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军,这酒我能多带些走吗?我想带回去问问掌柜,能不能与庄子买一些。”
“当然,听说这月的百花宴由你主笔?若有需要,直接跟我说,我让人送一批到你那,管够。”江无咎拍拍胸口,表示包在自己身上。
盛景行学着她的语气,道:“小将军还真是阔气,从哪儿来这么多银两的?”
江无咎一脸无辜,摊手道:“多的那倒没有,我都是吃朝廷俸禄过日子,自然比不了殿下手笔。不过这酒庄是我祖上传下来的,银子虽然没有,酒倒是可以给朋友撑撑场子。”
“一共才见几面,就是朋友了?”
“那是,”江无咎伸手将他揽在怀里,“话不投机才是半句多,我和元棠可是投机得很呐。你说……”
盛景行甩开他的胳膊,起身准备下山。
一根枯枝却勾住他的衣角,颤巍巍地不肯放人。盛景行侧身解衣时,滑落了一方与他显得格格不入的藕色手绢。
“诶诶诶这是什么!”江无咎眼疾手快,在他之前抽走了那抹丽色,“向来不羁的三殿下,还会用这样的手绢?莫不是哪位小娘子的吧?”
贺元棠抬头,那方手绢上还有一朵绣得歪歪扭扭的小花,是她去旁敲侧击打听绣屏时,找月丹姑娘学的。
怎么会在殿下那里?
她想起来,似乎是那夜用绢子包碎瓷片时落下的,这样丑的绣花,他也要?
“我跟你才是半句多。”盛景行不由分说地抢回手绢,塞了几下没塞进袖中,便攥在手里走了。
“你跟我说说嘛!”江无咎忙回头把火灭了,拉上贺元棠追着他下山。“你走慢点!长得高了不起吗!”
山风缓缓从坡顶而来,吹得人衣袍翻飞作响,少年的笑声随着风一路而下,一直到上了楼,酒香混着热气扑面而来。
“好,你来,我好好跟你说说。”盛景行将人一把拽过,扣住他手腕的力道分毫不似面上笑得这般轻松,回头对贺元棠道:“喝了酒早些休息,别吹着风。”
贺元棠眨眨眼,鬼使神差地觉得,眼前的景象莫名与月荷姐姐的话本里写的一样。难道说殿下和小将军……
不对不对,今日太累里,还是先歇下吧。
木门“吱呀”一声关上,盛景行反手将江无咎按在柱上,这才松开钳制,齿缝间漏出低语:“再敢多嘴……”
“怎样?”江无咎揉着发红的手腕嬉笑:“我就说你喜欢她吧,还不承认。”
“我求父皇赐婚,让你天天跪着喊她嫂嫂。”
江无咎左右扭扭脖子,露出两颗虎牙:“好呀好呀,我等着。”
将人带到桌前,盛景行敛了笑意,扣指道:“你大费周章把我们带到这,是发现了什么?”
“殿下有意,先请求陛下多给我们批些衣裳粮草的可好,说真的我的俸禄都快贴没了,弟兄们年年吃穿还得我祖父祖母操心。”
“军饷粮草为兵部管辖,我不可插手。不过年年这都是按时按量批送的,从未懈怠,哪里还轮得着让祖父祖母担心?”
江无咎压低声音道:“我原以为是近年合约签订,战事少了些,才没有往年的送量。盐粮运损也是常有的事,直到上次我发现有一批辎重运去了别的地方,我沿路摸到秦州,才找到下落。”
从蟹到盐再到粮草,盛景行飞快地思索着其中关联。
寻常战事皆为粮草先行,得盛帝治理得当,九州升平。偷纳盐晌,私铸兵器,毒害圣上……他这位皇兄,没道理做出这般举动。
除非他想防的人,不光是自己。
有人想要依法炮制六年前的那场谋逆之案,从前是大皇兄与谢家,如今是江家与……
“负责运输的是方家,他们在陆运上并不出名,但秦州判官贺元毅告诉我,他们原先是江南的一支水运队伍。”
而方家背后的人,是三司使陆大人。
盛景行觉得脑海里响过一阵铃音。他想起那日在宫城下,老师说的那句“想做什么,只管做便是。”
只管做便是。
“无咎,明日一早立即回京。”
-
永安十年,十月。京郊
雾气还未散开的清晨,两架马车先后从庄子驶离。
“小将军,这些酒要送到陆大人府上?”
江无咎点点头,“正是,到时候我们先将你送到满庭芳,再去陆大人府上拜会。”
她看向一旁执笔疾书未有异色的盛景行,缓缓开口,“我有事情想问问高管事,殿下允过我了。”
“啊,这……”江无咎看向盛景行,他执笔的手顿了顿,道:
“让长卿跟着她去。”
贺元棠摇摇头,“多谢殿下,我不会打扰你们的,送了东西便走。”
江无咎左看看他,右看看她,最终还是没说话。
刚进陆府偏厅,正碰上早膳,厨房做了炊饼赤豆粥,暖融融的香气窜到鼻子里。
赤豆粥原是南方流行的吃食,京城各府中,怕也只有陆三司这还爱在入冬时节熬煮。
今日休沐,陆三司一早跑到市坊里转悠,几人用完早点,三司正和仆从提着鲜切的肉回来。
“殿下、将军,终于舍得来看我这把老骨头了?”
陆三司擦着手笑道,“正好,今儿切了些羊肉,晚上炖汤包饺子吃。”
“陆伯伯真是折煞我们了,正巧庄子新酿了一批酒,我这不就去运来和您品尝了。”
“好好好,我可喜欢,年年都喝得上几个月。”
三人前后进了正厅,留贺元棠在偏院与高管事说话。
才将门关上,高管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谢道“殿下与小娘子救了他家人”。
高管事原叫高良,与弟弟高姜相依为命。二人早年在家附近帮人捕蟹捕鱼,搬点码头石料木材为生,弟弟手艺不错,后来在一家湖边食肆铺子学做螃蟹。
弟弟说师父想趁着运河修缮,南方的鱼盐虾米要与北方往来通商,要到京城去做生意。二人几年攒了些银两,够一个人去京城的路费。
他说这是好机会,自己留了下来,让弟弟随师父去了京城。
后来机缘巧合,他在码头遇到了京中特派的转运使陆氏,便跟着他做事,又因常年混迹山野,对江南一带风物人情了解颇多,帮了初来乍到的京中贵人不少。
转运使升了三司使,他在三司府打理琐事,也与弟弟见过几面。
弟弟在京中有名的酒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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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恰逢宫中缺少做蟹的厨子,他头回向三司使说了二人的关系。
也是这次让弟弟进了宫中做御厨,把他推向了一个无力转圜的境地。
“所以高厨子能到宫中做菜不单是蟹行的原因?”
“唉”高管事叹了声气,“京中之事哪能这样容易。他是个实心人,叫他撒谎那比打了他一顿还难受。”
他说那日高厨从宫中带了螃蟹出去,偷偷与他见了一次。
“旁的事我不一定能帮上忙,但真有用得上老奴的时候,愿为殿下和小娘子驱使。”
她行礼道:“若非真到万不得已之时,元棠绝不会叨扰。”
“我明白,明白。”高管事颔首,“今晚吃羊汤饺子,小娘子可要留下来?”
贺元棠摇摇头,“天色尚早,我还得回去和苏掌柜商量买酒的事儿。”
-
马车在满庭芳侧门停下时,已有几位小厮在那,帮着卸了车上酒坛,她转身上楼寻苏氏。
苏氏欣然允诺了她的提议,不过直到自己登台那日,也未有人来问她,想要什么样的绣面。
再见殿下与小将军,亦是到了蟹宴那日。
厨房一干人等连着清洗了新送往的螃蟹,反复确认并无问题后,该腌的腌,该泡的泡,加上酿的酒一道,大大小小的坛子摆满了厨房外院。
经中秋宫苑一遭,她明白这台上不过是展示给人看的花样,真想让满座都吃上十道蟹菜,还得是起早贪黑的在厨房里与锅碗乒乒乓乓,不甚优美才赶制出来。
一个人要做上百人的饭也太不容易了。
她想起在安国公府厨房中,王老夫人说当年在军中,做饭的士兵几个人就得包揽上千上万人的吃食,不仅做得多,还必须做得快。
贺元棠正准备擦擦汗,没想到一块丝绢先自己一步贴在脸上。
“殿下?您怎么在这儿,这里味道不好快先出去吧。”
偏头一看,殿下拿的还是自己遗失的那条藕粉手绢。“这是......”
盛景行不待她动手,飞快地抽回,支吾开口:“江无咎看酒去了,本王顺道看看你有没有搞砸。”
“小将军也来啦?”
“没来,你的水烧开了,......”
“什么?”贺元棠没听清他最后几个字说了什么,盛景行转身离开了,“殿下,那好像是我的手绢?”
厨房的帘子被掀起又落下,锅中水形成的泡泡一个个张开口,她连忙放上准备好的蒸笼,捆好姜和蒜叶一道丢进锅中。
再出去时,院子里只有来帮忙的阿福几人。
楼中已坐了不少人,郑清婉更是早早地到了雅间。不少新的面孔是听闻月棠姑娘曾在皇家的中秋宴上一展风姿,还救过太子殿下,赶来一睹芳容。
郑清婉冷笑,她父亲原先最是想把她塞到东宫,从小便有意无意地让她接触太子,世人都说宁王风流,实际只怕是这太子私下姬妾成群。
上次中秋宴旁人都没事,偏偏他自己吃出毛病,怕不是前夜又在哪里鬼混,喝了不该喝的花酒。
自己父亲选人做官的眼光不错,挑......算了,郑清婉摇摇头,今晚到小棠一展身手,莫要有人来捣乱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