “这井有问题,”林辰捡起块石头扔下去,半天没听到落地的声音,“底下是空的,或者……连通着别的地方。” 就在这时,镇口传来“吱呀”一声,像是有人推开了木门。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穿黑衣的老妪站在榕树下,背对着他们,身形佝偻,手里拄着根雕花拐杖,拐杖头是个铜制的眼珠,在夕阳下闪着冷光。 “你们是来寻霞光草的吧?”老妪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缓缓转过身,脸上布满皱纹,左眼是个黑洞,右眼浑浊不堪,“那草在老宅后院,只是……不是谁都能采的。” 老妪自称是落霞镇的守宅人,姓魏,祖辈都住在那座青砖老宅里。她说落霞镇原本是个热闹的药镇,镇上的人靠种植霞光草为生,这草能治眼疾,当年不知多少盲人在这儿重见光明。可二十年前的一个黄昏,镇上突然爆发怪病,得了病的人眼睛会慢慢溃烂,最后失明,不久后就会离奇死去,短短半年,镇上的人就走了大半,剩下的也搬离了,只留下这座空镇和老宅。 “那怪病……和霞光草有关?”阿木问道,灵蕴兽正警惕地盯着魏老妪的拐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魏老妪浑浊的右眼闪了闪:“是,也不是。”她领着众人往老宅走,拐杖敲在石板上,发出“笃笃”的响,“霞光草能治眼疾,却也能聚怨气。当年镇上有个郎中,为了让草的药效更强,用失明者的血浇灌,结果……草是灵了,却也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 老宅的大门是两扇朱漆木门,门环上锈迹斑斑,魏老妪用拐杖推开大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草药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院里的石板上长满了青苔,正中央有个石桌,桌上放着个破碗,碗里盛着些暗红色的液体,早已凝固成块。 “这是……”曾言爻刚要伸手去碰,就被魏老妪拦住,“别碰!是当年那些失明者的血,被那黑心郎中用来喂草的。” 后院果然种着霞光草,长在墙角的阴影里,叶片呈暗红色,边缘卷曲,像被火烤过,与《北地药录》里记载的“叶片金黄如霞”截然不同。更奇怪的是,草叶上竟凝结着些黑色的露珠,在残阳下闪着诡异的光。 “这不是霞光草,”曾言爻脸色大变,“或者说,它被怨气污染了!正常的霞光草叶片是软的,这草的叶片硬得像铁片,还带着刺!” 话音刚落,后院的门突然“砰”地一声关上,院墙上的爬山虎像活了一样,藤蔓迅速收紧,缠住了他们的脚踝。灵蕴兽对着藤蔓狂吠,脖子上的菖蒲剑发出淡淡的青光,藤蔓一碰到青光就“滋滋”作响,缩回了墙角。 “没用的,”魏老妪的声音变得尖锐,“这院里的东西,早就认主了!”她猛地抬起拐杖,铜眼珠对着灵蕴兽,小兽突然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抽搐,银白的绒毛瞬间变得枯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你做了什么?”阿木扑过去抱住灵蕴兽,小兽的眼睛紧闭,身体烫得像火烧。 魏老妪嘿嘿冷笑,黑洞洞的左眼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我守了这宅子二十年,就是等你们这样带着灵物的人来!只有灵蕴兽的血,才能洗去霞光草的怨气,让它变回原来的样子,到时候……我就能重见光明了!” 她的身体开始扭曲,黑衣下的皮肤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藤蔓,拐杖上的铜眼珠突然转动,发出“咔哒”声,院墙上的阴影里,缓缓走出几个模糊的人影,都是双目空洞的盲人,伸出枯瘦的手,朝着阿木他们抓来。 “是当年死去的镇民!”林辰抽出短刀,刀光在残阳下闪着冷冽的光,“这些不是活人,是被怨气聚起来的影子!”他挥刀砍向最前面的人影,刀刃穿过影子,却只带起一阵黑烟,人影毫发无伤,反而抓得更紧了。 曾言爻突然想起《北地药录》里的记载:“怨气畏正阳之物,如菖蒲、雄黄、以及……至纯的善意。”她对着阿木大喊:“用灵蕴兽脖子上的菖蒲剑!还有鸣凤山的还魂鸟涎!” 阿木立刻解下灵蕴兽脖子上的菖蒲剑,又掏出装着还魂鸟涎的瓷瓶,将鸟涎洒在剑上。菖蒲剑瞬间发出耀眼的青光,他握着剑往前一挥,青光扫过之处,人影纷纷消散,藤蔓也像被火烧过一样,蜷成一团。 魏老妪发出一声尖叫,左眼里的液体喷涌而出,滴在地上,冒出阵阵白烟。她的身体迅速干瘪,最后化作一堆枯藤,只有那根拐杖掉在地上,铜眼珠滚了出来,在石板上转了几圈,停在灵蕴兽面前。 灵蕴兽突然睁开眼睛,对着铜眼珠轻吠一声,眼珠“咔嚓”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一张纸条,上面用鲜血写着:“霞光草需以泪养之,非悲天悯人者,不可得。” “是那个黑心郎中写的!”曾言爻恍然大悟,“他到最后才明白,霞光草治的是眼疾,救的是人心,靠血腥气催出来的药效,终究是邪物。” 随着魏老妪的消散,院墙上的藤蔓渐渐枯萎,霞光草的叶片也慢慢舒展,颜色从暗红变成金黄,边缘泛着柔和的光,叶片上的黑露化作水珠,滴落下来,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映出天空的残阳。 灵蕴兽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绒毛,枯黄的毛发竟慢慢变回银白,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疲惫。它跑到霞光草旁,用鼻子嗅了嗅,草叶轻轻晃动,像是在感谢。 夜幕降临时,老宅里的怨气渐渐散去,镇上的寂静被虫鸣取代,远处甚至传来几声犬吠,像是那些离去的镇民,终于放下了执念。阿木他们在老宅的堂屋找到了一间干净的厢房,里面的陈设虽旧,却很整洁,桌上还放着本医书,是当年那个黑心郎中写的,最后几页记录着他的忏悔:“我以为用失明者的血能让草更强,却不知夺走了他们最后的希望……霞光草要的不是血,是让盲人重见光明时的喜悦泪水,那才是最纯的养分。” “原来如此,”阿木摸着灵蕴兽的头,小兽正趴在他腿上打盹,“魏老妪只看到了‘血’,却没看到‘泪’,她的执念,比怨气更可怕。” 曾言爻小心地采下几片霞光草的叶子,叶片柔软,带着温暖的香气:“这才是真正的霞光草,你看这叶脉,像不像夕阳的光线?”她把叶片放进药箱,“等我们走出落霞镇,找个失明的人试试,说不定真能让他重见光明。” 夜里,阿木做了个梦,梦见落霞镇恢复了热闹,镇上的人在霞光草田里劳作,盲人重见光明时,眼里含着泪,脸上却笑着,泪水滴在草叶上,草叶长得更旺了。那个黑心郎中的影子站在田埂上,对着他深深鞠躬,然后渐渐消散在夕阳里。 第二天清晨,他们在老宅后院种下一株霞光草幼苗,用灵蕴兽的眼泪(小兽昨晚被噩梦吓哭了)和自己的汗水浇灌。阿木在《迷途草木记》上画下霞光草的样子,旁边写着:“草木无正邪,人心分善恶。霞光草能聚怨,亦能藏暖,关键在种它的人,是用私心浇灌,还是用善意滋养。” 离开落霞镇时,朝阳正从东边升起,将镇子染成一片绯红,像是落霞又回来了。镇口的老榕树下,魏老妪的身影已经消失,只有那根拐杖躺在草丛里,铜眼珠裂开的地方,长出了一株小小的霞光草,叶片上沾着晨露,像只明亮的眼睛。 灵蕴兽跑在最前面,脖子上重新系上了活血藤项圈,是曾言爻用昨晚采的新藤编的。林辰展开地图,指着东方:“前面是‘迷雾森林’,据说林子里有种‘梦语花’,能让人在梦里见到想见的人,只是……进去的人很少有能出来的。” 曾言爻握紧了装着霞光草的药箱:“不管是怨气还是执念,只要我们心里有光,就不怕那些阴暗的东西。”她的目光落在阿木怀里的画册上,那里记录着他们走过的路,见过的草木,也藏着他们对抗阴暗的勇气。 迷雾森林的轮廓在远方渐渐清晰,像一片墨绿色的云。灵蕴兽突然对着森林的方向叫了两声,声音清亮,没有丝毫畏惧。阿木知道,新的旅程又开始了,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或许是更深的执念,更浓的迷雾,但只要他们像霞光草一样,守住心里的那点暖,就一定能走出森林,见到新的朝阳。 而落霞镇的残阳,老宅的低语,还有那株用善意滋养的霞光草,都会像梦里那样,在时光里静静生长,等着下一个心怀光明的人,路过这里,听见那些藏在阴影里的忏悔与期盼。 喜欢蚀灵玄途请大家收藏:()蚀灵玄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1章 迷雾森林的幻梦与古镜的低语 离开落霞镇三日,迷雾森林的轮廓便在前方弥漫开来。那片森林像被一张巨大的灰纱笼罩,远远望去,参天古木的枝干在雾中若隐若现,偶尔有几声怪鸟的啼叫穿透雾气,带着说不出的诡异。灵蕴兽脖子上的活血藤项圈绷得紧紧的,银白的绒毛根根竖起,对着森林的方向低低呜咽——自进入这片地域,小兽便没再放松过警惕。 “这雾……不对劲。”林辰勒住缰绳,指尖划过马鞍上的铜扣,金属的凉意驱散了些许黏腻的湿意,“寻常晨雾到午时会散,这雾却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连日光都透不进来。” 曾言爻翻开《北地药录》,指尖停在“迷雾森林”的注解处:“书上说,林中有‘幻雾’,能勾人执念,生者入林,常困于自身幻象,至死不得出。”她抬眼望向雾气深处,眉头微蹙,“更奇怪的是,注解旁画了个小小的镜形符号,像是在暗示什么。” 阿木摸了摸灵蕴兽的头,小兽蹭了蹭他的手心,项圈上的活血藤突然渗出细密的水珠,像是在预警。“不管有什么,总得进去看看。”他将装着霞光草的药箱往怀里紧了紧,“别忘了,我们还有这个。” 一、雾中迷途与重复的岔路 进入森林的刹那,周遭的声音仿佛被吞噬了。马蹄踏在落叶上的声响变得模糊,连灵蕴兽的呜咽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雾气黏在皮肤上,带着股潮湿的土腥气,吸入肺里竟有些发闷。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林辰突然勒住马,脸色凝重:“不对劲,我们刚才是不是走过这棵树?”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棵需要三人合抱的古槐,树干上有个碗口大的树洞,洞里塞着块褪色的红布。阿木心头一沉:半个时辰前,他确实在一棵同样的古槐树洞旁,见过同样的红布。 “是幻雾搞的鬼。”曾言爻从药箱里取出晒干的菖蒲叶,揉碎了分给众人,“书上说,菖蒲能破幻象,闻着点或许能清醒些。” 灵蕴兽突然从阿木怀里窜出去,对着左侧的岔路狂吠,项圈上的活血藤剧烈抖动,像是在抗拒什么。阿木追过去时,只见岔路口的雾气中,隐约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少年,身形单薄,正对着他招手——那是他早夭的弟弟,十年前死于一场瘟疫,连尸首都没找到。 “哥,我好冷……”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雾气中渐渐浮现出记忆里的场景:破旧的木屋,母亲临终前紧攥他的手,还有弟弟冻得发紫的小脚……阿木的呼吸骤然急促,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前迈去。 “阿木!”曾言爻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泼来,她将一把菖蒲灰朝他脸上撒去,“那是幻象!你忘了你弟弟最怕冷,怎么会站在这湿雾里?” 菖蒲灰呛得阿木剧烈咳嗽,眼前的幻象瞬间消散,岔路口只剩缭绕的雾气。他后背已被冷汗浸湿,方才那一幕太过真实,连弟弟袖口磨破的补丁都与记忆里分毫不差。灵蕴兽扑进他怀里,用头蹭着他的下巴,项圈上的水珠滴在他手背上,冰凉刺骨。 “每个人看到的幻象都不一样。”林辰沉声道,他方才在右侧岔路看到了战死的同袍,“看来这雾会勾起心里最深的执念。” 他们选了灵蕴兽最抗拒的左侧岔路——小兽的直觉往往比人更准,抗拒意味着危险,也可能意味着真相。 二、古镜村与无瞳的村民 走了约一个时辰,雾气突然淡了些,前方竟出现了一片村落。村口的石碑上刻着“古镜村”三个字,字缝里长满了青苔,碑顶蹲着只石兽,双眼被凿去,黑洞洞的望着天空。 村里的房屋都是土坯墙,屋顶盖着茅草,却看不到一丝人烟。奇怪的是,每户人家的院墙上都挂着面铜镜,镜面蒙着厚厚的灰,边缘锈迹斑斑。灵蕴兽对着村口的老槐树狂吠,树洞里嵌着面最大的铜镜,镜身布满裂纹,隐约能照出模糊的人影。 “有人吗?”林辰扬声喊道,声音在空村里回荡,却没人应答。 他们走进一户敞开着门的人家,屋里的陈设简单:一张木桌,两条长凳,墙角堆着些干瘪的红薯。墙上的铜镜擦得格外亮,只是镜中没有映照出他们的身影,反而映着个穿粗布裙的妇人,正弯腰给灶台添柴,动作重复不停,像个提线木偶。 “这镜……”曾言爻刚要伸手去碰,铜镜突然“嗡”的一声震颤,镜中的妇人猛地转过头,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嘴角却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阿木一把拽回曾言爻,灵蕴兽对着铜镜龇牙,项圈上的活血藤突然缠绕上镜身,藤叶迅速枯黄,铜镜上的锈迹却越来越浓,渐渐覆盖了那个无瞳妇人的影子。 “快走!”林辰拽着两人退出屋子,刚到院中,就见村口的老槐树下,不知何时站满了人影——都是无瞳的村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手里都端着面铜镜,镜面朝着他们,反射着雾中的微光。 “他们……他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曾言爻的声音发颤,药箱里的霞光草叶片微微颤动,像是在预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灵蕴兽突然冲向老槐树,对着树洞的铜镜猛扑,小兽的爪子划过镜身,发出刺耳的“滋啦”声,铜镜的裂纹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血。那些无瞳村民见状,动作一致地抬起铜镜,镜面汇聚的微光突然变得刺眼,照得人睁不开眼。 阿木下意识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周围的景象变了:村落消失了,他们站在一片荒坟前,墓碑上都嵌着面小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天空,而是一张张痛苦挣扎的脸——正是那些无瞳村民的模样。 “原来古镜村早就没了。”林辰望着墓碑上的日期,“都是五十年前死的,死于一场瘟疫。” 曾言爻突然指着一块墓碑:“看!这上面刻着‘镜匠张’!《北地药录》里提过,古镜村的人以铸镜为生,最擅长用‘心头血’铸镜,说能照出人心……” 话音未落,荒坟深处传来“咔哒”声,一面巨大的铜镜从土里翻出,镜面光滑如洗,清晰地照出了他们三人一兽的身影——只是镜中的灵蕴兽,脖子上缠着的不是活血藤,而是一圈发黑的锁链,小兽的眼睛也变成了黑洞。 灵蕴兽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项圈瞬间崩断,银白的绒毛变得枯黄。阿木扑过去抱住小兽,却发现怀里的身体正在变冷,灵蕴兽的眼睛慢慢闭上,眼角渗出暗红色的泪。 “不!”阿木的声音嘶哑,他突然想起落霞镇的霞光草,急忙从药箱里取出叶片,塞进小兽嘴里。霞光草遇“泪”即化,化作一股暖流涌入灵蕴兽体内,小兽的绒毛渐渐恢复银白,却依旧昏迷不醒。 三、镜中怨与心头血 巨大的铜镜突然震颤,镜中的影像开始扭曲:阿木看到了十年前的瘟疫,弟弟躺在他怀里,身体渐渐变冷;林辰看到了同袍在战场上倒下,他却没能拉住对方的手;曾言爻看到了父亲研究药草时误食毒草,在她面前痛苦挣扎……最可怕的是,镜中伸出无数只无瞳的手,抓向他们的脚踝,试图将他们拖进镜中。 “是他们的怨气!”曾言爻大喊,“他们死于瘟疫,死前没能见到亲人最后一面,执念聚在铜镜里,想拉活人陪他们!”她将所有菖蒲灰撒向铜镜,却只在镜面上燃起几点火星,“不够!寻常菖蒲破不了这心头血铸的镜!” 林辰抽出短刀,割破掌心,将血甩向铜镜:“书上说,至阳之血能破阴邪!”鲜血落在镜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那些无瞳的手缩回了些,却很快又伸了出来,更凶猛地抓来。 阿木看着怀里昏迷的灵蕴兽,又看了看镜中弟弟绝望的脸,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想起《北地药录》的注解:“镜映人心,怨由执念生,解怨需以‘舍’换‘放’。” “林辰,借你的刀!”阿木接过短刀,没有割向自己,而是割向了灵蕴兽的爪子。小兽的血是淡金色的,滴落在铜镜上,竟像阳光一样耀眼。灵蕴兽疼得哼了一声,眼角的泪变成了金色,滴在阿木手背上。 “以灵蕴兽的纯净之血,换你们解脱!”阿木对着铜镜大喊,“他们只是想再见亲人一面,我帮你们!”他从怀里掏出纸笔,跪在铜镜前,“告诉我你们的名字,你们的亲人是谁,我出去后,一定找到他们,告诉他们你们的牵挂!” 铜镜剧烈震颤,镜中的无瞳村民停下了动作,黑洞洞的眼眶里渗出泪水,滴在镜面上,与灵蕴兽的金血融在一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镜中传来:“我叫李老栓,我想告诉我儿子,村东头的地窖里藏着他娘留的银镯子……” “我叫翠儿,告诉俺男人,别等我了,再娶个好姑娘……” “我叫小石头,我娘的眼睛不好,告诉她我在这边不冷……” 阿木奋笔疾书,手被短刀割破了也没察觉,血滴在纸上,与字迹混在一起。林辰和曾言爻守在他身边,挡住偶尔扑来的怨气,看着那些无瞳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镜中的幻象也慢慢消散,露出了铜镜背面的刻字:“执念如镜,照见过往,放下即解脱。” 当红日终于穿透迷雾,照在铜镜上时,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古镜村的残影渐渐淡去,荒坟也变成了一片空地,只有那面巨大的铜镜还立在原地,镜面变得黯淡,像一块普通的废铜。 灵蕴兽“嘤”了一声,在阿木怀里醒了过来,舔了舔他流血的手心,项圈上的活血藤重新抽出嫩芽,缠绕上他的手腕,像是在包扎伤口。 “都记下来了?”林辰看着阿木染血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和遗言。 阿木点头,将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怀里:“出去后,我们分头找,一定帮他们传到。”他看着铜镜,突然明白注解旁的镜形符号是什么意思——有些执念,不是要摧毁,而是要倾听。 四、镜碎与新生 他们在铜镜旁挖了个坑,将其埋入土中,上面种了株霞光草。曾言爻说:“让阳光晒晒,让草木净化净化,或许再过几十年,这里就真的平静了。” 灵蕴兽对着埋镜的地方叫了两声,声音轻快了许多。小兽的爪子上还留着血痕,却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像是在引路。 走出迷雾森林时,晚霞正染红天空,雾气在他们身后渐渐收拢,像从未出现过。林辰回头望去,森林的轮廓在暮色中变得柔和,不再有诡异的气息。 “下一站是‘听风镇’。”林辰展开地图,“据说那里的风能带来远方的消息,或许能帮我们找到纸上那些人的亲人。” 曾言爻摸了摸灵蕴兽的头,小兽舒服地眯起眼睛:“等办完这些事,我们去看看落霞镇的霞光草长多高了吧?” 阿木握紧怀里的纸,感觉上面的血痕还带着温度。他想起镜中那些无瞳的脸,想起他们最后的泪水,突然觉得这趟旅程的意义,不只是寻找草药,更是寻找那些被遗忘的牵挂,让执念得以解脱,让遗憾得以安放。 灵蕴兽突然停下脚步,对着远方叫了两声,脖子上的活血藤项圈开出了细碎的白花。阿木顺着小兽望去,听风镇的灯火在暮色中闪烁,像无数双明亮的眼睛,等着他们带去迟到了五十年的消息。 前路还长,迷雾或许还会出现,但只要心里装着善意,手里握着勇气,哪怕遇到再诡异的灵异,再深的执念,他们都能像穿透迷雾的阳光一样,找到属于彼此的新生。而那些走过的路,遇到的魂,都会化作星光,照亮往后的旅程。 喜欢蚀灵玄途请大家收藏:()蚀灵玄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2章 听风镇的风铃语与悬棺里的秘辛 离开迷雾森林的第三日,风中开始带着细碎的声响——不是风声,而是铃铛的轻响,像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在空气里摇着铃。灵蕴兽脖子上的活血藤项圈开着小白花,小兽时不时竖起耳朵,银白的绒毛在风中轻轻颤动,仿佛在分辨那些细碎的声响来自何处。 “快到听风镇了。”林辰勒住马缰,前方的山口处隐约可见成片的房屋,屋顶上悬挂着密密麻麻的风铃,木质的、铜质的、陶质的,在风中碰撞,发出“叮铃”的脆响,“镇上的人说,风里藏着过往的声音,只要听得懂风铃语,就能听见远方的消息。” 曾言爻将那叠记满遗言的纸小心翼翼地收进药箱,与霞光草、石菖蒲放在一起:“希望这里的风能告诉我们,那些人的亲人还在不在。”她指尖划过药箱边缘,那里还留着灵蕴兽爪子的血痕,想起迷雾森林的铜镜幻象,指尖微微发颤。 听风镇坐落在山坳里,镇口的牌坊上刻着“风语寄情”四个大字,字缝里缠绕着细铁链,链上挂着数百只小铜铃,风一吹,整座牌坊都在响,像在唱一首古老的歌。镇上的房屋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家家户户的屋檐下、窗棂上都挂着风铃,连街边的摊位上都摆着各式各样的铃铛,摊主们却不像寻常市集那样叫卖,只是坐在风铃旁,闭着眼听风,神情肃穆。 “这里的人……好像不太爱说话。”阿木牵着灵蕴兽走在石板路上,小兽对着一串陶铃轻嗅,铃身刻着细密的花纹,像某种符咒。 他们找到镇上唯一的客栈,掌柜是个跛脚的中年男人,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的疤痕,说话时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住店?二楼还有两间房。”他指了指墙角的一堆风铃,“镇上的规矩,入夜后别开窗,别碰别人的铃,风里的话,听着就行,别搭话。” 灵蕴兽突然对着柜台后的布帘狂吠,布帘后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拖动。掌柜脸色微变,抓起一只铜铃摇了摇,布帘后的响动立刻停了。“别介意,”他搓了搓手,“是只野猫。” 夜里,阿木被风铃的声响惊醒。窗外的风很大,风铃的响声却不杂乱,反而像有人在说话,断断续续的,带着股说不出的幽怨。他悄悄拉开窗帘一角,只见月光下,镇上的风铃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摆动——镇西头的悬棺崖。 那里是听风镇最奇特的地方,陡峭的崖壁上凿着数十个洞穴,每个洞穴里都停放着一具悬棺,棺木上挂着巨大的青铜铃,铃身锈迹斑斑,在风中发出沉闷的“哐当”声,与镇上的清脆铃音格格不入。 “你也醒了?”林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手里握着短刀,刀身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刚才去后院打水,看到掌柜在烧东西,火光里飘着些纸人,身上都挂着小铃铛。” 曾言爻也走了出来,脸色苍白:“我在药箱里听到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贴着霞光草听,哭声就清楚些,说什么‘铃断了,人不归’……” 话音未落,客栈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风铃响,不是铜铃的脆响,而是陶铃的闷响,像有人在疯狂摇动。他们冲到窗边,只见镇西头的悬棺崖方向,一道绿光冲天而起,崖壁上的青铜铃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镇上的风铃却瞬间沉寂,连风都仿佛停了。 “出事了。”林辰握紧短刀,“那绿光……和迷雾森林铜镜里的怨气很像。” 第二天一早,镇上的人都聚集在悬棺崖下,对着崖壁跪拜,嘴里念念有词。掌柜跛着脚站在人群后,看到阿木他们,眼神躲闪:“是‘镇灵铃’响了,崖上的老祖宗不高兴了。” “镇灵铃?”曾言爻问道,“是悬棺上的青铜铃吗?” 一个白发老者叹了口气:“那是我们听风镇的根。五十年前,镇上爆发瘟疫,死了很多人,先祖们把逝者葬在悬棺里,挂上青铜铃镇压怨气,说只要铃不响,镇子就平安。可昨晚……” 阿木想起古镜村的遗言,突然问道:“五十年前的瘟疫,是不是有个叫‘小石头’的孩子,他娘眼睛不好?” 老者浑身一震:“你怎么知道?小石头是我二哥的儿子,当年他染了瘟疫,死的时候才七岁,他娘因为伤心,眼睛哭瞎了……” 灵蕴兽突然对着崖壁叫起来,小兽的爪子指向最高处的一具悬棺,棺木上的青铜铃歪在一边,铃绳断了,铃身布满裂纹,像是被人故意砸过。 “是那具棺!”掌柜的声音发颤,“那是小石头的棺!昨晚绿光就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他们跟着几个胆大的村民爬上悬棺崖。崖壁上的洞穴狭窄陡峭,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灵蕴兽走在最前面,项圈上的白花在风中轻轻晃动,像个小小的引路幡。最高处的洞穴里,悬棺用铁链固定在岩壁上,棺盖已经裂开,里面没有尸骨,只有一堆褪色的孩童衣物,和一只断了弦的陶铃,铃身上刻着“娘勿念”三个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铃……”曾言爻拿起陶铃,铃身冰凉,“和镇上卖的不一样,上面有血迹。” 灵蕴兽对着棺底狂吠,阿木弯腰一看,棺底刻着几行模糊的字:“疫起,父埋子,母不知,以铃寄声,盼儿归……”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 “我明白了。”林辰沉声道,“五十年前的瘟疫,小石头的父亲怕妻子伤心,没说孩子死了,只说送孩子去外地治病,每天摇着这只陶铃,模仿孩子的声音骗她。后来他自己也染了病,死前把真相刻在棺底,还挂了青铜铃镇压孩子的怨气——他怕孩子知道自己被瞒着,会恨他娘。” 曾言爻的眼眶红了:“可孩子怎么会恨?他铃上刻着‘娘勿念’,是怕娘担心啊。”她将那叠遗言纸递给白发老者,“这是小石头托我们带的话,他说……他在这边不冷。” 老者接过纸,老泪纵横:“他娘去年才走,临走前还在摸那只陶铃,说‘小石头的声音,怎么越来越哑了’……原来她早就知道了啊。” 就在这时,洞穴外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崖壁上的青铜铃突然集体震颤,棺木里的衣物无风自动,缠绕上众人的脚踝。灵蕴兽对着衣物狂吠,脖子上的活血藤项圈发出青光,衣物一碰到青光就“滋滋”作响,化作黑烟。 “是怨气没散!”阿木想起铜镜村的教训,“他不是恨,是怕娘孤单,想让娘知道真相!”他将那只断弦的陶铃重新系好,对着棺木轻声说:“你娘知道你惦记她,她也惦记你,你们在那边……团聚吧。” 陶铃被风吹动,发出微弱的“叮铃”声,像个孩子在笑。棺底的字迹渐渐模糊,洞穴里的黑烟慢慢散去,崖壁下传来村民的惊呼——悬棺上的青铜铃不再震颤,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崖壁上,暖洋洋的。 回到镇上时,家家户户的风铃又开始响了,这次的声音格外轻快,像在唱一首团聚的歌。白发老者领着他们来到村西的老槐树下,树下有座低矮的土坟,坟前挂着一只旧陶铃,铃绳已经磨得发亮。 “这是小石头娘的坟。”老者将那只刻着“娘勿念”的陶铃挂在坟前,“让他们娘俩的铃,在风里说说话吧。” 灵蕴兽对着土坟轻吠两声,像是在打招呼。阿木突然明白掌柜昨晚烧的纸人是什么——大概是镇上的人用这种方式,让逝者的念想随着纸人飘向远方,只是方法用错了,反而招来了怨气。 “其实风里的话,不用刻意听。”掌柜的疤痕在阳光下显得柔和了些,“心里装着念想,风自然会把话带到。就像这风铃,挂着不是为了镇邪,是为了让活着的人知道,逝者还在风里陪着我们。” 他们在听风镇待了三日,帮着把古镜村的遗言一一送到。那个叫“翠儿”的姑娘,她的丈夫终生未再娶,守着一间挂满陶铃的老屋;“李老栓”的儿子早已搬去县城,听到银镯子的消息,哭着回了老屋,在地窖里真的找到了那只包着红布的镯子…… 离开的那天,镇上的人在牌坊下挂了一串新的风铃,铜铃上刻着他们的名字。掌柜送给灵蕴兽一只小巧的银铃,系在活血藤项圈上,小兽跑起来,银铃“叮铃”作响,与项圈的白花相映成趣。 “往南走是‘沉月谷’,”林辰展开地图,“据说谷里的湖水能映出人的前世,只是进去的人,很少有人愿意出来。” 曾言爻摸着药箱里的霞光草,叶片上沾着听风镇的风,带着淡淡的暖意:“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只要心里的念想是真的,过去和未来,不都是一样的吗?” 灵蕴兽突然对着南方叫了两声,银铃在风中轻响,像是在应和。阿木望着悬棺崖的方向,青铜铃在阳光下闪着光,风里的铃音轻快,像是无数个圆满的故事在流传。他翻开《迷途草木记》,在新的一页上画下听风镇的风铃,旁边写着:“风无定,铃有声,念无形,心有痕。所谓灵异,不过是未说出口的牵挂,在风里等着被听见。” 沉月谷的轮廓在远方若隐若现,谷口的雾气像流动的银纱。灵蕴兽跑在最前面,银铃的脆响、活血藤的花香、还有风里的絮语,交织成一首未完的歌,引着他们走向下一段旅程。那里或许有更深的执念,更奇的灵异,但只要他们像听风镇的风铃一样,守住心里的真,风里的话,总会带着暖意,送到该去的地方。 喜欢蚀灵玄途请大家收藏:()蚀灵玄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3章 沉月谷的前世影与水镜的轮回 从听风镇往南走三日,山路渐渐被河谷取代,空气里的风铃声被水汽冲淡,取而代之的是潮湿的泥土腥气。灵蕴兽脖子上的银铃随着脚步轻响,项圈上的活血藤白花沾了晨露,像缀了串碎钻。小兽时不时停下来对着河谷深处嗅嗅,银白的绒毛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自靠近沉月谷,它便没再像往常那样撒欢。 沉月谷的入口藏在一片芦苇荡后,谷口立着块黑石,石上刻着“忘川渡”三个字,字迹猩红,像用血写就。芦苇荡尽头泊着艘乌篷船,船身斑驳,船头站着个穿蓑衣的船夫,斗笠压得很低,遮住了脸,只能看到下颌线绷得很紧,手里握着根竹篙,篙尖在水里轻轻搅动,荡开一圈圈涟漪。 “是去沉月谷的?”船夫的声音嘶哑得像磨过的石头,听不出男女,“渡资不用银钱,留件随身之物就行。” 林辰皱眉:“什么意思?” 船夫抬起斗笠,帽檐下竟没有脸,只有一片模糊的阴影,像被水汽氤氲的白墙。灵蕴兽突然对着船夫狂吠,项圈上的银铃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尖响,小兽的爪子在地上刨出浅坑,像是在抗拒登船。 “沉月谷的水镜能照前世,”曾言爻想起听风镇老者的话,“但看前世要付出代价,这船夫……恐怕不是活人。”她从药箱里取出片霞光草叶,叶片在指尖微微颤动,“用这个当渡资行不行?它能安神,或许对你有用。” 船夫的阴影顿了顿,竹篙往岸边一点:“上来吧。” 乌篷船很小,舱里铺着块褪色的毡布,角落里堆着些破旧的衣物,散发着淡淡的霉味。船夫撑着篙往谷里划,船尾的水花里,竟映出无数张模糊的脸,一闪而过,像是水里藏着无数魂魄。 “他们……”阿木刚要问,就被曾言爻按住,她对着他摇头,指了指舱外——船夫的蓑衣下摆浸在水里,竟在慢慢变得透明,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皮肤,像泡了很久的尸体。 船行至谷心,水面突然变得平静,像块巨大的黑镜,倒映着两岸的山影,连天上的流云都清晰可见,却唯独没有船和他们的倒影。灵蕴兽对着水面低吠,水里的倒影突然动了,映出只通体漆黑的兽,眼睛是血红色的,正对着小兽龇牙,与灵蕴兽的银白形成诡异的对比。 “那是……”阿木心头一沉,小兽的身体在发抖,项圈上的活血藤缠得更紧了。 船夫的声音从船头传来:“水镜照的不是前世,是心底最深的恐惧。你怕它变成邪物,它就映出邪物的模样。” 船在一处浅滩靠岸,岸边有个村落,房屋都是木质的,一半浸在水里,一半露在岸上,门窗敞开着,却看不到人影。奇怪的是,每户人家的院里都有口井,井水上漂浮着睡莲,花瓣是半透明的白,花蕊却泛着血红。 “是水镜村,”曾言爻翻开《北地药录》,最后几页记着零星的注脚,“传说是前世执念太深的人,死后会困在这里,重复生前的事,直到放下执念才能解脱。” 他们走进村头的第一户人家,屋里的陈设像被时间冻结了:桌上摆着半碗没喝完的粥,粥已经干成硬块;灶台上的铁锅还冒着热气,锅里的菜却早已发黑;墙上挂着件孩童的肚兜,上面绣着只歪歪扭扭的老虎。 灵蕴兽对着里屋叫了两声,里屋的床上躺着个穿蓝布衫的妇人,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像是睡着了。阿木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指尖刚碰到她的皮肤,妇人突然睁开眼,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白,嘴角却咧开笑容:“三郎,你回来了?我给你留了粥。” “三郎?”林辰一愣,这妇人的声音,竟和他早逝的母亲一模一样。 妇人掀开被子下床,脚踩在水里,却没有激起涟漪。她端起桌上的干粥,往嘴里塞,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响,嘴角溢出黑色的汁液。灵蕴兽对着她狂吠,银铃的响声震得窗户“嗡嗡”作响,妇人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像被风吹散的烟。 “是幻象,”曾言爻扶住差点摔倒的阿木,“她把你当成了‘三郎’,也就是她执念的人。” 他们在村里转了一圈,每户人家都在上演类似的戏码:有个老者在井边打水,水桶里却舀出半桶血水,他却浑然不觉,笑着说“今天的水真甜”;有个少年在院里劈柴,斧头每次落下,都砍在自己的腿上,伤口却在瞬间愈合,他依旧重复着劈柴的动作;还有个姑娘在绣嫁衣,丝线是用自己的头发做的,每绣一针,头发就白掉一缕。 “他们都在重复最痛苦的事,”阿木看着那个绣嫁衣的姑娘,她的脸渐渐变得清晰,竟和落霞镇魏老妪年轻时有七分相似,“魏老妪的前世……是她?” 灵蕴兽突然冲进村尾的祠堂,祠堂里供着块巨大的水镜,镜面光滑,映出无数个模糊的人影,都是村里那些重复着痛苦的人。镜前跪着个穿黑袍的老者,正用刀割自己的手腕,鲜血滴在镜面上,镜中的人影就会剧烈挣扎,发出无声的嘶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是你在操控他们!”林辰抽出短刀,刀光在祠堂里闪着冷光,“你是谁?” 老者缓缓转过头,脸上布满皱纹,眼睛是两个黑洞,和古镜村的无瞳村民一模一样:“我是守镜人,守着他们的执念,也守着轮回的规矩。”他指了指水镜,“他们放不下,就得永远演下去,直到有人帮他们‘断’了执念。” “怎么断?”曾言爻问道,药箱里的霞光草突然发出微光,照亮了祠堂的一角,那里堆着些褪色的牌位,上面的名字都被划掉了。 “用‘至纯之物’换‘执念之根’,”守镜人指了指灵蕴兽,“比如这只灵兽的心头血,能洗去镜上的怨气。” 灵蕴兽对着守镜人龇牙,项圈上的活血藤突然抽出嫩芽,缠绕上老者的手腕,嫩芽接触到他的皮肤,竟开出了白色的小花,老者的黑洞眼眶里渗出黑色的汁液,发出痛苦的嘶吼。 “它不是邪物,”阿木挡在灵蕴兽身前,“它的血是干净的,不该用来洗你们的肮脏!”他从怀里掏出《迷途草木记》,翻开古镜村那一页,“这些人已经放下了,他们的遗言有人传了,他们的牵挂有人记了,你凭什么还困着他们?” 画册上的字迹在霞光草的映照下发出金光,水镜剧烈震颤,镜中的人影渐渐变得清晰,不再是痛苦的挣扎,而是平静的告别:绣嫁衣的姑娘放下了针线,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劈柴的少年扔掉了斧头,转身走向远方;打水的老者倒掉了血水,舀起一瓢清水,喝得甘甜。 守镜人的身影在金光中渐渐消散,只留下一句叹息:“原来……执念不是放不下,是怕被遗忘。” 祠堂的水镜平静下来,映出的不再是幻象,而是他们三人一兽的身影,只是身影的轮廓在慢慢变化:阿木的身影变成了个穿长衫的老郎中,正在药圃里教孩童认药,那孩童的眉眼像极了他早夭的弟弟;林辰的身影变成了个铁匠,正在打一把刀,旁边站着个壮汉,拍着他的肩膀大笑,是他战死的父亲;曾言爻的身影变成了个穿素裙的女子,正在整理药书,书的封面上写着“苏氏药记”,是她失踪的外婆。 “这是……我们的前世?”曾言爻的声音发颤,指尖抚过镜面,镜中的外婆对着她笑了笑,身影渐渐淡去。 灵蕴兽的身影也变了,变成了只通体雪白的兽,脖子上没有项圈,却系着根红绳,正趴在一个穿红衣的姑娘怀里,那姑娘的手腕上,戴着和曾言爻一模一样的玉佩。 “原来我们的缘分,早就开始了。”阿木看着镜中的画面,突然明白了什么,“前世的牵挂,今生的相遇,都是为了完成未完成的事。” 他们在祠堂里找到一艘小木船,船身刻着“渡己渡人”四个字。离开水镜村时,村里的房屋正在慢慢变得透明,那些重复着痛苦的人影挥手告别,脸上带着释然的笑。船夫的乌篷船还泊在岸边,只是船夫的身影变得清晰了,是个年轻的姑娘,对着他们挥手:“我等了三百年,终于有人帮他们放下了,我也能走了。” 船行出沉月谷时,夕阳正落在水面上,将湖水染成一片金红,像融化的琥珀。灵蕴兽趴在船头,银铃在风中轻响,项圈上的活血藤白花沾了湖水,变得更加鲜艳。 “往东南走是‘断尘崖’,”林辰展开地图,“据说那里的风会吹散记忆,能让人忘记想忘的事,只是……没人知道忘记后会变成什么样。” 曾言爻摸着药箱里的霞光草,叶片上还带着沉月谷的水汽:“忘记或许是解脱,但记得才是圆满。就像水镜村的人,他们记了那么久,不是为了痛苦,是为了等一个告别。” 阿木翻开《迷途草木记》,在沉月谷这一页画下那面水镜,旁边写着:“前世是镜,今生是影,执念是锁,放下是匙。所谓灵异,不过是未完成的告别,在时光里等着被成全。” 断尘崖的轮廓在远方渐渐清晰,崖顶的风卷起云雾,像流动的纱。灵蕴兽突然对着崖顶叫了两声,银铃的响声清脆,没有丝毫畏惧。阿木知道,新的旅程又开始了,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或许是记忆的考验,但只要心里装着彼此的羁绊,记得走过的路,哪怕风会吹散一切,他们也能守住最珍贵的东西。 而沉月谷的水镜,祠堂的金光,还有那些终于得以告别的灵魂,都会像湖面上的涟漪,在时光里慢慢散去,却在他们的记忆里,留下永不褪色的暖。 喜欢蚀灵玄途请大家收藏:()蚀灵玄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4章 断尘崖的风蚀影与记忆的残片 离开沉月谷的第五日,风变得异常凛冽,卷着碎石子打在脸上生疼。灵蕴兽脖子上的银铃被风吹得“叮铃”乱响,项圈上的活血藤白花早已被风沙打蔫,却仍倔强地贴着小兽的绒毛。阿木将灵蕴兽往怀里紧了紧,望着前方那道横亘天际的灰黄色巨崖——断尘崖到了。 崖壁陡峭如刀削,表面布满风蚀的沟壑,像一张被岁月揉皱的脸。最奇特的是崖顶的风,并非寻常的自然风,而是带着股无形的力量,吹在人身上,竟让人头晕目眩,脑海里的记忆像被水泡过的纸,渐渐模糊。 “这风……真能吹散记忆?”曾言爻按住被风吹乱的头发,药箱里的霞光草叶片剧烈抖动,仿佛在抗拒这股风的侵蚀,“《北地药录》的残页上说,断尘崖的风是‘忘川风’,能蚀掉人的执念,也能刮走人的记忆,崖下埋着无数‘记不起自己是谁’的魂魄。” 林辰用短刀在崖边的石头上刻了个记号,刀柄上的铜环在风中发出沉闷的响:“先找个避风处落脚,这风太邪门,久了怕是真要忘了来路。” 沿着崖壁往下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他们在一处凹进去的山坳里发现了个村落。村子不大,十几间土坯房依山而建,屋顶的茅草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却奇怪地保留着完整的轮廓。村口的老槐树上挂着些破旧的布条,布条上用朱砂画着模糊的符号,风一吹,布条猎猎作响,像无数只挥手的手。 “有人吗?”阿木扬声喊道,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传出去不远就消散了。 灵蕴兽突然对着一间敞开的房屋狂吠,小兽的耳朵紧紧贴在头上,项圈上的银铃发出急促的颤音。他们走进房屋,只见屋里的陈设简单却整洁:土炕上叠着洗得发白的被褥,灶台上摆着三只粗瓷碗,碗里的小米粥还冒着热气,仿佛主人刚刚离开。 “粥是热的,人应该没走远。”林辰摸了摸灶台,温度尚在,“但这村里太安静了,连鸡鸣狗吠都没有,不对劲。” 他们在村里转了一圈,发现每户人家都是如此:饭菜摆在桌上,农具靠在墙角,甚至有户人家的织布机上还缠着未织完的布,梭子悬在半空,像被瞬间冻结的时间。 “看那里!”曾言爻指着村中心的晒谷场,场边坐着十几个男女老少,都穿着粗布衣裳,面无表情地望着崖顶的方向,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阿木走过去,蹲在一个老婆婆面前:“婆婆,您在这儿坐多久了?” 老婆婆缓缓转过头,脸上的皱纹被风吹得沟壑更深,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只是伸出枯瘦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又摇了摇头。 “她……不记得了。”曾言爻心头一沉,想起《北地药录》的记载,“忘川风蚀掉记忆后,人就会变成这样,像个空壳,只记得重复生前的动作。” 灵蕴兽突然对着晒谷场中央的石碾叫起来,石碾上刻着些细密的纹路,像某种地图。林辰蹲下身仔细辨认,突然脸色一变:“这是……迷雾森林的路线!还有沉月谷的水镜位置!” 更令人心惊的是,石碾边缘刻着一行小字:“记不住来路,便守不住归途——石匠李。” “石匠李?”阿木想起古镜村的遗言,“是那个留银镯子给儿子的李老栓?” 话音未落,崖顶的风突然变得狂暴,卷着沙石呼啸而下,晒谷场的无忆人同时站起身,朝着崖边走去,步伐僵硬,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灵蕴兽对着他们狂吠,项圈上的活血藤突然抽出藤蔓,缠住了最前面一个少年的脚踝。 少年停下脚步,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嘴唇哆嗦着:“娘……我要回家……” “他记起来了!”曾言爻赶紧掏出霞光草,揉碎了递到少年嘴边,“快吃下去,能稳住心神!” 霞光草的清香顺着少年的喉咙滑下,他的眼神渐渐聚焦,突然抱住头痛苦地蹲下:“我想起来了!我是小石头的邻居,五十年前跟着他娘来寻他,被这风吹得失了忆,在这里坐了五十年……” 少年说,断尘崖下埋着个“忆魂窟”,里面堆满了被忘川风蚀掉的记忆碎片,像无数片碎玻璃,折射着不同人的过往。村里的人都是被风蚀掉记忆的寻亲者,日复一日地守在这里,不是不想走,是忘了该往哪里走。 “要让他们想起过去,得去忆魂窟取他们的记忆碎片。”少年指着崖壁上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但那里的风更邪,进去的人十有八九会被碎片反噬,困在别人的记忆里出不来。” 灵蕴兽对着洞口叫了两声,项圈上的银铃突然发出柔和的光,像是在指引方向。阿木摸了摸小兽的头:“我们去试试,总不能让他们永远当个空壳。” 忆魂窟洞口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洞里弥漫着股陈腐的气息,像是无数陈年旧事在发酵。洞壁上镶嵌着些半透明的晶体,里面封存着模糊的影像:有母亲在灯下缝补衣裳,有孩童在田埂上追逐,有恋人在桃花树下告别……都是些寻常的记忆,却在晶体里闪着温暖的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些是没被完全蚀掉的记忆。”曾言爻指着一块最大的晶体,里面映着个穿蓝布衫的妇人,正在给一个孩童喂药,正是水镜村那个重复喝粥的幻象,“她的记忆碎片在这里!” 她刚要伸手去碰,晶体突然炸裂,无数碎片飞溅开来,扎进阿木的手臂。阿木只觉一阵眩晕,脑海里涌入陌生的画面:土坯房,粗瓷碗,一个妇人含泪喂他喝粥,说“三郎,喝了药病就好了”…… “阿木!”林辰一把将他拽开,用刀背拍掉他手臂上的碎片,“别被碎片缠上!这些记忆会钻进你的脑子里,让你以为那是自己的过往!” 灵蕴兽对着碎片狂吠,项圈上的活血藤发出青光,碎片一碰到青光就化作青烟。小兽冲进洞深处,对着一堆散落的碎片叫起来,那些碎片拼在一起,竟组成了一面小小的铜镜,正是古镜村的那面破镜。 铜镜突然亮起,映出李老栓的身影,他正往地窖里藏银镯子,嘴里念叨着:“儿啊,等你娘眼睛好了,就把这镯子给她戴上……” “是李老栓的记忆!”阿木小心翼翼地将铜镜碎片收好,“有了这个,他儿子就能让村里的人想起过去了!” 他们在洞里找了整整半日,收集到十几块记忆碎片:有翠儿与丈夫告别的手帕,有小石头娘绣的老虎肚兜,还有听风镇那个终生未再娶的汉子藏在枕下的陶铃……每块碎片里都藏着段温暖的过往,与无忆人空洞的眼神形成鲜明对比。 离开忆魂窟时,洞外的风已经小了很多。少年接过记忆碎片,激动得浑身发抖:“有了这些,他们就能想起家在哪里了!” 当记忆碎片被送到无忆人面前时,奇迹发生了。穿蓝布衫的妇人摸到老虎肚兜,突然哭了出来:“小石头……我的小石头……”;终生未再娶的汉子握住陶铃,泪水滴在铃上,发出清脆的响:“翠儿,我等了你一辈子啊……” 晒谷场的无忆人渐渐找回了自己的过往,脸上有了喜怒哀乐,像枯木逢春般重新有了生气。少年告诉他们,断尘崖的风之所以邪门,是因为崖下埋着个“怨魂碑”,五十年前有个郎中为了研制能让人忘记痛苦的药,用活人做试验,失败后被村民打死,怨气聚在碑上,化作忘川风,蚀掉人的记忆,让所有人都陪他“忘记”。 “那郎中……”曾言爻突然想起什么,“是不是姓苏?” 少年点头:“听老人们说,是个外来的女郎中,总说‘忘记是最好的药’……” 阿木心头一震,这女郎中或许就是曾言爻外婆的族人,因走火入魔才酿成大错。他想起沉月谷的水镜,突然明白:真正的解脱从不是忘记,而是记取过往的温暖,带着遗憾继续前行。 他们跟着村民来到怨魂碑前,碑上刻满了扭曲的名字,散发着股阴冷的气息。曾言爻取出外婆留下的《苏氏药记》,放在碑上:“先祖,忘记不是药,记得才是。这些人记起了牵挂,您也该放下执念了。” 药书在碑上发出微光,怨魂碑渐渐裂开,里面渗出黑色的汁液,被风吹散在空中。崖顶的忘川风突然变得柔和,像带着暖意的春风,吹得人心里敞亮。 离开断尘崖时,村里的人都来送行。他们在老槐树上挂了块新的木牌,上面写着“记取崖”,代替了原来的“断尘崖”。少年送给灵蕴兽一串用记忆碎片串成的项链,挂在银铃旁,小兽跑起来,碎片与银铃碰撞,发出悦耳的响。 “往东走是‘归雁湖’,”林辰展开地图,“据说那里的大雁能托梦,把人的思念带给远方的人。” 曾言爻摸着药箱里的记忆碎片,轻声说:“不管大雁能不能托梦,只要我们记着这些故事,那些牵挂就永远不会消散。” 阿木翻开《迷途草木记》,在断尘崖这一页画下那串记忆碎片项链,旁边写着:“风可断尘,却蚀不掉心头的暖;忆可模糊,却磨不灭牵挂的痕。所谓灵异,不过是被遗忘的念想,在等一个被记起的瞬间。” 归雁湖的水面在远方闪着粼粼波光,一群大雁正排着队往南飞,翅膀划破云层,留下淡淡的影子。灵蕴兽突然对着雁群叫了两声,银铃与碎片的响声交织在一起,像在为新的旅程伴奏。 前路或许还有更诡异的灵异,更难解的执念,但他们知道,只要心里装着记取的温暖,手里握着前行的勇气,哪怕风再大,雾再浓,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归途。而那些走过的崖,渡过的谷,遇见过的魂,都会化作星光,照亮往后的漫漫长路。... 喜欢蚀灵玄途请大家收藏:()蚀灵玄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